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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 谁的小眼神还没看我!
林驰云沉默片刻, 他锐利地反问她:“你在心疼陈旭锋?为他抱不平?”
夏小天脸色一僵硬,她急忙道:“林队,我没有这个意思。”她才刚进队里没过一个月, 和各位前辈都不算熟悉——尤其是林驰云,对于这位英俊正直的刑侦大队队长, 她总是畏惧更多。
她是一名普通的警校毕业生,因在校时候成绩优异而被老师特意关照进了省厅刑侦,进队没多久就遇上了苏衾的这个案子, 她从头到尾经历了这件事, 对于苏衾实在很难生出比较中立的感觉:不管是警队,还是身边人, 都有指责其作风不正, 为人放*荡的。她难免受其影响。
她又常逛网络, 看过不知道多少扒皮苏衾的帖子,对于苏衾就更加喜欢不起来。与心中正义, 道德底线极高的林驰云相比, 她太嫩了, 也太过直白, 太过容易被看透。
与小说中的剧情不同, 彼时夏小天因苏衾的死亡而心生怜悯,又认为死者难以自诉, 所以他们这些警察有责任为死者申冤;而此时, 剧情已经被苏衾的到来改变, 她活下来了,旁观者就有更多理由理直气壮地对其进行批判。
没有小说中还微末存在的路人言论:“死者为大”,只有自恃正义的路人言论沸沸扬扬:“这个女人不是好货”。
人们总会因为受害者死亡原谅一些东西,又会因为受害者活下来而过分苛责一些东西。
夏小天就是其中一位。
……但林驰云本以为她不会是这样的人。
他在电话那头,顿了顿,终于是叹了口气,他说话的声音并不严厉,也并不生气,只是淡淡道:“作为一名警察,不要妄加评论受害者的过往经历。”
夏小天讷讷地嗯了一声,略有羞愧地与林驰云说了抱歉。
然而林驰云下一句话却是:“我明白我们队里也有不少人像你这么想,但我希望你不会是其中一个。”
“你的老师说你是个很出色的学生……”林驰云收了收嗓音,他并不想带太多说教的意味。对着这位比他小了十二岁的女孩,他有种长辈的无奈,“你需要再多思考,相信你自己的眼睛,不要偏听偏说。”
夏小天久久才又嗯了一声。
她挂了电话,却还是没忍住,回忆起方才苏衾与陈凌峰的对话,不服气地嘟囔出声:“可明明她就那么尖酸刻薄……”
她对苏衾的不喜是有源头的,也许像是网络上那些为陈氏兄弟的财力与长相站街的路人般,她总带着一种苛求看向苏衾,要求她毫无污点,要求她善良美好,而对陈旭锋、陈凌峰她却没有那么多要求。
夏小天皱着脸,离开了看守所时,依旧忿忿不平于林驰云批评她的话。
“林队果然像是大家说的那样,道德底线太高了。”
“我又怎么能对她公正看待呢,她本来就那么……”
*
林驰云再度看到苏衾时,她在附近小区的超市采购食物。
推着的购物车里,苏打水占了一半,各个牌子都有,象牌、巴黎水、圣培露等等,多得让人不禁咋舌。
他在下班时间脱去了警服,常服显得他极为年轻,苏衾看向他时,一点瞧不出他是与陈凌峰年纪相当的男人。
与陈凌峰平日里的精致商人打扮不同,这两位皆是年过三十五岁的男人,五官都是顶顶的好,一个气质商侩尽显精英感,一个却有着明亮的正气与少年感。
她对上林驰云的眼神,看到他手里正端着一杯热的奶,看起来像是在超市甜点饮料区现买现喝的。
“林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苏衾停下推车的动作,她摘下了口罩,含笑看向他,棕带灰的眸色因过分浅淡而显得极为克制,唇是极为淡的粉红,她笑起来,唇角弧度就软化了脸上的所有冰冷。
这是独独对林驰云才有的友善态度。
此时林驰云还不晓得,他是她近日来唯一一个展露真诚笑靥的对象。
他举了举手中的热奶,说道:“方才有个案子在这片区,我来工作。”她的这个案子已经从公安机关侦查终结并移送至检察院审查,近日便能提出公诉。这也意味着,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实已经查清,证据确凿充分,应依法追究犯罪嫌疑人的刑事责任。
