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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的语气急切, 神情慌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他的嗓门太大会引起附近邻居们的注意。
也或许,在这个时候,万里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出京, 赶紧出京!
云兮原本正准备找借口拒绝丁衡, 正巧万里这时慌张地进门就吼叫。
她快速将正煮着的排骨从灶台上移下来, 而后抬头看向丁衡道:“快去问问怎么回事。”
云兮就是不说,丁衡也是要出去的。但听见云兮开口后, 丁衡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出门。
云兮想着刚才丁衡最后看自己那一眼的眼神, 不知怎的, 就有些心虚。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问问万里这是怎么了,至于她和丁衡的事情, 可以等到以后再说。
云兮是紧跟着丁衡从厨房出来的, 她刚从厨房出来, 就看见万里已经冲进了正屋, 就是丁衡,也走到正屋的门口。
“到底怎么回事?”
云兮踏进正屋的时候正好听见丁衡问万里的声音, 她没说话,抬头看向万里, 等着他的回答。
“我刚才出去买酒,刚到街上就觉得不对劲, 很多官员的家眷都在匆忙出城。我觉得这事蹊跷, 就捂了一个家丁的嘴逼问。
结果他说, 今早圣上没有上朝,宫里传出消息,说圣上昨夜突然发病,淮王送进宫的美姬今早传话,说圣上昏迷前留下话让淮王代为处理国事。
可还没等淮王接过玉玺掌权摄政,威勇王就跳出来说淮王射.杀太子和柳王的事情,要关押淮王,审讯后问罪。
现在淮王和威勇王撕破脸,皇宫里如今已经乱了。大臣们今日上朝至今没有出宫,有聪明的,就偷偷找机会送消息出宫让家里的人赶紧出京避避。
我们如果不趁着现在出城,就怕过几天,淮王和威勇王将事情闹大,再派兵搜查或者关闭城门,到时,我们可就只能被关在城里了。”
万里虽然在为人处世上憨傻,但是在这种大事上却看的非常清楚,他毕竟是武将,对矛盾战事的直觉很准。
万里这一番话说完,秦铮就看向丁衡道:“万里的感觉不会错。”
“嗯。”
丁衡跟着太子多年,知道威勇王一直觊觎皇位,不然之前太子和柳王刚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跳出来质疑淮王,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提出质疑,还不是因为太子和柳王都已经不在了。
之前是因为有太子这个正统的储君在,他只能压制住自己的小心思,可如今太子和柳王两个嫡子都已经不在,他自然不会让淮王登基。
定是要与他争一争的!
想到这里,丁衡看着众人道:“京城怕是真的要大乱,可我们就是现在收拾东西,等出京,天色也晚了。”
丁衡说的也是实际问题,而且除了万里想不明白那么多事情,秦铮和江擎文都能猜到这次威勇王跳出来是为了什么。
可是现在却真的不适合出京。
因为今早起朝食云兮只让每人吃了五分饱,特地说好今天哺食早些吃,慢慢吃到天黑后,再让灏哥儿抓周。
现在已经快要到午时,如今初冬时节天黑的早,他们要是现在开始收拾东西,等到出京,天色肯定已经暗下去。
“那就现在开始收拾,明天一早出京。”云兮听完丁衡的话后没有考虑多久就开口说出这句话,说完这话,她便看着几人道:“丁衡和万里带着江擎文去木匠家取之前订的车厢。秦铮,你们带回来的驴骡,万里可知道放在哪里?”
“知道,他都知道。你们是只订了两个车厢吗?我手里还有没卖完的皮毛,最好也遮一遮,我看这天,怕是要下雪。”
秦铮如今对他换回来的皮毛可谓是看的极重,想着要是没有那么多有车厢的板车,他就用自己的衣服将皮毛遮起来。
“我当初不知道你带这么多皮毛回来,订了三辆,不过那木匠家肯定还有。他看到我们的图纸就欢喜的不行,我们三辆车厢都是他送的,用的都是好木料。”
这生意,是云兮去谈的。
云兮发挥穿越前自己买东西还价的经验,那木匠看没有什么赚头,就用图纸和云兮换了三辆好木料的车厢。
这生意云兮已经觉得很划算,可秦铮听后却觉得亏了。
丁衡看着秦铮还要开口,立刻打断他的话,“先别商量这些事情,我们先去把东西取回来。”
说完这话,丁衡看向云兮道:“云兮你那些菜看看能不能今天都做好,方便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我们今天吃。等我们取回东西就吃饭,吃完饭一起收拾,明早离开。”
如果淮王和威勇王真的闹翻,最大的可能就是打起来。
淮王手里的兵不多,上次布局射.杀太子和柳王还折损一些,但他毕竟是圣上的儿子。
威勇王虽然只是圣上的庶弟,但他有威勇王妃娘家的兵权支持。而且这么多年,威勇王能在圣上的打压下依旧活着,就证明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这俩人势均力敌,一旦斗起来,怕不是两三天就能结束的。
而且,现在他还担心辰哥儿和灏哥儿还活着的事情,被有心人发现。
毕竟他和秦铮还有万里三人都没有传出身亡或者被捕的消息,江家前些时日也对外宣布江擎文被驱逐出皖北江氏,有心人一查,就知道江擎文是回京了。
就算之前太子府的小郎尸体能瞒天过海,但还有一个柳王嫡子灏哥儿在出事当天被人救走。
虽有人说灏哥儿已经被淮王秘密杀害,但更多的人还是相信灏哥儿被人救走。
柳王是嫡子,比淮王地位高,灏哥儿又是柳王嫡子,还有是世家的母家,哪怕秦家不比江家,但世家就是世家。
为了世家的利益,众世家,怕也是会发动所有人找灏哥儿。
到了那时,他们不仅要防着淮王和威勇王,还要防着众世家抓灏哥儿。
挟天子以令诸侯!
