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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吹得房屋上的茅草刷刷作响,冷冽的空气自门缝里破烂的窗纸钻进来,冷的的人直打寒颤。气候一年比一年寒冷,才是十月底的天气,让人感觉已经到了寒冬腊月一般。这么寒冷的季节也不知道那些关外的满鞑不好好的在家呆着,为何非要来大明作乱?
只有陈越知道,这是到了著名的小冰河时期,整个地球的天气都要比以前寒冷的多,即使在亚热带的两广,到了冬天也会下上鹅毛大雪。冬天极度寒冷,夏天则相继出现干旱和大涝,粮食极度减产,百姓们收成极差导致食不果腹,在加上边事不宁朝廷赋税不减,无路可去的百姓不得不揭竿而起,就像被上天诅咒了一般,大明的最后几十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
几十名家丁裹着厚厚的衣服,聚在最大的一间屋子里聚精会神的听着陈越授课,四支巨大的蜡烛点燃了安放在屋子的四角,把整个屋子照的晃如白昼,靠着窗户的地方生着两个煤火炉,有竹管通过窗户把烟雾引到外边,煤炉上坐着的铜水壶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屋中的人谁也顾不得理它。
白天训练,晚上认字,是陈越给家丁们制定的计划,按照要求,每个家丁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要认识八十个字,一年之后要会简单的读写。授课的教材没有选用孩童识字的三字经千字文,而是陈越自己根据训练编写的识字教材,把训练中用到的口令,对家丁们的要求,以及各种纪律奖罚条列统统列了出来,编撰成一本薄薄的册子,用以给大家学习。
在家丁当中,像陈平、李奕等人是本来就识字的,学习这些自然是毫无困难。有时候陈越为了偷懒,便让陈平李奕代替自己授课。李奕在对清兵一战中因为冷静被陈越赏识,提拔为小旗官,暂时任命为陈岩的副手。
学了半个时辰的字后,家丁们各自散去睡觉,陈越推开屋门站在院中。看着面前黑黝黝的城墙,不由得感慨万千,清兵首级吊上城头,自己等人没再被认作奸细,也受到了城上大官的嘉奖,可是城门却还是没有打开,自己等人依然只能呆在城外,好在还有煤场的房子,有烧之不尽的蜂窝煤,使得大家不会挨冻。
城门虽然没有打开,倒是从城上吊下来很多食物,大米油面盐菜,各种物资足够几十人在外面生活上一个月。陈越不知道城上的大官是怎么想的,为何明知道大伙不是奸细而是立功的功臣,却还是不打开城门让大家进去?
陈越不知道城中人是怎么想的,他能做的就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进不了城门,那就呆在城外的煤场吧,反正清兵不会攻打北京,这里靠近城墙很是安全,正好趁着难得的清净时间好好操练一下手下的家丁。相信经历过一场战争的家丁们收获颇大,经历过残酷战斗的他们会渐渐成长为合格的士兵!
就是不知道父亲陈江河现在怎样了,还有那可人的吴婉儿,以及自己的蜂窝煤生意......
就在陈越挂念家里的亲人之时,一道城墙之隔的另一间煤场(原杨家煤场),煤场的房屋里同样灯火通明,吴婉儿正喜极而泣,因为她听到了陈越和弟弟陈平安全的好消息。
“总之就是这样,阿越他没事,反而立下了大功,估计很快朝廷会授给他官职,到时说不定会做个千总什么的当当,你弟弟阿平现在也好,我在城头亲眼看见了他。”陈江河劝说了吴婉儿一番,便迳自回房休息了。他执勤到了天大黑,劳累了一天实在疲惫,要不是要把消息告诉吴婉儿,他早就在营房里悍然大睡了。
他没事,杀了几个清兵立了功,弟弟也没事,这一切真好!吴婉儿呆呆的看着桌上的烛花,内心欢喜的想要雀跃欢呼。原来挂念一个人是这般滋味,会时刻为他牵肠挂肚!
紫禁城,乾清宫中,两支蜡烛放在桌案两边,照亮了案几上方寸之地,在空旷的大殿中光亮却显得那样的微弱。
大明的崇祯皇帝俯身案几上,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奏折,蓟州失守的消息今天才传到北京,而清兵已然到了北京和通州之间,首辅周延儒信誓旦旦的说只是边军闹饷弄出的动静,谁知道却是清兵攻破了蓟州后封锁了消息。堂堂大明皇帝,等到清兵兵临城下时,才知道清兵入寇连失数城的消息。
“边将不足峙,边抚无可依,更恨邮牒无闻,塘报无发,两抚一镇,悉逮尔系之狱,诛之!”崇祯重重把奏折摔在地上,恶狠狠的说道。一边侍候的太监王承恩默默的上前把奏折捡起,规整起来放到一边,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再拿起一本奏折,却是总督京营的恭顺侯吴惟英上奏折,言说士卒已经数月没有发饷,军队毫无士气,要求朝廷补发饷银。
而户部则上奏,说国库空空如也,根本拿不出银两,现在连朝廷官员的俸禄都减半并且拖欠了两个月了。
坏消息,到处都是坏消息!整个京城,整个大明,就没有一件让朕省心的事情!崇祯恨恨的一把把奏折扫到一边,靠在龙椅背上剧烈的喘息着。过了一会儿,责任心使得他不得不再次俯身案几上,再次拿起了一本奏折。
这本奏折却是左都御史李邦华上奏,说了一件巡城时发生的趣事,一个小小的把总之子,带着几十个家丁仆人在城外遇到了清兵的哨骑,愤而战之,竟然击败了精锐的清军哨骑,缴获了四枚满人首级。
原来我大明还有勇士啊!这个陈越真是可用,假以时日,必然是满桂曹文诏一般的勇将,这是李邦华在奏折中对陈越的期许。可是大明积弱如此,即使满桂曹文诏健在,又能力挽狂澜吗?
“臣以为京营糜烂不堪,已然不可救药。放任陈越入城,如一匹白布掉进染缸,不复原来颜色,倒不如放之旷野之间、危险之地,磨而砺之,或可成为栋梁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