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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个白吃饱,大晌午的,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喊你干吗?哪家闺女像你这么懒啊?指望着长辈来做饭?”, 白吃饱在顾家村,算是骂人的狠话了,可以说,就是好吃懒做的意思,对于十六七岁的大姑娘来说, 这话可谓毒了, 毕竟, 快到了说婆家的年纪, 有这白吃饱三个字顶头上,顾家村没哪家愿意娶这种姑娘的。
顾安安理了理衣服,把吓着的顾冬冬安慰好了,这才抬头,一字一顿,“二伯娘,这话说的可够偏颇,家里的柴房里面的柴火, 你动过一指头没?这可都是我一个人上山打来的。”
“锅刷上面沾着的酸菜沫子, 是我在起霜花的时候, 双手冻的通红, 从山上背回来的雪里红, 二伯娘,你可有帮忙摘过一颗雪里红?”
“外面自留地里面还留着半地的萝卜和白菜,二伯娘,那地是你翻的吗?那萝卜白菜是你种的吗?”
王大英要反驳,却被顾安安一个冷眼瞪了过去,打断了,“我们再说家里,家里的饭菜,向来是大伯娘负责做,我负责洗碗,至于家务,也是我一个人打扫的几个屋子,甚至往日连你二房的衣服,都是我大冬天背到河边,把河面上的冰给凿了,来洗的干干净净拿回来,二伯娘,你说我白吃饱的话的时候,不觉得亏心的慌吗?”
“或者说,这个家,二伯娘,您到底做过些什么?”
王大英被顾安安堵的没话说,当地把锅刷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撒泼,“我不活了,不活了,现在小姑娘都开始嫌弃我了,没见过这种不敬长辈的人。”
安安把睡醒了的冬冬扶了起来,顺带给他穿好了衣服,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撒泼的王大英,把冬冬给抱在怀里,“既然二伯娘,嫌弃我跟冬冬在家白吃饱,那我们去别家吃饭,不敢劳烦二伯娘了。”
说完,趁着王大英还没回神的时候,她把顾冬冬放到了地上,牵着出门,她低头在冬冬耳边,“冬冬,一会出去了,看到人就哭,就说二伯娘嫌弃我们白吃饱。”
顾冬冬转了转眼珠子,显然还没睡醒,但是对于姐姐的话,却奉为圣旨,刚出了顾家院子。
就遇到刚洗完衣服回来的赵桂芳,赵桂芳和王大英是一个村子的,两人一块嫁进来顾家村,不过王大英嫁给了村长家的儿子。
而赵桂芳却是嫁给了顾家村的会计,顾向前。
赵桂芳和王大英两人,从未出嫁前,就喜欢互相攀比,等出嫁后,王大英一直仗着自己是队长媳妇,更是没少对赵桂芳说风凉话。
赵桂芳也能忍,当面笑一笑,背后死捅刀。
而顾安安姐弟两人的出现,就给了赵桂芳一把刀,一把捅向王大英的刀。
她把端着的木盆子往地上一放,把手放在腰间的围布上擦了擦,逗弄着哭鼻子的顾冬冬,“哟,冬冬怎么哭成这样了?”
顾安安一听到赵桂芳问话,眼睛瞬间红了,有些慌乱,她连忙捂着冬冬的嘴,“冬冬,别说。”
冬冬这会也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他掰开姐姐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二伯娘嫌弃我们是白吃饱,不给吃饭,还说我姐姐不干活。”
赵桂芳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脸关切,声音却提了几个度,“你们这二伯娘也忒不是东西了,这么欺负孩子。”
冬冬揉了揉哭红的眼睛,他问,“赵婶婶,我家的柴火都是我姐上山打的,家里的酸菜也是我姐去山上摘的雪里红,连外面的自留地里面的也是我姐伺弄的,前几天,我姐还在帮二伯娘在结冰的河边洗衣服,我姐明明很勤快的,可是二伯娘为啥说我姐懒,还要说我姐是白吃饱???”,小孩子的童言童语才是最真切的,旁边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
都看热闹不怕够一样。
“安安才不懒,整个村子里面,就属安安是干活的好手,你出去问问,哪家闺女能像安安这般,成绩好,干活麻利,又孝顺长辈的。”,赵桂芳听到最后一条,连她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提高了嗓门,“啥?王大英那婆娘,衣服都是让安安去河边洗的?”