丁衡能想到的事情,众人都能想到。
这也是万里为何在发现京城要乱后这么急忙回来说要离开的原因,他没有秦铮和丁衡他们想的细致,但是身为武将的直觉让他知道,京城要乱。
可现在,时机情况不允许他们今天离开,他们现在只能尽快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出京。
丁衡和江擎文陪着万里出门先去取驴骡,然后去木匠家装好车厢再回家,他们走后,秦铮便穿好皮毛,准备出门一趟。
“你现在去哪?”
云兮让秦铮留家里,也是因为这两天他卖皮毛累的不轻,想着明天又要赶路,让他今天歇歇,可谁知,他却要这时出门。
“我去找和我一起来京城的北面部落商队说一声,他们是我带来京城的,如今京城接下来怕是要不安稳,我要让他们尽快回去。”秦铮说完这话就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云兮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她还真的没想到,秦铮到了这时,还想着那些北面部落来的人。
家里只剩下云兮还有辰哥儿与灏哥儿,云兮还要做饭,原本买的羊肉,今天全部都要炖好放进瓦罐里冻起来。这些羊肉,将会是他们未来几天赶路时热量的来源之一。
“辰哥儿帮姨母看着弟弟,姨母要去做饭。”
云兮看着辰哥儿说完这话就要往厨房去,结果已经好久没有被云兮抱的灏哥儿却不乐意地唤起云兮‘娘’来。
“灏哥儿乖,哥哥带这你去写字好不好?”辰哥儿对着灏哥儿说完这话,便看向云兮道:“姨母您去忙吧,灏哥儿就交给我。我知道各位长辈都是为了辰哥儿和灏哥儿才会如此匆忙离京。待会吃饭时,辰哥儿还要以茶代酒谢谢众位长辈。”
辰哥儿懂事地话一说完,云兮便笑着蹲下身亲了一下他的脸,灏哥儿不乐意地往云兮怀里靠,肥肥的小脸蛋一直往云兮嘴边送,无奈,云兮只能也亲一下他的肥脸蛋。
“辰哥儿真是个乖小郎,姨母今天给你和灏哥儿炖了排骨,待会多吃一些。”说完这话,云兮又道:“以茶代酒感谢众位长辈为你们的付出也很好,辰哥儿越来越懂事,姨母真是开心。”
说完这话,云兮看着辰哥儿的耳根羞红后,这才起身往厨房走。
至于灏哥儿,只能交给辰哥儿,今天没人有时间哄着他玩。
之前云兮就卤了很多肉留着今天吃,家里还有不少新鲜的肉,云兮将它们拿出来都洗干净放进了卤水里。
原本打算做馅饼的肉来不及剁馅,云兮直接将早上和好的面全部加油酥用院子里的烤箱烤成烧饼。
这样一来,厨房的锅灶做菜,外面烤烧饼,等秦铮带着一大包盐巴回来的时候,云兮已经快要把家里的食材都做完了。
“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么多盐巴?”
盐是被朝廷管制的,价格不比香料便宜多少,之前云兮都要拿着一家人的户籍才能买到盐,之前家里人多的时候,云兮每天都要想方设法省着点盐吃。
可这次秦铮却弄到了这么多盐巴,足够他们这么多人从京城吃到沿海城。
“找人买的,我们一路上,不能不吃盐。”
他们几个人,有万里和丁衡两个武将在,就是食物吃完,都能让他们进山打猎或者下水捕鱼,遇到农家或者到城池州府买着吃也行,但如果没有盐却是真的不行。
云兮听秦铮这么说,就知道他不欲多说这盐到底是怎么弄来的,不过云兮看着秦铮,满眼却都是敬佩。
不过敬佩归敬佩,秦铮回来,也终于有人帮她干活。
“正好我准备将家里的豌豆粉都做成凉粉,你来帮我看着火。”
做凉粉,最后放调好的豆粉糊进锅中的水里时,火不能大,云兮原本还准备等着丁衡他们回来再弄,谁知秦铮第一个回来。
秦铮一听云兮让他干活,也没有多说什么,脱下帽子就往厨房走,走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云兮这是要做凉粉。
“你做那么多凉粉,这么冷的天,我们怎么吃的完?”
