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寒门弃妇

明夏一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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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逃难是由南到北,为了省钱,一大家子全靠两条腿走路,差点累死。

    这次回老家,段瑜和小宝颇有一股衣锦还乡气势。带着四个仆人,大包小包,沿着大运河一路坐船南下,只走了一日便到了城阳府,雇了马车不过两日便到了县城。

    因为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虽比之前好很多,但路上也不是那么太平。

    不过小宝对娘亲一向信任加崇拜,只因武力值太过彪悍。按理说刺绣之人皆柔弱无力,可自家娘亲抡起斧头来虎虎生威,抗两百斤大鼎也脸不红心不跳。

    在船上时候,曾经有一个小纨绔想调戏段瑜,说什么小娘子啊,陪爷看看景,爷给你块银子之类的。

    段瑜不拒绝不反驳,直接拿起船上的铁镐往天上一扔,直冲云霄!落下来,吓得大家屁滚尿流躲,可段瑜轻轻松松接住,掏掏耳朵问道:“公子刚刚说啥?”

    公子能说啥,都吓尿了。从此男人们见了段瑜都不敢打量,全部低头躲着走。

    一路平安进了县城,段瑜不打算回乡下宅子,先找了一家干净客栈住下,然后用几天时间租了一个小宅子。

    别看只是考秀才,整个流程走下来快则半年,慢则两三年,这还是学问扎实前提下。

    小宝好奇:“娘,咱老家有大房子,干嘛还要租房?”

    段瑜觉得自家儿子比她还傻白甜:“当初郑家族人都去了京城,房子还有没有都不一定。而且,即使房子有,万一郑家有人回来了呢?”

    懂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小宝叹气,他干嘛摊上那样无情无义的爹和族人。

    安顿下来,段瑜带着小宝,还有秦举人的书信到白家书院拜访。

    白家书院谈不上多有名气,但在当地数一数二。而且秦举人正正好认识书院院长,白院长当年游学济南,二人在一次文会上相见后一见如故。虽然白院长一直未能考中进士,但为人正直热情,教书育人很有一套。

    白院长见到秦老弟书信本就高兴,再一考较小宝学问,心道这简直是老弟给自己书院送现成的人才啊。

    自此小宝在白家书院安心读书。学问不错,书院夫子又刻意教导一些县令喜好,至少童生试压力不大。

    段瑜手头有钱,这几年没少给小宝补身体,偶尔还偷渡一点点灵泉水给儿子泡澡。看着孩子从当初刚到她腰部的瘦弱大头菜找到如今和她差不多身高,心中别提多安慰了。

    她觉得白兔精虽然不擅长媚术,但在养娃方面真的是很有天赋了。

    而小宝也不负段瑜一片精心投喂,县试考中头名,府试也依然如此,成了一枚新出炉的小童生。

    才十一岁便县试府试两次头名,郑铎也就是小宝同学在县里成了小小名人。

    本来是长脸大好事,但也惹来麻烦。

    话说郑家人进京后,本来是要常住京城。只可惜郑岩,也就是小宝父亲后娶的妻子方氏看不上郑家这帮子穷亲戚,给了百十两银子和几包旧衣服,又雇了一辆马车,把一家子给打发回了老家。

    不过因为郑林嘴巧会来事,倒难得让以清高自居的方氏看中了,一家子有幸留在了京城,帮着府里做些跑腿的事情。

    于是,大伯二叔一大家子带着银子静悄悄还乡了。因为会过日子,还用银子买了二十亩地,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郑岩成了京官,不管几品,只要是京官,那就是普通百姓仰望的存在,以为定是能天天见到皇帝的大人物。

    为此,大伯一家在村子里重新抖了起来。

    有人问起段氏和小宝,大伯一家子眼中含泪:“哎,别提了,侄媳妇太不懂事,当年在济南府非要好吃好喝,不跟我们在一起。这会啊,谁知道在哪里。”

    别人就问:“不能吧,段氏平时挺老实挺能吃苦的。”

    大伯娘就骂:“不守妇道的媳妇子,平时最会装,一出去就各种作,根本管不了。她啊,心里根本没有俺侄子,谁知道去哪里骚了。”

    这几年下来,段瑜的名声在村里几乎都臭了。

    当然也有人质疑,听说郑岩娶妻,闺女都十岁了,岂不是他一进京就另娶?

