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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梵玉倒是很感兴趣:“那册子你带了吗?”
“没带。”陆宓翻了个白眼, 不甚愉快:“比起看册子,倒不如去看真人。”
刘梵玉当下一喜,觉得宓宓说得十分可行。一旁陆宓见刘梵玉如此天真,不由笑出了声。
听闻笑声的刘梵玉顿时感觉自己被耍了, 气鼓鼓的看着陆宓。陆宓十分坦然,任凭她打量,而刘梵玉深知陆宓的劣性根,就会逗自己, 此番也不做旁的, 只管伸手去挠她痒痒。
可惜了,陆宓虽说身型纤瘦,却并非弱质女流。倒是刘梵玉这个真弱质女流叫陆宓挠得笑出了眼泪,硬是求饶许久, 陆宓才肯停手。
还不等刘梵玉缓一缓,陆宓便爆了个惊天大消息,差点没把刘梵玉的魂儿给吓飞。
陆宓道:“我方才遇见飞翎卫霍指挥使,我觉着他长得不错。”
刘梵玉觉得表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 但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不明白呢?什么叫遇见了霍指挥使, 还…还觉得,他, 长得不错?
什么玩意儿?!
“他勾引你?!”刘梵玉可能脑子进水了, 觉得必定是霍无舟勾引她少不更事的表妹, 怒气冲冲的, 仿佛下一瞬就要去吃人:“他敢勾引你?!”
陆宓:……这表姐别是个傻的?她方才好像说是她觉得, 不是霍无舟。
“我,是我。”陆宓出声打断了这蠢表姐的臆想,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是我想勾引他!”
“你莫不是疯了?”刘梵玉震惊不已,觉得表妹才是脑子进水的那个:“他那般凶神恶煞的,城府颇深,还心狠手辣!我听我爹说了,上回他带着飞翎卫去城阳侯府,把城阳侯府的人吓得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可见长得好看又有何用?他简直就是个鬼罗刹!”
说到这事儿,陆宓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刘梵玉的眼神充满了赞赏,刘梵玉心道不好!
“你要是……”
“你没说我还没想起来!”
陆宓冲刘梵玉挑眉,“既然他帮了我福亲王府,就等于是帮了我,想个法子谢他才是。”
心口被扎了一刀的刘梵玉:“……”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陆宓一拍巴掌,就决定了。
心口被扎了两刀的刘梵玉:“……”
陆宓行事向来果断决绝,从不拖泥带水。既然觉着霍无舟恰好看得顺眼,那就先试试看。若是踢到了铁板,那就等踢疼了再说吧。
当下起身就准备出去了,刘梵玉吓得立刻从贵妃椅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陆宓,有些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准备作甚??”
陆宓璀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去找他。”试探一下。
“不!”刘梵玉死死的拉着陆宓,好劝歹劝:“你…你不能!你你你……你想想看啊,你是什么人他会不知道吗?说不定他不喜欢你跋扈,不然为何不早些自己上门来勾引你?!”
刘梵玉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好的,突然瞥见陆宓那极具欺骗性的外表,灵光一闪,开始劝她:“你知道尹昉郡君吧?那个对霍无舟当众求爱的女子!”
陆宓听到刘梵玉的话,拧着眉头想了一下,仿佛是有点道理……那个尹昉郡君,她也有所耳闻。仿佛就是格外喜欢霍无舟,想要把霍无舟变成自己的郡马。可惜霍无舟嘴贱毒舌,为人十分不讲情面,直接就对尹昉郡君说就算全天下没有女人了也不会娶她……
啧啧……长安城第一嘴贱者,霍无舟是也。
这一点,她陆宓倒是甘拜下风的。
还有那五公主,她的堂姐,三番五次围堵霍无舟,霍无舟一状告到御前,皇伯父觉得十分丢人,火速将五堂姐嫁了出去。
……由此可见,霍无舟怕是真的不喜欢性格张扬的女子咯?