秦铮只要一想到这么冷的天,云兮做凉粉给他们吃就觉得心口发凉。
“这你就不知道了,凉粉切成块煮进羊肉汤里,也很好吃。”
在说到吃的上后,云兮总算是重新找回了自信,就算你能找到这么多盐又如何,最后还是要靠我才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在吃的上面,秦铮的确没有云兮有权威,听她这么说,也就信了煮凉粉很好吃。
丁衡和江擎文还有万里三人回来的时候还带着木匠的一个徒弟,他们只有三个人不好赶四辆骡车,只能请木匠的徒弟帮忙赶一辆。
四辆骡车都是有车厢的,那木匠也是个聪明人,得知丁衡他们明天要离开京城去南方做生意,短期内不会回来,立刻将自己刚做好准备做样品的车厢送给了他们。
四辆骡车一赶到街口,就被邻居看见。
因着这次秦铮卖皮毛的事情,云兮一家和邻居的关系都要缓和一些,看到丁衡赶着这么多骡车,自然有人询问这是做什么。
丁衡也趁着这个时候说自己明天要带着娘子和家中的小娘、小郎,还有妻弟一起跟着友人去南方。
邻居们都知道秦铮和万里是丁衡原先做镖师时的友人,这次丁衡跟着一起去南方做生意他们不奇怪,至于云兮带着小娘和小郎跟着丁衡顺便回娘家,邻居们也以为是顺路。
丁衡还煞有其事地托付邻居们趁着自己一家人不在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下自家的院子,说要开春后再回来。
回到家中,云兮听江擎文绘声绘色地说丁衡刚才称他为‘妻弟’的事情,忍不住和云兮抱怨道:“赶紧出京,出了京,一定不能再对人说我是你弟弟。”
云兮听完这话也没回答江擎文,检查了一下车厢的确都是按照自己要求做的后,这才道:“饭都已经做好,我们先吃饭,待会吃完饭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我再往车厢里装。”
云兮这话说完,众人也没有反驳,除了还想再开口的江擎文。
“我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江擎文看着云兮要走,立刻伸手拉住她,“云兮,你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话,出了京,就要唤我‘阿兄’。”
“知道了,你难不成不饿?我这还要去端饭菜来,你要不要一起?”
云兮的话刚说完,江擎文还没有开口,能吃消化也快的万里就开口道:“我来帮你。”
万里一开口,丁衡和秦铮也跟着往厨房走,准备帮忙端饭菜。
江擎文看着众人都不搭理自己,虽然生气,可又不敢真的得罪管饭的云兮,只能跟着去帮忙。
因着今天家中做了许多肉食,院中早已肉香味四溢,万里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云兮盛着大块羊肉,遗憾地说:“今天还是没有酒,有肉无酒,真乃人生憾事。”
“如今的酒不好喝,等到了海岛上,你要是能寻来稻米,我就酿制好酒给你喝。”
云兮会酿酒,尤其是各色果酒,受她爱喝酒的爸妈影响,酒量也不差。
她这么一说,万里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寻来云兮说的好稻米。
丁衡和秦铮都没有插嘴,对云兮会酿酒的事情都好奇不已,但是他们都明白,这事不着急问,以后总能弄清楚。
丁衡是为云兮什么都会做惊喜,至于秦铮,他想到的就是如果云兮真的会酿酒,那可是能卖很多银钱的。
今天的菜色的确很多,哪怕出了淮王和威勇王的事情,云兮依旧做了很多的菜。
今天毕竟是灏哥儿周岁,哪怕灏哥儿如今并不明白什么是生辰,但众人还是欢欢喜喜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云兮坚持让灏哥儿抓周。
“不用太复杂,把东西都拿出来,我们看着灏哥儿抓一下就行。”
云兮坚持,众人只能将原本已经打包好,之前买回来给灏哥儿抓周的东西都拿出来让他抓。
