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灵鹊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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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在后半夜就停了,房檐上蓄下的水却一直滴滴答答的。

    一夜, 小床破例没有经受激烈的撞击, 可床上的人依然筋疲力尽。从来不知道亲吻可以持续这么久, 拥抱到最后可以汗水淋淋。人的意志有时候真的很难克服生理, 前戏是给女人的,当所有的时间都是温柔前戏, 女人再也没有抵抗力。

    她终于抱着他, 任凭他把两个人变得湿漉漉的黏腻。她睡着的时候他还有汗, 胸前拢着她,熏着汗的味道,一种混沌又催/情的味道。

    这样入睡, 睡得很沉, 再醒来,床头的小水车钟刚五点, 其实还不到两个小时, 可是,她的睡眠很好。睁着眼睛, 没有立刻动,他的姿势没有变,抱着她, 大手始终捂着小腹,难怪没有痛, 难怪现在那里还有汗。不过, 耳后的气息都不闻。他没睡?

    “醒了?”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

    “嗯。”

    “来, 转过来。”

    季萱转身,被他裹进怀里,贴在胸前。她就是搂了他的腰,嗯?怎么这么凉?赶忙把被子往下拽了拽给他盖好,“你不冷么?”

    “你知道你睡着了喜欢抱被子么?”

    不知道。季萱抿了下唇,“是你不让要两床被的。”

    “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么?正确方法应该是,以后转过来抱着我睡。”

    “你哪有被子软,舒服。”

    “我啊,”他低头凑在耳边,“当然不软。可能让你更舒服。”

    季萱瞥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就是个发/情的机器,昨夜已经憋得一身的汗,在她耳边说她要弄死他了,现在身体还胀着,一夜没睡,还嘴贱。“你不想活了?”

    张星野笑了,抱她,拉着她的小手往下,握上他,“小萱……”

    “不。”

    “听话,要不,我今天真没法工作了。”

    这种理由真是清新励志,手被他握着动不了,季萱好笑,“谁让你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谁让你喝牛奶的?”

    噗嗤,季萱终于被他强盗的逻辑逗笑了。他俯身,抱紧她,“难受,求你了,啊?”

    趴在她肩头他闭了眼睛,像一个索奶的孩子。季萱没办法,只是……抿了下唇轻声说,“我,我没有过……”

    他轻轻吻她,“那你别松手。”

    “……嗯。”

    ……

    四十分钟,睡了四十分钟,他就睡饱了,非常舒服!洗了澡出来见她在整理床,床单换了,被套都拆了,张星野笑,想起竹楼三天,就那一条床单折腾了。

    披了衬衣走过去,从身后抱了,“你怎么也起来了?”

    “今天要去画坊。”

    “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你别往天台上去了。”

    “嗯。”

    她答应了,他还不松手,“小萱,”

    “嗯,”

    “你看。”

    “忙着呢。”

    “看!”

    季萱扭头,他张着嘴,她这才仔细看。昨天满嘴口疮气势汹汹的、疼得他凉牛奶都喝不下,现在看居然好多了,大的伤口都瘪下去了,小的已经褪了皮,粉粉的。“黑蜂蜜还真是挺有效。”

    “什么黑蜂蜜!”他不屑,低头在亲了下她耳朵,“是啊,泄了火了。”

    季萱白了他一眼,推开手臂抱了换下的床单被罩往门外去。

    “小萱,那我不等你了,先走了。”

    “嗯。”

    她出了门,张星野系好衬衣扣子,转身在床头桌边戴袖扣。时间应该还早,回去换了衣服还可以先去公司一趟在去赴约。想着,拿起手表,正要戴着,忽然看到手表后头一张折叠的A4纸下好像什么东西。掀开,居然是个烟盒。

    半盒没抽完的中华烟。

    她抽烟?

    张星野蹙了眉,他不喜欢烟味,CNE大厦工作时间是完全禁烟的,包括楼梯间。而且,他对那个恶心的味道非常敏感,如果她抽烟,再怎么刷牙、清新口气,他也不应该没感觉。不可能是她的!

    谁的烟?里面有几支凸出盒口,显然是抽一支的时候带出来的,而且,放在床头??

    张星野很不喜欢这几个因素在他脑子里构成的画面,然后强迫理智告诉自己,绝不可能是这样的。这小屋虽然老旧,可是让她布置得很温馨,而且,完全的女孩味,怎么会有男人和烟?如果有,他一定闻得到!

    ……他不就是男人么?这间小屋,他来了二三十次,有没有人感觉到他的存在?

    张星野咬了下牙,看看手表,不早了,随手把烟盒揣进裤兜里,转身往衣架去取外套。

    他拿下燕尾服,倒挂金钟的老树衣架,她的两件外套后面、背面阴影处挂着一件浅灰色羊毛开衫。张星野看着这明显男式的式样,几秒钟,拿下来,尺寸是190的……

    ……

    阿婆已经去晨练了,季萱把床单被罩拿到楼下打开洗衣机,又上楼到浴室。经期用棉条本来不需要一天洗两个澡,可是,这一夜,还有……早晨,身上实在不清爽了。

    洗完澡吹好头发,季萱简单修了下眉,化了个淡妆。今天她要去儿童画坊,那个白血病的孩子是最后一堂课,在她的帮助下做了一套弟弟吃奶的小版画,他说这是弟弟最可爱的样子,挂在房间里,帮助他爱上弟弟。因为教他染不同的颜色,季萱要单独带着他最后完工。另外,还要去大若的工作室。

    上次大若来,把她和这小屋拍了几张照片,回去冲印放大后打电话跟她说有惊喜,让她一定要过去。其实拍的时候季萱就知道,他是又想让她做模特,季萱没什么兴趣,不过,他自从风格大变成为钱大师,已经久不碰人物,去听听他的构思应该会很有趣。

    收拾好从浴室出来,看到门口还有那双男人的皮鞋,季萱惊讶地挑了下眉,推开门,果然,他抱着肩站在窗边,燕尾服已经上了身,笔挺耀眼的黑色遮去了房间里本来就不多的光亮,乌云压顶的感觉。

    “你怎么还没走?”

