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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个好天气,小鱼一觉睡醒,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她已经不是靠在沙发上了,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睡的太久,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坐直了身子,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下了床。
出乎意料的,房门竟然没有锁,她一拉就开了。
小鱼轻轻挑了挑眉,抬脚迈了出去。
房门外,是一条寂静幽长的走廊,脚下,是一条冗长的深色地毯,铺了一路,一直往前。
走廊两边都有出口,小鱼左右看了看,选择了往右。
顺着那悠长的走廊往前走,她很快就到了尽头,随着光线的增强,视野立刻变得开阔。
触目所及,是像硬是剧院那样圆形的二层设计,象牙白的雕塑栏杆并成一排,俯身望去,能看见楼下富丽堂皇的大厅,以及那悬在半空中的巨大的水晶吊灯。
从楼上俯瞰下去,景致更为震撼人心。
“嗨。”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小鱼下意识的一偏头,正好对上了一张直凑过来的脸。
“啊——”她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
腰部撞上栏杆,半个身子都悬空着。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边缘,瞪着眼前的男人,一脸惊悚:“裴……默?”
“是我,美人儿。”裴默脸上勾着淡淡的笑容,但是那双湛黑的眸子里,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笑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鱼整根神经都紧绷着。
无疑,她是惧怕裴默的!
一是因为他长得妖艳,二是因为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邪魅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裴衍笙也冷漠,但是不似这个男人,给人感觉,是彻彻底底的从里凉到外。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没有心的感觉。
裴默看出她的害怕,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又凑近过来一些,“你这么怕我?嗯?”
小鱼往后避了避,警惕的看着她。
裴默仍旧笑颜如花,忽的一伸手,直接捉住了小鱼的手腕。
“啊——”小鱼发出一声惊呼,想要把手往回拉,却还是被他给拽了过去。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他怀里。
小鱼惊魂未定,而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指直接挑起她的下巴,小鱼懵懵的抬起头来,就看见裴默的那张脸不断的在面前放大,放大……
小鱼望着他,心里知道他是想侵犯自己,但愣是半天反应不过来。
就在裴默的唇距离她的唇只有一公分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劲风忽然从她面前袭过,裴默的手腕一抖,蓦地往后一退,与此同时松开了小鱼。
一切只发生在很快的一瞬间,小鱼还没反应过来,裴默已经退至墙边。那样子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的阻力,而非是他自愿后退出去的一般。
走廊尽头,裴衍笙面色如冰的走过来,跟在他身边的,是个小鱼从未见过的男人。只比裴衍笙低不到一点儿,穿着一身黑衣,面色冷峻,气场也是十分强大。他从一出现,冷冽的目光就一直盯着裴默。眸中有警惕,还有……怨恨?
“叮叮叮叮……”
一阵细微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死寂鬼魅的安静。
小鱼垂首,就看见滚落到脚边的一颗很细很小的白色弹珠。骨碌碌的一路滚到了她的脚边,打了个旋,才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这份安静,恐怕这么小的弹珠,很难会被人发现。
小鱼忽然想到刚刚裴默突然缩回手腕,还接连往后退了几步,脑子里突然迸出这样一个画面——
暗中一只手将这颗弹珠弹出,直直击在了裴默的手腕上,并且那股力道,还将他逼退直至墙角……
这该是在武侠剧或者玄幻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若真的发生在现实生活里,那出手之人的功夫该是多么的惊为天人?
正盯着那颗弹珠发呆,视线里就忽然闯进来一双男士的黑皮鞋。接着,头顶传来熟悉的男声:“没事?”
小鱼抬眸,对上了裴衍笙的眸子,他此刻虽然也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小鱼却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丝温暖。不同于裴默的冷,裴衍笙的冷,总让她觉得很心酸。
像是原本脆弱的人,不得不披上充满荆刺的外壳,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小鱼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了靠,仰头冲他扬起一抹笑容:“我没事。”
裴衍笙也望着她,所有的担心和焦虑,都在看见她这个笑容时,完全消散。
他伸出大手,轻轻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低头凝望着她,目光温柔:“我们走。”
“嗯。”小鱼点点头,跟他一起往楼下走。
自始至终,裴衍笙都没有看裴默一眼,他牵着小鱼,大步的走下了楼梯。
那个很有气场的陌生男人也跟在他们身后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总让小鱼觉得很压抑。大概是因为他太过严肃,甚至有点过于吓人了。
下了楼以后,迎面朝他们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小鱼一眼便认出,那是昨天在路边,问她是不是姜小鱼的那个男人!