灏哥儿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但是在看到摆了一地的东西,还是快速地抓起最熟悉的毛笔递给辰哥儿。
“我们灏哥儿真是个好弟弟,知道哥哥练字要用毛笔。”
云兮一看灏哥儿抓起毛笔递给辰哥儿,立刻走过去将他抱进怀里,辰哥儿也因为云兮的话欢喜地一直笑。
灏哥儿根本听不懂云兮说的意思,不过被云兮抱起来后,他还是兴奋地一直抖着又胖又短的腿,粗胳膊搂着云兮的脖子,撒娇地唤着‘娘’。
看着灏哥儿娇气地对着云兮撒娇,云兮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喜欢的样子,丁衡越看越眼热。
明明这么喜欢小郎,可是云兮刚才那会的表情,的确是想拒绝自己的样子。
一时想不明白的丁衡准备找个机会再问问云兮,他想知道云兮为什么不愿意明年开春就成亲,明年开春成亲,他要是忙的快一些,年底就能抱到自己的小郎或者小娘。
至于秦铮这个舅舅,在看到外甥抓起毛笔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请大儒教导外甥读书,心中还美美的想着,他的这个外甥,一定比他读书好。
云兮可不知道丁衡和秦铮在看到灏哥儿抓周后的胡思乱想,哄了会灏哥儿后,她就开始吩咐众人收拾东西。
云兮订做的车厢很大,秦铮的两车半皮毛,最后一辆车就快将这些皮毛全部装完。
但云兮为了以后拿的时候方便,还是将皮毛分了两车,车里其他的地方,还放置了一些丁衡他们郎君的衣物。
她和辰哥儿还有灏哥儿的衣物都放在他们三人要坐的那辆骡车里,到时候丁衡会赶着这辆车走在最前面,江擎文赶着放着食物的骡车在第二,秦铮和万里一人赶着一辆放着皮毛和他们衣物的车分别在第三和第四。
四辆骡车的顺序为,开路的是丁衡,最后一人是万里,武艺不精的江擎文和秦铮只能留在中间。
几人从未时末(下午三点)开始收拾东西,直到戌时过半(晚上八点)才将所有东西收拾好,今晚他们铺垫的床铺被子要明早才能收起来,云兮来不及包饺子,只能决定明早一起吃煮凉粉。
这一晚,全家除了灏哥儿众人睡的都不好。
他们都不确定,这次出京,要多久后才能回来。
这次他们匆忙又狼狈地逃出京城,下次再回来,是否可以光明正大,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谁回来了。
只有灏哥儿,一边躺着云兮一边躺着辰哥儿,被娘和哥哥围着,带着一身奶胖的肥肉,睡的直流口水。
第二天寅时(凌晨三点)刚到,云兮就被丁衡唤醒,辰哥儿也很快惊醒,只有最先睡着的灏哥儿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再睡会,姨母先去烧水做饭。”
卯时(早上五点)城门才会开,他们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辰哥儿还小,再睡半个时辰并不碍事。
“无事,待会坐上骡车我还可以再睡。”
云兮知道辰哥儿是个心思敏感的小郎,他怕是看众人都早起,才会想着自己也要早起。
“那你在这里陪一会灏哥儿,待姨母去厨房把水烧上,再来给你们穿衣服。”云兮说完这话看辰哥儿还要开口,立刻开口道:“你还小,不多睡一会长不高,就像你舅舅一样!”
江擎文如今和丁衡还有秦铮相比,的确是不高,更别说和万里比。
不过云兮是不会告诉辰哥儿,小郎长个子的年纪要比小娘晚,接下来的两年里,怕是江擎文就会突飞猛涨。
可云兮这话的确是吓住了辰哥儿,一听可能长不高,辰哥儿刚冒出被子的身子就飞快地缩了回去。
云兮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在骗小郎,看着辰哥儿真信了自己的话,她还有一丝窃喜,结果穿好衣服刚出门,就看见江擎文一脸不快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有事?”天还暗着,要不是厨房里丁衡已经点了灯,在灶台上已经烧了水,云兮都能被站着不说话的江擎文吓着。
看着江擎文盯着自己,云兮还准备开口,就听他咬牙切齿地道:“放心,我以后肯定能长高!”
