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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女之搜神传 “臣代表国主敬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杯, 愿两国睦邻友好, 千秋交邦。”
随着第一个属国使臣带头, 下面的人都纷纷活络起来, 一杯杯的敬着上座的帝后二人。
“……陛下万岁长青,娘娘千秋不老……”
“愿我朝国运昌隆, 陛下娘娘,千秋万代……”
祝贺词是变着花样的往外吐。
“好好好,众位使臣和爱卿的心意。朕收到了, 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今日的薛平贵也是分外高兴, 连连举杯, 来者不拒,不多会儿脸上就多了分潮红, 有了三分醉意, 但他是练武出身,酒量相当不错, 暂时是不用多担心的。
思央抿了一口酒杯,眼神不着痕迹的向下方人扫过,最后在一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下来。
李怿的坐席,不高不低, 他的身份是个尴尬, 虽说是王爷叫的好听,那也就是叫着听了, 谁不知道他这个前朝王爷, 也就是当今的陛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 才留着他的性命和爵位。
如今是王爷,等子孙袭爵后,却是会一级一级的削下去,不出多少年就会彻底的败落,平日里多要安分守己,免得不小心触怒上位人,彻底的把自己给交代掉。
今日的他换了身黑色的朝服,显得沉稳持重,又更添了几分端肃雍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彰显了身上隐现的贵气,这才是真正皇家出生的人。
因为身份缘故,李怿身边可没什么人打招呼,一个人独坐和喧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看起来蛮凄凉的,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完全不在乎,然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他,在感受到被人盯着看了好久后,终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一眼的望进,一双剪水清眸中。
思央淡抿了唇瓣,唇角微弯,抬手举杯,眼波流转冲着他轻轻颔首。
李怿点漆的眸子眯了眯,幽深了些许,举杯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倒满站起身,对着殿上首朗声道。
“臣同敬陛下和娘娘一杯。 ”
薛平贵对李怿还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毕竟是前朝王爷,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前朝皇帝死后,膝下子嗣单薄,很可能就是此人上位,把人召回长安后,试探几番,才稍稍放心。
“爱卿快快平身。”自认为是一名仁德的皇帝,薛平贵在对待李怿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礼贤的站起了身。
思央跟着端杯起身:“汝南王请。”
李怿点墨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在思央身上轻微一扫。
今日的皇后娘娘,妆容艳丽,虽不似往日,但这更为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金翅凤冠加身,雍容华贵尽显。
“臣先干为敬。”李怿举杯饮尽杯中酒。
思央眼睛眨了下,朱唇轻勾。
“宝钏。”重新坐下后,薛平贵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盛宴:“这是朕的天下,如今你我并肩坐享,天下盛世。”
太平盛宴按理,薛平贵的后宫子嗣都应该参加的,不过现在就看薛平贵的一双儿女在下首坐着,而玳瓒却不见踪影,据说是病了。
上一回来玉坤宫闹了一场后,她人倒是沉浸了下来。
这回,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许另有他意。
“这天下是陛下的,臣妾也不过是有了陛下的恩宠,才有此地位。”
思央的话让薛平贵很是受用,没错这个天下是他的,是他辛苦打下来的,坐上了真正的皇位,他才知道权利是有多么的好。
想到这里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端着的酒杯就没停下过。
歌舞欢腾,庆贺笑语,悠悠的传荡出,飘在了整个皇宫内,远远的后宫都能听到欢乐的乐曲声。
玳瓒站在院墙边,静静的听了会儿后,将红唇用力咬的几乎快要出血。
“公主,您又是何必呢?”阿雅叹气:“您是贵妃,宴会当有您的位置。”
“本宫要那个位置做什么。”玳瓒倏地转身,眼中几欲喷火,愤愤道:“去了就坐在下面,看着薛平贵和王宝钏那对帝后恩爱和谐,浓情蜜意,让所有使臣都知道,我堂堂西凉公主,就这样屈居与一个乡野村妇之下。”