见陆宓陷入了沉思,刘梵玉这才缓了一口气,若是让王叔知道宓宓来惠德大长公主府一趟,自己给自己相中了个夫君,王叔会疯了吧???
刘梵玉已经回过神来了,她今日就是万万不能让陆宓这么莽撞的去寻那霍无舟。开玩笑,宓宓虽说蛮横,可那霍无舟是怕蛮横之人的人吗?
刘梵玉对此人印象颇深,一身的煞气,上次她见到霍无舟差点没脱口而出叫他鬼见愁!谁知道这事儿没过去多久,竟叫宓宓见着那人……
刘梵玉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想着,这两人好像也有点相似之处。
若是不知朝阳郡主与霍指挥使名号的人,只怕都会被这两人的外表欺骗。一个看起来娇弱柔美,仿佛可以随意欺负,另一个看起来像是公子无双,如玉温润。
不!根本就不!
一个是外表柔弱,内在比起男子更为霸气的女中恶霸,另一个是看起来貌若谪仙,实则堪比阎罗的鬼见愁!
……想想陆宓刚刚说的话,刘梵玉觉得霍无舟已经变成了真的鬼见愁。
在刘梵玉已经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时候,陆宓已经自顾自的坐下了,神色肃穆,像是准备和刘梵玉商量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刘梵玉被陆宓这阵仗吓到,战战兢兢的坐在她对面,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宓儿,你可是想好了?”
陆宓肃然点头,“想好了。”
刘梵玉欣喜若狂,想着终于可以跟王叔交差了!可还没等她欢喜的一口气缓过来,陆宓就毫不留情的泼了盆冷水——
“我要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去接近他,然后拿下他!”
!!!
刘梵玉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刚刚不是说想好了吗?感情是想好要怎么拿下霍无舟而并不是要放弃这件事吗!?!?
几乎是一瞬间,陆宓就看到刘梵玉双目一瞪,眼中迸发出无限光芒,双手握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陆宓这这会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狐疑的问:“表姐,你这是……要跟我抢吗?”
刘梵玉,有些僵硬的看着陆宓:“???”
谁知陆宓对刘梵玉的僵硬毫无察觉,继续说道:“就算表姐要跟我抢,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
不不不!!!谁要跟你抢那个鬼见愁?!!?谁敢跟你抢!!抢回来作甚?放在门口当门神辟邪吗!?!?
刘梵玉疯狂摇头,连连后退,一幅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表妹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愿为表妹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我对天发誓!!我对霍指挥使从来没有半点非分之想!都有一丝都让雷劈死我!”
陆宓:“……”
完全不知道刘梵玉的内心活动,对刘梵玉发此毒誓觉得非常不能理解。但是陆宓也并不打算多说,反正表姐不喜欢霍无舟就最好了。
朝阳郡主霸道跋扈,可是对自家人十分照顾,故而她也觉得姐妹相争这件事有些不妥,虽然她刚刚听到刘梵玉的话误会了她的时候,也并没有打算要放弃拿下霍无舟。
“既如此,你想怎么办?”刘梵玉与陆宓相识多年,对于陆宓的种种行为已经产生了免疫,不过是今日这事儿的确可怕,她才会被吓到。
可是当刘梵玉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就迅速的成为了陆宓的铁杆。
毕竟,如果宓儿真的拿下了鬼见愁,那就是她的妹夫了!说不定还能让她借个名头威风威风,多好!
听到问话,陆宓微微直起身子,双手交叉相握,无比坚定:“他仿佛不喜欢刁蛮跋扈的女子,瞧瞧尹昉郡君和五堂姐便知。所以我要……”
陆宓说话留一半,急死刘梵玉。
刘梵玉连忙问:“所以你要怎么样!!”
“今日起我要做个表里如一的人!”陆宓眼神坚定,十分笃定:“他既不喜欢刁蛮跋扈,那我就温柔些,做个娇弱之人就没问题了!”
