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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 茧城。
与荻戎部落的大草原最接近的兰城被攻破,大雍朝若是想将这一城夺回, 在最近的茧城驻扎最为现实, 如此能保证作战补给线不被拉长, 以免被游机能力极强的草原骑兵从中切断。
但是先前因为荻戎对手示敌以弱, 雍朝这边派出的大将军中计,带着部队追了出去,导致刘冶所在的大后方茧城被敌人乔装混了进来, 引起了城内的乱子,若不是那将军及时察觉到不对中途折返, 可能皇帝这会儿已经没了。
茧城差点失守, 大雍城的军队关城休整了许久, 将士们陆续休息完毕, 而损失的粮草也已经清点完了数目,之所以迟迟没对外再次发动战争,原因有两个。
其一, 茧城中也生活了许多外族,之前让人偷溜了进来, 不知是谁的疏漏, 抓内鬼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军队里有人建议将外族人全部赶走, 有人却反对,因为城中有许多外族人与中原人已通婚了几代, 可算是大雍朝的子民, 哪有打个仗, 把自己的人往外赶的?
何况,若是那些人倒是被敌人逼成了攻城的敢死队,让城中将士如何下得去手?
至于第二个问题,则是刘冶病倒了。
这是只有身边跟着的姜镇海才知道的事情,毕竟皇帝亲自上了战场,本就有鼓舞士气的作用,不慎被敌人偷袭,也能解释成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毕竟损失并不太大。
可若是让他们知道,荻戎仅仅来犯一次,就把这边的皇帝伤的一蹶不振,那这场仗还有什么搞头?
“咳咳咳……”城中的中央府邸,卧房中传来一声声抑制不住的低咳声。
姜镇海穿着厚厚的盔甲,将带着红缨的帽子头盔夹在腋下,正站在刘冶的床前,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殚精竭虑地看着折子,只吩咐自己的语气里还带着有条不紊的镇定:
“传朕旨意,夺杨一承将军副帅之位,押入牢中。”
那将军杨一承是名门之后,他的父亲曾辅佐先帝,在前朝带领大雍朝的士兵将荻戎部落打退过七次,只是因为征战沙场,落下了许多病根,导致先帝走后没多久,他也跟着去了。
虽他以往并未跟着自己的父亲上过战场,但是也是从小在兵营里生活过的,刘冶在这次的战场上启用了他,原想着他父亲有那样的功绩,将门之后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
却没想到……
一开始就让大雍朝吃了个难看的败仗。
姜镇海这段时间跟在皇帝身边吃苦,身上那些玩世不恭的公子气质被这边关的黄土磨了许多,听见刘冶的旨意,他有些迟疑,想开口替杨一承求情——
毕竟大雍朝向来重文轻武,整个朝廷能治水、能抚灾的文臣比比皆是,但是在点兵方面的人却没多少,何况若不是大后方被人混了进来,其实杨一承在前头还真是杀了敌立了小功劳的。
但他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刘冶那阵根本止不住的咳嗽,甚至还从旁边摸过一条白色的手帕,跟着咳出了血来。
他心下一惊,立时喊道:“皇上,军医交代了,请您务必保重龙体,万不可思虑过甚,加重病情啊!”
刘冶好不容易停了那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对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笑了一下:
“军医?连如今箭上带的什么毒都查不出来,还谈什么休养——朕既已决定发动此次的作战,便要负责到底,否则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城,丢了国,过几日下去了,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啊?”
姜镇海听了他这副好似在说自己‘命不久矣’的话,顿时心中一惊,跪在了他跟前:“皇上正值壮年,功在千秋,万不可说此话!大雍朝还等您的太平盛世啊!”
刘冶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坚毅,作为一个刚继位的皇帝,说他不想干一番大事业,那是不可能的,但谁又能料到天意竟如此……
他还有满腔的抱负来不及施展。
况且他如今连一儿半女都未留下,若他真在这个地方出了什么不测,断送的又何止是他自己的性命?