说道最后,心中恨急的玳瓒用力的掷出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东西。
那东西被扔在墙上,只听得一声清脆断裂声,阿雅望去,一只金镶白玉的簪子断成两节落在地上。
阿雅认识,那是薛平贵给公主的定情之物。
玳瓒面无表情的望着,双肩怂落下看起来脆弱了很多,片刻后突然讽笑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
“薛平贵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明明是个秋老虎的天气,偏生的令人打了个寒颤。
是夜。
“宝钏……嗝,今夜你随朕歇在甘露殿……”
宴会喝多了的薛平贵,在和思央同坐御辇回到寝宫后,醉醺醺的半抱着她说道。
感受着身上的人,肆无忌惮喷涂在她脸上的难闻酒气,思央的表情不变,却是轻易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哎……”酒喝多了,脑子也跟着转着慢,虽有些奇怪,怀中人怎么没了,可薛平贵这会想的只是抓着人:“宝钏好不好……”
宫中人都相当有眼色,宫娥侍从都已经退下,并且贴心的掩上了殿门。
纤细的手臂搀扶着醉的已经,走不稳路的帝王,慢慢沿着那金黄龙床上坐下。
“臣妾自当是听从陛下的。”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听到同意了,薛平贵眼睛亮了亮,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醉意朦胧的他在周围灯烛映照下,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明艳的让他移不开眼,仿佛间与他心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这是薛平贵登基之后首次邀请,诸多附属国和番邦国家。
中原国土辽阔,现如今他手底下又是兵强马壮,好好震慑一番,番邦属国,张扬国威,好把他这个新上任的帝王之位稳稳坐定,这些自然是很有必要。
这场盛宴,帝后为一体,当然要同进同出。
看着新制作而成的华贵凤袍,也难怪玳瓒怎么急着王宝钏死。
王宝钏不死,怎么给她让位,这种盛宴,一生也没有几回代表着最高权威,无上荣华,想想本应该是她的,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抓心挠肝,骄傲如玳瓒肯定是受不了。
“这凤袍可真漂亮。”衣服送来之后,翠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没读过书,说不好什么形容词,翻来覆去就漂亮二字可以用了。
闲闲的给修剪好的指甲上涂着蔻丹,思央只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依照着能匹配龙袍所制而成,这都是必然的。”
“小姐您快试试,穿上一定好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翠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望着思央。
涂好最后一只指甲,旁边的跪坐着的小宫女,小心的给扇着风。
思央歪坐在榻上刚好说话,寝殿外传来人声脚步声,眉梢一挑,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衣着艳丽,行走间环佩叮当。
玳瓒冷着一张明艳的脸,走进来。
一眼的她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凤袍,也是那凤袍金红色的太打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看到此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了。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望姐姐。”唇角一弯,思央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姐姐,她也配。
玳瓒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未将王宝钏当做什么好姐妹,那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也就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那时候她想着,这个女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给她占占便宜,算是积点德。
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死,还越活越自在了,看看现在。
“凤袍。”手抚在那有着精美刺绣的衣服上,玳瓒眼中有火光在跳动。
“对,就是新赶制给本宫的凤袍。”
从榻上坐着起身,思央走来随意的把上面一件抖了开来,大红色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展翅,凤翎耀眼。
“好看吗?”在玳瓒眼前展开,思央笑吟吟的望着她。