他在裴衍笙面前站定,语调没有多少恭敬,平铺直叙的,像是在跟同辈的人说话,“姨妈说,你也好久都没有回来了。今天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了饭再走不迟。”
小鱼抬头看向裴衍笙,却见他眸色冰冷,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吐出两个字来。
他说:“滚开!”
他的侧脸弧线像是经过精雕细琢的雕刻品,精致的让人叹为观止。微微抿唇,唇线紧绷,便觉得十分的有威严。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不带一丝一毫的装模作样。
小鱼看的怦然心动,她向来知道裴衍笙霸道,不只是在这一个方面,很多时候,譬如在那方面,他也会很霸道。
但是这一刻,她光是看着他,都觉得一颗心砰砰的狂跳。
都说霸道的男人最有魅力,以前竹君总是在她耳边念叨这句话,之前她只是随声附和,但是现在,她切身体会到了。
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抿着唇角,笑容禁不住从唇边溢出。
裴衍笙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和她的视线对撞,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应似的,也捏了捏她的手。
这种甜蜜的小互动,是情侣之间再自然不过的小动作。不管是站在他们身前的男人,还是站在他们身后的男人,看见这个,却都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
外面阳光柔软,小鱼坐上了车,裴衍笙却没有要马上上来的意思。
他弯下腰来,“在这等我会。”
小鱼心里涌起不安,这别墅虽然奢华,却总是给人一种阴森冰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么大这么宏伟的建筑物,里面却没有多少人气的原因吧。
小鱼不喜欢这里。
她也不想让裴衍笙独自进去,“我陪你。”
裴衍笙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宽慰:“不用,你跟鬼影在这里等我就行。放心,我不会有事。”
末了,他又直起身来,跟那个叫“鬼影”的男人说了句什么,才转身朝那栋宏伟的建筑物走去。
……
佣人将他带到了一间玻璃花房,在一簇开的正繁盛的海棠花中间,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妇人。
她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紫罗兰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妆容,头发盘成了一个发髻,一根碧绿的玉钗横插其中。
她正坐在一张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张米色的薄毯,裴衍笙进来的时候,她正弯着腰,在摆弄那些开的极盛的海棠花。
佣人将裴衍笙领进来,止步于花房门口,恭恭敬敬的冲里面躬了躬身,“夫人,人来了。”
“嗯。”那美丽的妇人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并未抬头看这边,而是将轮椅调整了一个角度,又弯下腰去弄另一株海棠花。
佣人又对着裴衍笙弯了弯腰,转身出了花房。
花房里一时间只剩下裴衍笙和那三十多岁的妇人两个人,阳光从头顶透明的玻璃上洒进来,这花房里所有的植物都欣欣向荣。但这里面,仍旧透着一股让人彻骨的寒冷。
裴衍笙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抬脚,一步步的往里面走来。
他的目光统统落在那些盛放的花朵上,这里的品种很是齐全,有很多珍稀的花种,有他认识的,也有他叫不上来名字的!总之,毫不夸张的说,品种比花店里,还要多。
那妇人捯饬了一番,终于直起身来,手里捧着一束海棠花,一边弄着叶子,一边感慨似的:“你爸爸以前很喜欢这些花,但是可惜啊,在他生前的时候,我没能种出来,现在这些花都盛开了,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裴衍笙止住脚步,目光从那些花花草草上,又移到了那名妇人的身上。
她坐在阳光下,嘴角还牵扯着淡淡的笑容,望着手里的那盆海棠花,很是温柔。
但是裴衍笙却知道,越是看似温柔无害的东西,便越有可能带着剧毒。在这温柔的皮相之下,隐藏的是一颗怎样狠辣残忍的心!
那无数个不见天日的黑夜,那无数个噩梦,都是这个女人曾经留给他的,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以后不准再找小鱼,敢动我的人,你该考虑考虑后果的!”阳光下,裴衍笙的声线寒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