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七节课

湖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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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烧焦了?”

    李珍檬刚要站起来跑路, 听见门口传来段响剑的声音, 她立刻转头一望,看到对方耸着鼻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怎么回事?”段响剑也发现讲台上的抢答器了, “短路起火了?”

    李珍檬仿佛在手机电量1%的时候终于找到充电器,在限时购买的最后一秒终于刷开APP, 在连续拖堂三节课后终于听见放学的下课铃,整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自己的妈妈终于来了……她几乎一步冲到教室门口, 伸手就把刚刚进门的人往外推。

    “……怎么了?”段响剑盯着她,十分莫名地皱了眉。

    “说来话长,”李珍檬说着又把他朝门外推去,“走走走, 出去说,在这儿待着我心慌——”

    话音刚落, 教室里传来“哗啦”一响, 后墙上一整排大小胡子画像同时掉了下来, 玻璃相框摔得粉粉碎。

    李珍檬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用不着再多解释,被她推着的那个人十分自觉主动地走到了走廊上。

    当前时间是上午7点20分,再过一会儿,蒋雨辰和唐卿卿就该来上早自习了。

    李珍檬把早上抢答器的事, 还有她认为陈俊文可能是“鬼故事”里的那个人的事, 原原本本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说得对面的人眉头紧皱, 脸色比墙上挂着的列文虎克特斯拉更难看。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段响剑说, “这几件事都是在我们身边发生的,多半也是我们身边的人引起的……而且陈俊文确实很容易焦虑,现在初赛还没开始,我们和17班的练习赛又输得那么难看……他压力一定很大。”

    “那怎么办,”李珍檬说,“难道要和林老师商量一下,让他不要参赛了?”

    “我觉得不行,”段响剑摇摇头,“陈俊文为了这个比赛准备了那么久,这个时候如果让他退出——是你,你怎么想?你会高兴?会觉得松一口气?”

    ……会松一口气,李珍檬想。

    但也是想想而已,她毕竟不是陈俊文。

    对方为了这么一个赶鸭子上架的知识竞赛,认认真真地调查数据,搜集题库,周末在家还拼命练习抢答速度……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谢谢你这段时间的付出与努力,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考虑请你退队——

    就算事后真的觉得轻松了,但在当下,肯定不会高兴。

    “和以前一样,当做不知道吧,”段响剑说,“再加把劲,让他觉得我们稳赢,他就算稍微松懈一下也没有关系,就算输了也不是他的错——这样多多少少能减轻一些他的压力。”

    他停了停又说:“别的事我们也管不到……先保证这次的比赛平安无事,毕竟他也是为了这件事在努力。”

    李珍檬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陈俊文现在人呢?”段响剑问。

    “刚刚被林老师叫走了,”李珍檬说,“他走了之后没多久,抢答器就烧了——”

    说着她话头一顿,对面的人也反应过来。

    这种熟悉的“大事不妙”的感觉。

    “……林老师不会又说了什么直男——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吧?”李珍檬皱起眉头。

    “以我对他的了解……可能性很大。”段响剑也皱起眉头。

    ……那岂不是完蛋?

    凭林落焰那个颠倒黑白,粉碎逻辑,摧毁自尊,磨灭意志,什么难听说什么,让人只能单方面被他气死却毫无还手余地的说话习惯……区区陈俊文,根本不堪一击。

    李珍檬二话不说,马上转身下楼去找人。

    刚才她没注意两人是朝什么方向去的,但如果只是普通的“过来一下”,应该走不了多远。李珍檬一口气跑到一楼,往两边走廊望了望,没看见人,也没听见说话声;她稍微想了想,直接跑出实验楼去。

    “他们去哪儿了?”段响剑也从身后赶上来了。

    “不知道,”李珍檬说,“不过我觉得——”

    不远处突然传来说话声,李珍檬顿时闭了嘴,伸长脖子循声看去 。

    林落焰正从实验楼的另一个门口走出来,身边还走着一个中年男人;对方西装笔挺,手里夹着公文包,步子又大又快,一边走还一遍抬腕看时间。

    “谢谢林老师那么照顾我们俊文。”那男人说。

    “哪里,”林落焰说,“陈俊文爸爸昨天打完电话,今天还特地一大早过来,才是真的关心孩子。”

    那男人笑笑,叹了口气:“俊文他从小就这样,什么事都很上心。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们希望他能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也能稍微轻松一点。”

    ……这是陈俊文的爸爸?两人在说什么?李珍檬听着感觉方向不对,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那男人脚下一停,转过身来对着林落焰:“要不是赶着去机场,我倒是还想和林老师再聊几句——林老师留步吧。”

    “我再送你到前面那个路口。”林落焰说。

    他们又继续朝前走去了。

    “……我有不太好的预感,”名侦探李珍檬皱了皱眉,“我们快去找他。”

    两人沿着小路跑到主干道,又沿着主干道跑过操场,跑过球场,跑过逐渐变满的车棚……学校里的学生越来越多了,但两人绕着学校里的几个主要场所跑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那个。