手紧紧的攥紧,松开再攥紧,然而现在就算是玳瓒想自欺欺人也不成,王宝钏是分明就是在挑衅她。
“你很得意?”怒瞪着思央,玳瓒咬牙挤出这几个字来。
“恩?”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思央挑了挑眉:“妹妹怎么这么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不就是本宫的啊。”
“你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终于玳瓒按耐不住,眉间刹那涌现出无尽的怨憎,跨前一步狠狠的揪住思央手中的凤袍,压着怒气恨恨:“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介平民女子,本宫乃是西凉尊贵公主殿下,给你几分薄面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翠儿看不好,连忙就要上前:“小……”
思央淡淡抬手制止了她,这段时间翠儿被调教的分外听话,见状,就算心着急也还是把步子停下。
目光平淡的和玳瓒怒气腾腾的眸子对视,思央神色从容,低垂眼看着凤袍上那只手,用力的把衣服都给扯皱变样,微微蹙眉,她也是要穿这衣服见人的。
“妹妹你是西凉人,姐姐体谅你,但还是想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要给我上课?”就像是听到了在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玳瓒连连冷笑,倒想看看思央给她上什么课。
“第一,你是西凉公主,我也是宰相之女,你西凉小国对比我中原泱泱大国,身份上我不比你差。”
“可笑。”玳瓒好不余留的讽刺:“你早就和父母断绝关系,你的父亲也被问斩,你还是哪门子的宰相之女。”
思央不为所动,也没什么难为情:“所以我要说的也是,你父王早就作古,中原西凉合二为一,全是当今陛下的,你也不再是什么西凉公主,只是这后宫小小的嫔妃罢了。”
“小小的嫔妃,呵。”玳瓒被这句话彻底的气笑了,也是怒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思央,吼了一句:“西凉国的继承者是我,只要我玳瓒还活着一天,我就是西凉的公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阿雅身为玳瓒的贴身侍女,今日她本想拦着公主,可是到底没拦住,来到玉坤宫,她也是心疼公主才没多话,可是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思央,总觉得有些不妙,突听公主喊出这话,心中一跳,忙不迭的上前:“公主您息怒,您和陛下是一体的,这些都是自然的,作为西凉公主殿下,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泯灭的。”
思央多看了阿雅两眼,玳瓒身边还有个明白人呢,可惜就不做点明白事。
“且不说身份高低。”垂下头,思央慢慢的把手搭在了玳瓒揪着凤袍的手上,一边说一边动作:“我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先来后到,公主您再怎么尊贵,说好听点是贵妃,难听的话那就是个妾……”声音渐渐的低了,手指轻轻的用力,将那攥的紧紧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身体向前倾,声音低而轻,似不可闻,可玳瓒听的真真切切。
“就是公主您的两个孩子,那也是庶子庶女,沾了长却非嫡,不知道等我生下嫡子后,陛下应当不会再犹豫立储之事了。”
“你……”瞳孔在一瞬间骤缩,思央的这句话,玳瓒还没来得及生气,后半句话让玳瓒不由的开始多想。
薛平贵他……
思央明明没有压着她,可玳瓒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越加的快,再加上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终是忍耐不住,向前狠狠的一推:“你滚开。”
看到门口如预料出现的人,思央顺势就向后摔了去。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一推开寝殿的门,翠儿就看到自家小姐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拿着烛台幽幽的立在殿中央,夜风吹着灯火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让翠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掌灯。”手指捻动了下,思央淡淡的吩咐。
着急询问的话被卡住,翠儿这会儿不敢多话,听话的把寝殿的灯烛点明。
当寝殿被照的一片明朗后,看到那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之后,翠儿捂着嘴巴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姐……”扑上来的翠儿,拉着思央就离着那人远几步,着急的上下检查:“您,有没有受伤,这,这是刺客吗?”
