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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云有段时间不曾真正出手了。
或者说得更准确点, 自从她莫名其妙踏错时空来到这个世界, 一共也就出手了两次半。
一次无名, 一次独孤求败,剩下那半次是倒霉的上官金虹。
眼下她遇到这么一个大言不惭的人, 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好奇——
这小子到底是打哪来的?按理说他武功与刚在丐帮大会中夺魁的洪七差不多,也算是个一流的高手了,不至于都看到她的小红枪了, 还一点联想能力都没有吧?
这么想着,在握紧枪杆的那一瞬,谢临云顺便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白衣青年手持蛇杖, 朝她一横, 不仅没有回答,还又放了一句口音不太标准的狠话。
谢临云认真辨认了一下, 发现他好像说,等他好好教训了她之后再告诉她。
谢临云无言片刻,心道你可不要后悔, 而后眸光一闪, 毫不犹豫攻了下去。
此刻她站在树顶,自上而下攻去, 本就占了声势的便宜,再兼她起手便是燎原百击第一式, 枪尖一亮, 杀气陡然倾泻而出!
电光石火之间, 身下的古树躯干便应声而裂,发出轰然声响——!
谢临云表情不变,动作丝毫不受自己造出来的动静影响,又快又准地刺向青年那根造型古朴花纹繁重的蛇杖。
小红枪的锻造主料取自天外陨铁,斩金破银,从来无往而不利。
枪尖与蛇杖甫一接触,那蛇杖便颤动不已,而后连半个呼吸都没有坚持到,便如之前倒下的古树那般,朝两侧裂了开来。
而从她出手到这一切发生,不过是短短一瞬间。
白衣青年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她废了兵刃,他霎时面色大骇:“你、你是——”
谢临云既没有接口,也没有给他用这番既不标准又难听的腔调念出自己名字的机会。
她踏枝而落,手腕一转,便调转方向,枪尖直接抵上了他的咽喉。
再往前半寸,他便要血溅当场,再开不了口了。
不过谢临云没有急着往前,而是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这一回青年总算好好回答了,他不敢动作,哪怕张口都张得极小心翼翼:“欧阳……”
欧阳是姓氏,可他只来得及说出姓氏,便被忽然从另一侧冲上来的黑雕一爪拍上了脸。
黑雕身形巨大,它当初便是用自己的爪子提着银戟温侯,将其扔出洞庭的,现在为了泄愤,一爪扫过去,那力道远比平时可怕,打得他眼冒金星不说,还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摔下去的那一瞬间,谢临云注意到,他本能地挪了挪原本挂在他腰后的一个大牛皮袋,避免了让自己压到它。
她皱了皱眉,正想上前查看一下那里面是什么,就见黑雕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尖利的趾甲划开了它,而后欢快地鸣叫起来。
谢临云定睛一看,发现里面是十几条大小品种不一的蛇,其中有几条的花纹格外斑斓美丽,一看就是身含剧毒。
她忙喊住打算快乐进食的黑雕:“等等!你不能再吃毒蛇了!”
黑雕委屈极了,回头朝她叫了两下,仿佛在问为什么啊?
谢临云没好气道:“你之前中的毒还没解呢!”
说完这句,她又想起来,黑雕中的蛇毒,可不就是眼前这个没有逼数又不知死活的青年搞的鬼吗?
她立刻上前一步,用枪封住他的去路,道:“之前蛇毒的解药,交出来。”
青年面色一白:“没、没有解药……”
谢临云:“没有?”
她眯了眯眼,嗤笑一声道:“没有就给我现配,否则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语毕,她余光瞥到边上那些斑斓美丽的毒蛇,又补充了一句:“你的这些宝贝毒蛇,你更别想要。”
青年一开始只是紧张,但听她说连那些蛇都不打算放过,登时着急起来:“我配,我配!”
谢临云将他的反应变化看在眼里,实在很难理解,怎么这人把蛇看得比命还重吗?
真是个傻的,难怪之前状况都没搞清楚,就敢口出狂言。
“动作快一点,我不留无用之人的性命。”她握着小红枪,气定神闲道。
话音落下,他苦着脸表示,能不能让他先起来?别用枪指着他了?
谢临云:“刚才扬言要宰了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嘛,现在怎么胆小成这样?”
