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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例很低, 看不到请联系客服, 感谢 徐溪晚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孩子上学的流程竟然这么繁琐, 她拿着林幸的户口本、户口本复印件、一寸照等等许多材料,办公室、教室来回跑,折腾一个上午,总算给林幸办好了入学手续, 教材领了一大摞,有用的没用的加在一起, 足有十几斤重,徐溪晚给林幸买的那个小书包根本放不完,她只好找了根塑料绳, 把剩下的打成捆提在手里。
难怪商场里卖的小学生书包比普通旅行包还大, 甚至还有带轮子带拉杆的,徐溪晚拿着那捆书才想明白。
办完手续, 班主任把林幸的名字登记在表格里, 头也没抬, 跟徐溪晚说三月一号早上八点准时来上课就行了。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徐溪晚客气地问那位女老师, “老师,请问这代表入学手续已经办好,我们可以先走了么?”
班主任指指旁边立着的欢迎牌道:“下午还有开学典礼, 你们要是不想参加开学典礼就可以走。”这时又有一个学生家长带孩子来报道, 应该是相熟的人, 班主任的脸上一秒钟换上笑容, 起身去迎接,两人寒暄起来,把徐溪晚晾在一边。
徐溪晚稍微有点恼怒,这意思,开学典礼到底是一定得参加还是不想参加就能走了?那班主任统共就说了两句话,还一句也没说在点子上。徐溪晚对林幸的这个老师有点不满,考虑到林幸只用在学前班待半年,上一年级就换新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了,徐溪晚也没再说什么,和林幸就近在学校食堂里吃了点东西,准备参加下午的开学典礼。
食堂看着不错,挺干净的,餐盘碗筷都经过高温消毒,也没有沾染油污。徐溪晚在这个学校里浪费了大半天时间,唯一满意的就是这所食堂,她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给林幸换一所学校就读。
开学典礼就更是浪费时间,大腹便便的校长打着官腔念了一个小时演讲稿,之后还有书记、教务处主任等等,徐溪晚头一夜没睡好,这会儿坐在礼堂里直犯困,她捂着嘴把一个哈欠咽回去,感觉右边胳膊一沉,低头一看,原来林幸也坚持不住,已经靠着她的右手手臂打起盹来。
难怪上午那个班主任模棱两可,这种所谓典礼压根没有举办的必要,完全是学校领导的面子工程,说什么不重要,说给谁听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礼堂前排的几个摄影师,把每个领导人起身发言的镜头拍下来,挂在他们办公室的政绩栏里才是正经。
徐溪晚开始后悔自己推了下午两个重要会议,就为了来听几个老男人的一通废话。
明知是无用的废话,为了孩子不在学校刻意被老师穿小鞋,大多数家长还是坚持听了下去,直到下午五点,这个开学典礼终于结束,所有家长都松了口气,徐溪晚叫醒已经睡熟的林幸,林幸揉揉眼睛环顾四周,呆楞楞的,差点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徐溪晚道:“散会了,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去,庆祝我们小幸从今天开始正式成为一名学生。”
林幸前一刻头脑还不清醒呢,听到这一句立马欢呼起来,徐溪晚取笑她,“真是个小馋猫。”
开学第一天,为了表示重视,徐溪晚亲自送林幸去上学,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班主任。
班主任早就在门口等着每个孩子,这回脸上笑容和蔼,亲切地和每一个孩子打招呼,看起来不像之前报到的时候那样一脸不耐烦,徐溪晚也放心不少,看着林幸进了教室,安安静静地找了个位子坐好,才郑重跟班主任说:“李老师,我们小幸就拜托您照顾了。”
“林幸妈……”班主任顺势要说林幸妈妈,可看徐溪晚的年龄不像个当妈的,说到一半生硬改口,“林幸姐姐您放心啦,林幸交给我们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谢谢李老师。”徐溪晚对班主任稍微鞠躬。
徐溪晚把林幸送到教室,没有马上走,在窗外默默看了一会儿,林幸自小孤僻惯了,即使跟同龄孩子也没那么容易相处,她周围的小朋友都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就她小小一个,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她个子太矮,脚尖都碰不到地面,孤孤单单的,徐溪晚看了一会儿,鼻子发酸。
很快上课铃响了,所有小朋友迅速回到自己座位坐好,徐溪晚敲敲窗子,林幸朝她这边看过来,徐溪晚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要走了。
林幸对着徐溪晚用力点了点头,还露出一个夸张的笑脸,想让她放心。
徐溪晚在窗外竖起两个大拇指,表示林幸很棒,加油,又看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怎么放心呢,自己家的孩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被人欺负,或者哪里磕了碰了,徐溪晚总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想想就有点心揪。而且林幸这样的孩子,一点也不会告状,即使受了委屈,也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可能根本不会告诉徐溪晚。
可林幸总得迈出这一步,她的世界里不可能永远只有徐溪晚一个人。
徐溪晚想,养孩子真是一件奇妙的事,一颗心全在那个小娃娃身上,时时牵挂,费神费力,却又甘之如饴。
希望她快快长大,又想她长大的脚步慢一些。
徐溪晚向来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今天是第一次,因为个人私事在工作中分了神,甚至那么厌恶甜食的一个人,竟然恍恍惚惚往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两勺糖,连秘书看了都抿着嘴调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徐总喝咖啡居然开始加糖了。”
“嗯?”徐溪晚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看自己杯子里还没融化干净的糖粉,脸上挂不住,轻咳一声,道:“知道我不吃甜,还把糖拿来做什么?”
