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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
通往开封的官道上,一头脖子上挂着铃铛的灰色的驴子正拉着辆青油小车欢快地向前奔跑,车厢外,箭袖劲装的秦无歌头发高高竖起,头戴暖耳,身披一件雪褂子,手里的小鞭有有搭没一搭的甩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昏昏欲睡。
油布车帘突然掀开,阿实露出头来,有些担心的朝无歌道:“小姐,你若是累了,还是进车里来休息吧,别不留神掉下去了。”
眯着眼睛的无歌摆摆手,懒懒道:“车里太闷了,我不打紧,不会掉下去的。”
一路已经劝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阿实叹口气,朝前望了望道:“小姐,我们快到开封府了吧?”
“应该吧。”无歌漫不经心的应道。
“那小姐你说,我们不等老夫人派人来接,就突然出现在府门口,他们会不会吓一跳啊!”阿实的表情有些兴奋。
秦无歌撇嘴:“会不会吓一跳我不知道,但我敢保证,咱们要是等着他们来接,估计到了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成定局了,还不如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提前过来,也能趁机在入府之前打听打听真实的消息,省的到时候被关在院子里出不来。”
阿实也撇嘴:“他们关得住小姐才怪呢!”
“这话到不假,只是,如果老夫人他们拿你或在洛阳的嬷嬷威胁我,我也只有就范这一条路能走了。”秦无歌平淡的话让阿实心中一热,想说小姐你不要顾忌我们,话却又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当年无歌让她学点拳脚的时候自己没答应。
“喵~”车里传出一声细细的猫叫,然后是爪子划过木头的擦擦声,阿实回头重新钻进车里,待声音消失复又探出头来笑道:“这几天,可把团子给憋坏了呢。”
无歌也笑道:“那没办法,咱们出来本不欲带它,它自己颠颠的冲进车里来的,关着它也是为它好,跑出去成了野猫,被别的家伙欺负死不说,到时候可是连一口小鱼也吃不着了!”
“依我看,小姐就是不关着它,它也没胆子离开咱们,它呀,没有咱们撑腰,那是一步都不敢往外走呢!”阿实的声音里带着愉快又宠溺的笑意,无歌却是耳朵一动,扭头朝车后看去。
阿实奇怪,见无歌脸色神色肃穆,忙回到车里打开掀开车窗帘子往后探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朝无歌喊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无歌却没回答她,而是挥舞起手中的辫子,手中缰绳一曳,将正笔直跑道儿的灰驴拉偏了方向,朝官道旁稀疏的林子里而去。
坑坑洼洼的路面跌的阿实头晕脑胀之时,车子停了下来,无歌掀开车帘道:“阿实,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出……出什么事儿啦小姐!”阿实拉着无歌的手下了车,好容易将自己站直了,稀里糊涂的看着周围的树木问道。
无歌看看隐隐可以看到的官道,开口道:“我方才听见有一支马队过来了。”
“马队?”并不怀疑自家小姐听力的阿实更糊涂了,“有马队又如何?官道大家都能走,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不就行了,小姐干嘛要给他们让道呢?”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无歌摇摇头,不在多说,而就在这时,阿实也看到,有一队身着甲胄,骑铁甲马的军士呼啸而过,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阿实忍不住发起抖来,颤颤惊惊的问道:“小,小姐,出,出出什么事了?”
她就算自小没见过世面,也知道普通的的兵士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无歌反倒是安心了,脸色和缓了些才解释道:“方才我就听见了马蹄声,但马蹄落地的声音太重了,我担心来者不善,所以才带着你躲进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大人物待会儿要经过这里,所以这些人来提前来扫道了。”
“啊,原来是这样。”听了无歌的解释,阿实也放了心,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后又忍不住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呢,这么大冷天还整这么大的排场。”
说罢忍不住探头想往外瞧,被无歌没好气的敲了一个脑崩儿:“我看就该把团子的胆子跟你胆子换一换,成日里这么傻大胆,哪天被人坑死!”