一身黑衣,藏头藏尾的,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我没事,去把禁卫军叫来,陛下哪里也记得去喊。”
翠儿都把要被吓死了,嘴唇都哆嗦着,可是相比她思央的淡定,语气的平暖,那一点儿都没有见到刺客受惊的模样,渐渐的让她也把情绪给稳定下,听了话咬牙点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
思央把烛台轻轻的放回了原位,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一分,一双眸子在这个时候幽深的可怕。
“……记得,把声响闹大一些。”
皇后的玉坤宫传出闹刺客,整个皇宫都被响动给惊着了,巡视皇宫安危的禁卫军一听头都炸了,甭管别的,在自己的管辖中出了这事情,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立刻禁卫军统领带着人就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先把被砸的半死不活的刺客给压住,再里里外外的派人把玉坤宫给搜查一遍,免得有漏网之鱼。
薛平贵刚一踏进玉坤宫,眼前就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扑了上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紧接着就是嘤嘤哭泣声。
“陛下,您可来了,妾身差点以为见不着您了。”
因为扑来的力道,脚步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薛平贵的嘴角一抽,不过眼下没功夫想他怎么身体素质越发的下降了,望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思央,他这会只能安慰。
“别怕,别怕,朕在呢,什么人都伤不着你。”柔和着语气,手不断的拍着思央的肩膀,安抚着她。
“陛下……”抽泣着抬起头,思央眼中还含着泪,抖着唇脸上还有着余惊未了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王宝钏,薛平贵突然觉得她这么眼睫带泪,泫然欲泣的样子,很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心中生怜,他恍惚的觉得怀中人和往昔那清丽佳人重叠了起来。
这么一想,他的态度不知不觉更为轻柔起来。
“陛下,臣等仔细搜查了玉坤宫已经除了已经抓到的刺客,别无其他人。”
提前刺客,薛平贵顿时眼神就沉了下来。
思央望着他,顺从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可还是继续的抱着他的手臂,一副依赖的不行的模样。
满含柔意的看了一眼后,薛平贵冷声对着禁卫军统领道:“把那刺客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何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皇后。”
其实薛平贵这么生气,主要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刺客不简单,他刚登基不久,虽然大权在握,可是前朝皇室在皇位上坐了几百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漏网的党羽,他怕所谓的刺客莫不是冲着他来的。
两名禁卫军兵搀扶着刺客上来,看着那刺客半软的样子,薛平贵狐疑的看向禁卫军统领。
禁卫军统领觉得自己很无辜,拱手道:“……臣,来到玉坤宫这刺客已经……没了行动能力。”
他还检查了一下,背脊骨都断了,大概就算是不死,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他也看到刺客旁边的铜炉,那一定是拿下刺客的东西,只是他想不明白,谁这么大的力道,能甩着那炉子砸人,玉坤宫内数数都没这号人。
“陛下,这名刺客刚摸进寝殿,被妾身发现想要逃走,慌忙之际不小心撞倒了妾身寝宫内的暖炉,要非如此的话,妾身……呜呜……”
薛平贵刚升起来的疑惑被这一声声哭得,心就不稳了:“爱妃放心,刺客已经捉拿,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有个刺客在皇宫大内来来去去,薛平贵怎么放心得下。
“你们把人给关进大牢,好好审问。”
“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呀。”人群被挤开,翠儿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跪倒在薛平贵面前,不断的磕头。
“翠儿,你在胡闹什么?”思央惊愕看她。
“你这个丫头,朕自然是会好好的给皇后一个公道。”薛平贵蹙眉。
然而翠儿还是不断的磕头,口中连哭带喊:“陛下奴婢知道您深明大义,您就救救娘娘吧,救救娘娘。”
“你快起来。”思央都快哭了,上前想要把翠儿扶起来。
然而翠儿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薛平贵:“陛下,奴婢认得这个刺客。”
“你说什么?”薛平贵心中一跳。
一下子挣开思央的手,翠儿从地上爬起来,猛的冲向那名被架着的刺客,用力的把他的脸给抬了起来,这刺客被砸的出气多进气少,带上来脑袋都是耷拉着,所以也薛平贵也没有看到脸。
虽是夜晚,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灯火通明,火把被点燃,玉坤宫被照耀的跟个白日一般,翠儿把刺客的脸抬起后,所以人都将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中原人和西凉人因为地域不同,从长相上有一些明显的区别。
西凉人的颧骨较高,肤色偏暗,面部粗犷,五官稍显立体,中原人面部显得平圆柔和,这样的区别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
在这个刺客的脸被露出后,谁都能看出他是一个西凉人。
一名西凉的刺客。
谁人都清楚,薛平贵在没登基成为中原皇帝的时候,因为是西凉的驸马,所以最后继承西凉王位成为国主,甚至最后带领西凉军平叛登基。
现在后宫当中的两位娘娘,除了皇后娘娘,剩下的贵妃娘娘就是西凉的玳瓒公主。