他是葬送了先-祖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啊!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姜镇海,若不是知道他这人没什么本事,整个姜家如今又再无人才,王府命运都仰赖皇后一人,而姜窈对他又是一心一意,他也不可能将这么个家伙放在身边。
好在这姜镇海论带兵打仗全无优点,胜在嘴还算严实。
刘冶低声道:“朕命你寻的药如何了?”
如今他俨然将姜镇海这个小舅子当成了内臣。
姜镇海顿时额头上出现了冷汗:“微臣无能,目前仍未得到有用的消息——”
刘冶手中折子一递,眯了眯眼睛,看的他头皮发紧。
姜镇海低着头,在心中疯狂叫苦:姐姐那边到底什么时候来人来消息啊?自己这头真的快顶不住了!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跟皇帝提了个建议:“皇上,如今您身体不适,这军中又多是大老爷们,照顾您多少有些笨手笨脚的,不如——”让我亲姐过来一趟?
“此事朕自有决断,你下去吧。”刘冶淡淡地说道。
姜镇海应了一声,跟皇帝行礼告退,刚走出屋子,才松了一口气,就见到旁边有个小跑的人过来,对他附过去悄悄说了句话。
“王爷,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有个宫人带着皇后的私印,奉皇后懿旨来寻您,有要事相商。”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姜镇海瞬间睁大了眼睛,高兴地抓住了他的衣裳:“你说真的?快,领我过去!”
虽然姐姐人没来,但是将人派来了,总也算是暂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只希望来的人是真能派上用场的!
……
遥远的都城内。
浣溪挽着袖子,正蹲在水池边,拿着粗重的木棍子,艰难地拍洗着那数也数不尽的衣服,手指已经因为日日泡水变得有些浮肿,每日早起晚睡遭的那些冷风,很快让她这双手变得十分粗糙,上面有许多皲裂出的细小口子。
远远地,她听见外头传来一句管事嬷嬷讨好的话:“静嫔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浣溪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额角累出来的汗,心中有些酸酸涨涨的。
果然不多时,春桃就扶着那位小主进来了,看也不看周围那些井字形的水池,直直地就冲她这条狭窄的小路而来,将旁边浣衣局的管事嬷嬷吓得心惊胆战,恨不能跪下求她别往前走。
真要出了个好歹,就算皇帝如今没在宫中,可皇后办事向来有一是一,她几个脑袋都不够赔静嫔娘娘这个闪失的。
她忙不迭地喊道:“浣溪!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主子屈尊来见你,什么时候轮着你在那儿摆谱了?”
原本类似浣溪这样各大宫的红人,她们这些管事那是顶天也挨不到的,所以当这样的宫人沦落到那谁都不愿来的地方时,也会受到最残酷的打压。
但那些辛者库的人没在她这儿威风多久,那破地方就迎来了静嫔的光顾,这位也是皇帝跟前得宠的人,而且还跟皇后结成了同一阵线,谁也没那胆子去得罪她。
所以浣溪得以从最基本的刷恭桶中被解放出来,被调去了洗衣局临时帮忙,总算不用日日带着一身臭味。
听见那嬷嬷的话,她连忙擦干了手,朝着沈青玉的方向迎去,朝她行了个礼:“见过静嫔娘娘。”
春桃代她开口了,对浣溪说道:“这儿说话不方便,跟我们出来一趟吧。”
浣溪看了看左右,对她们两个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步子却没往外头挪:“娘娘,奴才如今如何您也见着了,虽沦落至此,却也是罪有应得,娘娘不必再在奴才身上费心思了,事关奴才的主子,奴才一句也不会多说的。”
哪怕皇后已经不让她侍奉在身旁,剥夺了她的身份,但她心目中却仍然只有姜窈这一个主子。
春桃听了顿时有些恼:“浣溪,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如今日日惦记着你的可不是你的主子,我家娘娘见你可怜,已对你多次伸出援手,这大半个月来更是天天过来见你,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浣溪红了眼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沈青玉深深拜倒:“娘娘的恩情,浣溪铭记在心,来日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她又怎么会没感觉到沈青玉的善良呢?
