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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夫赶忙把两人都搀扶了起来, “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你们如此, 可是不信我这大夫了?”
妇人还在抹泪, 摇头道:“自然是信黄大夫, 如若不是你, 麟儿他可能就……”
赵庆也点头,“黄大夫大恩,赵庆没齿难忘。”
黄大夫摆了摆手, 知道此事怎么劝夫妻俩都没用,也就不再说了。
他还有病人, 于是出了房间, 朝前堂走去。
“麟儿的诊金也还未给黄大夫, 想来定是不少。”赵庆皱着眉头道, “既然麟儿没事了,那我就再去林里一趟。”
他想着打点野味去换些银两,再加上麟儿病了, 后面更是需要进补,清粥淡饭的可是不行。
只是现在这天慢慢冷起来了, 很多动物也都藏了起来, 这让他有些头疼。
即便如此, 他也不能放弃。
打不到野味,挖些菌类或者常见的药材, 砍些柴火, 还是有些钱的。
妇人闻言, 却是有些怕道:“庆哥再出门,要是那些人再找上门怎么办?”
大娘也道:“是啊,那些人会不会回来报复。”
她想到妇人把那师爷的脖子咬了块肉下来,不免又是一阵心惊胆战的。
赵庆何尝没有想到这点,但是麟儿可能没那么快醒,妇人和大娘定是要守着的。
在黄大夫的药堂应当是比他家里安全多了。
况且赵庆早已和黄大夫相识,知道他经常免费帮穷苦的病人看病,手头早已不宽裕。
麟儿吃药什么,他没钱给,自然又是不宽裕的黄大夫垫上了。
赵庆想了想道:“你们就在黄大夫这里守着麟儿,我只去两天,两天后便回来了。”
妇人低着头不说话,大娘也沉默了。
忽然,大娘道:“庆儿,我们有钱可以给黄大夫。”
她看向妇人,提醒般又道:“那个钱袋。”
妇人这才想起她亲手藏好的钱袋,那钱袋里的钱确实不少,只是她不敢。
“娘,那人是好是坏,我们不知,怎敢动那笔钱。”
“万一又惹来了祸端呢?我们承受不起了。”
赵庆听得迷糊,“什么钱?”
这时大娘才将那天顾远飞来的事情说了,“如若不用,庆儿又要出门,万一万一……我们要是连累了黄大夫……”
妇人想起那天的情景,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又想到顾远飞,她只当他是和刘荣来一样的人,万万不敢用了那钱。
大娘见状叹了声,也没了主意。
“那个顾大人到底想做什么?”赵庆沉眸道。
“顾大人可是找你去了?”正巧黄大夫掀帘进来,听见赵庆的话不由得问道。
赵庆一惊,“黄大夫知道顾大人?”
黄大夫点了点头,“他会去找你,是因为我。”
“黄大夫你?”赵庆一家皆是震惊地看向他。
黄大夫转身出去看了一眼,关上了房门,这才缓缓说道:“我告诉顾大人,你那里或许有证据。”
赵庆终于知道顾远飞为何会向他问那些话,他本以为是那些人派来打听的,便存着躲起来就好的心思,没想到竟然是黄大夫所说。
他知道黄大夫的为人,自然不是害他的。
“黄大夫,如何会相信那位顾大人?”他问道。
黄大夫想起那日的看诊,便道:“他来闽地开始便着手问这里的事情,一个人上街,一个个找百姓问。”
“可是谁都不敢说。”
“他也不放弃,又是一遍一遍地问,我便觉得他不同。”
“后来他受了伤,我有幸被唤去,临走时受伤的他还在为闽地的事情伤神。”
“我因此决定赌一把,便假借写药方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回来后我也忐忑过,但觉得生死如何由天定,如果他真和那群人一样,我死了也就死了。”
“只是没想到,一日后,顾大人又以看病的名义招我前去,他道他定会还闽地一个清白。”
“那时,我才把你的事情说与他听。”
赵庆点头,总算知道了原委。
此时他不得不佩服黄大夫的胆大,佩服他将生死度外。
黄大夫又道:“我之前听你说过半夜搬运的事情,不久后你便不再去做船工,想来你知道了一些事情。”
“多或者少不论,想必比我要多些。”
“况且你有所接触,肯能也能留下些什么。”
赵庆也不藏着,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手里确实有些东西。
“不瞒黄大夫,赵庆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
“他们勾结成片,只要有人说了,那就是死啊。”
以前的例子太多了。
当时众人以为告知上一级就能解决,可谁曾想,这一级连着一级可都是一脉的,他们的告状早就被撕毁,剩下的便是随意安罪名,然后被处死。
更甚的是,全家都被连累,竟没有一个活口。
赵庆握紧拳头咬牙道:“我一人死没事,可是麟儿,阿燕还有我娘,我怕他们也会受到牵连。”
黄大夫何尝不知道他心里所忧,他正是独身一人也才敢冒着这风险。
只是他心里更觉得,如若此次不抓紧机会,顾远飞无功而返,整个闽地又要沦为人间地狱了。
他深深地看着赵庆道:“经过昨晚之事,你还觉得你现在能置身事外吗?”
