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寿命当铺2

深空星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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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两年多时间里,从十二岁到十五岁, 毫无反抗之力的牧云闲过着和雇主一般无二的生活。除了永无止境的剧痛, 他什么都不能从旁边的人手中得到。这是必须的积累过程, 任他怎么开挂,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忍耐的必然的。

    但牧云闲比雇主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在于,他有一个外挂——万界诸天图书馆。这东西对目前的他而言,极有用, 也毫无用处。无用之处在于, 来自普通世界的书籍在武侠世界里, 对改变他的境况毫无帮助,但这些书, 能拯救他的心, 让他不至于彻底疯掉。

    ——只是没有彻底疯掉而已。两年几乎完全没有社交的生活, 旁人只当他是一只试药的小白鼠,不知什么时候, 那些人就会带来一碗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比剧痛更可怕的是不知痛苦何时到来的恐惧。

    幸好牧云闲已经逐渐适应了。

    为了试药, 有人给了他一本功法。上辈子的雇主能把那少侠从地牢里放走, 靠的可不是教主的良心,而是这一身功夫。

    虽有希望,实际上日子却更惨了些, 修习功法后, 每次服药后, 剧痛就会加倍。而正在这时,他的外挂给了他一个小惊喜。

    【您所收集的图书,总评级已经达到一万分,恭喜您成为图书馆的高级管理员,精灵助手被唤醒,更多功能由您探索。】

    成为高级管理员后,图书馆其实和以前完全没什么不同,依旧是一个硬盘一样的存在。唯独精灵助手还有点意思。

    当那只巴掌大的小鸟落在牧云闲掌心时,温热的,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笑了下。

    这是一只刚出壳的小鸡崽子,只会用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牧云闲。每次他从剧痛中醒来时,都会发现小鸡崽子窝在他的手心里,欢喜的冲他啾啾叫着。

    “好孩子。”用指尖摸着他的毛,牧云闲轻叹了声。

    满了十六岁,牧云闲武功小有所成,药也快好了。终于要来到雇主一切怨恨的起点时,这间院子迎来了个陌生人。嗅着他那一身药味,牧云闲立刻就知道他是谁了。

    “看起来不像是个傻子嘛……”那人对着一直照顾牧云闲的老仆道:“你说他从未试图跑过?从未?”

    “是。”老仆沙哑着声音说:“连看都没往外看一眼。”

    “是嘛。”那人瞧着坐在廊下的牧云闲,靠过去。当他看见窝在牧云闲手里的一只鸟时,眼睛微眯,从袖中掏出一枚铜板,朝着鸟儿打过去。

    牧云闲把铜板接住了,没多看他一眼。

    那人继续靠近,牧云闲站起来。

    “看样子,你是不想活了。”他说:“你再走一步试试?”

    “我要死了,你还活的下去吗。”牧云闲抚弄着乖巧的窝在他掌心的雏鸟,轻笑了声。十六岁的少年,常年忍着剧痛,外表看上去是孱弱的,常年不与人交流,眼中有种格外不谙世事的天真,当他看过来时,却让人感到一阵来着心灵震颤。

    这来自他所拥有的强大武力的威慑。

    游医看着这双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可惜。是他一手让少年变成这样的,他心知肚明,少年活不了多久了。

    “你知道么。”游医道:“既然如此,我直说了。若是半年前,药没好,你死了我是没好下场。可现在……”

    “我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没了?”

    “你这样想也没错。”游医轻叹:“和我走吧,教主想见你一面。”

    和雇主的记忆中相似,魔教教主这个牧云闲来了三年都没见过一次的父亲,看起来和他身上的标签相似。他对牧云闲的同情,甚至连游医多都没有。两人离着十多米远,牧云闲和他见了一面。

    “你想要什么?”他仿佛施恩般的,淡淡说了句。

    牧云闲微微摇了摇头:“给我些书就是了。”

    牧云闲这无欲无求的姿态让魔教教主多看了他一眼,正欲说什么,外头进来了个人,说:“阿月来了。”

    “带他下去吧,让他住在松斋里,多备些书。”魔教教主只这样吩咐了一句,牧云闲和他的这次会面就结束了。

    当他走出魔教教主的居所,黄色的雏鸟从他袖子里面钻出来,打了个喷嚏。牧云闲安抚的摸着他,略一偏头,看见个红衣的女孩与他擦肩而过。

    雏鸟又是阿嚏一声。

    这是开始了吧,牧云闲走在路上,瞧着一草一木都觉得新奇。药研究好了,这具壳子即将油尽灯枯了,他被放出来,遇上些该见的不该见的人,最终含冤含恨死去,这是上辈子的雇主遇见的事,牧云闲即将改变这一切。

    “现在还不是时候。”

    鸟儿似乎对魔教教主很是厌烦,还害怕,在魔教教主眼前时一声都不敢叫,出来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像是在对牧云闲抱怨。

    牧云闲耐心向他解释:“是雇主说的,要我把他见过的事都见一见,方才方便为他报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他要我看什么,我看就是了,等我看完,你就无需忍着了。”

    小鸟懵懵懂懂的叫了两声。

    。

    搬出来的日子与在院子里试药时没有多大区别,除开换了一批侍候的下人之外。

    他住在小院里时,伺候他的都是教主心腹,和他连半句话都没有,方方面面做的滴水不漏,否则凭着牧云闲的本事,早就不在这了。而新换的这批下人则不然,只当他是个不受教主重视的庶子,对他多有怠慢,也懒得理他。

    虽还是一个人,牧云闲却全不在意,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自己动手,只要有书看,日子就过得愉快。没过几日,该来的人就上门了。

    女孩仍旧穿着那天穿过得那身张扬的红衣,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对牧云闲道:“我是不是前天在爹爹那院门前见过你?”