顾冬冬点了点头,“那河里的冰,还是我拿石头帮忙凿的呢。”
“王大英可真不是玩意。”
“可不是,几十岁的人了,让隔了房的侄女去帮忙洗衣服,忒不要脸了点,”
有人问,“那不对啊,这个点正吃饭呢,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安安和冬冬异口同声,“去华子叔家吃饭,二伯娘不给饭吃。”
说完,两人怕怕的往不远处的院子内看了看,安安道别,“各位叔叔婶婶,冬冬什么都没说,您们就当没听见,我们这就去华子叔家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发觉得安安姐弟两人可怜,“这没妈的孩子,就是容易被人欺负。”
“这话说的,她唐兰芝在家的时候,也没见得护着安安。”
“可不是,安安这孩子命苦啊!”
安安领着顾冬冬走了好远以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两人站在皂角树下,歇了歇,这会太阳出来了,地上的雪都化了,路有些不好走。
两人索性靠着皂角树,顾冬冬大眼睛里面满是兴奋,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欢呼,“姐……姐,你咋变的这么聪明呢!”
“变的”两个字,让安安听的心头咯噔一下,到底是相处较多的弟弟,她面不改色,“冬冬,你觉得姐姐这变了是好还是不好?”
顾冬冬歪着头,想了好一会,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当然是好了,姐姐变聪明了,二伯娘才欺负不到姐姐了。”
安安放心的一笑,她小得意,“这叫借刀杀人,你看二伯娘老是欺负我们,咱们让群众的口水喷死她,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欺负我们。”,若是再让二伯知道了,以二伯那么顾忌面子的人,铁定要捶二伯娘了。
顾冬冬似懂非懂,“姐,群众是啥?”
安安晕死,这个年头,群众两个字难道还没普及?
她解释,“就是叔叔婶婶的意思。”
“姐,这个法子好,往后若是有人敢在我面前说我是没妈的孩子,我就告诉叔叔婶婶,让大人使劲儿揍他。”
安安丝毫没有教坏孩子的错觉,她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
“冬冬可真聪明。”
这是顾冬冬的人生中,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当武力值不够的时候,就学会用迂回的法子,去打败敌人。
安安丝毫没发现,自己心中老实的弟弟,此时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显然是学到了里面的窍门,还打算跃跃欲试。
等两人走远后。
从皂角树上跳下两个年轻小伙子,年纪稍大一点的约莫有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绿军装,身姿挺拔,棱角分明的俊脸,此时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目流转,清隽俊逸,他喃喃,“倒是个有趣的黑丫头。”
他旁边跟着一位黑黑的小伙子,剃着小平头,一块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屁股,“头,我也黑,没见你夸夸我。”,说道这里,他摸了摸下巴,望着安安姐弟俩消失的方向,“这姐姐倒有趣,不过,不怕教坏小孩子吗?”
“聪明的紧。”,这句话俊逸青年的声音说的极低,旁边的黑小伙掏了掏耳朵,好奇,“头,你说啥呢?”
“没啥!跟上。”
安安可不知道,他们刚歇脚的地方,皂角树上藏着两个人。
她这会已经到了顾华子家的门口。
这会是早上九点多,搁着乡下,家家户户都已经吃过早饭了,但是若是来华子叔家,肯定有留的。
因为华子叔家有个大懒虫,比安安还懒的懒虫,叫顾半夏,这名字是当时华子婶生孩子的时候,华子叔从山里面采了一筐子的中药半夏回来。
华子叔一拍大腿,“得嘞,我闺女就叫半夏。”
别听顾半夏这么好听的名字,实际确是个女胖子。
要知道,这年头,缺衣短食的,能做胖子,可真真算是荣幸事。
顾半夏打小身子骨弱,被顾华子恨不得把天上星星给半夏都给摘来,他就一个闺女,所有的好东西,都进了顾半夏的肚子里面。
小时候还好,胖了叫可爱。
可是大姑娘在胖了,那可不叫可爱了。
可是成了大姑娘的顾半夏,死活都减不下来了,这么多年,外号称为顾三胖。
脸胖,腰胖,腿胖。
想来想去,还欠着老冯一个人情,他们也不是碎嘴的人,索性来到这茅草屋。
屋内,烧着暖炕,倒是热乎乎的。
进了屋,顾卫强把身上的对襟棉袄一脱,搁在了椅子上,瞅着窝在炕上的两人,炕上的暖桌上放着一个竹篾编的鸟笼子,郎永龄正在逗鸟,不亦乐乎。
至于冯显全则拿了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若是顾卫强没看错的话,这书还是他跑长途的时候,淘来的话本子,没想到,这冯医生倒是不嫌弃,看上了。
“郎老爷子,老冯啊,来来来,喝一杯,热热身子。”,顾卫强自来熟的把鞋子一脱,盘腿坐到暖炕上,坐上来才发现,这炕烧的不实心是温的,他接着道,“怎么,柴火不够了?”