他扫了眼床上的麟儿,“你看看麟儿,再看看阿燕。”
“只消那师爷好了,定会找上门去,那时候你们便无处可逃了。”
赵庆面色沉重,他都能猜到。
刘荣来既然看上阿燕,定然不会轻易放手,还有那个师爷,也会来报复的。
他本想着等麟儿醒来,全家都离开,可是现在想来,他们何尝走得出去。
怕是一离开就被抓回去了罢。
黄大夫见他似有松意,又道:“既然无可挽回,何不破釜沉舟一次。”
“我想,我们闽地的重生,就看这位顾大人了。”
赵庆心里一动,长舒了口气,“我便信黄大夫,等明日,去见见那位顾大人。”
黄大夫笑着点头。
大娘此时插话道:“那顾大人留下的钱,是否……”
黄大夫不解。
大娘又说了一遍原委。
黄大夫笑道:“顾大人定是看麟儿太过瘦小,你们就安心手下,等麟儿稍稍好了,可以进补了,你们多买些给麟儿吃。”
……
天渐渐冷了起来。
顾南笙已经要换上厚的衣服了,出门的时候更是要批件大氅。
她站在院里,抬头看着愈渐阴沉的天,淡淡道:“怕是又要下雨了。”
小蝶端了杯热茶递给她,“是啊,一阵雨一阵凉,越来越冷了。”
她说完往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手心稍稍暖和了一些。
顾南笙点头,她喝了口茶,“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
说去半月左右的,此时算来,竟已经一月有余了。
闽地路途遥远,更是书里都不曾提及的剧情,其中凶险她无法预知。
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小梨:“老爷许是事情还没办完。”
说话间,雨开始下了起来,一滴两滴的从天上打下来。
“小姐,下雨了,回房吧。”小梨赶忙道。
顾南笙知这雨定会下得很快,捧着茶盏转身快步走回了房间。
刚进门,雨势就大了起来,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声音清亮。
“这雨下得这么急,幸好我们进屋了。”小梨看着屋外的雨心有余悸道。
顾南笙解开披着的大氅,随后放在床上,一把抱起窝在窝里睡觉的铃铛。
铃铛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喵呜了一声又闭上,享受着被抚摸的舒服感。
雪团见是顾南笙,刚要龇牙的动作立马收了起来。
它缓缓走过去,一下跳到顾南笙坐着的床上,很是争宠般的挤进顾南笙的怀里。
顾南笙把它抱正了,双手抚摸着两只猫。
自从那天庙会回来之后,她难得的清闲。
只是叶瑾天的话是不是涌现,让她心里颇有些不安。
总归,她是要负了他的人。
“哎……”顾南笙叹了口气。
小梨在一旁看着她撸猫,不禁问道:“小姐怎么了?”
顾南笙淡淡道:“只是感叹这两只猫真好,如若可以,我也想成为这猫了。”
小梨笑了,“小姐,小梨才是想成为这猫呢。”
顾南笙哦了一声问,“你怎么也想成为这猫?”