如今冒出一名西凉刺客在玉坤宫行刺皇后,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翠儿做完了这一切后,身子就软了下来,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哀声哭泣:“娘娘的身子才刚好上一些,没有想到却有人这么看不过眼,陛下,您可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呀。”
“胡言乱语,你此话何意。”薛平贵在看清楚人长得模样之后,心中就觉得有些不好,再听翠儿的话,下意识的指着她就反驳起来。
“陛下息怒。”思央挡在了翠儿面前,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哀求着:“翠儿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只是心疼妾身罢了,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娘娘,这个刺客是西凉人,还能有谁……”
“你住口。”
翠儿着急的想要反驳,却是被思央毫不客气的呵斥了回去。
训斥完翠儿,思央忙又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这名刺客随陛下处置,妾身并无意义。”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薛平贵现在却是觉得憋着肚子的郁闷气,翠儿说的话明显是指着身为西凉公主的玳瓒,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刚想维护没想到王宝钏就应了他的意思,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样子。
可偏偏他感觉被堵了一嗓子,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再看那名刺客,明显的西凉人的模样。
“陛下,中原西凉国土合并互通,现在中原境内,西凉人众多,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禁卫军统领突然说道。
“恩。”薛平贵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发现他的禁卫军统领也是西凉人,这是他带进中原的心腹之一,他登上皇位,对于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吝啬,各个是高官厚爵,然而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大舒服,脸色也跟着慢慢沉下。
跪在地上的一对主仆在周围人的环绕下,越发显得渺小无助,薛平贵发现思央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寝衣,寒风中更显得身形瘦弱,风吹乱她的长发,脸上清泪实在是惹人疼惜。
“皇后先起来,此事,朕自有主张,绝不会让爱妃受委屈的。”
“陛下。”思央挽着他的手,盈盈泪目望着他。
转眼便到了年关,这是薛平贵登基第一个新年,可惜宫中却没有多少喜庆的年味。
皇帝自从吐血之后,身体越发的虚弱,上朝的时间都一推延后,有时候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会,只有在紧急事情的时候,才会召重臣入宫商议。
薛平贵的后宫人也不多,西宫现在如同虚设,至于思央给他塞的几个美人位份都低,没几个人会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年看起来就被忽略的更多了。
天冷了,玉坤宫的一应用物都重新添置了,现在所以人的眼睛都放在这里,正确的来说是思央的肚子上面。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话,又会有一番波折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战事如何了?”翠儿给殿内的鎏金炉子添了炭火后,望着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一派悠闲的思央,摇摇头上去给她身上搭着的毯子掖了掖:“小姐您也不担心呐。”
“担心什么?”翻了一页书,思央目不斜视的淡淡道。
“当然是担心汝南王了,他现在可是领副将军/职,边境上回战报说是第一场就战败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您说西凉军要是打赢了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就放宽心吧,边境一事,想必他早就有了计划。”思央听完笑了笑说。
翠儿愣了下,紧接着恍然道:“难道,这些都是小姐和王爷商量好的。”
合起书坐起来,思央没好气的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他的本事的大着呢,哪儿还需要跟我商量啊。”
翠儿小心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看小姐平日对汝南王漠不关心,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当真只是交易呢,现在看来分明还是上心的。
“王爷那是怕小姐怀着身孕还操心他的事情,没办法好好安胎,您就别计较了。”为了两人日后着想,翠儿尽力尽心的给李怿说着好话。
抬眼斜睨了翠儿一眼,思央也不戳破她的心思,目光在寝殿一转,放到旁边侍立的小宫女身上:“西宫最近有没有动静。”
玳瓒虽然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思央对她还没放下心,她是西凉的公主,西凉唯一的王室,西凉人肯定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回娘娘,并无其他异动。”小宫女跪了下来回答道。
“玳瓒这么安分?”思央不相信。
小宫女思索了下又道:“西宫那边的一名宫女这几日为饭菜不合胃口,吵闹了几番,今日还说西宫那位病了,吵着要御医救治。”
“宫女?”思央第一个便想到了玳瓒身边的那个侍女阿雅,稍稍凝眉思忖,曼声吩咐道:“去叫禁卫军统领来见本宫。”