老冯把话本子往炕上一放,抬了抬眼皮子,“够,你家大闺女上个月才送了我们一捆的干柴火,省着点用,能用到过年去。”,说到顾安安会给这几人送柴火,和顾卫强还真没半点关系,十多岁的顾安安就开始上山打柴,有一次从山上摔下来,伤到了脚脖子,还是冯显全给接的骨头,这顾安安也是记恩的,每次去山上给家里打柴的时候,总会往他们这边捎上一捆子,就够三个大男人用上好久。
说起来这里住着三个大男人,郎永龄富贵了一辈子,别说做饭了,他连火都没烧过,冯显全也差不多了,一辈子都钻在了医术上,就差五谷不分。
娃娃脸的冯青岩倒是会打柴,前十几年教养的贵公子,来到乡下,很是苦下功夫学了一番,不过,若是干活实在,还真不如安安来的快,安安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她性子急,每次带着冯青岩去打柴,看着他慢悠悠的,她自己都捉急的慌。
索性直接一块打了,让冯青岩自己背回去。
从这几位口中听到自家大闺女,顾卫强心里不是滋味,他问,“我家闺女给你打柴火?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郎永龄接过话茬子,“哪敢说,说了以后,万一不给打柴了怎么办?我们可就指着安安呢!”,他这话里面的开玩笑顾卫强听的一清二楚,还是觉得不爽利,他顾卫强的闺女,自己都没舍得让闺女给他盛碗饭,怎么到了这里,成了挑柴的伙夫了,他摆了摆手,“往后,用柴自己去山上打,别使唤我闺女。”
冯显全把花生米倒到了粗瓷盘子里面,装了满满的一盘子,他捻了一颗抛到嘴里面,“这就心疼了?往前儿也不见你心疼心疼,让你区别对待,这下好了,你疼的闺女跟着媳妇跑了,就剩下这个死心眼的傻闺女还在。”
顾卫民苦笑,就知道冯显全这老家伙,嘴巴忒毒了点,“行了,以前的事情不说了,往后别在这样使唤我闺女。”
岔开话题,他给郎老爷子倒上了一杯烧刀子,也给冯显全倒了一杯,“上次帮忙的事情,我老顾在这里,谢谢你了。”,说着,他碰了一下冯青岩的杯子,“还有青岩,往后有事情,就跟哥说,哥能帮的一定帮。”
冯青岩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分外讨喜,他眯着眼睛,“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前我提过那个手术刀,顾哥你看啥时候有时间了,帮我收罗收罗。”
顾卫强起身,把搁在炕头的对襟棉袄子拿了起来,从袄子的夹层里面,摸出来了一个长约二十厘米厘米的,宽约十厘米的牛皮布,上面还有不少小兜,每个兜里面都插着一个明晃晃,亮晶晶的手术刀。
那牛皮布一摊开,摆着整整齐齐的十二把手术刀,看到这,连一旁的只顾得喝小酒的冯显全都看楞了。
他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
抱着牛皮布捧到怀里面,又哭又笑,有些痴傻。
至于旁边的冯青岩,强压着激动,跳下炕,对着顾卫强,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谢谢顾哥。”,仅仅谢谢两个字,太轻了,不足以表明他们的心意,这手术刀是当年他父亲冯显全吃饭的家伙,就靠着这套工具,救了太多人,只是抄家的时候,这工具就丢了,没成想,这么多年,还能见着,这工具对于父亲冯显全来说,就是老伙计。
这父子两人突然这样,顾卫强有些不适,他也站了起来,“别介,老冯帮了我不少,青岩你也是算是我半个侄子,这大礼使不得。”,再说了,他当年就是也是跑车的时候,伤到了胳膊,也是指望冯显全来治的,不然他这半个胳膊算是废了,哪里还能安安稳稳的成为运输队的大队长。
这手术刀对于老冯父子两人的意义他不知道,但是瞧着两人如今的神色,也算是知道了。