这么说着,林外忽然响起两道略带焦急的声音,一个直接在喊她的名字,另一个在喊湖主。
很显然,是黄药师和王重阳。
他们应该是匆忙从驿所过来,看到了她在林外收拾的那个柴火堆,但没找着她和黑雕,所以一起寻了进来。
“这儿呢。”谢临云朝声音来源处喊了一声,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没事,你们放心。”
像是为了配合她一起提醒寻进密林的那两人,下一瞬,黑雕也叫了两声。
但它在欲进食之际被谢临云强行阻止了,这会儿委屈劲还没下去,叫也叫得极哀怨,和之前一爪拍倒人的架势大相径庭。
片刻后,黄药师和王重阳就赶了过来。
他二人见到林间的场面,俱有一瞬的无语。
怎么说呢,身形娇小的少女,寒光阵阵的红枪,仰倒在地上的白衣青年,羽毛凌乱的巨雕——
哦,青年和巨雕之间,还有十几条花纹各异的毒蛇。
这画面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尤其是天色欲暗未暗,毒蛇还在嘶嘶地吐着信子。
先开口的还是黄药师,他只扫了那些蛇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问谢临云这是怎么回事。
谢临云简单地讲了一遍,末了指着地上的青年道:“既然制毒的人主动送上门来,那配制解药一事,便交予他算了。”
黄药师闻言,却没有因可以少忙活一点而高兴,反而皱了皱眉道:“他或许会在解药上耍把戏。”
此话一出,地上的青年立刻高声否认:“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谢临云:“得了,我谅你也没胆子再跟我耍什么把戏,不过这话说出来你不脸红吗?之前是谁嚷着要宰了阿雕宰了我的?”
白衣青年:“……”
重新出了密林后,谢临云才在王重阳的询问下,得以知道这青年的全名。
他叫欧阳锋,西域人士,有一手独步江湖的驱蛇术,此来中原,为的就是寻更多种类的蛇为他所使。
“欧阳锋?”王重阳回忆了一下,居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你是白驼山主的弟弟?”
“你认识我兄长?”正在战战兢兢准备配药的欧阳锋一愣。
王重阳说从前在西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近些年不曾见过面。
“不知他现今如何?”王重阳问。
欧阳锋又是一愣,好一会儿后,才拧着眉头道:“他死了。”
王重阳:“???”
欧阳锋没有多解释:“你爱信不信。”
他说完这句,就接着低头配药去了。
黑雕在他边上站着,时不时试图从他的牛皮袋里抓一条蛇出来,不过每次一伸爪,就会被谢临云发现。
谢临云管得十分头疼,觉得自己就像那种时刻盯防小孩开游戏机的可怜家长。
“真是馋不死你。”她拨着面前的火堆,没好气道,“你就这么喜欢吃蛇?”
黑雕:“呜。”喜欢啊。
谢临云:“……出息!”
“雕喜欢蛇是正常的。”黄药师忽然开了口,“但没必要非毒蛇不可。”
“可它现在就盯着毒蛇不放。”谢临云道。
“那是因为这个时节,大部分蛇都渐渐不出洞了。”黄药师一抿唇,看向正配药的欧阳锋,“除非有厉害的驱蛇人把它们召出来。”
欧阳锋:“……”这小子不会是想让他给这只雕另外召蛇出来吃吧?!
黄药师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驱蛇术独步江湖吗?这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
欧阳锋看看他,又看看一脸恍然的谢临云,明智地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颤颤巍巍道:“我配完药试试。”
谢临云:“提前说好,你得给他召没毒的蛇,否则……”
欧阳锋都快哭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遵照她的嘱咐,绝不私下耍心眼。
总而言之,在黄药师的建议下,他就这么成了黑雕的专用饲养员。
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被他特地准备的毒蛇坑过好几次,黑雕对这个饲养员半点不亲近,动辄亮爪威胁,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学来的招数。
欧阳锋叫苦不迭,这一行三人一雕,从武功上来说,他大概只能和黄药师掰掰手腕,对上王重阳和谢临云,简直半点胜算都没有。
但若一定要他选一个他完全不敢得罪的人,那必须是黄药师。
王重阳是个道士,还认识他过世的兄长,是个好说话的;谢临云武功可怕但轻易不动手,大部分时候很讲道理;黄药师就不一样了,欧阳锋永远猜不透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而且每次一有什么逃跑的想法,都会立刻被他识破!
如此同行了大概半个月后,欧阳锋真的想不到什么脱身之计了。
他没有办法,只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洞庭湖主的爱雕饲养师。
算了,这不也挺好吗?