    张星野转过身。

    好漂亮,昨天整个人病恹恹的,头发、衣服全都乱蓬蓬,今天,出浴后带了水光泽的小脸,化了妆,映着淡淡的晨曦,精致得像瓷雕的一样。这么久,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可是,却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从来都是夜里来,不管他提前多久给她打电话,她都是睡衣拖鞋,自然光下她现在的样子,如此陌生。本来努力想寻找的理智突然像被侮辱了,火苗一下蹿起来。

    “这烟,是你的?”

    他手里拿着半盒烟,季萱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我不抽烟。”

    “那是谁的?”

    “朋友的。”

    “为什么会在床头?”

    这间小屋,一边桌子,一边就是床,女孩儿私密的空间,如果只是普通客人,绝对不应该走到床边去,更不可能把东西遗落在床头柜里面的角落!

    “因为当时,她人就在床上。”

    看他脸色骤然黑了下来,季萱笑笑,走过去,“逻辑上,你不是应该先问男的女的吗?”

    “哼,”张星野冷笑了一声,从窗台上拿了什么扔到了床上,“你是想告诉我这是女人的衣服??”

    季萱低头一看,是那件男式毛衣开衫,挑了下眉,“不是。”抬头看着他,“也许你不信,我在凌海不只一个朋友。”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得意?”

    “什么?”

    “一个女孩儿的房间,出入各种不同的男人,很酷是不是?!”

    她的笑容淡下来,轻轻拢了眼帘。

    她不吭声,软软的,越看越漂亮,他心里更不能忍,走过来揽了她,“小萱,你看看,这小屋一共就这么大,随处都是你最私密的东西,根本不能用来待客。他们来做什么?还留下东西,这很容易让人误会,你知道吗?”

    “能有什么误会呢?”

    “什么误会?这是你的卧室,男人的烟、毛衣!这些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女孩的卧室里!”

    “你是想说,好女孩的卧室吧?”她微微一歪头,“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是个好女孩?”

    “不是希望,我知道你是!”

    “你凭什么‘知道’?”她笑了,“因为你是王子,在路边随便捡个女孩也必须是白雪公主?”

    张星野眉头一拧,“为什么不行??你偏要把自己说成个随随便便的女孩才甘心?!”

    “我是什么,不需要跟你解释。但是有一点,我既然决定在路边跟一个男人走,就会承担这随之而来的后果。不会去追究他是乞丐、是王子,还是个流氓混蛋。”

    “我特么是张星野!!”

    “怎么?张星野这三个字比别的字难写么?张星野这三个字,面对陌生女孩脱衣服的速度会比别人慢么?张星野这三个字,会在脱之前了解女孩的来历,了解她的学历、文化和她的兴趣爱好么?”

    “小萱!我们……”

    “我们?其实,你也不在乎。现在,你只是想问,跟你随随便便做的事我是不是也在跟别的男人随随便便做?”

    “不是!小萱,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在一个女孩卧室里抽烟的男人,能是什么好玩意儿!他根本就不配!”

    “不配我,还是不配你?”

    “什么??”

    “不配跟我睡,还是不配跟你,睡同一个女人?”

    “你闭嘴!!”

    突然一声怒,他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季萱轻轻抿了抿唇。

    一句赶着一句,她心平气和就把他们两个人之间最不能去深究的联系给揭开,不留一点遮羞的余地,张星野恨,“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非要气我?!”

    她没吭声。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张星野看着这张漂亮的小脸感觉他还从来没亲过,心里被她差点堵死的地方稍稍松开些,“八点半在万豪跟一个重要客户有商务早餐,得走了,晚上等我。”

    闷声说完,他往门口去,季萱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他后背似乎有感觉,走到门口突然返回来,看着她,“晚上等我!”

    终于走了。

    季萱看着窗外,依旧是阴天,可是时间晚了,天已大亮,外面已经是熙熙攘攘,遛早的老人、早餐摊和上班的年轻人,不知道那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他是怎么走出这条弄堂的。

    低头,床上是彤彤的烟和大若的毛衣。其实彤彤根本没在房间里抽烟,那天是因为看到窗台上有一小块污渍,她说拿烟丝可以擦干净,其实一点用也没有。至于大若的毛衣,是来搬工作台的时候,楼梯窄,上上下下,热,他就脱了,走的时候只拿了外套,落下了毛衣在天台上。是她拿到房间里来的。

    这么想着,季萱自嘲地笑了,自己在干嘛?解释给谁听?他已经气死了。

    男人可笑的虚荣心,挺讨厌的。

    把毛衣叠好收在包里,准备今天给大若带去。季萱到楼下厨房吃了牛奶和面包,又把洗好的床单晾在天台的棚子下,这才回房。

    穿好外套,背了包,拿了钥匙,季萱正准备出门,忽然一眼瞥见桌上放着个手机。

    走过去,手机在闪,两个字:心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