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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来了。
这是张星野打在PNTI项目上的关键王牌,几个月的辛苦到了最后冲刺的时候。
PNTI是欧洲冶金业位列前茅的公司,不过近几年国内民营企业异军突起,一条产业链从成本到质量迅速占领市场。若非矿藏因历史原因多集中在“欧洲列强”手中,几乎就是被堵死。所以此次PNTI再在东南亚投资,从工艺技术到厂房设备要求非常之高。
PNTI亚洲总部就在凌海,早在几年前张星野就盯上了这个油水丰厚的大客户,却不敢轻举妄动。十年的磨练、国内高速的发展让CNE具备了非常丰富的设计经验,如今羽翼丰满,可以开咬了。而且,这次竞争不是与国内设计院而是国外的设计公司更让东西合璧的CNE占有优势。
野心早就膨胀,却不敢说势在必得。从项目意向初起、PNTI尚未决策时,张星野就开始跟进,历时近一年,带着拓展部攻克这些已经本地化却依然抱着欧盟总部标准不能放的客户代表。从项目要求到标书细节,亲历亲为,现在又特意把岳绍辉招回来最后为技术把关。
兄弟二人合作早就固定,张星野负责投标方向、投标策略,轮到技术问题,他以闭嘴加洗耳恭听的姿势把所有的决定权都给岳绍辉。
最终审核会开了一整天,其间再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连张星野最后都点点头问不出什么,这是很难得的,因为通常的审核会他的提问都会把Tony气个半死,说他是个FUCKING IDIOT,但是,依然会按照他的问题进行修改准备,这直接导致了他们在国内的投标命中率一路飙升。
等到团队都离开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两人又就第二天下午与客户的陈述会现场细节讨论了一番。这一番就番到了午夜。
一个本来就有时差,一个精神好得出奇,一起回到办公室。岳绍辉解了衬衣,露出里面的白T恤,乍着膀子往椅子里一坐,大长腿搭上张星野的总裁办公桌,一副气宇喧昂的样子。
张星野对他这种现场工头的土匪作派很是不屑,瞥了一眼,自己只把领带摘掉、解开领口的扣子,起身从吧台拿了红酒斟了两杯,递给岳绍辉,这才坐进椅子里,一转,透过落地玻璃看着外面星光点点的都市,很惬意。
“说吧。”岳绍辉懒懒的一声。
“嗯?” 张星野转回目光,“说什么?”
“你把她藏哪了?”
“藏什么?”
“小,萱。”岳绍辉很清晰地发音,不等张星野发声,他竖起食指,“NO. 不要试图跟我玩,说:她现在在你哪套房子里?”
张星野被噎得挑了下眉,不过抑制不住笑意爬了上来,“你怎么知道我跟她在一起?”
“Because I can always tell.”(因为我总是看出来。)
“Tell what?”(看出什么?)
“You\\\'ve had sex. ”岳绍辉顿了一下,“A lot.”
这特么也太神奇了!张星野不服,“How??”(怎么看出来的?)
岳绍辉顺手拿起桌上的镭射笔,在他眉心、鼻翼、嘴角画圈,“Here, here and here. All sex marks.”(这里,这里,这里。都是性//爱伤痕)
“妈的,”张星野抄起手边就扔了过去,“滚蛋!”
“啪”一声一本文件夹砸在胸膛,岳绍辉大笑,“哈哈哈……If I couldn’t find you, you were either doing it or kidnapped. God help me which one I should choose!” (我如果找不到你,你除了在做就是被绑架了,上帝帮我,我该选哪个?)
真特么倒霉!张星野咬牙,这个嚣张土匪一样的东西是他在这世上唯剩的亲人,兄弟两个不论在哪里都24小时对彼此待命。这些年,也只有最近这段时间张星野才会静音手机,毕竟那个小丫头一旦被打搅了兴致,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And,the last but not the least,you,”岳绍辉手一指张星野,“you worked out.”(你健身了。)
这下张星野满意了,立刻放下酒杯把袖子捋起来,比划着胳膊上的肌肉,“三周,那个教练还不错。”
然而对面这个大块头对此毫无兴趣,酒杯轻轻晃,看着他。似乎证据确凿,张星野放下袖子,无奈承认,“是,我是又碰到她了。之后么,偶尔会见面。”
“And?”
张星野瞪了他一眼,“做!怎么啦,你还想学习姿势啊?”
“没兴趣。我是问:Where?”
“在她那里。”
“她那里?”
“她租了房子。”
“在哪租了房子?”
“北海路后面的弄堂。”想起那个屋子张星野就皱眉头,“挺破旧的。”
“是么?来找工作?”
“没有工作。”见岳绍辉一蹙眉,张星野忙解释:“她在凌海只是短期逗留,很快会走。”
“旅行?”
“不是。”张星野想了想,“不知道。”
岳绍辉闻言吁了口气,放下酒杯,“告诉我你没那么蠢。”
“嗯?”
“廉价出租屋,没有身份的女孩,钱,性,有需求频率的约会,还要我继续么?”
张星野不耐,“我已经告诉你:It’s NOT like that!”(不是那样!)
“Like what?you didn’t pay??” (那是哪样?你没付钱??)