再之后,终南山就到了。
终南山其实不是一座山,是秦岭深处一整片山脉。
王重阳建立的全真教,就在这片山脉最高的那座山峰上。
回来的路上,他提前修书通知了全真教上下,要他们为贵客来访做好准备。
是以他们几人一上山,就得到了一众全真弟子的隆重迎接。
全真教上下完全没料到,名震江湖的洞庭湖主,竟是个身形娇小的少女,还是看上去特别甜蜜无害的那种。
随后在山下进完食的黑雕飞过来落到她脚边,开始乖顺地向她撒娇,更是让一众全真弟子看傻了眼。
谢临云对这群满脸写着没见过大世面的小道士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此来只为见林朝英,所以上山后,她连全真教的门都没入,就拉着黄药师去看王林二人当初比拼内力的那处石壁了。
石壁位于全真教后山对面那座山头,离王重阳的起居之所很近。
而石壁后面,就是林朝英如今隐居的那座活死人墓。
经一路相处,王重阳早已了解了谢临云的性格,知道她就是冲着了林朝英来的。
加上他也很好奇,如果是谢临云的话,与林朝英孰高孰下?于是他嘱咐自己的师弟招待一下黑雕和欧阳锋,就跟着一起去了对面山头。
他去到时,谢临云和黄药师已经看完了林朝英当日在石壁上写的字,不过反应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王重阳:“???”难道你们不觉得她厉害吗?
黄药师神色复杂:“王真人,你是否未曾仔细观察过这块石壁?”
王重阳侧首看了一眼,只觉不解其意,便问:“两位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对之处?”
“我方才仔细看石壁上的字迹,发现每一个字的笔锋处,都极不平整。”黄药师道,“于是我碰了一下这些不平整的地方。”
“然后?”
“它们的质地与岩壁不一样。”黄药师一边说,一边伸手取下一小块位于笔锋处的岩石碎屑递给他看,“如果我没有认错,这种质地,应该是化石丹作用下,岩壁变软,再重新凝结的结果。”
王重阳不如他那般博学,其实远看不出这么多区别来,但他直觉黄药师不会骗自己。
最重要的是,黄药师说完后,谢临云站在边上,直观地给他演示了一下,真正用内力在岩壁上刻字,是个什么效果。
只见谢临云指尖聚力,将真气作用于岩壁,第一个笔划出来,便有无数细碎似沙尘的白色粉末飘扬而出。
待一字写完,更是与右侧林朝英所写全然不同,起笔收笔处,没半点碎屑残留,甚至每一处的身前都是完全一致的。
她写了一个“云”字。
写完后,她偏头看向王重阳,道:“这么看来,这位林姑娘的武功,不一定比你好。”
王重阳:“……”对不起别骂了,是我比较傻。
从黄药师和谢临云为他揭露的岩壁刻字真相中缓过来后,王重阳又颇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自己当日被林朝英骗了,而是觉得让谢临云和黄药师白跑了一趟。
就在他打算拱手致歉的时候,岩壁尽头的断龙石忽然发出一道重重的声响。
是那座活死人墓从里面打开了,山头上刹那间尘土飞扬。
三人同时侧身望去,只见里面走出一个穿白衣的美貌女子,眉目清绝,眼波潋滟,但表情却蕴着再明显不过的怒气。
这怒气到底是针对王重阳的,还是针对谢临云和黄药师这两个不速之客的,他们暂时还不得而知。
等她提着剑彻底走出来,三人才看清她视线究竟落于何处。
她看的是王重阳。
“你们方才说的,我在墓中都听到了。”她盯着王重阳,一字一顿道。
王重阳一看到她,就陷入了沉默,虽然他被林朝英骗了,但他心里清楚,他二人之间,说到底是他辜负林朝英多一点。
而林朝英说完那句话,又转向了谢临云,道:“当日我的确用了化石丹,但姑娘方才说我的武功不一定比王重阳好,可就说错了。”
谢临云:“……?”不是啊,我之前根本没见过你,也没有说得很绝对哇!