林驰云能做的已经不多了,他救出苏衾,再给予她一些帮助——到现在,他是真的没法再插手更多。
还有不少记者们锲而不舍对他进行电话轰炸,想要采访当事人和他,林驰云知晓记者们对苏衾大多只抱有恶意,他不愿意她再受打搅,便一力承担,拒绝了所有采访,不将这些信息透露给任何一位媒体人。
而接下来的法庭工作,公安机关能做的只有辅助,绝大部分还是由法院及检察院来进行。
“听说你今天上午去看了陈旭锋,他有对你说什么话吗?我从小夏那里知道,陈凌峰今天也到了。”
“没说什么,”对于友善的林驰云,苏衾总是很有耐心,她说,“我不喜欢和他们说话,骂了一顿他们就走了。”倒是痛快利落,一点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厌恶。
林驰云:“……”
他禁不住失笑,把热奶递给她示意他们换一换,他帮她推购物车。
热奶已经喝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摇摇晃晃在杯壁里,犹有残温,暖和了苏衾的手指。
他和苏衾是俨然不同的存在。他温暖,像是一轮太阳,持久坚定地散发着光芒,连爱喝的饮品都是热腾腾的奶;而她冷漠,像是一栋冰山,无情固执地散发着冷气,最爱喝的饮料是放在冰箱里冻了很久的苏打水。
只有遇上他这样的太阳,她才会松动眉眼,稍稍软化情绪。而可惜的是,这世界上,像他这样的太阳很少很少。
苏衾与他闲聊一会,转而在蔬果区停下脚步,她用塑料袋装了点白菜、番茄等新鲜蔬菜。
这期间她没戴口罩,而是坦然地与林驰云交流——戴口罩只是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而和朋友说话再戴口罩就有点失了礼貌。
林驰云本想提醒她,却在她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表情下吞下了想说的话。
二人离开超市不久,就有在超市里看到苏衾的人拍下她与林驰云的照片,用词暧昧,语意不明。
微博用户23794765:今天在富华小区的沃尔玛看到了非法拘禁案里的苏衾本人……她身边这位是她的新男友?
配图是没戴口罩,微微笑着的苏衾,与容颜英俊、身量挺直的林驰云。
这条微博很快就上了热门,几乎只在两个小时内就转发过万,评论过万。
被转发最多的一条评论,是看不出嘲讽还是赞扬的路人所说的——
“猜猜这位长得真帅的男人是不是又是京市的富人?【狗头】”
苏衾看到消息时,已经是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她在不久前请了林驰云吃了晚饭——没好意思请他进家吃饭,她手艺不精,只能请他在附近一家保密性质做得不错的餐馆吃,用以感激他对她的照顾。
她已经想的比较周到,却还是忽略了在超市内的时候。
但就算是她如今知道会被拍,她也依旧不后悔摘下口罩和林驰云谈话,只是担忧自己的行为给林驰云惹上麻烦。
她还没和林驰云联系,就收到了一个远在国外的电话。
电话接通,是一道陌生又熟悉的男声,带着熟稔与无奈。他这么喊她:“苏衾姐,你今天是不是糊涂了,怎么出门不戴口罩?”
“我帮你找人把那个消息定性为不实消息了。下次出门记得小心。”
果不其然,再看那条微博,上方已经有了“不实消息”的红色字样。
转发中也多了某位警界大v的回复:这位帅哥是我们刑侦大队队长,这件案子一直是他负责的,他在帮助苏衾上做出了很多贡献……这张照片只是他下班时间未穿警服与当事人进行谈话时的画面,我们领导亲批准许他在下班时间帮助苏小姐……以及最后说一句,网络言论请谨慎,造谣过500可是能够起诉你的。
苏衾:“你……”话未说尽了,那头男声软了下来,她听到他小心翼翼地问她:“最近还好吗?”