有些委屈的揉揉额头,阿实扁嘴不敢再探头,两个眼睛却依然一眨不眨的瞅着官道的方向。
之后两个人就都没有说话,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阿实都要以为无歌是在骗她的时候又一队卫兵踏马而来,这一次他们走的很慢,紧跟着的是几头庞然大物列队而来,阿实看着那个足有两人高,有着长长的鼻子,大蒲扇耳朵,粗壮的四肢,庞大的身体的怪物,简直要呆住了。
而无歌是见过这种活物的,那是南方来的叫做象的动物,绝不是普通人家会有的。
几头大象过后,跟着便是举着大旗、大扇、画戟长矛等各种兵器,身穿各种颜色的武士依次而过,口中呼喝这回避之类的话,无歌看着大旗上张牙舞爪的龙,低声道:“是皇上。”
听见她这句话的阿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你说啥?”惊诧之下,她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三分。
无歌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压低嗓音道:“小点声!”阿实有些惊恐的猛点头,无歌放开她,就在主仆二人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官道,想要看看接下来回是什么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哎哟,我说杨校尉,你们这禁军,地扫的不够干净啊,这里还有两个什么什么鱼呢!”
心中一惊,无歌反射性的探手往车厢处摸,眼前却已经黑影一闪,三支兵器已经对准了她和阿实,她垂眸一看,两矛一枪,便忍不住抬眼看向了那个拿枪的军士。
凡是练过枪的人都知道,枪与矛虽然相似,但枪比矛难练的多,所以很多分不清楚的人都以为军士们手里都是持枪,事实上,持真正枪的人,比持矛的人少得多。
持枪的军士朝那吊儿郎当的人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多谢小侯爷指教,以后属下定当改进。”
小侯爷?秦无歌捕捉到敏感的字眼,尚未看清楚持枪军士面貌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那位小侯爷,只一眼,她就被那人一身刺目的红色弄得忍不住嘴角抽搐。
话说,这位小侯爷,怎么看也有十六七了吧,怎么还整的跟一个大红包似的!穿了一身大红锦袍不说,束发紫金冠上还能再给加个大珍珠和大红绒球,那红绒球还一颤一颤的,她敢发誓,如果她们家团子看见了,肯定天天扑来扑去不把它弄下来誓不罢休!
心里虽然忍不住想笑,然而现在并不是她该笑的时候,未等她打量清楚那小侯爷的模样,便见那持枪的军士将手里的枪突地往前抵了一寸,低声喝到:“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窥伺圣驾!”
另两个军士立刻附和道:“说!”
离自己的脖子又进了一寸的枪头并没有让无歌又分毫的惧怕,她只是淡定的抬头,目光坦然的看着眼前那张似乎隐隐有几分熟悉的硬朗面容,淡声道:“几位军爷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圣驾到来之前,避之不及,只得躲在这里而已,您几位应该也看见了,若我们要对圣驾不利,何必要驾个车,还要带个小丫头?”
那位杨校尉看着无歌淡定和阿实吓得缩成一团的样子,便示意自己的两个手下四处查看,两个军士来回转了一圈,惹得灰驴哼哧哼哧的叫了两声,又掀开车帘往里瞅了瞅,幸好团子似乎是睡着了没有嚎叫,两个军士便回来朝上司摇摇头,杨校尉垂眸思索了一下,正要说话,那位红包小侯爷却是突然凑到无歌跟前十分惊奇的道:“咦,我还以为是个武人,这居然是个姑娘么?”
他像是发现了多么新奇的玩意儿似的,上上下下的细看无歌的容貌,就见眼前的人虽是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帮着一条暗红色发带,与发带同色系的箭袖劲装简单利落,腕封和腰封却是黑色,让她显得英姿飒爽的同时也勾勒出了漂亮的身体线条,个子不高却不显娇小,并不特别细腻的皮肤微微带着温暖的奶白,两弯乌黑的新月眉,一双异于他人的琥珀色杏眸沉静如一汪深潭一眼见不到底,鼻梁纤巧,鼻翼雅致,唇若春花,下颌微敛,脖颈修长,十分引人目光。
今年十六岁却自认阅美无数却从没见过这个类型的漂亮姑娘的小侯爷的心禁不住砰砰跳了起来。
而无歌也被迫看清了这位小侯爷的模样,这一看,饶是她当年身为天策将士之时,见过如他们统领李承恩,藏剑庄主叶英,甚至于狼牙长老令狐伤等不同类型的美男子,也忍不住要赞上一句,好一张俊秀标致的脸!