但是,从沈青玉话里话外不离清嘉的样子来看,她已猜到了什么,不论是为了静嫔自己着想,还是为了皇后和清嘉着想,这事她都不能说出去。
这辈子……都不能说出去。
她因为极度的挣扎和痛苦而禁不住浑身抖了抖,最终只能上前一步,对沈青玉轻轻地开口道:
“娘娘,您若想继续与皇后娘娘为营,请——务必离清嘉远一些,这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清嘉好。”
“奴才言尽于此,请娘娘日后不必再挂心奴才,奴才惶恐。”
直到走出了浣衣局,沈青玉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问身旁的春桃:
“春桃,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春桃其实也没听懂,但她算是在这宫中待了许多年,有时对一些危险总有种直觉,这会儿反倒是开口劝道:“娘娘,依奴才看,那清嘉姑姑怎么也是皇后身边的人,虽说您与皇后娘娘往来颇多,但那终归是长乐殿的事情,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沈青玉却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她想了想,拍了拍春桃搭着自己的手:“不,你找人去长乐殿打听打听,看看清嘉在离开之前,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春桃一脸的不赞同:“娘娘!”
沈青玉却很坚定:“快去!”
……
另一头。
花白禾在屁股被马车和马匹轮番蹂-躏之后,终于一瘸一拐地根据系统的脑内导航地图,走到了茧城的门口。
还好守门的人是姜镇海手底下的人,不然别说她是拿着皇后的私印了,可能就是姜窈站在这城门口都不顶用——
尤其是在最近刚发生了敌人潜-伏进来的事情。
城楼上的侍卫们差点用箭把她扎成刺猬。
花白禾一边等着人去通传,一边跟系统聊天:“你说我是大方地亮出自己的样子好呢?还是去整个面具,来个神秘巫女,在线救人模式比较好呢?”
系统的回答很真实:“我觉得你安静一点比较好。”
花白禾痛心疾首:“统统你变了,你以前很宠我的!”
系统:“以前我没发现我瞎。”竟然挑了你这么个宿主。
花白禾做出宽慰状:“没事,就算你是个残疾系统,我也爱你——当然,是父爱。”
系统在思考自己被研究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没带一个和宿主同归于尽的装置。
花白禾这大半个月都在路上过,排解寂寞的唯一途径就是拿系统练嘴,如今做完每日一练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迎面就见到城里一溜烟跑过来一个人,擦着汗对侍卫说道:
“姜王爷有请!”
很快,花白禾就被带到了姜镇海的跟前。
姜镇海彼时正坐在这太守府侧厅的黄花梨太师椅里,想喝点家里带来的毛尖降火,一把苦味入了嘴,却让他直皱眉头,最终还是放弃地将手头的杯子丢下,瞥向来人:
“竟然是你?”
他脸上出现几分意外,随即又释然了:“不过你是姐姐身边最得力的人,做事向来妥当,她派你来也说的过去——事情过程姐姐与你说了么?”
毕竟这里是距离战场最近的地方,跑了个宫女的事情还不至于宣扬到这里来,何况她又是跟了姜窈多年的,最得她信任的人,姜镇海打死也想不到她是偷偷过来救皇帝的。
她点了点头:“娘娘得了王爷的来信后,立时在宫内召了几位信得过的太医,同时在宫外召集走南闯北的能人异士,还见了几个苗医,这才将毒-物的大致范围确定了下来。”
“随后就将奴才派了过来,随身带了几种解药的配方,不知皇上中的那毒-箭是否还有留存?”