“呃,那就算是我失言了吧。”谢临云道,“林姑娘别放在心上。”
林朝英与王重阳斗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算了。
她剑一横,指向王重阳,表示要与他再比一场,堂堂正正分出个高下来。
谢临云本想阻止,但还未上前,就被黄药师拉住了衣袖。
黄药师朝她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要她别管这事。
谢临云:“可林姑娘看上去情况不太好。”
林朝英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一个人常年住在活死人墓里,见不到太阳,哪怕武功再高,对身体也有影响。
她刚出来时,身形隐在沙尘之中,面色之差,还没那么明显,现在沙尘被风吹散,再看她那张清艳的脸,便会发现她面上几乎半点血色都瞧不见,就连唇色都淡得不行,可见她的身体被影响得多厉害。
在这种情况下,与王重阳动手,她就算赢了,也得元气大伤。
谢临云之前听过她和王重阳的过往,对她颇有几分怜惜,现在见到真人,心中怜惜之情更甚,自是希望她能停止和王重阳的斗气。
黄药师:“她郁结多年,身体成了强弩之末,你若阻拦她动手,她只会气得更厉害,还不如让她趁此机会把心中之怨发泄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心病难医,像谢临云这种一心向武的少女,自然不会明白。
谢临云:“……那发泄过后呢,林姑娘的身体还能调养好吗?”
黄药师:“倘若她愿意离开这座活死人墓,去别处静心养着,还是有希望的。”
谢临云长叹一声,看着眼前已经交上手的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偏头对黄药师道:“你说她这是何苦呢?既然双方有缘无分勉强不来,那各走各路不就好了。”
黄药师却不赞同:“感情之事,哪有你说得这般简单?”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甚至语气里大有“你果然不懂”的意味,谢临云不由得皱着鼻子道:“你这么懂,难道你小小年纪,也有心上人了?”
黄药师:“……”
谢临云:“所以咱俩就谁也别说谁了。”
黄药师闻言,直接转过头不理她了。
谢临云只当他是怪脾气又上来了,也没放在心上。
她站在原地,继续看林朝英和王重阳打架。
看了大概二十个来回后,她发现林朝英虽不像她当初期待的那样,是一个能与独孤求败争高下的高手,但也天赋卓绝,比王重阳绝不逊色,甚至隐隐胜之。
尤其是她手上使的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为克全真剑法而创的。
两人动作间身影变换,剑光纷飞,带起山上的飞沙走石,场面十分激烈,亦十分绚烂。
谢临云看得越多,就对林朝英越是欣赏。
与此同时,她也更可惜于林朝英在王重阳一事上的死心眼了。
她决定等这两个人打完后好好劝劝林朝英,男人不值得,练武才是真的快乐!
结果这二人一打就是整整半日,而且也没真正意义上分出胜负,是林朝英因身体之故无法继续支撑了。
停手的时候,王重阳想去扶她,被她一把甩开:“不用你假惺惺!”
“今日算我输给了你,你且等着。”林朝英咬牙道,“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她就要回活死人墓里去。
谢临云一看,这还了得,再住下去,你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还想赢天天能晒太阳的王重阳吗!
她立刻追过去,在林朝英几乎稳不住身形要倒下的时候及时扶住了她。
林朝英只是对王重阳有恨,待其他人还不至于也是一样的态度。
谢临云及时扶住了她,她虽然惊讶,但还是道了一声谢。
谢临云:“谢就不必啦,林姑娘这是打算回古墓里去了吗?”
林朝英说是,所以请她留步,活死人墓不招待客人。
“林姑娘,实不相瞒,我此次上终南山,是为见你。”谢临云道。
“我听到了。”林朝英偏头瞧过来,“可那位小公子已经将我当日用了化石丹一事揭破,让你失望了。”
谢临云立刻摇头:“那倒没有,至少我还见识了林姑娘的剑法啊。”
林朝英皱眉:“你武功远胜于我,应当看不上我的剑法才对。”
谢临云:“我的功夫不以招式见长。”
两人说了几句后,林朝英又旧话重提,说自己要进去了,请她自便。
谢临云‘哎’了一声,却是没有松手,道:“林姑娘!你是不是很想赢过王真人?”
此话一出,林朝英才停下脚步,侧首道:“是又如何?”
谢临云:“既如此,你便不该回活死人墓里去。否则你只会越来越难赢他。”
林朝英沉默了,她其实知道谢临云的意思,毕竟她才是那个住进了活死人墓的人。
入墓前入墓后,自己的身体状况究竟有何变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谢临云见她不语,又继续道:“你今日用的剑法,后面有几招显然尚未完整,我说得对不对?”