小梨颇有些怨念地看了两只猫一眼道:“他们每天吃吃喝喝,撒娇睡觉,不高兴还挠我,可不比我好。”
顾南笙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成了猫后要如何?”
小梨想了想,“我要比铃铛还厉害,我要打雪团。”
雪团似有危机感,抬头看着小梨,龇着牙很是奶凶奶凶的。
顾南笙不语,看向屋外。
雨,越下越大,大到像是要把整座杭州城灌满,不留一丝余地。
一夜雨之后,在太阳出来之后总算是停了下来。
只是这场雨,让原本就冷的天,更冷了。
小梨早上端着洗漱的东西过来,浑身都发着抖,说话都能感觉磕着牙床。
“小姐,今天要穿暖和一些。”她帮顾南笙挑着衣服,“等会我把手炉也燃上,小姐捧着也好。”
顾南笙在刚刚小梨开门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冷风,不由叹道:“这天冷得真快。”
小梨找了一身天青色长裙,一件纯白的袄子走了过来,“是啊。”
她帮顾南笙换上衣服,梳洗完,又端着脸盆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她吸了吸鼻子,竟然有些堵。
“小梨,你也去加点衣服罢。”顾南笙看了她一眼道。
小梨拿起梳子一边帮她梳妆一边道:“等帮小姐梳好头发小梨再去。”
她梳好发髻便走出房门,一瞬间冷风吹来,她也是冷得一颤。
她心道挂不得小梨每次外面进来说话都能打颤了。
小梨去加衣裳,她便一个人朝顾母的院子走去,她昨天说了要和顾母一起用早膳,这才早早醒来。
院子里,雨打了一夜的花草上显得有些蔫,叶子和花瓣里的还有水珠不曾干透。
顾南笙手里捧着手炉,等小梨跟上来的时候,已经快走到顾母的房间了。
“小姐走得这般快。”小梨喘着气。
顾南笙淡淡道:“天冷,走快点好些。”
小梨想了想,好像是。她一路跑过来就不觉得冷,只是有些累。
顾母见顾南笙来了,忙道:“还以为你会晚些起来,早膳就让他们晚些做了。”
顾南笙在顾母身边坐下,“娘不必依着我,他们做得晚,娘可否饿了?”
顾母笑了笑道:“不会。”她拉过顾南笙的手,刚离了手炉暖暖的。“天冷了,是该把手炉拿出来了。”
顾南笙点头“幸好早上小梨备下了,路上确实很冷。”
说话间有婢女来报,问早膳在哪里用。
顾母怕外面冷,顾南笙走出去又要受冻,于是道:“备在这里罢。”
说罢她看向顾南笙,“就在这里用,虽说近,走过去也是冷。”
顾南笙轻嗯。
早膳十分简单,一碗浓稠的白粥,几碟小菜便是了。
用完早膳又坐了会,顾南笙起身告辞。
大冷的天气,她整个人变得懒散起来。
不过今天她不得不出去一趟,因为和林蒟蒻说好要去布坊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料子。
吩咐小梨备好马车,顾南笙抱着手炉出门了。
雨后的朝阳也显得有点懒洋洋,一点温度都没有。
风也有些张扬,拼命往顾南笙的领口和袖子里面钻。
她哆嗦了一下,浅皱起眉心。
虽说生于沿海长于沿海的她习惯了取暖考抖,但是这风也太不要脸了。
坐上了马车,顾南笙才觉得好了些。
布坊不远,就在杭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布坊名叫锦绣阁,它是杭州城最大的布店,排开有4间店面那么大。
锦绣阁的老板是一个女人,长得也是妩媚动人,说话爽朗,总是带着笑。
顾南笙和林蒟蒻约了时辰在锦绣阁碰头,顾南笙先到了。
一进店门,刚刚从后面走出来的老板娘就笑着说道:“顾小姐来得巧了,昨天新到的料子,想来的整个杭州成也只有的顾小姐能穿得起来了。”
“这么大口气,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料子,我竟是穿不起来了。”
顾南笙还没回答,只听后头一声戏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