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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柯嘴里叼着一片吐司,拉开了花园前的铁皮油箱门,阳光已经把金属晒暖了,慕柯前来巴尔的摩的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雪,现在雪化了,只留下带着寒气的空气以及云层散开的蓝天。
他从邮箱里取出一封从弗吉尼亚寄来的厚牛皮纸质地的A四大的信封后,又重新返回屋里撕开信封,把里面的各种证件和文件全部倒在茶几上,一样一样地翻看。
新的id卡和驾照,这栋房子的房产证明和转让合同,还有新的信用卡。慕柯用新证件替换掉了钱包里原来那些同样写着慕柯这个名字,但出生日期写着1963年的证件,新的这一份证件上写着的出生日期是1981年。
慕柯使用着人类的躯壳,但他拥有的力量毕竟还是不属于人类,他需要饮食和睡眠,但却几乎不会衰老。
他以一个人类的身份行走在这片大陆上,为了避免某些都市怪谈的出现,美国政府每隔二十年会为他设置一个新的身份,而慕柯每隔二十年也会离开原来所在的地方,去一个全新的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地方重新呆上二十年。更换的目的地完全由他选择。
不过巴尔的摩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仅仅是一个随意的选择,但当慕柯到达这座城市之后,他发现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说他会因为尘世中的宠物与人类的亲密关系而有更大的可能性出现灵魂混乱现象,而去作为一位兽医的话,那么在巴尔的摩,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街上走几圈就能碰到一个出现灵魂混乱状况的人类或者是动物。
这让他的工作变得异常简单——也代表着这座城市的异常,一个尚未被美国超自然力量事务处理处发觉的异常。
但现在是早晨十点钟,这已经不是他的工作时间了,桌上的各种资料被收进乾坤袋里,慕柯把摊在地毯上的前房主留下的房屋装修指南和花园设计参考书翻过了几页,灰白色的冷色调装饰或者是深色的全原木家具设计图没有让慕柯提起额外的兴趣,而另一本书上种植法国梧桐和黄玫瑰的庄园图也同样只是得到了几秒的扫视,难以荣获慕柯更多的目光。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黑色的眼珠扫了一遍原主人留下的充满着美国家庭生活气息的浅色家具和印花布窗帘,一只手托住下巴,另一只手朝前伸展,手指动了动整个房间的装饰全部变换成深色胡桃木雕花家具,以及花纹繁复看起来就异常昂贵的羊绒地毯,窗帘变成深绿色的天鹅绒,用以捆住窗帘的金色长流苏一直垂至地面。让人仿佛置身于上个世纪20年代的一位富有绅士的家中。
只不过上一任房主留下的电视破坏了这一氛围。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慕轲的眉头轻微的动了动,接着他的手指也动了动。
电视消失,那一面墙重新被实木书柜占据,他磨平了书架、扶手椅以及窗框上的雕花,让整间房子的年代感稍稍褪去一些。
慕柯把手收回来,堆在角落纸箱里的三四箱都还没有拆去塑封的书籍自动被整齐地码在书架上,原主人留下的书则被清理干净。那些富有现代感的平装书籍决不会和之前所涉及的那些雕花图案相配合。
几块儿中等大小的机械古董钟被摆在书籍的空隙之间,属于慕柯的那股力量隔空为它们上好了发条,齿轮缓缓转动,发出滴答的声音,钟摆一下又一下开始摇晃。
这是慕柯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之一。
他起身又朝花园走去,在光着的脚心离开柔软的羊绒地毯后,他的脚趾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地板的凉气。慕柯打了个响指,客厅里的壁橱立刻燃起火焰,即使火焰的下方并没有堆放任何的松木或是桃木作为燃料,那一团红色与黄色间杂着的火焰就那么浮在半空中安静的燃烧着,朝着整个房间散发热量。
慕柯在玄关处换上了一双鞋重新回到花园中,花园不算大,七八步就能走到尽头,原主人在这里种了几棵苹果树以及围着白色栅栏的一圈红玫瑰。
慕柯想到了原来屋中留下的一个儿童房,他试着猜测或许原房主是一对有着一个孩子的幸福美满的夫妇。