    牧云闲道:“确实,你是……”

    “按着辈分,你该叫我声妹妹呢。”少女给自己倒了杯茶叶,眼前一亮:“好香啊。”

    “你要喜欢,带些走就是了。”牧云闲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少女问:“你那天是不是带了只鸟?我不认识,不如你和我说说那是只什么鸟?”

    “我也不知道。”牧云闲老实回答。他总不能说是他得到的外挂里头带的助手吧。

    少女急道:“那鸟呢?”

    “自然是放了。”牧云闲不愿和她多说这个,只敷衍了句,少女气哼哼道:“无聊。”就走了。

    牧云闲等她走后,把她剩下的茶一泼,洗着杯子,突然感觉到了,雇主为何会喜欢上她。想必这少女,是他生命里头头一个对他这样好的人吧。

    体验了三年雇主的生活的牧云闲,虽然知道少女后来做了什么,也对她讨厌不起来。

    因为他的寿命只有八年多点,就算这壳子不死,八年时间一过,他还是得死,加上被雇主浪费了三年,时间就更紧了,出来后,就不得不开始谋划。

    牧云闲到底不是雇主,不会沉溺于少女给予的那点虚无缥缈的温暖中,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做,连少女是什么时候不再来他这的,都不太清楚。等有天发现他惯常留下的一罐清茶没人拿走,才发现少女应该是听见什么了。

    他懒得多说,这次少女却不然,气哼哼了上门了。

    牧云闲照旧给她沏了茶,少女却不喝,把杯子一推,问:“你为什么不找我解释?”

    牧云闲愣了下:“解释什么?”

    “这么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少女反问:“他们说爹爹之所以不喜欢你,是你娘曾害死过爹爹别的妾室。”

    牧云闲道:“你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

    雇主的娘根本没来过魔教,稍一打听就知道。那虚无缥缈的流言,牧云闲觉得,根本没有相信的必要,少女之所以是这样的态度,不过是由心底对他就有点偏见而已。

    “我权当是真的了。”觉得又被敷衍了,少女也堵了口气,站起来径直走了。后来少女就再没来过,又过了一个月,牧云闲听说,少女离开游历江湖去了。

    距离他出了小院将近一年,少女也该走了。只是被这样对待,牧云闲和雇主的心态微妙重合了一瞬。

    他当一个人很重要,对方却不怎么拿他怎么当回事,无怪雇主怨气大了。而牧云闲,只说了句:“由她去吧。”

    不过牧云闲不是雇主。少女走了,就是雇主要他看的东西看完了。少女在外面江湖上过得风生水起,牧云闲的计划也顺利。

    她走后不久,牧云闲就动手了。

    在某个上午,他敲开了魔教教主所居院落的门,正厅里,魔教教主端正坐着,周围空无一人。

    见牧云闲进来,魔教教主冷笑道:“孽子。”

    “我可不是你儿子啊。”牧云闲微笑了笑,耐心解释道:“你给我的这条命,前六年时间是我娘养的,后十年给你当了试药的物件,再后面……就没有后面了,因你的药,我折了寿数,至少要少活四五十年吧。你予我,没有养恩,只说生恩,你是把我半辈子都拿去了,你给了我命又不让我活,怎么谈得上生恩?”

    魔教教主冷笑:“你待如何?”

    “不如何,自是要报仇雪恨了。”牧云闲轻笑了笑:“你先把我这十年还了吧,身上有多疼不好说明,要你一点不差的还完,就只得看着来了,要有多的,只当是利息,您暂且忍着吧。”

    如此这般安安生生过了几年,达官贵人把这宅子卖了,买家是个大儒,把这宅子改了改,当成座书院,这里便又有了人气,读书声昼夜不息,满是积极向上的气氛。

    牧云闲在此待得安逸。他这大的稀奇的槐树是大儒的宝贝,学子们并不敢来祸害,偶尔还会来拜拜。牧云闲见此便想,为何他这雇主,竟是看不见人间还有这样的好事,千八百年活下来,一两件坏事就让他恶心了。

    思来想去答案约摸着是这样,他在懵懂无知时遇见了那冤死的女鬼,女鬼一缕怨气埋在槐树要心中始终不散,有个引子就激发出来了。又呆了几年,大儒老去,冷眼瞧着好好的书院散了,心中又有了点念想。

    这好的总会终结,坏的却是无止境的恶心,无怪槐树妖只记得那肮脏至极的两三桩事了。再者就是那白的多了,看多了也就不稀奇,哪如黑的显眼。

    道理讲着简单,等到真遇上了,他才能体会到三五分槐树妖的滋味。

    大儒家人把这书院又卖了,牧云闲托身的大槐树被新买家看上,送到了京中的大宅里。新买家的家世较最初那家还要强些,家风却不如,下人成天在树下来往,全然不知自己心思都被个妖怪看的分明。

    到此竟是不知谁比较可怜了,下人们的小心思曝光于旁人眼下羞耻,或是牧云闲成日看着他们算计来算计去的难受。

    牧云闲好歹是活了几辈子的人了,若是不知道人性,也难将他们安排明白,即使这般,天天被恶心着,也是难受。索性不看了,只等着雇主的第二段因果找上门来。某日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一阵啼哭,醒来一瞧,是个六七岁大的男童蹲在树下,哭着埋了只钗子。

    牧云闲也不睡了,就看着他,男童哭哭啼啼道:“姨娘,你为何不再回来看孩儿一眼。”

    他絮絮叨叨半天,牧云闲听出来了,这孩子就是他此次的因果。这小孩是府中庶子,刚没了亲娘,且他亲娘还是府中主母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