薛平贵一病,很多大权都被思央抓了来,现在不但是后宫,就是前朝重臣有急事,找她这个皇后,要比薛平贵管用许多。
年三十,因为战事,皇宫并未大摆筵席宴请百官。
思央挺着大肚子来到了甘露殿,薛平贵还是皇帝,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陪着他过这个年。
“外面天寒地冻,你怎么来了……咳咳。”薛平贵对思央的到来还是蛮欣喜的,可没说完一句话,就捂着嘴咳个不停。
这回再见他,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模样看的还真的是眼熟呢,就像是思央刚来时候,那时候王宝钏可不就是像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
果真报应不爽。
甘露殿被吩咐已经摆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
“陛下龙体重要,臣妾受一些寒冻算得了什么呢。”思央上前扶着薛平贵在桌前坐下。
“唉,朕的身体……”
“御医都说了,陛下好好养着,自然会早日康健。”打断他的话,思央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唇带浅笑劝道:“今日是新年最后一天,明年将会更好的,所有的一切厄运都会过去,陛下您说是不是。”
望着杯中清酒,薛平贵面露感叹,最后重重点头:“宝钏你说的对,明年会更好,今日你我夫妻就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好。”说着他就端起杯子,扬起脖子倒入口中。
“咳咳……”喝的太急了些,薛平贵喷着酒渍,又咳了起来。
“陛下你慢些喝……”思央正关切的拍着他的后背。
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的大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声响大到殿内众人都惊愕望去,却是发现大开的殿门外突然涌进来一批手中拿着钢刀的黑衣人。
“还真的是夫妻情深,不知道臣妾有没有打扰到陛下您和皇后一起享用的年夜饭。”玳瓒带着冷笑,从黑衣人中缓步走出,背负着手目光带着寒气盯着思央……和薛平贵。
“你,你怎么会……”薛平贵大惊,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玳瓒,再看看她身边的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哼。”玳瓒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陛下是想说臣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以为我这个西凉公主就是个摆设吗?”
“公主,还是尽快杀了薛平贵这个狗皇帝,到时候这个天下就是大皇子的了。”站在玳瓒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躬身催促道:“咱们带的人少,要是被宫中的禁卫军赶来的话,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玳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后道:“放心,本公主不会再对他心软的。”
“薛平贵他当然是要死,不过在他临死前,本公主更想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抬手接过一旁人放到她手心的钢刀,玳瓒满眼都是怨毒,向着思央一步步走来。
“王宝钏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姐你快逃……”翠儿挡在了思央身前,急切叫道。
薛平贵狠狠喘了口粗气,也反应过来:“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挥了挥手中的刀,玳瓒厌恶的看了眼薛平贵,漫不经心道:“陛下您还是省省吧,你宫外的那些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那些禁卫军现在估计还要应付宫外的麻烦,暂时还管不着你这位九五之尊。”
“你,你竟敢造反,你要是杀了朕,你们这些人都会葬送在此。”薛平贵厉声道。
玳瓒蛮不在乎的哼笑声:“你以为你这个皇帝有多少人推崇,你一死我便让我的曙儿登基,反正他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你的那些朝臣不是想要歇战,趁此机会正好,谁还管你这条命。”
“你,你……”玳瓒说的话,薛平贵一字一句听的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因为说的却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气急的他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懒得再和他废话,玳瓒终于站到了思央的面前,对于翠儿她根本是无视的。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玳瓒想要看思央惊惧变色的面孔,可是她却失望了,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令她十分恼怒。
思央把翠儿拉到了身后去,翠儿想要反抗,可是却发现她的力道根本挣脱不开自家小姐,轻易的就被推开了,内心惊疑不已。
“我没有想对你说的,毕竟我要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明白。”玳瓒冷笑点点头,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算盘从一开始就被王宝钏看清了,也难怪后来她连连失利。
玳瓒眼睛幽暗起来,手跟着抬起:“那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了……”
“啊——”翠儿害怕的尖叫起来。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