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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我——”江寄何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睫微颤，“对不起，我心里还有人，这对你不公平。”
杨柳儿满是喜意的脸一下子就凝固了。
嘴角慢慢回复平整，她豁出来身为女子的矜持脸面，不过结局真的不太好。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问到底是谁。
她捏紧了手中的海棠簪，身子像突然被至上而下泼了盆冰水，从头凉到底。
江寄何看着眼前的杨柳儿，心中隐隐有痛，可是他只能继续用苍白的语言道歉。
“对不起，柳儿，你、你该休息，你喝多了。”
他一进来，就闻到了酒气，显然有段时候了，不过杨柳儿还是喝了酒的。
他即使对杨柳儿特殊，也有好感，但他没有做好准备让另一个人住进他的心里，更何况他也怕杨柳儿是喝多了上头，没法对自己负责。
他是惶恐不安的，他曾渴望走出来，可是事到临头，他却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给杨柳儿一个完整的自己。
这对她真的不公平。
杨柳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江寄何的话就像是在她脑海里放慢了无数倍，她很艰难的在消化这样的事实。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的手下都觉得我对于你是特殊的。”杨柳儿一字一顿，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快马加鞭赶回来，赶在我及笄这晚，送我劳什子发簪。为什么！”
两人对立而站，杨柳儿仰起头，倔强的看着江寄何。
江寄何看着杨柳儿这般模样，垂下的手微动，他甚至有些不自觉的想要伸手去抚摸此时故作坚强的杨柳儿。
可是他忍住了。
不动声色的将手又往后收了收。
“杨将军走前叫我好好照顾你。”
江寄何声音淡淡的，就像回到了两人最初还不熟稔的时候。
杨柳儿一下就绷不住了，她哭了出来，眼泪决堤一般，只是却无声。
如果她今天忍住了，两人还是可以亲密一点的吧，如果……
如果她再多了解一下江寄何，那她还有机会的吧。
可是现在都毁了。
“你知道吗，徐志凌今天来提亲了。”杨柳儿惨淡的笑了一下，可是任谁看都不会觉得那是笑容，轻扯的唇角，看起来比哭还要悲伤。
“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江寄何咬紧后槽牙，随即回道。
杨柳儿将手中的海棠簪一把推到江寄何胸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不要你管我的婚事，也不要你的簪子。”
江寄何嘴角向下微微抿唇，将簪子拿到手中。
“柳儿，你还记得我为你解围的第一次吗，那会你还小，精明又可爱。”
杨柳儿抬手擦了擦眼睛，仰头朝上轻轻一点，矜高沉默。
“我是觉得你很像她——”江寄何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柳儿冷酷的打断。
“所以你是把我当成替身，才对我这样特殊的是吗？”
“不是这样，一开始有，但是后来不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江寄何听了她的话连忙否认，他突然慌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杨柳儿已经听不进去别的话了，单凭那个“一开始是”，她就已经崩溃了。
“不娶就不娶，为什么非得这样伤我！”
杨柳儿退后两步，看向江寄何的眼神痛苦不已。
“不，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
“够了，说的很清楚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我知道了。”
杨柳儿已经退到与江寄何之间隔了一个圆桌，“你不必再说了，回去休息吧。”
江寄何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杨柳儿的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是一团浆糊，说什么都不对。
他想说的，他表达出来的，不完全是他想说的。
大概是平时话少，一到这种时候，居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桌上的油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去挑芯，灯光变得有些暗淡，杨柳儿的眼睛被泪水侵占，模模糊糊的，几乎看不清江寄何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明暗暗的灯火下，江寄何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就那样站着，不说话，似乎都快要与黑暗的背景融为一体了。
江寄何不敢动，也不想走，他实在是乱了。
杨柳儿穿着素白色的中衣，披着披风，如墨的青丝就这样披在身后，泪眼朦胧，娇娇柔柔的，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她该有一个爱她的人，事事亲为，面面俱到，让她生活富足，不会被牵扯进阴谋里，平安喜乐一生。
她这样美好，她值得啊。
她现在这样，与平日活泼机灵的样子实在差别太大，简直判若两人。
江寄何看不下去她的哭泣，拿出杨柳儿给他绣的帕子走上前，要给她擦眼泪。
那帕子他一直带在身上的。
他甚至快要忍不住答应了。
他开始觉得薛云亦不过是一个借口了。
他只是懦弱，面对这样纯粹美好的感情，他懦弱退缩，不敢保证自己可以给杨柳儿一个美好的未来。
不敢接受皇位，不敢承担责任，不敢为别人的生命负责。
更不想变成他父皇那样，时常为了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愧疚，终生都活在这种阴影之下。
纵然经历了那么多，可他还不是一个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怕自己给不了杨柳儿幸福，也不能给天下黎民太平安稳。
也许真的就只是太自私了而已。
自私到不愿意承担过多的责任。
杨柳儿一动不动被他动作轻柔的擦了眼睛，这是她绣的帕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在江寄何收下的时候，她还以为她的心思已经传达到了，她还以为不说，也只是两人的默契，只需要一个好的时机。
就像今天。
可是不是，今天是最坏的时候。
江寄何的接受与不语，也并不是默契。
“你走吧。”
杨柳儿的声音有些哽，在说第一遍时，她觉得嗓子像是被堵住了，闷闷的，有些发不出来声音，于是她又说了一次，“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