一到这个问题就被卡死,张星野咬碎了牙也不敢说没有。
“星野,你要是真的想玩,就好好玩。一,鉴于她目前的条件,给她费用之外,最好也提供住处,I don\\\'t care if it\\\'s just fucking one-time thing,you need a room, you make it a safe one(我不关心这特么是不是只是一次性事件,既然要开房,就开个安全房);二,房子要宽敞明亮,good location, good view,符合你一贯的奢侈标准;三,不管花多少钱,你最好确保她不要在任何社交网站上提起CNE,她可以炫你,不可以炫CNE,更不可以炫儿童白血病基金。”
张星野无语,兄弟是对的。付钱不是关键,现在的社会,用钱养情人这件事几乎约定俗成,更何况他未婚,也没有正在交往的女友,哪怕这个女孩和他的背景相差十万八千里,只要在一起的时候有足够奢侈和享受,无论什么时候被挖出来,她都是他交往过的女人之一,没有任何曝光价值。而现在,她在简陋的出租房里,他付钱,做/爱,再走人,这是性/交易,违法,那张支票足够钉死他。
可是,当把这一切考量跟那张清静的小脸、那双琢磨不透的眼睛联系起来就变得格格不入……
“Tony,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Doesn’t matter. People only see what they want to see.” (无所谓,人们只能看到他们想看的。)
闻言张星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兄弟微微一笑,“What if there\\\'s nothing to see.” (如果说没什么能看的呢?)
“嗯?”
终于还是说到这里,想起这些日子隐秘的刺激,张星野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起身斜坐在办公桌上,学着那个阴森森、冷冰冰的小丫头,“我和她,从来没有一起在自然光下出现过。”
岳绍辉一皱眉,“What?”
“因为,我们每次见面都是零点以后,每次分手都在黎明之前。而且,她从来没有出来过。至于能看到我的,只有街上的流浪猫,还有树上的鸟。还得时差的。”
他说得很悠然,却让岳绍辉听得有点咬牙,星野这个家伙做事总是跳在盒子外、不按规则出牌,这惯于冒险的精神成就了CNE的今天,可是,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一直是个十足的绅士,这一次,这样的时间段,这么纯粹的piao实在是让岳绍辉难以接受, “流浪猫和鸟?你以为你没碰到,人就不会在?你知道窗帘后能藏下多少双眼睛么?”
“我知道。可那条弄堂光线极暗,而且晚上过夜的都是老人,在那种可视条件下,再强的八卦心没有CIA的设备也取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更何况,我又不是演艺明星,哪有那么多狗仔队天天跟着我?一旦出了弄堂,碰到谁也都无所谓了。”
“你真是做足了功课啊!”岳绍辉冷笑一声,“我就想知道你这样对待一个也许并不是做那种生意的女孩,是想给她多大的怨恨?”
张星野挑了下眉,目光落在窗外的夜和灯火上,“是有点被侮辱的感觉,汗还没落就走了。”
“你也知道这是侮辱??在这种事情上,证据在其次,只要女孩公之于众,哪怕最后没有成立,也足够博取所有同情、毁掉你的名声!”
张星野回神,“哦,放心,她不会的。”
“You idiot!The worm turns!(你个蠢货!兔子急了也咬人!)” 岳绍辉怒,啪一声放了酒杯,“You fucking go fix this before it sinks the whole damn ship !”(你特么赶紧补救,在把整个船拖沉之前!)
“There’s nothing to fix!”(没什么需要弥补的。)
“Why?Because she loves you too much and can’t have enough of you??” (怎么?因为她爱死你了要不够你??)
“Because it’s all her idea!”(因为这全是她的主意!)
兄弟两个越说嗓门越大,直到这最后一句,房中突然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岳绍辉才回应,“What?”
张星野没搭理他,起身坐回办公桌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床太小了,两个人睡不好,所以就让我回去睡。”
岳绍辉皱了皱眉,“那为什么去得也那么晚?也是她要求的?”
“哦,那倒不是。主要是不好联系。”
“不好联系?”
“她白天不在,晚上回来不方便接电话,不过十一半点以后,她知道是我,会接。”张星野解释道,“所以,等我到她那里最快也过了午夜了。”
岳绍辉没动,这句中文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可是连起来的话,他不确定他理解到这里的意思,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切入口,“这是个什么电话?”
“跟房东客厅连在一起的座机。阿婆有心脏病,晚上睡觉就拔掉电话线,之后她在这边房间才好主动接电话。”
解释得好清楚。想起刚才说侮辱的时候兄弟那莫名怅然的表情,岳绍辉抿了下唇, “星野,”
“嗯,”
“她叫什么名字?”
“小萱啊,不是告诉你了么。”
“我是说全名。她姓什么?”
“不知道,没问。”张星野很平淡,“有什么关系?”
岳绍辉很努力克制,依然没有阻止到笑意洪水泛滥一样涌到脸上,但是声音还是把持得很好,深沉道,“Sorry.”
张星野看了他一眼,有点莫名。
“我收回我的话,你是对的: There’s nothing to fix, and you are safe.”(没什么需要弥补的,你很安全)
“I told you.(我早告诉你了)”张星野松了口气。
“不过,”岳绍辉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岳绍辉大咧咧地靠进椅中,下巴一挑,“她付多少钱给你?”
看他眯了眼睛,忽然很流氓的样子,张星野蹙眉,“没有啊,她为什么给我钱?”
“因为,你,上门应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