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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竹抬起的右手忽然被一大掌桎梏住,动弹不得间,眼前的人已经扑上来了。
那发狂的女子撞得阮卿竹生疼,下一瞬,女子毫无血色的唇便径直朝着眼前那素白狠狠而去!
“啊!”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阮卿竹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墨宁轩一愣,见墨宁霜那发红的双眸,沉呼一声:“霜儿!”
这是阮卿竹第一次,从墨宁轩的嘴里听见他的感情。
她一直以为墨宁轩是个大冰块呢……原来他还有如此在意的人?
刹那,阮卿竹对这个名为“霜儿”的女子,有了一丝好奇。
肩膀上紧咬着的力道一松,阮卿竹低头,对上一张白如寒冰的脸,那双眼此时布满血丝,毫无感情地睨着自己。
见她疯狂的模样似乎稍稍平静了些,却在下一刻,女子伸出猩红的舌头舔着那血,看那模样仿佛意犹未尽。
阮卿竹的眼中刹那划过一丝凝重。
身后摔倒在地的奴婢早已站起身,几人合力又将女子绑到了床榻上,她还在挣扎,但力气明显不如之前巨大。
墨宁轩看了眼阮卿竹左肩上渗出的血迹,目中冷光一顿。
“如何?”他轻咳一声,问道。
阮卿竹转过身,脸上的神情无比沉重。
“殿下且出门来说。”
墨宁轩见她如此沉重,便也跟着走了出来。
“病人如此……多久了?”阮卿竹想起刚才看见的那蜡黄的脸色和枯瘦的身躯,仿佛一句行走的骨架,再加上望诊得出的结果……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墨宁轩似陷于回忆,片刻后才答道:“三年。”
阮卿竹神色一震,心中震撼之余对那霜儿的佩服之情源源不绝。
她那震动神色落在墨宁轩眼中,顿时让他微眯眼眸:“事到如今,你可别说你治不了。”
阮卿竹见他脸色露出阴沉,淡淡问道:“殿下可知,这位姑娘身体里有的,不只一种蛊?”
墨宁轩神情一怔,看着阮卿竹凝重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沉。
“继续。”良久,他的表情平和下来。
阮卿竹缓缓道来:“一开始,臣女以为病人中的是失心蛊,这是苗女常用蛊之一,此中蛊作用于人的全身血液,尤其是心头血,潜伏于人的心脏之中,使心火亢盛,神志不清,故而人会无比亢奋狂躁,发作时伤人伤己,病发过后又会更加虚弱。”
顿了片刻,阮卿竹才继续道,“臣女说的和霜儿姑娘的症状可对得上?”
墨宁轩点头,目光中多出一份暗沉。
阮卿竹被那眼中露出的痛楚所吸引,竟看呆了眼。
那一瞬间,墨宁轩的眸子比满天星辰更加光彩夺目。
阮卿竹低头轻咳一声,将目光转向别处,“失心蛊表现出的症状便是臣女所说的那几种,但就臣女刚才的观察来看,霜儿姑娘身瘦如柴,力气却极大,四五个丫鬟都压制不住,更有嗜血症,摄入血液会让她在狂躁时平静下来。”
还有一点,那姑娘靠近时,阮卿竹看见了她手腕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牙印,定是病发时自虐所致。
一时间,阮卿竹心中有些心疼起这个可怜的姑娘来,看年岁也不过和她差不多大,却承受如斯苦难,难怪墨宁轩这般着急将她找来。
“除了失心蛊,还有什么?”墨宁轩忽而冷冷问道。
阮卿竹神情微冷地吐出一句:“噬心蛊。它和失心蛊相互作用,噬心蛊令人力大无穷却极为消耗人的精气,久而久之使人骨瘦如柴。”
她深吸口气,继续道:“嗜血也是这般由来,之所以血液能使霜儿姑娘平静,全是因她体内极为缺血。”
墨宁轩听闻此,忽然脚步一转往房中去了,阮卿竹一愣,连忙追赶上去,见他推开那门挥退左右,坐于那床榻旁。
“你要干什么?”见墨宁轩自身侧掏出一把匕首,阮卿竹惊呼一声。
墨宁轩却已毫不犹豫地往手腕上割出一道血痕,往那疯狂的人嘴里喂血……阮卿竹被这一幕惊呆了,没想到墨宁轩竟这样果决喂血,看来床上之人,对他极为重要啊!
床榻上挣扎的人,在尝到墨宁轩那血之后,果然平静了不少,似乎颇为着急,大口大口地喝着那血。
见手腕上血流快尽,墨宁轩似是还要往腕上再割一刀,阮卿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殿下不可,若是让霜儿姑娘喝太多血,日后即便蛊毒解了,霜儿姑娘也会离不开人血的。”一个姑娘若成日里离不了人血,那还不被人传成妖怪?
谁知墨宁轩却无动于衷:“那又何妨,本王养着她。”
这霸气之语一时听愣了阮卿竹,不过她还是拉住了墨宁轩:“血虽能使她平静,却有害无益,臣女还有其他的法子。”
看墨宁轩墨眸望过来,阮卿竹眨眨眼:“殿下关心则乱,方才未听臣女说完便急冲冲赶来了。”
见墨宁轩眯起了眼,阮卿竹赶忙又继续说道:“臣女会为姑娘施诊,暂缓她的痛楚,病发时可少受些苦。”
此话一出,墨宁轩才收了手。
阮卿竹松了口气:“殿下且出去,臣女这就为姑娘施针。”
墨宁轩站起身来,却没有离去之意。
阮卿竹见他盯着自己,失笑道:“殿下是不放心臣女还是不放心霜儿姑娘?”见他不回答,便取出金针坐下。
“臣女要施针,便要褪去这位姑娘的衣裳,殿下若是不介意,便留下观看吧。”说着,她轻柔地解开床榻上捆着霜儿的绳子,取出那日百草堂买来的药膏。
阮卿竹余光不经意扫过墨宁轩原本站立的地方,眼下却是空无一人。
这人呐,果然。
阮卿竹微微一笑,将药膏涂于她外露的伤口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衣裳掀开。
沉下心来,阮卿竹找准穴位,开始施针。
金针的根部蔓延出丝丝黑色,阮卿竹见状眼眸一沉。
看来这蛊已深中,这霜儿姑娘满身的毒血,就算日后解了这蛊,还有毒血要清,可这身子……哪里来那么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