    有人一提这茬,众人恍然大悟,对哟。郑岩郑家老三才真是忘恩负义,考中了进士就停妻另娶了。

    但因为害怕郑家报复,这些人也只敢背地里悄悄议论而已。

    几年过去,郑家人都快忘了段氏和小宝了,可村里也有读书人,对童试也十分关心,这便得到了小宝双重头名好消息。

    那读书人很兴奋,跑到郑家卖好:“郑大伯,郑二伯,你家小宝成了童生了。才十一岁,还是头名,郑家风水果真了不得啊。”

    郑大伯抠抠耳朵:“你说谁?我家没人参加考试啊?”

    那人重复:“小宝啊,郑铎啊!”

    郑大伯一家子愣住当地,连维持笑脸都做不到。大伯娘将人轰走:“走走走,我家没有这个人,小宝早几年就死了。”

    那人是里正孙子,心道你家不就出了一个京官,牛啥牛,还敢跟撵鸡似的撵他了!他爷早就看郑家人不爽了。

    郑大伯一家子心里虽不承认,但不得不去县里打听一二。这一打听不好,郑铎还真是从济南府回来参加科考的,娘亲正是段氏。是他郑家人,跑不了了。

    怎么办?

    趁着还没参加院士,没成为秀才,搅黄这事呗。

    成就一个人很难,但毁掉一个人特别容易,搅屎棍子一搅和就成。

    郑大伯好面子,让大伯娘带着几个老娘们上门找事。

    这天小宝如往常一般去学堂读书,段瑜则在家刺绣。正琢磨绣一件寻常老太爷老太太最喜爱的仙鹤献寿图,便被一阵紧一阵的敲门声给吵烦了。

    打开门,“谁呀。”寻常女人遇到这样的未必敢开门,但她是谁啊,就不知道啥叫怕。

    大伯娘本来要闯,一见段氏手里拿着一根铁棒,当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当初在济南府嫌贫爱富抛下我们,现在回了县里也不回家,可是外面有了人?”大伯娘嗓门极高,就怕四邻八舍的听不见。

    邻居王大婶探出头来:“哎哎哎你们谁啊,把段娘子家门敲烂了你赔啊。”

    大伯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段瑜骂道:“你们还不知道这女人德行吧,她抛下相公和家人,在济南府跟人私奔了,这会竟然有脸带孩子回来参加县试。”

    王大婶冷笑:“哟,你就是郑进士郑京官的亲人啊。咋地,只许郑大进士抛弃妻子,不许咱们小宝娘带孩子回乡考试是吧。街坊们,快来看啊,这就是郑家那一家子不要脸的。”

    说来段瑜人缘极好,可能和小白兔自带萌萌属性相关,走到哪里都能很快融入集体。自她来了,让小宝时不时给邻居送一点自己做的饭菜,还放话出去教导小姑娘大婶子们刺绣。

    众人先是被美食征服,后又被刺绣技巧震住。这年头,谁有门手艺都恨不能藏着掖着,可段瑜不走寻常路,只要别人来问,她定然好好教导。

    要说段瑜傻?当然不是,她全是为了小宝名声。

    还好她未雨绸缪,这不就用上了。

    女人啊,在一起做吃食、刺绣,嘴上也绝不会闲着。尤其是对新来的段娘子,邻居们很感兴趣。明着暗着打听,没两个月将段瑜和小宝身世探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街坊邻居都知道,段瑜是被考中进士做了京官的相公给抛弃了。不止这样,郑家人还想帮着她相公卖了她们娘俩,彻底断了她们活路。

    要不是人牙子也是个寡妇,见段娘子刺绣一把好手,又见小宝是块读书料,出手帮了一把,不然这会她们娘俩还不定多惨。

    古有陈世美为了荣华富贵和公主抛弃秦香莲,还有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最后好不容易熬到成为平妻却没几天嗝屁。

    段娘子被娶了高官嫡女的相公抛弃甚至发卖,太正常,也太惨了。

    女人们心里一开始还觉得段娘子这么美,心里有点小酸小嫉妒,后来知道她凄苦身世,瞬间成了同一战壕好友。

    这不,郑家人一来,乡亲们就站出来了。

    大伯娘这会都懵了,怎么这条街上人这么团结。期期艾艾:“你们怎么帮这样放□□人,是不是和她穿一条裤子啊。”

    郑二婶都急哭了,大嫂可真会拉仇恨值,这可是把一群女人都骂上了。

    段瑜挥起棍子:“你们欺负我,为了小宝我也忍着,可你们为何侮辱我的邻居好友?”早就想动手打了,这下更是占据主动。

    王大婶一挥手,众女人撸起袖子就上,直把郑家人掐的扭的浑身是伤才作罢。

    打群架嘛,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