林朝英:“……最后三招,我的确还没完全想好。”
谢临云说这就对了嘛,因为那三招才是整套剑法的精髓,如果她想彻底压过王重阳的全真剑法,必须把这三招完善再完善。
“创造一套剑法是极费神的事,尤其是创造到最关键处,更是不容一点闪失。”谢临云开始用以前在浪翻云那听来的话劝导林朝英,“林姑娘的剑法为克制全真剑法而创,那势必要对全真剑法了解到极致,如果我没猜错,你今日出来,除了因我来访,还因想看王真人用出完整的全真剑法,是不是?”
林朝英没有反驳。
她住进古墓的时候,王重阳的全真剑法也尚未彻底成型,后来他在对面山头建了全真教,才渐渐完善了它。
长久以来,她只知道全真剑法最开始的模样,所以在创玉女剑法时,有许多地方,总犹疑不决。
谢临云继续道:“但其实王真人今日并没有用出全真剑法里的所有招式。”
“我来终南山这一路上,与他拆过不止一次招,方才我也看得很清楚,有两招他没有用。”
至于为什么没用,谢临云其实也猜得出来,因为那两招实在是太“玉石俱焚”了,王重阳不想用在林朝英身上,但这个原因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你打算把那两招告诉我?”林朝英问。
“如果你愿意搬离活死人墓的话。”谢临云把话说得很直接,“否则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不一定能撑到创出克制这两招之法的时候。”
林朝英听罢沉默良久,才道:“你容我想想。”
相比之前,这态度已算是有所松动了。
于是谢临云也没有继续劝说,而是笑道:“林姑娘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朝英点了点头,踏进墓门,放下了断龙石。
又是轰地一声。
谢临云回头,发现王重阳和黄药师都在看着自己,神情一个赛一个复杂。
片刻后,王重阳叹了一口气道:“湖主有心了,只盼她能想通。”
谢临云刚想问他,既然你这么一心为她好,那为什么非要跟她闹到这个地步哦?
结果还没开口,对面山头就响起一道直冲天际的仓皇叫喊:“师兄救命啊——!”
王重阳:“?!”
“是我师弟的声音。”他难得紧张,“我得回去看看。”
语毕,他就迅速提气掠过山涧,回了对面。
谢临云和黄药师在原地对视一眼,竟是同时开的口:“过去看看?”
这异口同声的一句让两人都愣了愣,愣过之后,黄药师率先移开目光,道:“那就走吧。”
活死人墓和全真教离得近,回去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一回到全真教所在的山头,谢临云就看到了一番狼藉十分的场面。
黑雕正抓着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在全真教正殿前的广场上,上上下下地飞,先展翅飞至几十丈高的天空,再急速俯冲,如此循环往复。
底下的全真教其余弟子倒是很想救这年轻人,奈何每次都够不到他,累得气喘吁吁,七仰八合,有蹲着的,有扶着廊柱的,甚至还有趴着的。
提前赶回来的王重阳站在正殿门口,也傻了眼。
“是怎么回事?”他问自己的弟子。
弟子们纷纷摇头:“不知道啊。”
王重阳只好去看气定神闲坐在一旁石墩上的欧阳锋:“欧阳兄弟,这——?”
欧阳锋摸着自己的牛皮袋,懒洋洋道:“你那师弟,胆大包天,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雕,要拔两根毛纪念一下,把它给惹恼了呗。”
他开口解释原因的时候,谢临云和黄药师恰好回来。
王重阳顿时汗颜无比,但看到自己的师弟还在黑雕爪下艰难求救,到底拉下了脸来,问谢临云能否开口制止一下她的爱宠。
谢临云:“……你这师弟,胆子挺大的。”
王重阳扶额:“他是顽劣了些,我之后一定好好管教。”
谢临云抬头看了一眼,感觉那年轻人委实有点可怜,就吹了一声哨,命黑雕停下来。
黑雕听她的话,立刻朝她飞过来,在落地前一松爪,把人扔在了她脚边,自己停在其胸口,最后踩了两下。
被踩的周伯通:“……”
他抬起眼睛,想跟王重阳诉一下苦,然而因为暂时动弹不了,率先看见了正在抚摸雕脑袋的谢临云。
然而到嘴边的话已经直接蹦出来了:“师兄!这畜生太可怕了!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谢临云低头扫了他一眼,露出再甜不过的笑容,柔声问:“哦?你想怎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