    稍微值得庆幸的是……也没听说新的校园鬼故事。

    ……说不定他已经自己想通了,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珍檬想。

    “你去教学楼找,”段响剑说,“我去超市看看。”

    “好。”

    两人在岔路口左右分头而行,李珍檬大步跑去教学楼。早自习马上就要开始,楼道里背着书包的学生越来越多了,每个班级的教室里都吵吵闹闹。

    ……希望他不要在这里,李珍檬想。

    她想起实验教室里突然掉落的玻璃相框,和自行烧坏的抢答器。

    现在教学楼里的学生非常密集,如果陈俊文带着那种负面情绪回到教室……

    ——不行,自己是随手插旗的flag体质,不能往下想了!

    李珍檬及时醒悟,并且就此打住。

    她突然看到前面大厅的公告栏前站着一个人,虽然逆着光有些看不清,但侧影十分眼熟。

    “……陈俊文?”李珍檬试着叫了一声。

    那人转过头来了。

    “你怎么来这儿了,”陈俊文说,“快回去训练。”

    李珍檬跑到他跟前,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公告栏——上面还是上次摸底考的成绩,一直没有撤换,也许要挂到下次大型考试为止。

    年段的前十名和倒数后十名的学生姓名都是用鲜红色的加粗字体写的,十分醒目,相当无情。

    “……你怎么还在看这个,”李珍檬说,“你也快回实验楼去吧,大家都在了……就是他们让我来喊你的。”

    陈俊文有些奇怪地一挑眉:“怎么,阿林还没告诉你们?”

    “告诉我们什么?”

    “我不参加了,”陈俊文笑了笑说,“刚刚阿林就是跟我说这个事——我爸爸亲自过来说的,说我参加比赛会焦虑,医生也建议我尽量避免这样的场合……所以大概要换人了。”

    医生。

    可能真的和李珍檬猜测的一样。

    “……可是你都准备了这么久了,”李珍檬说,“我们谁都没你认真……你不参加的话——”

    这话才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段响剑刚刚交代的“别给他压力”,于是赶紧刹住话头:“不参加了也好……就是个浪费时间的玩意,我也不想参加了——一点都不好玩,还耽误半个多月的正常上课。”

    陈俊文不说话,又转头去看公告栏。

    “我想也是,”他说,“我什么都不行……参加了也只会拖累大家。”

    李珍檬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的尽头,还是他自己的名字。

    “陈俊文091815”,虽然不是最后10名,但这三个字在名单上也几乎已经沉底,仿佛在杯子里浸泡了一夜的茶叶。

    “……偶尔一次发挥失误也是难免的,”李珍檬说,“而且这次摸底考也不影响什么……分班考在期末呢,这次随便考考,下次努力嘛。”

    ——“咔”。

    极轻极轻的一声脆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李珍檬一愣,刚要细看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又是一声“咔”。

    还是极轻,但比刚才稍微明显了一些。

    “大家都这么说,”陈俊文突然开口道,“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是学习委员,结果摸底考还能考出不及格来——就算再怎么发挥失常,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成绩。”

    “……你一定是太紧张了,”李珍檬说,“可能放松一点,别把它当回事,反而能考得不错——而且学习委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总统都能犯错,区区高中学习委员……”

    “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说我太容易给自己压力,”陈俊文说,“我不适合比赛,可以让我退赛;我不适合做学委,也可以让我辞职……但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他说着叹了口气,转向李珍檬。

    “我倒是挺羡慕你的,”陈俊文说,“什么事都能简简单单搞定,哪怕遇上点麻烦,也能自己努力一下克服。”

    “……你想太多了,”李珍檬说,“没有什么简简单单搞定的……我也和你一样,有时候遇到麻烦就头疼得要死……只是好面子,才一直在努力。”

    “但正因为你能努力出结果,所以也没人来劝你不用努力,”陈俊文接着说道,“我如果想努力干点什么……”

    他再次转过头,望着自己沉没的名字。

    “搞不好,我最不适合的是……”

    ——“咔”。

    又一声脆响。

    这一次,李珍檬清楚地看到两人面前的公告栏上,玻璃裂开了一条缝。

    那道缝隙飞快地蔓延扩张,转眼间,整面玻璃上布满大大小小的裂痕,仿佛被覆上了一张蛛网。

    玻璃窗开始震动,越来越急促。

    “……这是什么?”陈俊文也发现了异样。

    李珍檬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危险。

    “快走!!”

    然而这两个字刚一出口,瞬间被玻璃炸裂的爆响吞没,连李珍檬自己都听不到了。慌乱中,她只记得自己凭本能一把推开旁边的人,然后死死地闭上眼,又好像有人用力把她一按,她脚下一滑,猛地朝前扑倒下去。

    来不及了,绷紧的神经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一场倾盆而落的暴雨。

    ——但短暂的巨响过后,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