江擎文说完这话掉头就走,秦铮藏在一边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是看你还没起,想来唤你起床做饭,谁知刚到你门口,就听见你骗辰哥儿的话。”
秦铮是跟在江擎文身后出来的,结果云兮并未刻意压制,说江擎文长不高的话,他也听见了。
“你看你都知道是骗辰哥儿的话,他也是这么大的人,还信。”云兮说着话就往厨房走,秦铮跟在她身后,刚应了她一声,就听云兮接着道:“不过从小江擎文就不高,你看他现在也只比我高一点点。”
云兮只是说出了事实,可谁知道这话也被一直关注着她和秦铮到底说了什么的江擎文听见。
以至于等他们吃完饭,收拾好剩下的东西坐上骡车出城南小院时,江擎文都没有和云兮再说一句话。
看着江擎文生闷气,云兮也不乐意哄他,抱着不乐意起床的灏哥儿,带着辰哥儿坐上骡车后就准备铺好床铺,在骡车里再睡一会。
今天城门口等着出城的人比昨日多了很多,而且还有士兵在城门口盘查每一个要出城的人,询问他们为什么要出城。
坐在骡车里,云兮虽没有出去,但还是隐约听见有人议论,皇宫里从昨日开始就争论不休,到今日还没有争出一个结果来。
今日出京的,只要是京城人士,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想出城,都会被留下进行再一次的盘查。
丁衡一时也弄不清这下令盘查的人到底是谁,只能对云兮说一声后,安静地排队等出城。
透过车窗,云兮听到丁衡说的城门口的情况后,就格外庆幸他们做了伪装。
丁衡和云兮还有辰哥儿伪装的小娘以及奶娃灏哥儿的户籍都不是京城本地人,他们的户籍上写着的是几个月前从外地来京城的。
至于秦铮和万里,他们之前去北面,就各弄了一张北面的户籍,这些日子在外面卖皮毛,也有人认识他们。他们又带着皮毛,一说是北面的商人去南面卖皮毛,这是路过京城,盘查的士兵就放过了他们。
只有江擎文,户籍是丁衡后来去办的,他自己又有些心虚,盘查的士兵一直盯着他看,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我看这位郎君还真是眼熟。”
盘查的士兵开口后就等着江擎文回答,可江擎文的户籍上写的是外地,只要他一开口,满口的京城腔调就会将他暴露。
要说江擎文祖籍的确是皖北,但他自幼长在京城,根本就不会说皖北话。
“这位郎君怎么不说话,是听不懂官话?”搜查的士兵说着话就伸手想去拉江擎文,可江擎文却害怕地往后一躲,因为他躲避的动作,搜查的士兵立刻变脸道:“我看你十分有嫌疑,下车!”
云兮坐在最前面的骡车里,听见后面士兵不断询问盘查江擎文,就特别担心江擎文会露出马脚,如今又听到这么一句话,立刻对丁衡道:“丁衡,你快去看看。”
丁衡虽在几年前就来京城,也会说官话,但是他还记得乡音,在军营里,来自各地的兵士每人教他一句,这说出来的话,就连丁衡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土话。
但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土话,才显得他不是京城本地人。
“小将军,这是在下的妻弟,第一次来京城,没见过世面,听不懂官话。”
一个士兵,被人称为‘小将军’本就让他心中欢喜,丁衡的解释他也听懂,丁衡又在说话的时候塞了一把铜钱到这士兵的手里,这士兵才不看江擎文而是看向丁衡。
“这位小郎君真是你的妻弟?”
“真是,这次他来京城寻在下,也是丈人思念娘子和家中小郎,来接在下一家去过新年。”
或许是丁衡的土话有效果,也或许是一把铜钱有效果,听完他这话,搜查的士兵总算是不再看他们,也同意将他们放出城。
听见这士兵开口说这样的话,丁衡又再三感谢他后就往第一辆骡车走,准备出城。
可就在云兮他们第二辆骡车刚出城,第三辆骡车还没有出城的时候,从远处,跑来一列熟悉丁衡和万里的士兵。
万里在最后,一听那熟悉的说话声就知道来人认识他,是本该护卫皇家的皇家的护卫队。
万里心里虽紧张,但却不忘立刻用在北面学到的暗语暗示秦铮,“大雪将至,牛羊速回。”
秦铮原本还不急不忙地赶着骡车出城,一听万里那别扭的北地土话,立刻用十分标准的北地土话回道:“头羊已回,家中无雪。”说着这话,秦铮也赶着骡车成功出城。
城内只剩万里,眼看后来的这列士兵就要赶到,万里立刻使劲抽了一下驴骡。
驴骡被打吃痛,立刻加快速度往前走了几步。
就在这列士兵赶到宣布立即关闭南城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城时,万里赶着的骡车也在最后一刻出了城门。
就在万里骡车出城的那一刹,秦铮又问了万里一句,“牛羊是否全部回家?”说完这话秦铮便没有停留,立刻赶着骡车离开。
“已回,暴雪至,速离。”万里回完这一句,俩人才结束好似吟唱北方小调似的对话。
等全部骡车真的驶出城门一段距离,云兮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么冷的天里,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过,她还是庆幸的。
幸好她前些日子就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包括能证明辰哥儿和灏哥儿身份的玉佩和金簪。
最主要的,还是刚才幸好有丁衡在,不然江擎文要是暴露,他们都要完蛋。
“丁衡,刚才秦铮和万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云兮问完,丁衡便回道:“万里是告诉秦铮‘有危险,快走’,秦铮回的是‘前面都安全,城外安全’。后来秦铮又问万里有没有出来,万里回的是‘已经出来,但是危险就在身后,快走’。”
丁衡一说完,云兮就忍不住点头道:“多学一些土话还真是好。”要不是秦铮和万里去北面待过一些日子,他们刚才要是停下等万里,最后的那些士兵要是赶来,可就真的被留在京城里了。
听完云兮和丁衡的对话,辰哥儿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可是却被车厢挡住了视线。
“姨母,我们还真的能回来吗?”