刘梵玉默然:原来表妹也知道自己表里不一的么??
江氏仿佛是被打开了记忆一般,脑子回想起了沈相在去巡视河道之前跟自己说的话,意思是沈宛蓁的婚事要等他回来才做决定,选秀之事暂且不提。可江氏即便是想起来了,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何错处,反而觉得十分委屈。
“选秀在即,大姐儿年纪已到,自然是要往上报的。此事也不是妾身能做主的呀!”江氏顿时跪下,哭喊的声音格外渗人。
“哼!”沈相怒目而视:“你是何居心莫非你自己不知!?”
江氏伏地请罪:“天地良心啊!老爷何出此诛心之言!”
“蓁姐儿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做爹的做主!这个相府还是我在当家做主!是我说了算!我叫切莫擅专,你却偏偏阳奉阴违!报了蓁姐儿的名字!”
沈相气得不得了,他原本就不想续弦,奈何老母亲以死相逼!他的仕途不能受损,否则照蓁姐儿的容貌,岂能护得住她?娶了江氏,见江氏循规蹈矩,善待蓁姐儿,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却是不想,江氏育有一子一女之后,竟然变得如此不堪!竟用这般手段逼迫他的蓁姐儿!
沈相气不过,知道这一切都是江氏对蓁姐儿不满故而生事,心中即刻就下了决定:“江氏!你自即日起,不必管家了,都交给蓁姐儿。你就好好在后院陪着老夫人吧。”
“老爷!”江氏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次私心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她不过是想……不过是想把沈宛蓁快点嫁出去啊!这有什么错!!
江氏跪着拉扯着沈相,哭喊道:“老爷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我为府上大大小小操劳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可如此待我!若你这般,叫彻儿和蓉儿如何自处!他们将来会遭人嘲笑的啊!老爷!三思啊!”
“如何自处!?”沈相低头,怒极反笑:“你做出这样的事坑害蓁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澈儿和蓉儿如何自处!?我早与你说过蓁儿自有婚约,选秀之事不许着急!你却明知如此,还将她的名字报去选秀,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你这些年对蓁儿的好,究竟有几分真!”
江氏被沈相道破真相,陡然间颓丧的坐在地上。沈宛蓁听到现在,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这继母……果真是不怀好意。
沈相一手撇开了江氏,去将沈宛蓁扶起来,又唤来管家,直言道:“以后,府中之事都交由大小姐处理,江氏以后留在长春堂陪伴老夫人。”
管家一脸惊疑,却碍于当下情势不敢多问,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沈相带着沈宛蓁扬长而去,而继夫人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
沈相带着沈宛蓁直接去了书房,到了书房之后。沈相当着沈宛蓁的面,打开了亡妻画像后的暗格,从中取出了一个锦盒,转身递给了沈宛蓁。
见沈宛蓁犹豫不接,沈相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这是与你定下婚约的信物。”
沈宛蓁微微蹙眉,并未接过,只是说道:“女儿之命已然报去选秀,这婚约信物,不看也罢。”
沈相摇头:“非看不可。这选秀之名,为父会替你处理好,此事断断不可能成真。”
虽有疑惑,可沈相这般说了,沈宛蓁也没忍住那股好奇心,还是去打开了那个锦盒。锦盒当中有一封信,还有一块玉佩,沈宛蓁看了沈相一眼,沈相点头之后,她拆了那封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沈宛蓁震惊不已,抬头看向沈相,道:“福亲王府?”