他老老实实的开口,“这东西真没废啥功夫,我让省城垃圾回收站的人,帮忙注意点,那老板给我留了好几套,我就瞧着这套顺眼,给带了过来。”,真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撞了大运了。
冯显全小心翼翼的把这套工具收了起来,“老弟,大恩不言谢,我先干而尽。”,他端着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顾卫强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凑巧,凑巧。”,要说顾卫强这人吧,也是怪,在外面精明的不行,一遇到自己亲人或者熟悉的人,就容易犯傻起来,不过,到底是心肠好。
郎永龄看到冯显全找到了自己当年的老伙计,有些羡慕,“也不知道,我当年的老伙计会啥时候能找到。”,从郎家出去的都是值钱的玩意,早都被瓜分了。
不同于冯显全的手术刀,没人愿意要,拿回去切菜,都嫌晦气。
顾卫强想了想,笃定,“会有那么一天的。”,他在外面跑车,是最有感受的,从恢复高考,再到交易的时候,也不想以前管的那么严了。
郎老爷子,“借你吉言。”
顾卫强从茅草屋出来,准备回家一趟,走到半道又折了回去,家里有安安看着,他放心,反而直接踏着及膝深的雪路,一脚深,一脚浅的往运输队走去,他估摸着,抛锚的车子已经修好了,趁着还有二十多天过年,在出去跑一趟货,赚点钱,过个好年,在一个,明年安安就要去县城读高中了,他要多准备点钱,应急用。
在屋里头等着顾卫强回来的顾冬冬,从白天等到晚上,都没等到。
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小声咕哝,“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顾安安压根哄不着这小豆丁,想了想,去把西屋的门,插销给从里面反锁着。
反手一伸,变出来一个卤好的鸡大腿。
小豆丁立马从炕上翻滚了起来,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鸡大腿,不停的咽着口水,“姐,鸡腿?”
顾安安点了点头,把鸡腿递到了小豆丁的面前,“吃吧。”
小豆丁的眼睛里面十足的渴望,手上却不慢,把鸡腿往顾安安嘴里面塞,“姐,你先吃一口。”
顾安安觉得有些心酸 ,面前的小孩儿明明很想吃,却又忍着,还要让姐姐先吃,在小孩儿殷切的目光中,她咬了一大口,故意,“真香啊!”
顾冬冬咧着嘴,扑了上去,“我尝尝。”,说着,他也咬了一大口,肉把嘴巴塞的鼓包包的,他边吃边说,“姐。我还没吃过这么香的鸡腿。”
顾安安揉了揉顾冬冬大脑门,笑得开心,“往后,姐赚钱了,让你顿顿吃鸡腿。”
“顿顿吃鸡腿?那得多好的日子啊!”,小孩儿的话,童言无忌,却让顾安安听的越发难受起来,下午的时候,她趁着没人注意到,偷吃了一个汉堡。
顾安安暗自决定,往后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一定要给小豆丁一份。
对了,她小脸绷的紧紧的,一头小卷毛扎俏皮的很,“冬冬,咱们偷吃的事情,谁都不许说,不然老神仙就不给姐姐食物了,往后就没得吃了。”
见姐姐这般严肃,顾冬冬也忘记了嚼,他张大嘴巴,重重的点了点头,“谁都不说。”
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爸爸呢?奶奶呢?”
顾安安沉思,“都不许说。”,爸爸那边可以考虑,但是奶奶那边现在不能说,因为奶奶不止是她和冬冬的奶奶,是这四房里面所有孩子的奶奶。
“不说。”
隔天一早,顾安安是在一阵尖叫中被吵醒的。
原本西屋紧关着的门,被撞开了,王大英手里正拿着一个锅刷,气势汹汹的站在炕前面,嘴皮子一张,骂骂咧咧,“死丫头,都快晌午了,还在睡,猪一样,饭不做了,你这连柴火都不管了???”