只不过树下的草坪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过,原本应该是整齐的草面变得参差,慕柯仰头看了看那些苹果树的树冠,主要是残叶,他将这些果树全部换成了桂花树,虽然这个季节并不是桂花开放的季节,而巴尔的摩的寒冷更不适宜种植桂树,但这些桂树在慕柯的力量的催动下,不断伸长着枝桠,让人甚至能够听见树枝伸长时的吱呀声,并依然保持着树叶常绿的特征,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翠绿的光华。
慕柯又朝着那一圈玫瑰抬了抬手指,红玫瑰全部被替换成了盛开着的黄色玫瑰,白色栅栏也替换成了涂着黑漆的雕花铜栏杆。参差的草坪被修剪得整齐,中间的石板被换成了碎鹅卵石路。
慕柯若有所思,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环视整个花园,没有再继续改动。准备返回房中时他透过金属栏杆朝对面看了一眼自己邻居的家。一位穿着西装,身材偏胖的黑人男性正走上门前的阶梯,但他并不是慕柯的邻居,这位先生站在门前按了按门铃,接着开始等候。
慕柯转过身,关上了房门。
慕柯确定多年来给自己处理身份证件问题的探员们都知道他是什么人,又或者说,他是什么。但他却不能够确定,这些探员们知道又或是不知道他们选择的这位邻居的家被一股黑色的怨气包裹着。那一圈怨气尚未强大到能够化形为常人所见,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已经化形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散。
看在那位邻居似乎毫不受干扰的住在这栋屋里,慕柯更倾向于后者。不过总的来说,这与慕柯的工作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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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先生。”
慕柯朝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摘下了刚戴上的机车头盔。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他的邻居先生,前几天他不过是隔着二层的窗户隐约窥见了这位身材高大的男性的身影。
“晚上好,”慕柯点了点头,他正跨坐在一辆机车上。由于需要交谈的缘故,轰鸣的发动机被关闭,他一只脚撑住地面,朝着左方倾斜。这是一辆产自上个世纪60年代的威洛赛特机车,具体型号慕柯已经记不清了,再加上这几十年来慕柯的不断改动,型号对于这辆车来说也早已不重要。
机车对于慕柯来说并非最佳的代步工具,他全然可以用他的法力瞬移,但就像钟表这样一种对于他来说仅仅只是对太阳与地球运动规律的描述工具。但他却喜欢盯着那些时针、分针、一只表盘后的齿轮转的东西一样。他只是对机车有一种单纯的兴趣。
“我的名字是汉尼拔.莱克特。”汉尼拔朝慕柯伸出手去,“你的邻居,我为我迟来的拜访道歉。”
慕柯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汉尼拔,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三英寸长的牛皮纸包裹,有一定的厚度,又用绳子仔细的系好,慕柯猜不出这里面放着什么。他只是摘下手套,同汉尼拔握了握手。“布兰奇.慕,或者是慕柯。”他的嘴角扬起礼貌的笑容,“很高兴能见到你。不过......是发动机的声音在这个时间吵到你了吗?”
现在是晚上11点。慕柯一般会挑在这个时间出门。
“不,”汉尼拔说,“晚上11点不算早,但对我来说还没有晚到进入休息,所以我想我不会被打扰,但我可以问一问你在这个时间点打算去哪里吗?巴尔的摩是一座有些历史的城市,但她的夜间治安并不像她的历史那样吸引人。”
“工作。”慕柯简单地回答。
“工作......”汉尼拔微微颔首,“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慕柯看着汉尼拔的那双深色的眼睛,似乎在夜色下泛着紫红色的光芒。汉尼拔的脸上从一开始就挂着礼貌的微笑,现在也是,但这笑容又有些同最开始不一样的地方。
一种让慕柯难以言说的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