沈相点头,“正是。”
得到沈相肯定回复的沈宛蓁,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人的脸,俊朗潇洒,总带着一脸笑意,仿佛从无什么烦恼忧心之事。
沈相没留神沈宛蓁的突然出神,向女儿解释道:“此事本应当早些告诉你,奈何城阳侯被突然召回,为父去的匆忙,只来得及跟江氏说了此事。没想到,她竟然……”
顿了一下,终究是没说出口。
“爹的意思是?”沈宛蓁折好信,照原样收了起来,放入锦盒,等着她爹的后续。
“福亲王世子约莫三月后回长安,本是想届时再谈此事,我与福亲王也已商量好。”沈相叹了口气,“但如今,得换个法子了。”
陆凛回了暂住的将军府,将盔甲换下来,肩上的伤似乎还没有好全,盔甲换下来的时候显然是扯动了伤口,疼得一个七尺男儿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换好衣服之后,陆凛这才拆了那信,飞快的看完了内容,看完之后拿着火折子出来把信给点了。随着火气燃尽,陆凛才去桌上开了那坛酒,果然是陈年的好酒,味道倒是十足的香。
陆凛正准备提起那坛酒一顿豪饮,陡然间肩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差点给忘了他如今是有伤在身,这酒,怕是无福消受了。
陆凛抱着酒坛子倚在了窗边,想着先前还早些时候他爹传来的消息,与沈相家的婚事应当提上日程了。想到这桩婚事,陆凛倒并没有什么反感排斥,最不过就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只不过有些担心妹妹罢了。
毕竟妹妹在长安城名声在外,且名声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至于那沈家大小姐,他也不了解品行,不知性格如何,是不是好相处。只一点,沈相家风清严,想必那位沈大小姐也承袭一二,即便与妹妹相处不来,也无大事吧。
说起来,叫长安城半数女子折腰的福亲王世子迄今为止,情窦未开。已过及冠,却从未有个一个中意之人,就连其他女子给他丢荷包,都会被挡下去,美其名曰:累赘。
若不是陆宓知道她哥是个实在人,都差点以为是不是她哥有点儿特殊爱好了……
然而陆凛心中更为担心的才是妹妹的婚事,兄妹两个都已过及冠及笄之年,婚事未定。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着福亲王府。
至于他?
他在前来北境之前,爹就说过沈家的婚事了。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此去北境,生死不知。若侥幸不死得以归来,便与沈家大小姐遵守婚约,若是不幸战死,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即便是在他归来之前,沈家大小姐若有中意之人,婚约作罢亦可……
他记得他爹的眼眶,自他记事以来,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眼眶居然就这么红了……每每回想,陆凛都忍不住鼻头一酸。
北境四年,往昔与今日已然不可语别。福亲王府依旧是圣宠优渥,可圣人未立太子,当下几位殿下势均力敌,皇后所出二殿下或许稍占一些优势。正宫嫡子,自然是与旁人要不同一些。
陆凛还是个妹控,他总是想着那几个皇子殿下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在他妹妹还没及笄的时候就来打听他妹妹的婚事,这种人怎么会是个好人!陆凛就固执的觉得他妹妹千万不能扯到那几个皇子殿下的立太子之争里去。
不得不说陆凛的直觉还是十分准确的,在长安城,皇城之中的确有人把目光瞄准了福亲王府,而这个对象也正是陆宓。
长安城,皇城,钟粹宫。
雍容华贵的寝殿,处处奢华,连宫殿门口的地垫都是崭新的。宫女来往行走皆是轻慢悄静,似乎唯恐惊着什么人一般。
主殿寝宫内,一座屏风后,自有一曼妙身躯倚在贵妃榻上,旁边的小案上是袅袅升起的烟雾,满室生香,静谧异常。
不多时,那曼妙女子似乎醒了,玉臂微抬,便有宫人上前服侍,盥洗,更衣。见女子已经梳洗完毕,又有宫人去送上了几碟小食。待女子用膳完毕后,宫人们这才退出了主殿寝宫,留下了大宫女贴身伺候。
“娘娘,三殿下传了信儿来,说今日可入宫请安,与娘娘用晚膳。”大宫女轻声说话,而她服侍的人赫然就是艳冠后宫的宜贵妃。
闻言,宜贵妃原本娇柔美丽的面容上添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欢喜,美人一笑,风姿万千。宜贵妃顺手挑了云凤纹金簪,往发髻上一比,愈发衬得美人娇艳。
“娘娘,今日要如何装扮?”大宫女名紫萝,是宜贵妃多年的贴身之人。
宜贵妃目光落在铜镜中的云凤纹金簪上,又放了下来,取了另一只极为朴素的白玉钗,柔声道:“戴这个。”
紫萝见状,略有惊讶,但也知道在主子面前不应一惊一乍的,掩下自己的惊讶,轻声道:“娘娘,这个白玉钗是不是太朴素了些。”
宜贵妃柔美一笑,不以为意:“无妨,我与殿下母子相见,无需过于刻意。”
“是。”紫萝不敢多劝,只顺着宜贵妃的意思将发髻梳好,那铜镜中赫然是一个柔美清雅的娇弱女子。
宜贵妃对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抬手抚上那白玉钗,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朝阳郡主的婚事,近来可有什么消息?”