辰哥儿真的很怕回不来,他出生在京城,他阿爹和阿娘以及太子府上下几百口在京城丧命,他要是回不来,他们的仇,又如何去报?
云兮一听辰哥儿带着哭腔的话,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出手,搂住辰哥儿,云兮道:“肯定能回来。姨母答应你,就是别人最后不帮你回京,姨母也会拼尽全力送你回京。”
云兮这话一说完,将头靠在她怀里的辰哥儿就忍着泪点头道:“我也会努力的。”辰哥儿这次没哭,他忍住了。
看着辰哥儿拼命忍着眼泪的样子,云兮在心里不断叹息。
每个人都要学会成长,学会成长的方式有很多,可偏偏辰哥儿的成长,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云兮知道这次离京,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三品昭毅将军万里、从二品太子副将丁衡、鲁中任城秦家少郎君秦铮、皖北江氏嫡次子江擎文、柳王嫡子陆灏、太子嫡子陆辰,一个比一个身份贵重,可却只有改变容貌特征,伪装到特地却学做生意,他们才能这么悄无声息,狼狈地从京城逃离。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些人今天离京,要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人里任何一个人离京,都应该有许多人来相送,可是现在,送行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想到这种心理落差,身份最低的皖北江氏庶出女江云兮突然笑出声。她想,没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难过了。
辰哥儿不知云兮在笑什么,刚准备开口询问,就发现原本正行驶的骡车突然停了下来。
云兮看了一眼辰哥儿,又望了一眼坐上骡车就睡着的灏哥儿,这才紧张地开口道:“丁衡,怎么了?”
“是戚大夫和杜仲。”丁衡没想到戚大夫和杜仲会在城外等着他们,对云兮说完这话,他便跳下车辕看向走来的戚大夫道:“戚大夫您这是特地在这里等着我们?”
“正是。”
云兮在骡车里听见戚大夫的声音后,挑起车帘探出头,惊喜地看着戚大夫道:“是准备和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吗?”说完这话,云兮才发现杜仲身后虽背着一个大包裹,但是却不是俩人的行李。
原本欢喜的神情瞬间变的难过,云兮跳下骡车,走到戚大夫面前期盼道:“京城接下来怕是要乱,您还是跟我们一起离京的好。”
云兮是真的想让戚大夫跟着他们一起走,不说戚大夫的医术,就是之前相处的一段时日,对他们师徒二人,他们也有了像亲人的感觉。
云兮说话的时候,戚大夫一直含笑看着她,等她说完,戚大夫才让杜仲将身后的大包裹递给她后道:“昨日京城突然不安稳,有不少人都到了城外的庄子上躲避。我正好看见,得知此事后,就猜到你们今日怕是要出城。
这是我这些时日为你们准备的药,都按着你上次说的,熬煮成膏或者配成药粉,外面都已经写明药性,你跟着我学过怎么分辨,定是不会出错。
带上这些,路上也能安心些,就是有些药材如今难寻,怕药效不如你说的那么好。不过要是真的有人生病,还是去找大夫把脉拿药稳妥一些。”
戚大夫难得说这么多的话,都是交代云兮的话,云兮听完戚大夫的话,看着被杜仲送过来的大包裹,闻着熟悉的药香,忍不住感慨道:“像您这样爱专研的大夫,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这样的大夫,以后定会流芳百世。”
她之前只是因为担心辰哥儿和灏哥儿生病,对戚大夫提了一句中成药,结果这才多久,戚大夫就弄出这么多种来。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今年年初答应了那些百姓来年春天会再去,就一定要遵守诺言。”戚大夫的回答还是和上次一样,不过这次,在说完这话后,他却继续道:“不过明年开春,我给他们医治后,就去南方找你们,我要怎么才能联系上你们?”
