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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人提醒宋时雨要办营业证时, 他实实在在的呆了一下,还有这东西啊,不办就没有交税, 就是不合法的?合着他这一年来都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啊。
补办营业证很顺利, 有市政府的人打过招呼,也没人给小鞋穿, 顺顺溜溜的没多长时间就办了下来。是以李老头的名义办的,这是顾卫峰的意思, 毕竟大头儿都是顾卫峰的, 宋时雨完全没有意见。倒是另一件事让他好新鲜, 原来李先生的名字是李达泽, 一个好有学问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顾卫峰说。
“算了吧,我们家的名字都是天气, 生大哥时打雷,生二哥时刮风, 生我时下雨,而且我爸以前起的是石头的石,报户口的时候人家给写错了字,才变成现在的名字。”
“那你家小四呢?风雨雷电, 不该电了?”
“那天没闪电,再说宋时电多难听,那天太阳老大热得很, 我爸本来要叫宋时火, 还是我给添了个火, 叫炎也是热的意思。”
“净胡说,生你弟弟的时候你才几岁,你识字吗?”李老头儿笑道。
“上户口的时候我都六岁了,什么字不认得?要不是我,我弟弟现在就叫宋时火了。”宋小三想想就受不了。
几个人说了一通名字的事,高高兴兴的该干啥干啥去了。
他们是高兴了,可有人着急上火气的要疯了。
赵胖子的老娘骂骂咧咧的大咒:“不得好死的小兔崽子,挤兑老娘的儿子,当老娘是软柿子呢!上回打了我儿子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还敢张狂,小兔崽子等着吧,看我不弄死你!”
“老赵,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儿子从小没受过罪,现在被人挤兑出市里,还得跑到大老远去卖货,大冬天的得招多少罪!”
被叫做老赵的男人脸上也难看得很,“放心,不能让他们顺当了。”
没几天市场上就有人找到卖顾卫峰货的小贩,说节约领里有针头,把他脖子是划出了血。
小贩一看,脖子上的确有一道血印子,陪着笑要给他换了。
来人却大声嚷嚷不换,他家的东西质量有问题,要害人!
这一下子就炸了锅,所有人围了上来,看热闹的有,指指点点的有,怀疑自己买的东西里也有针的也不在少数。
男人闹得厉害,退不行,换也不行,非要他陪十倍才行。
偏偏他找的这个小贩还是刚干不久,不怎么能说会道,急的满头大汗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这更助长了来人的气焰,叫嚣着非让他赔不可,不然就拉他去公安局。
小贩陪着不是,但心里明白,慢说这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节约领的问题,就算是也不能开这个口子,以后有人想讹他们就出这招儿谁受得了?
还是跟他相熟的人去通知的顾卫峰,让他来解决这问题。
“这位大叔,领子先拿给我看看行吗?”顾卫峰沉着的问。
“怎么,你想毁灭证据?”男人拿着带血迹的领子警惕的看着他。
“你想多了,这么多人在场,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以后这买卖我还得做呢。”顾卫峰好脾气的说。
男人看了看节约领,上面又是针又是血,又看了一圈外面,这才拿给他,嘴里还说:“反正是你们的东西,做不了假!”
顾卫峰拿着领子,当着众人的面细看,看上面的血量伤口绝对不太小,得有二指来长的一道,再看看上面别着的针,笑了。
“你笑什么?”
“这节约领的确是我们的。”
“就是你们的,不然我能找你?”
“可这针不是啊。”顾卫峰把针抽出来,给大家看:“这是咱们家里做衣裳的针,可不是人家服装厂的针,服装厂人家用的可都是缝纫机,针不一样,这位大叔,你就是讹人也认真点,把针弄对了。”
“不可能,就是你们衣裳上的!”男人梗着脖子说。
“大家看看这领子什么地方是需要手工缝的?”顾卫峰举着领子让众人看,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衬衫领,也没个花边绣花,全是整整齐齐的机器针脚,人想下手缝都没地儿下针。
“喝!这是来讹人!”
“可不是,有本事自己挣钱,讹人算什么本事?”
“诶呦,我差点儿都信了他的鬼话!”