福亲王顿时暴怒,怒斥陆宓这个不孝女!去为太后寻药竟然不带上她爹?说着就要带人离开王府,去追赶陆宓。
可是亲王无诏不得擅自离开长安,次妃和汝阳县主好不容易劝住了即将暴走的福亲王。福亲王转头就入宫告了陆宓一状,偏巧太后又差人来问陆宓去哪儿了,圣人头疼不已。
“皇兄,你就让臣弟去吧。”福亲王表示,他很有用的!论武功,他好歹也是大周的战神来的!论文治,那不是有他女儿吗!这么优秀的人才不拿去找药,留在长安看医书??
福亲王表示他不懂他皇兄这个操作。
圣人头疼得很,直接一根朱砂笔砸过去:“别来烦朕!你连你女儿都看不住,朕要你去寻药,你分得清东南西北吗?现在太后找朕要人,朕去哪给她找人!一个两个都不给朕省心!”
福亲王被砸了一头朱砂红,也没敢躲,知道圣人说的一个两个就是他父女两个,当下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圣人见福亲王闭紧嘴巴,死都不想再说一句话的样子,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去拖住太后!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太后别找朕要人!”
“臣弟哄不住。”福亲王老老实实的看着圣人,一脸无辜的样子……他自己就是个小的!只有别人哄着他的份儿,哪有他哄别人的?
圣人眼睛一瞥福亲王就知道福亲王脑子里想得什么,直接开骂:“滚滚滚!快点滚!”
“臣弟不会哄人啊……”福亲王表示很为难!
圣人已经举起了那方端砚,对着福亲王骂道:“滚!不会哄人你不会学吗!还在这浪费朕的时间朕就干脆砸死你!把宓儿记在朕名下做个公主!”
还没等圣人话音落下,福亲王夺门而出。圣人见状真的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目睹了这一场闹剧的德海这会儿战战兢兢的捧着一杯茶递给圣人,小心翼翼的说到:“圣人息怒息怒。”
圣人看了德海一眼,才缓过来,说:“还是你贴心……噗!你要烫死朕吗!!”
打算一口茶闷下去的圣人分分钟就被烫到了嘴,直接摔了茶盏!