听到戚大夫这样说,云兮当即笑出声,看着她笑的是真心欢喜,一直待在她身旁的丁衡开口道:“您去沿海城就行,我们在沿海城有人,到时会送消息给我们,我们去接您。”
有了丁衡这话,戚大夫便点头道:“那你们就赶紧离开吧,京城的这次动乱怕是要比上次还要久。”说完这话,戚大夫看云兮还想说什么,便立即摇头道:“云兮,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大夫,不会有事。”
云兮听戚大夫这么说,只能将喉间还想继续劝说的话咽下去,不过临上骡车前,她还是上前拥了一下戚大夫。
“戚大夫,谢谢您为我们做的。还有,明年我在沿海城等您。”
云兮说完这话就松开戚大夫转身上骡车,丁衡还想伸手扶她,结果她一使劲就踩到了车辕上。
“丁衡。”戚大夫好似没有看见丁衡没能扶到云兮脸上浮现的遗憾神色,唤了一声丁衡后,就开口道:“云兮这个小娘性子不细致,以后你们遇到事情,她能帮忙出主意,但是一些细致的事情,还需要你帮着她考虑。”
丁衡没想到戚大夫会这么说,虽惊于戚大夫对云兮的了解,但他还是认真对着戚大夫点头道:“嗯,我会记住您的话。”
云兮刚坐进骡车就听见戚大夫和丁衡说的话,她想着和戚大夫刚认识时,俩个人互相嫌弃的画面,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辰哥儿不明白云兮为什么笑,他看着云兮拿着这么大的一个包裹进来,虽没有出骡车,但还是大声对戚大夫道:“戚爷爷,谢谢您。”
听见辰哥儿唤戚大夫爷爷,云兮并没有开口说话,但却用眼神表扬了辰哥儿。
戚大夫在骡车外听见辰哥儿的话后终于笑出声,让丁衡赶紧上路后,就带着杜仲转身回了他们如今暂住的村子。
透过车窗,云兮看着戚大夫和杜仲的背影,心里却想着,不知明年何时才能再见到戚大夫这个有些别扭的老大夫。
因着有了戚大夫和杜仲来送行,离京的众人终于不再觉得他们是无声无息的离开京城。
再次出发,云兮没忍住困意,带着辰哥儿一起睡了过去。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出京城往南走半天后就会上官道。今日虽然离京匆忙,离开的日子也提前,但是他们还是顺利地上了官道。
半天赶路的时间,骡车只停下来一次。
刚到申时,丁衡就找好了一个今晚夜宿的地点,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和山坡下的小溪,云兮对着众人道:“可要我将你们的装束变回来?”
他们几人改变最大的还是辰哥儿,从小郎直接变成小娘。丁衡的眉形想改回来,还需要养一些时日的眉毛,但是脸上加上去的其他东西,今天却可以全部卸掉。
“今天就能改回来?”江擎文忍了将近一天没和云兮说话,一听这话,立刻没忍住看向云兮,“那你快点把我脸上的东西弄掉!”
云兮被江擎文这么急切地一问,立刻不乐意地道:“江擎文,你不是不愿意和我说话的吗?”
“你唤我什么?”江擎文一听云兮直呼他的名字,立刻气呼呼地道:“你再好好想想,今天开始,你该唤我什么了?”
云兮看着江擎文期盼地神情,故意不解道:“还是唤你江擎文啊,还能唤你什么?”
江擎文明知云兮是装着不知道,但是他都惦记云兮唤自己‘阿兄’几个月,知道早上是自己先不搭理云兮和她闹别扭,所以为了这一声‘阿兄’,他立刻对着云兮道歉道:“早上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在骗辰哥儿还和你生气,是我错。”
有了江擎文的道歉,云兮又不是真的和江擎文生气,自然就顺势道:“我也不对,不该拿你骗辰哥儿,阿兄你也不要怪我。”
听到云兮开口唤自己‘阿兄’,江擎文立刻傻呵呵地笑了起来,接着就在云兮诧异地注视下走到丁衡面前,一脸倨傲道:“丁家郎君,你又该唤我什么?”
“江二郎?”丁衡明知江擎文想让自己也唤他‘舅兄’,但他怕云兮生气,说完这话看云兮好似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在江擎文即开口教训他的时候,赶紧道:“你别急,我知道,该唤你舅兄。”
丁衡这话一出,江擎文就觉得自己圆满了。
看着他这么满足的神情,云兮忍不住拆台道:“那阿兄,妹妹如今要用水,你能去取些来吗?”
都知道云兮是故意这样说话,但江擎文却依旧美滋滋地提着木桶去小溪边取水。
等江擎文走后,忍着在长辈说话时不开口的辰哥儿终于走到云兮面前,一脸认真地道:“姨母早上说的什么话是骗我的?”
看着被辰哥儿一问就满脸尴尬的云兮,秦铮最先没忍住笑出声,接着就是丁衡,灏哥儿和万里都傻乎乎的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却一起跟着笑。
云兮看着认真看着自己的辰哥儿,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认真想了想,云兮还是决定对辰哥儿实话实说,辰哥儿不像灏哥儿,这孩子不好骗,也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欺骗他。
听云兮说完小郎长个子要比小娘晚,辰哥儿认真思考很久才看着云兮道:“我知道了姨母,所以舅舅如果未来两年长不高,才是真的长不高!”
