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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焚烧过后的空旷殿宇只剩焦黑, 一望青烟寂寥,残垣断壁不复往昔奢华。
天边升起的骄阳斜斜挂在东山, 一抹微阳冰冷无度洒进失去庇佑的残存殿宇, 满地炭色入目皆黑。
这是一场王室倾灭后的衰破。
踩着微阳冷光,早早守候着的几队人马分别而来。
高头大马冷面盔甲, 兵戈整齐的咔哒步伐, 踩着一地疮痍聚拢于主殿前。
三家完全不同的阵营分据三个方向而来, 打头阵的首领隔着十几丈远彼此警惕。
在剑拔弩张之外, 还有一群仓皇的臣子们, 不隶属于三家中的任何一个阵营, 为首的是一个花白了胡子的老臣, 一路走来跪地痛哭,哀悼着江山的灭亡。
李甲优勒住缰绳,骑在高头骏马上,啧了一声。
在他的对面是郑家和薛家的阵营。
三家从乱世之中好不容易脱颖而出, 形成了最大的三股势力,至今一直纠缠, 互相掣肘, 没有一家能甩开另一家的制辖,就连此次火烧行宫,逼死皇室,也是三家共同下手, 彼此平均着来的。
皇帝已死, 现在到了摘取果实的时候, 却还是要三家平分,短时间内,无一家能问鼎大座。
三家主帅下马,还维持着表面对皇室的臣服,遥遥对着主殿拱手躬身,扶着那花白胡子的老臣入内祭拜葬身火海的先帝。
一夜的烈火烧得大殿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窗格裂开,大门砸在地上,门槛烧得与地面齐平,三家人扶着颤巍巍的白胡子老臣长驱直入。
“周相国,先帝已逝,您切莫哀思过度,祭拜过后,该是重新思考大事要紧。”
郑直录出身世家,也曾是先帝看重的能人才子,本以为他会为江山社稷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没想到,这个看似儒雅的翩翩君子却野心勃勃,目光落在的是皇位。
他也是对周相国最尊敬的一个。
周相国历经两朝,兢兢业业辅佐着帝王。先帝没有出过大乱子有一半都是靠着周相国的拼死挽回。
“是我们救驾来迟,皇室子嗣如数葬身火海,如今就连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薛丁叹息。
周相国的脚步却一顿,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抬起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而其他几人也脚步一怔。
踏过大殿的门槛入内,两面槅门烧毁,空荡荡的大殿,唯独高高在上的龙椅还残存着金。
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坐着一个人。
少女头戴金簪,石榴红的襦裙外套着近乎黑色的大袖衫,一套整整齐齐的打扮,一如既往的奢华,来自皇室的威压,令人不可直视的高贵。
瑟瑟垂着眸,居高临下的位置让她轻而易举将下首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唇角微微上扬。
“诸位,可是来救本宫的?”
李甲优郑直录和薛丁都大吃一惊。
坐在龙椅上光彩照人的少女,可不就是帝后嫡女,饱受宠爱的晋安公主么?!
“公主!”周相国颤巍巍挣开了三人的搀扶,拱着手踉跄两步,跪拜在地上,哽咽哭诉,“小主人!微臣救驾来迟啊!!!”
辅佐了两代帝王的周相国一心为国向着皇室王权,最是衷心不过,也是百姓心里最敬佩的相国,年近七十的老人匍匐在地,看着瑟瑟的平安嚎啕大哭。
比起周相国的激动,另外三人脸色就不太对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郑直录。
他恭恭敬敬对着龙椅上的瑟瑟拱手。
“微臣见过晋安公主殿下,得见公主平安,微臣喜不自胜。”
李甲优反应也快,身为武将的他立即单膝跪地。
“公主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末将这就救您离开。”
瑟瑟轻飘飘道:“离开?去哪里?”
李甲优的心思是最快浮出在表面的。
“末将家中母亲嫂嫂幼妹皆在,定能服侍好公主殿下。”
本以为所有的皇嗣都葬身火海,之后就是靠着各家的实力去硬拼的时候,没想到,居然还活下来了一个公主。
不光是公主,还是最有名气的晋安公主,她曾经随驾出行,看见流民垂泪,恳请陛下将修葺行宫的钱财拨出来安置灾民。也曾为了边关将士亲手缝制祈福荷包,站在高台之上为出征士军擂鼓。
这位嫡出的公主,从小受到的宠爱远远超过其他的皇子,可以说天下百姓最熟悉的不是大皇子或者二皇子,而是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嫡公主。
她没死,那就又是一个筹码了。
显然,与李甲优想到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两家人。
薛丁皮笑肉不笑:“李将军这话说的,公主千金之躯,怎可落足你家?”
“难道薛家就比我李家强?”李甲优回敬,“别忘了,你手下还有不少的流匪,此等身份的人,怎可冲撞了公主殿下!”