她记起来了,这位是苏衾的前男友之一,名叫赵英,小她三岁,京市有名的官二代,家里也很有钱,因她遭受了这件事,家人早早把他送出国避避风头,就怕他因此未来的官途受阻。
但他一直未断了她的消息。这种事儿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若不是时差原因,此事他本能够在那位博主刚发布出来的时候就解决掉。
年轻男孩的声音总是热烈而饱含温柔,她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大多是关切她,担心她心理问题的。
“我在美国这认识了一位PTSD方面很有研究的老师,你要不要他的联系方式……”
苏衾轻轻笑了。她说不用了。
“你姐姐我什么时候心理这么不强大了?”她莞尔,“你乖乖呆在国外,别掺和我这件事。”与赵英的恋爱,苏衾知晓的不算多,得亏这具身体还残余些许记忆,她能够拿出最恰当的方式回应他。这场恋爱维持时间不算太长,他是一名很有活力的男孩,笑容肆意明亮,擅长运动,就读于京市政法大学,是个很不错的小朋友,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恋爱对象。
总的来说,除却陈旭锋外,苏衾的所有前男友都是非常优秀的对象。
他们的分手水到渠成,在分手后都还是朋友,就苏衾所知道,他们这些京市上流圈子的富人也都是认识的,可却从没有因为谈过同一个恋人而心生龃龉。
这么看来,苏衾其实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厉害女人,她能够在每一场恋爱中给情人最饱满的爱意,真诚地谈每一场恋爱,让他们在分手后依旧记得她的好,绝不说她坏话,甚至处处维护她。
除了陈旭锋这一位,她的人生堪称完美。
而苏衾其实想过,陈旭锋之所以对这场恋情毫无安全感,并在分手后做出此等恶行,原因很多,其中自然有他是个疯子的缘故,而另一方面,便是苏衾委实敏感,在他甫一接近并追求她时,就感受到了他的初心不善。
因而,本就不怀好意的陈旭锋遇上了对这场恋情也没太多真诚的苏衾,他遇上了今生的劫数。
小说中的苏衾在原剧情中死前最后说的那番话,可能并非真意,所谓“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苏衾完全可以当作是她对陈旭锋最后的报复。
她要让这个疯子在痛苦与怅然中懊恼度过一生——
而在原剧情中,她也确实成功了。
陈旭锋的一生,那在地下室的最后几刻,都在痛苦与无助中度过,他痛恨自己,痛恨兄长,他彻彻底底斩断了与苏衾在一起的可能。
最后,他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地疯了。
再无痊愈的可能。
他自绝在所有人面前。
而“囚禁直播案”,依旧是这半年以来,几乎每周都会上一次的微博热门。
这一桩被后来称作是年度大事之首的囚禁直播案,终于将要迎来法院审判的时刻。
克里斯早在几天前就搬回了自己家中,他在走以前还格外依依不舍,翠眸中流露出几分惹人遐想的眷恋,给了她一个很温暖的拥抱。
“好好休息,不要太累。”和其他人一样的关切话语,由着他这张脸蛋美好的人说出,就格外不同。翠绿色的眼珠像是镶嵌在湖水中的饱满宝石,闪烁着动人光辉,太阳光从天上落下,落在这个人间瑰宝上,他笑起来,雪白牙齿展露出怡人的美丽。
苏衾答:“好。”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一瞬,很快又松开,克里斯目光轻柔,掠过她疲惫的眼底,似乎想要抚摸,但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耸了一下肩头,“……那天我会出面。”
他指的是法院审判当天。他们都知心知肚,明白克里斯出现在那里的用意——不仅仅是像蒋崇盛等人那样,为她加油打气,还是为了进行他为她辩驳的最后计划。
克里斯很少和苏衾说他打算怎么做,苏衾只能猜测他是想要在法庭上狠狠地打脸陈旭锋与陈凌峰。
亦或是,其实克里斯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动作——苏衾知道,最近陈凌峰的秘书助理等已经毫无之前的心思与她商量请求和解,陈凌峰所管理的公司已经有不少人员流动,股价也是狂跌。这些操作背后,皆是有他的身影。
克里斯,中英混血,祖上有犹太人的血统,他的祖父是一名伯爵,因娶得一名家财万贯的犹太人而拥有了无数财产。他的父亲是伯爵唯一的嫡子,理所应当地继承了父亲母亲所有的遗产与爵位,而这位风流多金的男人,在中国找到了他当时认为的一生挚爱——那是一名家境优渥,出身良好,长相美丽的中华女性。二人成婚后,伯爵先生又难改年轻时的风流,为克里斯留下了不少争夺家产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克里斯的母亲因伯爵先生的多情而早衰逝世,她在活着的时候就将自己在中国的所有资产留给了克里斯——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克里斯也是等到十岁跟随母亲来到中国休养时,才知道他母亲与父亲是真正意义上的门当户对。
他母亲也是家中的独女,备受父母宠爱,若不是遇上了他的父亲,她就算是不婚不嫁,在中国也能够过得极好。
只是她被爱情遮蔽了双眼,相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语,最终死于男人的风流多情。