安安是被一股子的凉气儿给冰醒的,脖子里面还带着一些雪沫子,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这才寻向声音的来源。
王大英瞧着安安睡在暖和的炕上,她自己却在厨房烧火刷锅做饭,真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原以为老太太今天会带着她去城里面到三叔家送菜的,却没想到,临到了出门的时候,竟然点了赵君雁的名字,去了县城。
把她给撇在了家里面。
不仅如此,还要伺候这一群祖宗,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顾婉婉咬着唇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妈在哪里,我在哪里。”
顾卫强摆了摆手,拉着顾安安,往回走,毫不挽留。
徒留唐兰芝怔怔的站在雪地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卫强刚走没几步,从他前面飞奔过来一个小陀螺,正是八岁的顾冬冬,他一眼就瞧见了唐兰芝大包小包的站在村口,当即不顾一切的抱着唐兰芝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妈妈,妈妈,你别走……”,八岁的顾冬冬,知道唐兰芝偏心,但到底是他的母亲。
他跟所有的小孩子都一样,渴望母爱。
唐兰芝低头,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顾冬冬,蹲下身子,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掰开了顾冬冬的手,她眼眶里面闪着泪光,语气坚决,“冬冬,对不起……”,送小女儿去省城上学只是一方面,她会走,最大的私心还是在于她自己,不想呆在了农村,不想在过苦日子。
她打听过不少回去的知青消息,那些知青的日子过的都不错。
如果可以选择,谁又愿意留在这山沟沟里面。
顾冬冬坐在雪地里面,嚎啕大哭,眼见着唐兰芝的身影越来越远。
把一旁的顾卫强看的,心都碎了。
他把雪地里面的顾冬冬一下子抱了起来,安慰,“不哭,爸给你找个漂亮的后妈。”
顾安安听到这句话,差点栽到雪地里面,有这么安慰儿子的吗?
她小脸木木的,把手上撰着的一大把钱和票子,塞到了顾冬冬的怀里,霸气,“走!姐,带你买糖去,让你天天吃糖,顿顿吃肉。”,果然,有糖,有肉万事足,小豆丁听到了有糖吃,有肉吃,金豆子也止住了。
他怔怔的,“买糖,吃肉。”
顾安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卫强,一副求表扬的模样,“爸,我把那女人的钱和票子,讹了一大半过来。”
原本媳妇跑了,本是个悲伤的事情,硬生生被大闺女这活宝给弄的,也顾不得难受了。
顾卫强一手抱着小儿子,一手牵着大闺女,喊了声,“不愧是我顾卫强的闺女。”,或许,在顾卫强的心里,唐兰芝早晚都会离开这个家,许是有了预防针,倒也没那么难过。
其实仔细说来,顾卫强和唐兰芝当年之所以在一块,则是遭到了唐兰芝的算计,唐兰芝是大城市里面来的文化人,模样生的好,一张白皙的鹅蛋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辫子,唐兰芝刚来到顾家村的时候,简直是惊艳了整个村子的毛头伙子。
顾家村的小伙子,纷纷到唐兰芝面前献殷勤,唯独顾卫强是个例外,那个时候,他刚学会开车,一门心思,怎么进入运输队,好留下来,哪里顾得上谈恋爱。
因为运输队的关系,顾卫强是村子里面唯一一个经常往外跑的人,一来二去,不少知青都让顾卫强帮着从县城里面带东西。
唐兰芝也不例外,按理说,顾卫强和唐兰芝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会对这个水汪汪,白嫩嫩的城里姑娘动心,但是没有。
十八九岁的顾卫强,在情感上压根没开窍,他刻苦踏实,因为和城里人比起来,他这个毫无根基的农村人想要进入运输队,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运输队上。
然而,他却忘了女人的心是最难测的。
唐兰芝习惯了村里面的小伙子对她爱慕的样子,冷不丁的遇上个木头疙瘩,不搭理她,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还别说,经过唐兰芝这一番细细的考量,回城是无望了,若是想在顾家村好好生活下去,不用去地里面做繁重的农活,那么嫁给顾卫强是最好的出路。
他家顾老爷子是村长,而顾卫强的二哥是现在大队长,轮到顾卫强自己,模样生的周正,高高大大的个子,再加上,和村子里面的小伙子不一样,顾卫强的在运输队当临时工的工作,很有前景。
唐兰芝就起了嫁给顾卫强的心思。
愣头青的顾卫强,哪里是唐兰芝的对手,一来二去,自然被唐兰芝温柔可人的样子给俘虏了,两人婚后,过了一番甜蜜的小日子。