郑直录拱手:“启禀公主殿下,微臣家中还有一宅,曾是宴请宾客的小院,其中种植杏花桃柳,荷花一池,虽比不得宫中,还望公主纡尊降贵,移驾别宅暂且落脚。”
瑟瑟眯着眼,一脸轻笑看着底下三家人对她的争夺,眨眼之间,一丝冷漠转瞬即逝。
“周相国,本宫自幼受您教导,不知您觉着呢?”
瑟瑟轻柔细语。
周相国已经从大悲大喜之中走出来,垂手而立,对着瑟瑟有着远胜于之前的恭敬,就像是以往每日朝会时,面对龙椅上的陛下的恭敬。
“回禀公主殿下,老臣以为,公主千金之躯,不可随意移驾,行宫虽烧毁,派人来修葺一座宫殿还是能给公主一个落脚之地。”
周相国自从得到皇室出游|行宫葬身火海的消息后,一直沉浸在江山亡矣的悲痛之中,这是他第一次从悲痛中走出来,为仅存的公主出谋划策。
瑟瑟闻言,笑眼一弯,声音温柔:“相国所言,自然是最为妥当的。”
随着他们身后进来的朝臣和三家的属臣,一进来就听见高坐龙椅上的晋安公主用吩咐的口吻对三家首领安排。
“派人来修葺行宫,本宫暂且哪里也不去。”
郑直录李甲优以及薛丁对视了一眼。
眼中都是警惕。
公主哪里也不去就在行宫,和被迫前往其中谁家,中间的差距太大了。
一个顶多是没有实权的公主顶着皇室的身份略微自由些,一个是被对方获得,打着正统的名义,直接捣入黄龙,夺取大座。
绝对不能让对方带走晋安公主!
三家首领对彼此的心思心照不宣,当即确定,让晋安公主留下,才是最好的方式。
“微臣遵旨。”
“末将领命。”
“草民谨诺。”
李家郑家薛家同时低头。
跟在他们身后的朝臣与三家家臣们,随着首领们的低头,齐齐跪地拜倒。
行宫的修缮很快。本就是三家人联手放的火,重点布置在皇室落足之地,偏远的地方并未遭受此等灾祸,派来的宫人巧匠立即在原本晋安公主的宫殿附近修缮了一座简单的殿宇。
瑟瑟近身服侍的人只有救她出来的侍卫,穆宁。
他也是贵族出生,本该是御前侍卫,起了大火一路救火到晋安公主殿前,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活着的小主人,拼着命把晋安公主救了出来。
这个侍卫当初救出晋安公主,被李家抓获后,第一个被处死。在晋安公主的记忆中满是之后的屈辱,几乎没有穆宁的记忆。
瑟瑟用着到觉着,顺手。
三家给瑟瑟塞来了十几个宫女,瑟瑟打发着去了擦地,种花,身边只留了几个人服侍。而近身的活,瑟瑟全交给了穆宁。
穆宁一个御前侍卫,干起了宫女的活计。他也知道瑟瑟的担忧和警惕,一言不发学着如何近身伺候,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给瑟瑟盘发,挑选簪饰。
半个月的混乱过后,瑟瑟的宫殿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周相国身上穿着一身白的孝服。
帝后皇子们逝去,这是举国哀思的丧事,作为要主持着先帝后丧礼的周相国,他苍老了不少。
殿宇里铺着新的毯子,烧得焦黑的地面和艳红的地毯冲撞,端坐着的周相国只觉着刺眼,看着对面的瑟瑟,长长叹息。
瑟瑟一身白裙,头上簪着一朵白花。
“公主殿下,大行陛下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您是不是要去……守灵?”
瑟瑟颔首:“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人来告诉本宫这件事。相国如是不来,只怕本宫连父皇母后的丧礼都要错过。”
瑟瑟说的轻飘飘,周相国听着,可就觉出了味。
殿内只有十几步外候着的几个宫女,跪坐在瑟瑟身后唯一一个近身服侍的人,是穆家的嫡长子穆宁。
周相国:“公主,您深居宫中,外头人不敢轻易搅扰,也是无奈。不过老臣觉着,公主既然是皇室如今唯一的血脉,该知道的一切还是要知道的好。”
瑟瑟静静看着周相国。
周相国淡定道:“公主身边服侍的人太少了,老臣家中有一个小孙女,不若送来给公主作伴。公主无趣的时候,可以问她一些外面的趣事解闷。”
瑟瑟笑得意味深长:“如此一来,本宫就多谢相国的考虑周到了。实不相瞒,本宫近日也想了良多。无知对于本宫来说,是罪。”
周相国眼皮抖了抖。
他离开前,拱手之际冷不丁问道:“公主殿下,老臣最庆幸的,就是这场火没有让您葬身,而让您……重生。”
“公主与老臣之前教导的公主,思想上的变化很大,让老臣不禁想问问公主,您……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变了?”
瑟瑟起身,看着周相国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可能是本宫发现……”
她屈膝行师礼之时,靠近周相国,声音轻如喃语,飞速说道:“这天下大乱,江山欲倾,普天之下只剩下本宫一个主人,能将一切扳回正轨了。”
周相国浑身一颤。
而后他重新跪倒在地,缓缓而拜,庄重而肃穆。
“老臣,谨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