德海一扭头,死死的瞪了那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已然跪在了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德海连忙递了帕子上前给圣人擦嘴,又要派人去请太医,结果被圣人制止了。
“圣人,您龙体要紧呐!都是奴才的罪过!”德海看着圣人被烫红的嘴角,觉得心疼又好笑,但是他也不敢表示出来。
圣人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朕现在不想看到太医院那帮子人。”
“这……您……”
“去把霍无舟叫来。”圣人凝神想了下,小丫头那不能不管,一个人毛毛躁躁的就离了长安,也不知道这背后还有没有人盯着。若是没个人保护,他实在是不放心。
德海顿时闭口不言,退出去找人。
“派五个人去保护郡主,若有其他情况把这个给郡主。”圣人有些疲累的靠在龙椅上,伸手叩叩龙椅的扶手。
“是。”
无形中,似乎有人出现过,圣人龙椅扶手下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只听到了一个声音而已,而圣人也习以为常——是仅效忠帝王的皇家隐卫,铁血忠心,只会服从于帝王,只为帝王所差遣。
而这一次圣人为了朝阳郡主派出了他们隐卫的人,可以说是十分特殊了。
霍无舟来得很快,圣人这次没有对霍无舟臭脸,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霍卿。”圣人淡淡的唤了霍无舟一声,道:“朕有要事要交托与你。”
霍无舟即便是一身玄色飞鱼服,也总不能遮挡他的品貌非凡。此刻听了圣人的话,便下跪领命:“臣不敢,圣人之命,臣必从之。”
“好个‘臣必从之’。”圣人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赏,霍家的子孙倒是十分出色。卫国公世子出众也就罢了,次子的气势也不差,深知比起其兄,圣人更欣赏霍无舟这种果断决绝之人。
接受着圣人对自己的打量,霍无舟表示毫无压力。只是一些的分神,今日似乎并未见到那抹骄阳……
“霍无舟接旨!”圣人拿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亲自走下殿来,交到霍无舟手中。感觉到霍无舟已经接住了这一卷圣旨,这才缓缓说道:“打开看。”
霍无舟微怔,即刻打开了圣旨,圣旨的内容是让他去保护朝阳郡主,在朝阳郡主返回长安之前,寸步不离。
“郡主她……”
“她已经离开长安,去南疆。”圣人说道朝阳郡主,就忍不住摁住额头:“这是密旨,你沿路便可带人前去,不可耽搁,即日出发。”
霍无舟猛然抬头看向圣人,南疆!?她竟孤身去南疆!?那个处处危险,甚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的南疆?!
霍无舟的心一下就揪得死死的,他突然觉得心口很闷,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圣人何其精明,发现了霍无舟的神色变化,觉得有些惊奇。他这个飞翎卫指挥使,自有时就已经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如今却在听到了宓儿去南疆之事失态……
圣人觉得,他好像也可以重新考虑一下,霍无舟似乎还不错?最起码,倒是对宓儿的关心不是作假。
圣人皱眉:但……还是,再,观察观察。
“眨眼间,你都这么大了,朕也老了。”圣人此刻,显得有些苍老:“朕,有些怕了。怕,护不住你。”
陆宓听到圣人的话,眼眶一红:“您不老,您是南山不老松,东海长流水,您怎么会老呢。”
圣人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看小姑娘红了眼睛,又觉得好笑:“朕看他配不上你,区区国公次子,连二品都算不上。”
陆宓撇撇嘴,“我瞧他好看。”
圣人摆摆手:“罢了,此事容后再议。朕今日要审陈氏,你去后面听着。”
“皇伯父,我想……”
“不准。”圣人知道陆宓想自己审问,可是圣人心中另有打算,直接打断了陆宓的话,不给任何反驳的余地。
此事不管是不是陈氏在背后操作,又或者是谁,小丫头都不能插手。他的后妃,是她的长辈,又怎么能让她插手?当下朝阳郡主这四个字的跋扈已经够了,无需让她再添一分骂名。
可惜的是,此事到此,远远不算完。
德海公公去了华阳宫的蕊珠殿,却发现陈贵人已经悬梁自尽!德海万分惶恐,去查探陈贵人的气息,竟然已经气绝多时!更令人觉得惊讶的事是陈贵人竟然写了一封遗书。
德海不敢耽误,当即就叫飞翎卫守着蕊珠殿,自己匆匆忙忙去御书房报信了。
德海一路神色焦急的往御书房走,连霍无舟站在门口都来不及惊讶,直接入了御书房,见着圣人就跪在地上告罪:“禀圣人!奴才去蕊珠殿的时候陈贵人她,她已经悬梁自尽多时!”