姜镇海听见她的话,面上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自然是有的,那随行的庸医看不出毒-药来历,但却留了箭头上的铁粉,除此之外,军中也有其他士兵身中此种奇-毒。”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根本不怕没有人替皇上试毒,怕的是……
没有解-药。
天真的姜镇海这时候顶多能猜到自己的姐姐对插手军中的事务有兴趣,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大雍朝后宫的女主人,觊觎的究竟是什么。
花白禾心中有了底,其实说是好几个方子,也只是为了增加真实度,让系统模拟着成分在弄出来的几个混淆选项,如今听见有人能先于皇上试毒,当然再好不过。
她不知事情什么时候会发生变故,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铤而走险会有什么下场,如今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在做这个事情:
“事不宜迟,王爷,这便开始吧。”
姜镇海点了点头,发愁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总算又打起了精神,带着花白禾去了偏殿后头临时被征用的厨房,里头还飘着重重的中药味儿。
他又接连喊了几个下人给花白禾帮忙抓药熬药,等那热腾腾黑乎乎的好几碗汤药出来之后,花白禾特意还选了不同颜色的碗去装。
以便姜镇海能将这些碗和喝下不同药的人对应起来,过几日自然能见出疗效。
姜镇海心中也有数,亲自带着下人去军中几个受伤的将士那儿慰问,只说是军医又钻研出了新的配方,让他们试试。
几人身上的伤口久久不愈,受伤以来一直到今天都还在流血,不断地溃烂,比他们伤势更重的伙伴都没了性命,只留下他们或是被扎中胳膊,或是被流矢划伤的在这里苟延残喘。
听见又是军医的新配方,他们默默对视了一眼,声音平平地起来谢恩。
比起最初得救般的激动,如今他们已经明白了,自己多半是凶多吉少,眼中的希望早就暗淡了许多,只保留着本能在侥幸:
万一……这次是真的解药呢?
他们皆是咕咚咕咚地将碗中的药给咽下,再将丁点渣滓都不剩的空碗还给了他们,回到床铺上休息着,漫无目的地等着药效发作。
……
刘冶并不知道真正的解-药已经送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在看军报,顺便思考着接下来的局势。
若是他近几日真无法从这太守府中出去,军中定要议论纷纷,他得挑个日子,找个主事的,将他的命令一字不落地传达下去。
另外——
姜镇海的话也提醒了他。
刘冶闭了闭眼睛,有两个女人的模样从他的脑海中倏然闪过。
凭心而论,他更想念的人是姜窈,感情更深的也是一力支持自己上战场的她,而沈青玉,不过是新欢。
但若真是就此埋没在这儿……他也不想最后连窈窈的面都没见着。
犹豫再三,他开口轻轻唤来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高芹。”
“皇上。”那太监候到他跟前,对他笑了笑。
刘冶想了想,问他一句:“朕忽然想起来皇额娘总喜欢给朕缝衣裳,离宫许久,忽而有点挂念,你去给朕翻翻箱子,看里头有没带新的衣裳,过几次见靳大人时好穿上。”
那靳大人,就是这次三军主帅,靳仁。
太后喜欢亲手做衣裳,给他做的新衣每每看上去很有精气神,不知是不是心理缘故,更让他觉得比宫里那些裁缝手艺要妥帖许多。
高芹得了令,很快就去给皇帝找来了几件新的。
刘冶看了看,觉得都挺好,点了件明黄的五爪金龙常服,领口处的龙歪着脑袋,竟显然格外可爱。
“在这屋里歇了许久,竟连几件新衣裳都让朕觉得格外有颜色。”刘冶感慨了一句。
高芹瞬间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对他说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皇上这是身边少了个体己人。”
谁知刘冶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意却退了下去。
高芹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顿时闭上了嘴,准备去外头给皇上传药。
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皇上在后头开口说了一句:
“替朕,写封家书。”
……
“王爷!军营里传来消息!有个李姓士兵的伤口不再流血了!药见效了!”有人小跑着往这临时被皇帝和姜镇海征用的太守府而来。
在姜镇海听见消息,跑去军营的时候,花白禾却在暂时安顿下来的屋子里……
化妆。
说‘化妆’其实也有些玷污这两个字,具体来说应该是毁容。
系统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在干嘛?”
花白禾一边往脸上糊那灶底锅灰,一边回忆着自己上一世见过的那些猎奇图案,拿起白色的粉底在自己的脸上抹出奇怪的花纹。
不多时,一张丑的惨绝人寰的脸就出现在了铜黄镜面里。
她对系统悠悠闲闲地说道:“一会儿姜镇海肯定得带我去见皇帝,谁知道他被我救一命,会不会感动得对我以身相许,我得做个准备啊。”
系统:“你以为每个世界的命运之子,眼盲还会传染给对象的吗?”