“你们别听他的,就是领子上的,我没讹人!”男人依旧红着脸坚持。
“你没讹人是什么?还有领子上的血,谁被针扎了能流这么多血?”一个脑袋好使的围观大姐说。
“这得是啥针啊?得比给猪打针的防疫针还粗吧。”
哄堂大笑。
一场拙劣的栽赃陷害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一说起这事就笑的不行,这人啊,就是不能办坏事,这不一下就让人个戳透了吧,丢死个人。
路人把这当成个笑话,可顾卫峰和宋时雨两个却头疼不已,这像是一个预兆,后面接二连三的出问题,不是毛线团心都碎了,就是电子表走字不准,反正凡是他批出的东西都出了问题,一时间焦头烂额生意也受了影响。
只要出了这种棘手的事,这些在他们这里批货的人就找他们来解决问题,一来二去他们好像就真的成了这些人的无形的首领,以前不过是出货价格与区域由他们定,现在就是纠纷都由他们解决,这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批发点干的事,正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起来。
“这就是有人陷害,以前怎么都没有过?”宋时雨恨恨的说。他都帮着检查过要出的货,根本没那些个毛病。
“可我们没有证据。”顾卫峰头疼就头疼在了这里,没有证据,自从上一次被自己找到明显漏洞,现在每次出事绝对是跟真的一样,弄得他们被动非常。
“你说会是谁?”
“眼红我们生意的不是没有,可要说手段这么下作的也就那死胖子了,可他们都去外地了,而且每次找麻烦的也不是同一个人。”这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到底是谁跟他们这么大仇?
“对了,那些人都是乡下口音,这不是太奇怪了?”
“肯定是不敢露面,指使人出来找麻烦。”
“不管是谁都得揪出来,不然我们买卖非得给这帮人搅和黄了。”宋时雨盯着堆在屋子里的货说。
顾卫峰很赞同他的话,可究竟要怎么办?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太棘手。买卖做了一年几乎都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的情形,十几岁的少年说是见识了人心险恶,可更多的恶心事却是见识有限。
宋时雨就更别提了,他的人生简单概括就是顺,想什么总能成什么,只要他努力就没有得不到了,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对于人心险恶也就见识了两回,告状出轨男和劫道抢生意的死胖子,他能光明正大的给你打对战,却对怎么处理这种事打暗处来的绊子完全没经验。
在没有揪出坏人之前,他们能做的就是叮嘱拿货的人卖货时一定让客户检查好,没毛病再卖。
另外顾卫峰多了个心眼儿,花钱雇人盯着跟他们有生意重叠的几家人,重点就是赵胖子家。
果然没多久就被人看到他与曾经找过自己麻烦的乡下人有来往,顾卫峰就知道必是他没跑了,但是,他没有抓到实证。
“是胖子爸?”宋时雨有点不敢相信:“他一个大人干这种事,跟我们找这麻烦,丢不丢人?”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好,欠收拾。”顾卫峰狠狠的说。
转眼进了腊月,赵胖子的爸爸我们姑且称之为老赵吧,老赵难得的摆出了好脸色,春风满面的出了家门直奔百货公司。
“那个同志,把电视机拿来我看看。”老赵指着货架上高高供着的电视说。
“你买吗?有票吗?不买不给看。”售货员爱答不理的说。
老赵把票往柜台上一拍,牛气哄哄的说,“老子有票!”
“有票了不起啊,有票的多了,谁知道你有没有钱?电视机480元,可贵着呢。”售货员机关枪似的怼了回去。
“老子来就是买电视的,赶紧搬过来,不好我还不买呢!”
“那就别买,买也没有!”
“那是什么?”老赵指着电视问。
“那是样品机,不买!”
“你摆着电视不买,你这是欺骗群众!”
“我欺骗群众?诶呦呦,还没见过买东西这么横的,怎么,我百货商店是你家开的?非得听你的?我还不能卖完了?没货了?”售货员一声比一声高,尖利的嗓音能把楼顶都戳穿了。
“我是来买电视的,电视!我有票!有钱!”老赵也不是好缠的,发着横把柜台拍得碰碰响,头上地方支持中央的几根头发激动的掉到一边,显得滑稽又好笑。
“大家伙都来看看,哪有这么买货的,你有钱就了不起了?这是共产主义社会!这是人民的商店!你还想打我怎么的?”售货员也绝对不是个好欺负的。
老赵捋了一把落下来的头发,怒气匆匆的指着售货员:“把你们领导叫来,我还不信了,今天还我有钱有票还买不了动西!”
“你叫,赶紧叫,老娘就在这儿等着!”
“你当谁老娘!”
“谁愿意认就当谁的。”
老赵气的都要厥过去了,他当暖瓶厂主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干这么跟他说话,这简直就是没王法了!
围观的群众看着热闹,脸上是表情兴奋极了,诶呦喂,还没谁敢跟售货员这么横呢,这热闹看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