但是时间久了,人的毛病就会显现出来,唐兰芝爱慕虚荣,偏心自私,顾卫强虽然知道,但是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个女人,给他生了三个孩子。
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让着她。
于是,顾卫强,在外面工作越发卖力,要挣更多的钱,来满足小妻子。
顾卫强对外的公布的是,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但是他跑长途,多少能接点外快,每个月的外快可比工资多多了,到手差不多能有七八十块,除去交给周爱菊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钱,他基本都是给自家媳妇唐兰芝的。
但唐兰芝是城里的姑娘,手本来就大,再加上家里有个顾婉婉,身体不好,衣食住行都是比着城里姑娘来养大的,顾卫强赚的钱,基本都砸在了唐兰芝和顾婉婉母女两人身上。
这次的去县城上高中的名额,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确实要看成绩的,唐兰芝手上的钱足够让顾婉婉也去县城上高中。
但是她却不可以这样做,因为顾家还没有分家,四房是一体的,每房里面去抽出一个去县城读书。
若是,他们四房供着两个闺女去县城读书,唐兰芝敢说,她会被妯娌给喷死。
故而,这钱捏在手上,也不敢拿出来花。
顾卫强领着一儿一女往回走,路上刚好遇见才从二麻子家回来的周爱菊,还有大嫂二嫂几人。
周爱菊向来疼爱顾安安,一眼就见到顾安安,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当即迈着小脚,加快了步子,扯过顾安安的胳膊,关切,“这是咋的了?谁欺负你了?”
顾安安看到面前的老人,原本止住的泪又往下掉,但是她瞅瞅这么多人,又顾及着自家老爸的面子,不好意思说,老爸的媳妇跑了,不要他们了。
只是瘪了瘪嘴,到底是没开口。
在顾卫强怀里的顾冬冬,可没这么多顾及,一看姐姐哭了,他也跟着嚎,边嚎边说,“我……我妈不要我们了。”
周爱菊脸色一变,她瞪着眼睛,看小儿子。
顾卫强苦笑,“妈,兰芝回城了。”
“谁给她开的证明?”,老太太一针见血,她早就知道,这个小儿媳妇,心大,留不住,故而特意交待老二,不许老二给小儿媳妇开证明。
这年头,知青想要回城,必须村里面的大队长来开证明,再加上,城里那边的亲人,来个接收证明,要两边都有证明才能离村的。
顾卫强吞吞吐吐,“二哥?”,他倒是看的明白,他还特意跟自家二哥打过招呼,若是唐兰芝私下来找他开证明,只会他一声,他也不会不同意的,哪成想这次的证明开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人家要走,用这种小计俩,怎么也留不住,更何况,心不在了,留这里有何用?
周爱菊气势汹汹的拽着顾安安,往回冲。
顾卫强在后面喊着,都不顶用。
原本跟在周爱菊身后的两个儿媳妇,大媳妇赵君雁和儿媳妇王大英,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老四媳妇,跑了???
这可是大消息。
不过赵君雁向来不爱碎嘴,她知道后,最多回去跟自家男人提一口。
但是王大英不一样,她做为大队长的婆娘,自觉得高人一等,在村里面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什么小道消息,她也是第一手知道的,要知道,自己婆婆向来对老四媳妇高看一眼,如今可美了,人家压根都看不上这山窝窝,直接回城了。
王大英有些幸灾乐祸。
她自然注意到了顾安安一身的狼狈,她故意,“安安啊,你妈可真狠心啊,看你都摔成这样了,还是头都不回的走了。”
顾安安撇了撇嘴,从接收的记忆里面,二伯娘不是啥好人。
周爱菊步子顿了顿,警告,“大英,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闭嘴。”
王大英敷衍的嗯了一声。
周爱菊一走,村里面就传开了,唐兰芝那狠心的婆娘,不管自家闺女摔成了泥娃娃,也要离开顾家村。
而顾安安和顾冬冬,就成了泡在苦水里面的小白菜,没娘的孩子。
……
顾家。
东屋的里侧,烧着热乎乎的的暖炕,顾家的大人都窝在炕里面,沉默不言,明明是暖和的炕,周爱菊心却凉了半截。
顾家老爷子,坐在炕沿边,手里拿着个烟袋,时不时的抽上一口,抬着头,望着窗外,仿佛周爱菊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顾家老大顾卫国则蹲在炕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顾家老二顾卫富则时不时反驳一句,“妈,那证明已经开了,老四媳妇也走了,您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这下,可惹炸了周爱菊。
她一巴掌拍到顾家老二顾卫富的头上,骂骂咧咧,“不是你媳妇,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家大英要回城,这证明你会开的这么利索不?”