花白禾嘿嘿一笑,心道那可说不好,给自己又戴了一张银色的面具——进城的路上为了装逼需要,特意花了两文钱买的。
不多时,姜镇海一进来,被她奇怪的装扮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奴才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若是被人误会探听朝中事,毕竟不方便,还是换个身份的好。”
姜镇海被她那么一提醒,瞬间想起来自己偷偷给姐姐写信直播前线战况的事,想到要是被皇帝知道了……
他想通其间关窍,立刻就跟花白禾道:“行,那我就说你是被我寻来的塞上游医?”
两人对好身份,才去面见皇帝。
刘冶听到了军中传来的消息,也已经坐不住,第一时间见了被姜镇海找来的神医,却发现那声音……
听起来是个清秀的女人。
他颇有些意外,随口问起花白禾的一些事情,另一头,军医也在验证那药方和士兵的伤口恢复状况,很快就激动地过来请示皇帝:
“皇上!恭喜皇上!臣已验对过,这就是解-药!”
刘冶大喜,抚掌道:“好!”
用药立刻被安排到了他身上,过后的短短几天就已见到了疗效,刘冶看着身上逐渐痊愈的伤口,想到自己之前已经让高芹发出去的信件,总忍不住生出些许懊恼。
但这也没妨碍到他最近的好心情,尤其是在他最后恢复那日,敌人想故技重施,却被当场识破,军中抓到了一个小队的领头人。
令人意外的是,这竟然是耶律荻的小儿子,算着皇帝受伤的日子以为军中会大乱,特来亲自领人偷袭,结果被当场擒获,还被逼供出一条重要的消息。
好事成双之下,刘冶看那个新来的神神秘秘的神医越发顺眼。
哪怕她成日穿着宽松的布袍,还戴着银色的面具,但以刘冶闻香识人的眼光来看,这定是个身材极好、样貌也还不错的女子。
他有意给她个身份。
所以在差不多恢复的时候,特意喊来了花白禾,言语间多表露出了要赏赐她的意思。
花白禾立刻表示不用这么客气,如果非要赏的话——
“我听说你们中原的皇帝不差钱?”
刘冶坐在上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仅不差钱,朕还能赏你更多的好东西。”
花白禾最近正跟着姜镇海学了些外族人的礼节,想给他活学活现一下,结果没等弯腰,又听刘冶说道:
“你对朕有大恩,朕想知道你的名姓和样貌,也好铭记在心。”
花白禾听到这话,好像有些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具,用老外模仿说中文那样的蹩脚发音,犹犹豫豫地说出自己的名姓:
“我的名字叫做……红领巾。”
“我族中的规矩是,女子的相貌一生只能给自己家的男人看。”
刘冶哈哈大笑着说道:“无妨,朕坐拥天下,就是娶了你又如何?”
虽然这女人的名字怪了点,但没关系,大不了日后给她赐个名字。
花白禾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手放在面具侧方,却没急着行动,依然说着蹩脚的中原话:“我……我是草原中最好看的族人,一般人我都瞧不上,皇上您可要好好珍惜人家~”
刘冶被她发嗲的嗓音震了一下,但依然面不改色,只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能摘了。
花白禾慢慢地解下了自己面具的带子。
三秒之后——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刘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身旁的高芹看着那女人伤眼的模样,喃喃道:“皇上……”
您真要让这样的女人,拉低后宫的整体颜值水平吗?
刘冶瞬间严肃了表情,抬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朕后宫佳丽诸多,想了想,恐怕委屈了您这等草原上最美丽的人,如此娇花,还是让更多的人欣赏的好。”
花白禾听见,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同时在心中跟系统哭诉:“男人啊,喜欢人家的时候当人家是小甜甜,不喜欢人家的时候当人家是母夜叉。”
“说好的要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都是骗人的大猪蹄子。”
系统:“……”
看到她哭泣,高芹大惊失色:“这、这位红小姐,皇上定会给你满意的回报,您别哭啊!”
一哭起来更丑了!太监看了都想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