秘书轻笑,“这是给薛总准备的。”
“就是,你不吃甜我吃啊,杨姐姐你不要理她。”对面的薛曲双把剩下的糖全倒进自己那杯咖啡里,搅了两下,咬着勺子,看着徐溪晚笑得不怀好意,“这是怎么了?从没见我们徐总这么魂不守舍的。”
加了糖的咖啡果然太甜,也失去了原有的醇香,徐溪晚只放在嘴边闻了闻便放下了,淡淡吩咐秘书:“再换一杯。”才跟薛曲双说:“小幸今天开学了。”
“那怎么了?她都六岁多了,也该上学了。”
“她胆子小,又不爱说话,我怕她被人欺负。”
“怕也没用,你总不能把她关在家里不放她出去吧?再说她现在确实性子太软了,多跟同龄人接触接触,对她自己有好处。”薛曲双倒很看得开,“大不了今晚你下班早点儿,去接她放学呗,小孩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还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是徐溪晚一个工作狂,也开始期待起下班来。
上学这样重大的变化,不仅林幸,连徐溪晚都得慢慢适应。
说要早点下班,下午四点多又被两个下属绊住,等徐溪晚真正从公司出来,已经接近六点。
今早出门之前徐溪晚就告诉林幸,让她放学之后在学校门口等着不要乱跑,自己去接她,林幸的放学时间是下午五点,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天色也暗下来,正是下班的点,道路拥堵,等徐溪晚赶到学校,都已经七点了,学校周围早没了人,只有林幸孤零零一个,背着她的小书包站在校门口,伸着脖子张望。
林幸看见徐溪晚的车开过来,立马笑了,抬起胳膊又笑又跳朝徐溪晚招手,徐溪晚把车缓缓停在路边,也弯了嘴角笑起来,看样子这小丫头在学校过得不错,这么兴高采烈的。
林幸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徐溪晚把她背上的小书包接过来扔在后车座上,问她:“喜欢学校么?”
“喜欢!”林幸点着小脑袋,“今天上了音乐课,老师会弹钢琴,就是那种,那么大……”林幸张开手臂去比钢琴的长度,“还有好多按键,特别好听!”
“小幸想学么?”徐溪晚问。
“嗯……”林幸想想,沮丧道,“还是算了,我很笨。”
这句话在徐溪晚听来异常刺耳,林幸是很自卑,可从没人说过她笨,她也从没说过自己笨,怎么今天无缘无故冒出这么一句?
