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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二件呢?”阮夫人随意地揽了揽衣袖,亲手为阮良翰倒了杯清茶。“第二件,便是竹儿的喜事,我今日已收到了丞相门下凌公子的名帖,他派人来说亲,我见他一表人才,便应下考虑,正好那八字已合,我已派人将消息传去,择日见面商量定亲事宜。”这话一出,多人纷
纷一惊。
最奇的便是阮卿竹,早晨派了人来说媒,晚上便合完八字,这阮良翰是有多心急?
阮夫人面色不见好坏,只淡含关切地问道:“这般会否太急?卿竹还未及笄……”
阮良翰一脸不拘小节:“凌公子一表人才,商定事宜也不算急促,成亲自然是定在及笄之后。”
厅中气氛瞬间渗进些许古怪,真正高兴的怕只有阮良翰与阮卿礼。
阮卿竹面色平静地扫过坐在左右手边的几人,阮夫人似乎漠不关心,阮卿禾和阮卿粟的目光,正如刀剑般,似乎不将她劈成碎片不足以解气。
一顿饭,用得各人心头都五味杂陈。
从前厅出来,一阵冷风吹散一腔烦闷,天空中圆月高挂,阮卿竹微叹口气,放慢了脚步。
“阮小姐。”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男音,阮卿竹脑中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转身,待看见眼前人,才松一口气。
那人的手下还真是和他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赵侍卫身体可好?”
赵飞尘稳稳站在阮卿竹面前,面色有些迟疑。
“已好。”
阮卿竹见他面色沉重,忙轻声道:“可是那位姑娘出了什么问题?”
他一沉声,利落道:“今日降下日头后,便有些不对劲,别院来人禀报,恐有发病之嫌。”
阮卿竹沉了眉,半晌道:“那我取了金针,便与你去瞧瞧。”说着,她脚下快步往前,回了暖香斋。
“今日有些困乏,我要早些休息,无大事便莫扰了。”取了金针与草药,阮卿竹吩咐几句便跟着赵飞尘悄然离去。
“小姐放心,已派人看着。”赵飞尘指了指阮宅周围露出的一道黑色人影,便带着阮卿竹一路行到别院。
阮卿竹上次来时被墨宁轩折腾地不行,这次才算看见了那宅子的全貌,虽处于郊外,却有不少暗卫在旁,守护森严。
阮卿竹想起赵飞尘所说“别院”二字,暗道这外人都传逸王冷酷高傲,却不知人家早已金屋藏娇。
“大人。”二人停在别院中,立有一老奴上前来,阮卿竹定睛一看,见正是前一次来时见到的那个喂药嬷嬷,便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这位是上次施针的小姐吧?快快请进。”老嬷嬷迎着阮卿竹进房,房中灯火幽暗,整间屋子门窗紧闭,一进门,阮卿竹便感受到了那沉闷的空气。
“嬷嬷,这屋中何以门窗紧闭?”阮卿竹微掩口鼻,侧头一看,见一白衣女子躺在床榻上,一双眼挣得大大,虽不如上次那般发狂挣扎,看起来却更加可怕。
还未等嬷嬷回答,阮卿竹便走到床榻旁,伸手握住了那细弱的手腕。
“开了屋子,通通风,我这便为她施诊。”阮卿竹面色一变,握着手腕的两指微动,再拉开霜儿的眼皮一看,见那雪白眼球中满布血丝,眼皮上下也具是血红,心中忙道不好。
见阮卿竹这般脸色,嬷嬷面上顿见慌色,推开了窗,便小跑到阮卿竹身边。
“老奴在此候着,小姐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老奴。”
阮卿竹笑望她一眼,眼中带着浅浅安定:“这里光有些弱,便劳烦嬷嬷取了烛光来。”
嬷嬷忙取了两根蜡烛,在阮卿竹的示意下将蜡烛放在床头。
阮卿竹见此取出金针,在霜儿的头上先施了几针,稍过片刻,便见她那死睁的双眼似乎又些微放松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嬷嬷愁苦着一张脸:“小姐平日里都是昏睡着,鲜少有清醒的时候,昨日还清醒了小半个时辰,结果今日一早开始,便是这般……既不昏睡,也无动静。”
阮卿竹眼带诧异:“嬷嬷是说,霜儿姑娘从一早开始便是刚才那副模样?”
“是呀,小姐以前从未出现过这般情况。”
阮卿竹眉眼顿时染上几分冷峭:“蛊有变动,一为蛊毒自身,二为下蛊之人,若是前者还好,但若是后者的话……”
“如何?”嬷嬷满眼焦急。
“为下蛊者所掌控的,便不是蛊毒,而是蛊虫了。”即为高级的蛊毒,蛊虫控制着被下蛊者的身体,而下蛊者控制着蛊虫。
“啊!”两人谈话间,床榻上的人骤然冒出一声痛呼。
僵在一边的枯手忽然极其大力地握向阮卿竹的手,死死地捏握着,那力大无穷的手指如磐石般,紧紧桎梏住阮卿竹的手腕。
“唔!”阮卿竹忍不住闷哼一声,被握住的手腕蔓延出一圈粉红,而床上之人虽不像上一次发狂嘶吼,却死死地揪住阮卿竹,似要将她的手掰断。
额间直冒冷汗,阮卿竹左手持针,往她额中心扎了一针,手上的力道当即小去半成,她趁机一个用力,将手腕抽了出来。
手腕此时已是乌青一片,阮卿竹轻轻一动,脸色苍白。
嬷嬷愣了一会儿,开口欲言:“小姐可还好?”
阮卿竹闷声摇头,取出袖口中的药膏厚厚涂了一层。
“霜儿姑娘的力气比起上次似乎又大了几分。”这可不是好事。
“看来施针已不能全然稳定她的情况。”嬷嬷听这话,顿时脸色一苦,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飞快道:“可是要喂血?老奴可以!”
阮卿竹见她这般焦急,拉住她伸向前的手:“我如今怀疑这血只能让她平静一时,却会让她发病的频次越来越高,殿下已与我吩咐,一月后去取雪蟾草,为今之计,想法子撑过这一月便是。”
说着,她想了想道:“我带了些草药,嬷嬷且去准备一桶热水……”阮卿竹吩咐几声,嬷嬷便急匆匆去了,留她一人在房中,望着那苍白枯瘦的面颊,心中却浮上一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