顾卫富到底是做大队长的,说起的话,也有理有据,“开,怎么不开,夫妻本就是一体,我婆娘过的好,我比谁都开心,老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被点名问话的顾卫强,他抬头,深深的看着顾卫富,半晌后,他才开口,“二哥的思想觉悟就是高。”,他愿意放走唐兰芝是一回事,自家二哥私下开证明又是一回事,他不是说不愿意放走唐兰芝,而是气自家亲亲的二哥,开证明的时候,连跟气都不跟他通,他起码是唐兰芝的男人,唐兰芝心虚,奔高枝,不愿意说,他理解,但是顾卫富,作为他的二哥,却帮忙瞒的紧。
这事着实做的不地道。
到底是心里不爽利。
她则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顾婉婉面前,顾婉婉虽然身子骨不好,但是和走路要倒的顾安安比起来,模样到底是好上不少。
旁边的顾卫强,看着自家的大闺女成了这样,对于这个名额的事情,也越发坚定起来,大闺女嘴笨,但是性子踏实,在他来看,能考上大学的,也只有大闺女了,小闺女是个吃不了苦的性子。
顾安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顾婉婉瞧,直把顾婉婉瞧的浑身都不带劲儿,她才开口,“婉婉,如果你要这个名额,大可和姐姐说,何必让妈来找我,你看,我在外面跪了半天,爸和奶还是不同意,这是何苦。”
她这话一说,周围几人脸色都变了,这以退为进的法子,还是顾安安小时候受到冤枉,顾妈妈教给她的。
周爱菊目光里面带着审视,毕竟是教书了一辈子,肚子里面有墨水,想的也多一些。
唐兰芝想要为小女儿说话,却被自家男人给拉着了,眼见着顾卫强面色不善,到底是熄火了。
顾婉婉孤立无援,只能自己辩解,“姐姐,我没有。”
旁边的小豆丁翻了个白眼,“你就有,我听着你跟妈说话,要把大姐的名额抢过来。”
顾婉婉的脸色越发惨白起来,仿佛在外面跪了几个小时的是她,而不是顾安安一样。
顾安安一字一顿,步步紧逼,“婉婉,你若是来问我要这个名额,我就是给爸和奶磕头,也把这个名额让给你。”
顾卫强和周爱菊,明显不赞同的看着顾安安,但是眼中的心疼,不加掩饰。
顾婉婉一屁股蹲坐到了木椅子上,仿佛抽掉了所有力气,她眼中含着细泪,笑的勉强,“姐姐的成绩好,理应是姐姐去县城读高中。”
有了顾婉婉这句话,今天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
至于去城里读高中的名额,则落在了顾安安身上,她轻吁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她眼见着顾婉婉的脸色越来越白,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要晕过去了吧!
在顾婉婉晕过去的前一秒,顾安安反而倒了下去,旁边的小豆丁虽然是男孩儿,但到底年纪小,有些扶不住,他吼了一嗓子,“爸,你快来,我姐晕过去了。”,顾冬冬和顾安安比较亲热,平时都直接喊姐的,除非顾婉婉也在,为了区分才会喊大姐,这会一急,很自然的就喊了声姐。
顾卫强一个箭步,抱着顾安安进了西屋的暖炕上。
而一旁准备晕过去的顾婉婉,瞧着这一幕,被气的,一口血憋在嗓子口,真真的是难受死了。
装晕,一直是她的强项,那个木头大姐,怎么突然变的这么精明了,是她错觉吗?
唐兰芝喊了好几声,顾婉婉才回过神来,她靠着唐兰芝的肩膀,委委屈屈的喊了声,“妈,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