因为她昨晚睡得很晚,临睡前徐溪晚又跟她说已经帮她请了假,今天不用去上学,林幸心里一下子没了负担,睡得也很踏实,直到早上八点钟才醒,醒来时徐溪晚不在,她就一个人爬下床,穿着自己浅粉色的兔子拖鞋,去浴室洗漱。
家里一共两个浴室,一个在厨房后头,另一个则在徐溪晚卧室里,自从林幸上次生病,就一直和徐溪晚一块睡,她的洗脸巾、漱口杯、牙膏牙刷也慢慢地都移到了徐溪晚卧室里这个洗手间。简单的洗漱台上并排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漱口杯,一个是纯透明玻璃的,另一个是粉色hellokitty塑料的,透明玻璃杯里插着白色普通牙刷和成人牙膏,粉色塑料杯里插着粉色儿童牙刷和儿童专用牙膏。
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洗漱用具摆在同一个台子上,一点也不搭,可是她们俩谁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看久了,竟然还挺和谐的,仿佛这个单人洗漱台上天生就该放这么一大一小两对东西,把空间占得满满当当。
徐溪晚家里的装修风格和她本人的性格一样冷淡。她是个非常怕麻烦的人,装修也走简洁风,什么花里胡哨的花纹装饰一概不要,家具一律有棱有角,冷硬得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可现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林幸身体弱,有时又爱光脚在家里跑来跑去,要是受了凉,指定得跑肚拉稀;棱角分明的家具罩上了特殊定制的毛绒套子——林幸在家里跑的时候,万一磕了碰了,这么坚硬的桌子角,撞到头可怎么办?这样一来,软和的罩子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徐溪晚的屋子,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了下来。
林幸踩着浴室里特地按她身高设计的小台子洗漱完毕,跳下来,哒哒跑到厨房,保姆阿姨早就来了,已经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林幸爬上了椅子,趴在餐桌上使劲闻了一下,“我最喜欢阿姨做的小笼包,真香!”
小孩子说话是很让人受用的,保姆听她这一句,不论真假,笑着把牛奶端给林幸,“小幸这么说,阿姨的辛苦也就值了。”
“阿姨,晚晚去哪了?”林幸夹了一个小笼包边吃边问。
“徐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了。哦,对了,她还说一会儿就回来,说是带你去玩儿呢。”
“哦!一定是去游乐园!”林幸想起徐溪晚昨晚说过今天带自己去玩的,立刻欢呼起来,欢呼完了才想起来问保姆,“阿姨,游乐园好玩吗?”
保姆另拿了双筷子给林幸夹菜,笑道:“阿姨可没去过游乐园。”
“唔……我也只在电视里看见过。”林幸咬着包子思考一下,灵机一动,“诶,阿姨,我跟晚晚说,你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好不好?电视里说,游乐园可好玩啦!”
“小幸这么说了,阿姨我就很高兴了。”保姆心想,这孩子也不知怎么教养的,长得水灵,性格又可人疼,也真是主人家有福气,一个单亲妈妈,还能教育出这么乖巧的小孩。
保姆从没在徐溪晚家里见过有男人,只有薛曲双偶尔拜访,保姆见徐溪晚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这小孩又这么大了,就自己猜测,徐溪晚大概是未婚生子,一个人把小孩拉扯大的。
林幸吃过早餐,保姆刚收拾好碗筷,徐溪晚就回来了。林幸很惊喜,跳下餐桌,直往徐溪晚怀里扑,徐溪晚蹲下|身顺势抱住她,捏了捏她的鼻子,“等我很久了吧?”
“没有没有,就等了一小小会儿。”林幸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很短的手势,还形象地闭上一只眼,表示自己等徐溪晚的时间真的很短很短,只是她不会单眼闭上,做这个表情时五官皱在一块,认真又滑稽,把徐溪晚逗乐了。
“吃饱了没?吃饱了咱们就出发。”徐溪晚抱着林幸站起来,跟保姆打招呼,“王阿姨,午饭晚饭我带小幸在外面吃,您收拾完早点回去吧,辛苦了。”
“好好,不辛苦的,徐小姐你太客气啦,您和小幸好好玩,我收拾好了就走。”
林幸跟保姆挥手:“阿姨再见。”
“哎,哎,小幸再见。”
等徐溪晚抱着林幸出去了,保姆自己一人收拾厨房,才觉得,徐溪晚对林幸也太宠着了。保姆自己也有孩子,也见过不少亲戚家的孩子,一般来说,六岁大的小孩,就算再怎么惯着,至少走路也都自己走了,哪有像徐溪晚这样,整天抱来抱去的,一步都舍不得孩子下地。不过那是别人家的小孩,保姆除了肚子里八卦八卦,也不敢真当着主人家的面说出来,反正不是自己家小孩,人家爱怎么宠着也不关自己的事。
小孩子是非常容易满足的生物,林幸在学校受了那么长时间的委屈,徐溪晚带她去游乐园玩一圈,她就高兴得把之前的委屈全给忘了,只是她胆子小,身高又不够,好多项目不敢玩也不能玩,甚至连坐个旋转木马都怕得很,非要徐溪晚陪着她一起坐,还一下坐了两回。
徐溪晚实在不懂这么个只会一上一下转圈圈的塑料小马有什么好玩的,但是林幸却很高兴,抱着小马的脖子,回头对着徐溪晚大声笑,“晚晚,我们好像在飞啊!”