看着辰哥儿一脸的认真,云兮真的非常想告诉他,你舅舅不会矮,毕竟你外祖和外祖母都不矮。
但辰哥儿在对云兮说完这话后就走到灏哥儿面前逗着他玩,根本没看到他姨母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兮想了会后也没有多纠结这事,赶了大半天的路,她也该做些好吃的暖暖身子了。
结果,江擎文打水刚回来,辰哥儿就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道:“舅舅,哪怕你长不高我也不嫌弃你,你依旧是辰哥儿的舅舅。”
原本因为被云兮唤了‘阿兄’,心情极好的江擎文一听辰哥儿的话,就知道这是云兮又说了什么。
忍了忍,可最终还是没有在外甥怜悯的眼神下忍住,直接冲到云兮面前问怎么回事。
云兮也不乐意再和江擎文争论这件事情,兄妹二人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在这小山坡下,留下一串欢声笑语。
出了京,众人的心情好似一下都放松下来,因着云兮和江擎文这么一闹,也不觉得此时的他们是在逃命。
昨天做的羊肉汤还有好多,云兮没多想,今晚在外过夜,夜里冷,虽他们不缺皮毛,但却还是要多吃些暖身子的羊肉才是。
这里离京城虽还算太远,但却风景却已经不同。
在检查了附近没有危险后,丁衡便让万里留守,自己一人准备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野物。
做武将多年,别的手艺他没有,但是烤肉和烤鱼的本事却不差。他想亲手做一些给云兮尝尝。
云兮并不知道丁衡的心思,听他说要出去转转,也只当他是想看看这附近的情况。
丁衡倒是也没有走远,附近不远处就有个大一些的河流,他不敢离云兮他们太远,折树枝捕两条鱼,就地清理干净后便转身回去。
云兮先把羊肉汤放到万里和秦铮用三块石头搭的简易灶台上,取陶盆调了些白面做成面疙瘩,准备待会煮进滚沸的羊肉汤里。
趁着煮羊肉汤的时间,云兮又取了颗菘菜切碎,准备一起放到羊肉汤里。
这样一来,荤素主食都有,她做起来还方便,郎君们要是觉得不顶饿,还能热些烧饼吃。
云兮动作快,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她便将众人的哺食做好,刚准备唤众人吃饭,就看见丁衡提着两条鱼朝着她走来。
“你去捕鱼了?”云兮这几个月来吃鱼的确是少了,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还经常跟着太子妃吃鱼脍(生鱼片),如今几个月下来,只吃过一次鱼汤,如今看到丁衡提着的两条比巴掌长一些的鱼,期待道:“这鱼你准备怎么做?”
“烤着吃。”
“烤?”
云兮原本想着鱼汤蠢蠢欲动的心一听丁衡说烤鱼,立刻冷静下来,还不等她继续劝导丁衡让他把鱼给自己煮鱼汤,就听丁衡道:“我亲自烤,烤给你吃!”
云兮原本还想着怎么把鱼从丁衡手里要过来,结果一听丁衡这话,立刻紧张地抬头看江擎文他们可在附近。
待看见这里只有自己和丁衡后,这才期待又带着一丝娇羞道:“需要什么配料吗?我帮你拿。”
第一次有人说要亲手烤鱼给自己吃,两辈子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的云兮忍不住有了一丝丝娇羞,看着提着鱼的丁衡,眼神充满期待。
丁衡一眼就看出云兮隐藏在期盼下的娇羞,很是认真地对云兮道:“只要有羊油和盐就行。”
丁衡做的烤鱼真的很简单,清理干净的鱼,只用羊油和磨碎的盐粉,那香味,直接随着风飘出一里地。
云兮吃烤鱼的时候,万里就眼巴巴地看着她,只有辰哥儿因为是晚辈,被云兮分了半条鱼,就是江擎文仗着阿兄的身份,也没能让云兮分一口给他。
吃完哺食,众人就准备洗漱睡觉,昨晚没睡好,今天起来又早,今晚要是休息不好,明天肯定要没有精神。
睡觉前,丁衡和万里在周围布下几个简易陷阱,秦铮和江擎文趁着天色还有光亮,拾柴架火堆,云兮从戚大夫给的包裹里找出几味避虫的药分到每辆骡车里,虽然如今已经是深冬,但云兮还是会担心有蛇虫鼠蚁。
辰哥儿扶着努力想自己走路,却因为穿的太多根本迈不开腿的灏哥儿看着众人忙着各种事情,将每个人做的事情都记在心里。
小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但就在云兮以为终于可以睡觉的时候,丁衡他们几个郎君,却为了一件小事,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