克里斯继承了母亲的遗产,又在与兄弟相争中,赢得了英国属于他的所有资产。他那已经混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父亲,沉溺酒精与爱*欲,早就被他想办法送至乡下养老。他在两国都有着无人能敌的财力,因而克里斯能够轻松地说出自己可以帮她的话。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属于他的战役早就打响,只是他一直未曾出现在大众面前,未曾以苏衾“初恋男友”的身份出现。
“如果那天我说了什么话,以至于你太过惊讶,”克里斯笑起来,那双翠眼弯弯,“乖女孩,千万不要害怕。”
他揩了一下她的鼻梁,像是很久以前那样,动作轻柔亲昵,苏衾没躲过,她最后只能无奈地看向他。
克里斯朝她眨了眨眼,最后冲她招了招手,说了再见。
客房少了一个人以后,竟然异样的有点冷清,苏衾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水喝。
温水入腹,她觉得周身慢慢笼罩起疲倦与困意,陈奕的话仿佛还在她耳边。那位年长、负责的法律工作者,曾给她这样的意见。
“我们尽量往非法拘禁、侮辱、虐待罪的方向进行诉讼,数罪并罚才有可能让他获得最公平正义的教训。”
“如若他方律师说了什么对你名誉有所损害的话,我们不要去理会,一切有法律与正义为你做主。”
“关于他本人是否患有精神病等等……我相信,法院与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他在三十天有足够清醒的时间,但他依旧执迷不悟……”
“……”陈奕还说了很多。
她的回答是一个感激不尽的微笑。
……
苏衾闭上眼,揉着眉心,这些天的困乏在这一刻击中了她。
她最终抵挡不住困意,垂着浓长乌黑的眼睫,酣然睡去。
*
看守所。
陈凌峰在开庭前一天,再次来到这里看望陈旭锋。
事实上,他本是有办法利用精神病诊断书让陈旭锋取保候审,在医院进行休养调理,然而他这个想法刚说出口,就被陈旭锋拒绝了。
他拼命想要护住的弟弟,用仓皇失措的眼神看着他,泪水滚落自衣袖,他那张和他有五分相似的面容因为失眠、困倦、痛苦而显得苍老无助。
陈旭锋说:“哥,我后悔了。”
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泪水沾湿了眼睫,他露出牙,笑得像是哭的样子,抽噎说:“我想她……”
“我要在这里,我想让她再来见见我……”
陈凌峰为他的执迷不悟而感到发自内心的好笑,他失望地看着他,这个他几乎是亲手养大的孩子。他们自父母离世后就相依为命,他宠爱他,他把他当作此生最亲近的亲人,他为他解决所有事,哪怕他犯下一次次的错。
而今,他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早就不爱他的女人痛哭流涕,为他犯下的错而忏悔。甚至自杀,然后用这张无辜可怜的脸恳求他,说,哥哥我求你,让她再来见我一面。
陈旭锋是用圆珠笔捅进自己的手腕,当晚血就流了一地,他或许并不是真心想死,只是想借此机会表达自己的后悔。
狱警将他救下送入医院,等到创口快要愈合结痂,他设想中能够来见他一面的苏衾,从没来过。
而明天,将是他们自离开地下室为止,第二次见面。
陈凌峰问他:“你准备好了吗?”
陈旭锋眼神空茫茫,他好久才应他:“什么?”
“明天开庭。”陈凌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他似乎长长久久地叹了口气,这叹息声未曾被陈旭锋察觉,也或许,他根本不在意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陈旭锋眼睛陡然放光,他痴痴喃喃:“她会在吧?会在吧?”
陈凌峰从喉中发出低低的笑,他忍不住,实在情难自禁。他严厉地看着他,嘲意深深,却在这一刻显得灰心丧气。
“当然,她会在的,”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她和我说过什么你知道吗?”
“她要看着你亲眼进监狱,陈旭锋,你告诉,你现在还想着看到她吗?”
陈凌峰破了音,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眼眶滴血,愤怒与伤心在胸腔中满怀,他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闭上眼,颓丧地自语。
“他们说你是疯子,我无话可说,你确实是个疯子……”
陈凌峰第一次在陈旭锋面前袒露出自己的脆弱来,他兀自说了下去,“我是怎么让你成了这个样子的?”
“旭锋——你告诉哥……”
“哥该怎么样才能护住你?”
他眼中有泪水滚落,最终,他抑制不住内心深处弥漫的痛苦,嚎啕大哭。
这个有着英俊脸庞,被许多人称为是最年轻有为的总裁,鼎达房产多年的掌权者,终于在他面前掀露了所有丑陋、难堪的内里。
他赤条条地把所有可怜、不堪一击展露给他。这个举世他唯一的亲人。
某一刻,他也无依无靠,只能放任自己在已经疯掉、失去神志的陈旭锋,他的弟弟面前嚎啕。
陈旭锋呆呆地看着他,他想伸手碰碰他,但是玻璃隔绝了他们之间更亲近的动作。
就算陈凌峰再有权有势,他也没有办法回回与他见面时,都避开警察与玻璃门。
这位年轻,执迷不悟的青年,终是在兄长的大哭中,慢慢慢慢地恢复了神志,他低低声喊他。
唤他“哥”。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是裹在了很厚很硬的铠甲下,他绝情地看着他的亲人为他奔波劳碌,而他自顾自地沉溺于幻想中的世界,他渴望见到苏衾,于是在现实里,用这幅样子面对着所有人。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在陈凌峰的痛哭下妥协,他像个缩在龟壳下的乌龟,探出了一点点的身躯。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