徐溪晚被这傻话逗乐,忽然觉得这个旋转小马也有点意思。
午餐在游乐园解决,徐溪晚问林幸想吃什么,林幸想也不想就说汉堡。
“……”所以这种两片面包中间夹一块肉的洋快餐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徐溪晚想不通,只好把林幸对汉堡的热爱归结为人类基因里对碳水和脂肪最原始的渴望。
在游乐园里的餐厅解决了午饭,林幸如愿吃到汉堡,下午据说有舞台剧表演,于是吃过午餐,徐溪晚让林幸在餐厅坐着休息不要乱跑,自己去买舞台剧的票。
“有事就打我电话,知道么?”徐溪晚指指林幸脖子上挂着的手机,“把我电话号码背一遍。”
林幸流利地背了一遍给她听。
徐溪晚还是不放心,又给了旁边服务生一点小费,让她帮忙照看一下林幸,这才出了餐厅。
林幸百无聊赖地吸着剩下的半杯可乐,左顾右盼。她很少出门,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连点单台后面的那个冰淇淋机在她看来也很神奇,居然轻轻一按,就有甜滋滋的牛奶冰流出来。
林幸歪着小脑袋,正在研究那些冰淇淋到底是怎么从那么小的小孔里出来的,餐厅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那女孩长相甜美,还是春天,就已经早早换上了暖色长裙,清新得和屋外即将绽放的花骨朵一样,路过林幸身边,带起了一点甜甜的花香,林幸的视线不自觉就吸引过去,她狠心地抛弃了冰淇淋机,转而观察这位小姐姐。
女孩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服务员走过来,问她要吃点什么,她随手指了个套餐,林幸注意到,她的眼圈红红的,好像刚刚才哭过。
等服务员走开,这个女孩就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此时已过饭点,餐厅里只有极少的几个顾客在用餐,四周挺安静,于是女孩的哭声就显得格外明显。
她哭了很久,久到餐厅里的顾客全部用餐完毕,偌大的餐厅只剩下林幸和她两个客人,连服务员都干完活聚集在一起,指着这个女孩窃窃私语。
林幸想了想,拉开自己的小钱包的拉链,拿出一张纸币,这个小钱包是徐溪晚给她的。徐溪晚担心游乐园人多,自己和林幸不小心走散了,就给了她钱包和手机,以防万一。
“姐姐,请给我一个甜筒。”林幸跑到吧台前,使劲踮起脚尖,把钱递到吧台上。
服务员收了钱,打了单子,给林幸找回零钱,又把甜筒递给她,“小朋友,拿好哦。”
“谢谢姐姐。”林幸拿着甜筒,没有自己吃,而是走到了那个还在哭的少女旁边。
“姐姐,你怎么哭了?”林幸问。
可少女没有回答。
“姐姐,你别哭了,我、我拿甜筒给你吃。”林幸把甜筒给少女。
哭就代表很伤心很伤心,林幸自己也哭过,哭的滋味不好受,林幸自己经历过,所以不愿看到别人伤心难过。
少女终于抬起头,她的两个眼睛已经又红又肿,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额前的刘海也乱糟糟的,着实不好看。
“姐姐。”林幸冲着少女甜甜地笑,“你吃甜筒吧,这个可好吃了,吃了就不难过了。”
林幸实在是长得招人喜欢的小姑娘,粉团一样的小脸蛋,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连原本哭着的女孩都破涕为笑,接过林幸的冰淇淋,说了声谢谢,轻轻舔了一口。
“好吃吧?”林幸凑过去问。
“嗯。”少女闷声回答,还带着鼻音。
林幸不说话了,看着她吃,等她吃完,才问:“姐姐,你还伤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