束发紫金冠下的深棕色头发在冬日冰冷的阳光下略略泛着温暖的红,额间却有几根发丝似乎不听管教般从发辫里脱离了开来,在轻轻的微风中调皮的拨弄着那一对漂亮的卧蚕眉,一双黑溜溜的丹凤眼中闪着的惊讶和兴味掩去了眼底更深处的情绪,秀气笔挺鼻梁下一张粉润的薄唇角翘起,带着几分让人忍俊的坏笑,加上那线条优美的下颚,竟然奇迹般的让人觉得,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那一身大红锦袍金项圈,金镶玉佩盘金秀荷包和描金扇子了。
但这小侯爷的俊秀,却又不是不同于之前无歌想到的她所见过美男子的,李承恩是俊朗大气,叶英是润物无声,令狐伤是邪魅冷酷,这小侯爷就是可爱可亲了,跟她上辈子养的那只小狼狗小时候软萌的感觉很相似。
也因此,无歌的口气也不自觉的缓和了下来:“怎么小侯爷觉得姑娘就不能穿武人的衣服么?”秦无歌从来不以自己是女儿身为耻,穿劲装只不过是为了行动方便,却从未遮掩过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
不知道是不是没料到秦无歌竟然对他缓和了态度,小侯爷脸上现出欢喜的神色,就像是得了主人亲近的小狗:“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觉得你穿挺好看——不对,我们正在盘查你呢,说到哪里了来着,哦,本侯爷要说,你方才找的理由,也许就是遮掩自己目的的手段!——你说是吧杨校尉?”
方才还不自觉的因为秦无歌的亲切而开心了的小侯爷,话说到半截却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把笑脸收起来,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但秦无歌却通过他的眼睛,一眼看透了他的本质。
“侯爷说也不无可能。”随口敷衍了一句,杨校尉便又朝人没忍住翘起嘴角的秦无歌:“我方才见你回身探手要去摸什么,可是要摸兵器?”
无歌看着眼前的杨校尉,没有理会悄悄扯自己衣角的阿实,坦然道:“是!既是武人,出门怎会不带兵器?”
身为一个堂堂天策府将士的尊严,她不会把她将她最亲密的伙伴掩盖起来。
一旁努力让自己板着脸的小侯爷的漂亮的丹凤眼中闪着兴致勃勃的光。
“是何兵刃?快快交出!”另两个军士听了无歌的话忍不住一惊,忙又举起矛指向了无歌。
谁料想,这时,一个人却跑过来挡在了无歌和阿实的面前,并将三支兵刃推离了几人身边,一边推还一边嚷嚷道:“哎哎哎,干嘛干嘛,你们盘问归盘问,能不能不要拿枪这么近的指着姑娘家,这万一你们手一抖,画伤这位姑娘的脸,那就有可能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的!懂不懂呃……那个什么香什么玉啊!”
举矛的两个军士忍不住嘴角抽搐,心说,这小侯爷也真是,说人家可疑的是他,不让动兵刃的也是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杨校尉却是顺势收了枪,并示意自己的同伴也收了枪,两个军士互相看了一眼,照做了,其实心里也很清楚,眼前的两个人,是刺客的可能性太小了,而他们三个这次出来,其实也算是陪太子读书,由着这个小侯爷胡闹罢了。
无歌听着那小侯爷乱七八糟的话也觉得脑袋疼,但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一种违和感,却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阿实悄悄凑过来小声对无歌道:“小姐,这小侯爷真是个草包,阿实都知道那叫怜香惜玉,他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不学无术。”
一句话,就让无歌心里那种违和感稍稍松动了几分,她看了一眼凑过来的小侯爷,恰好捕捉到了那乌溜溜的眼中闪过的一丝懊恼。
她的嘴角禁不住微不可查的翘了一下。
推开约莫是为了掩饰所以凑上问她有没有伤到的小侯爷,无歌弯腰将放在车底的长.枪抽了出来,当空一竖,只听一声闷响,长.枪的枪根便入了土,而无歌,也直挺挺的站在了枪边,舍我其谁的气势一下子便从她那并不十分高大的身形中散发了出来。
一旁的小侯爷真看呆的同时还觉得,手怪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