“自尽?”圣人脸色一变,而在屏风后的陆宓也走了出来,觉得十分不对劲。
“是。”德海跪在地上,举着一封信挪着上前,道:“此物是在陈贵人处所找到的,请圣人过目。”
陆宓快步走下去,把德海举着的信拿到手,下意识的仔细翻看了嗅了一下,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方才递给圣人。圣人把这一行为看在眼中,并不言语。
圣人一目十行的看完这封陈贵人的‘遗书’,看完之后,眉头深蹙,道:“德海,去把霍指挥使叫进来。宓儿,看看。”
陆宓接过信,心中有些怀疑这陈贵人悬梁自尽背后的目的。马场之事,这陈贵人还未定罪,也可以说还没有确认是她,她居然就在宫中自杀了?还留有书信……这书信,怕也不是一封简单的书信了。
陆宓将这封书信看完,果然如此——陈贵人在书信中说道,是宜贵妃以陈家百口人的性命威胁她,若不对朝阳郡主下手,她陈氏一族百余人就只能去阴曹地府相聚。陈贵人说自己下不了手,又知道朝阳郡主素来喜欢骑马,故而买通了养马的小太监,若是朝阳郡主摔死她也就能保住陈氏一族的性命……今日听闻马场出事,她于心有愧,自觉对不住朝阳郡主,只好一死谢罪!并且上边儿将宜贵妃如何与自己联系,何时与自己联系,甚至来往的细密都附上,十分清楚。可以说是,铁证如山。
陆宓缓缓将这封信放在了桌面上,默不作声。这件事并不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吧?背后的人到底是想得到什么?马场伤人,伤的是她,线索追到陈贵人,可陈贵人却悬梁自尽,本以为到此为止,却不想陈贵人留有遗书指正宜贵妃才是幕后真凶!
这一换扣一环的,未免算计得太精准了些!
“圣人。”霍无舟随德海入内,见圣人和朝阳郡主脸色堪虞,心下有几分猜测,必定是陈贵人处出了什么问题。
而圣人下一刻就立即证实了他的猜想:“陈贵人悬梁了。”
霍无舟倏然攥紧双手,陈贵人一死幕后主使藏得更深了,决计不会轻易露出来。危险,依旧存在。
圣人深色莫测,此事看起来好似没有疏漏,却根本一点都经不起推敲。表面上看着好像就是宜贵妃的主使,可宜贵妃若是真的要针对朝阳,为何一定要找陈贵人呢?陈贵人那所谓的遗书究竟是何人指使?
圣人已经开始怀疑陈贵人那封遗书的真假,他自幼见的后宫手段多不胜数,如今这些伎俩只有愈发阴狠毒辣,真是令人烦闷。
“霍无舟。”圣人道。
“臣在。”霍无舟领命。
圣人眼眸微微眯,天子气势全开,杀伐决断:“此事交由飞翎卫全权处理,务必查出真凶,严惩不贷!朕,赐你金牌,如朕亲临!”
霍无舟微微惊讶,立即稽首领命:“臣,遵旨。”
德海立刻扶着圣人去取来金牌,亲自交给了霍无舟:“朕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是。”霍无舟此刻只觉得这块金牌有如千金重。
陆宓也是万万没想到圣人竟然赐给了霍无舟金牌,更没有想到的是圣人下了一道圣旨,禁足宜贵妃!
朝阳郡主惊马,陈贵人悬梁自尽,宜贵妃被禁足,这三件事一下就席卷了后宫,一时间整个后宫都在讨论这件事。甚至有人胆大到在御花园妄议,叫圣人撞了个正着,直接拖出去杖毙。之后,再无人敢议论。
而被禁足的宜贵妃,众人都以为她要失宠,可圣人却日日将三殿下带在身边,且钟粹宫的所有用度一如从前。
陆宓在此期间,一直住在皇后的凤藻宫中,众妃每次来皇后此处请安的时候,总是能见到那位朝阳郡主。美则美矣,却总是碍于朝阳郡主素来凶狠的名声,不大敢靠近。
而霍无舟,在半月之期未到,一封厚厚的奏折已经呈上了圣人的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