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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没有希望的生命
宽阔的码头堆放着凌乱的设备和众多的货柜箱，带着海腥味的风充斥着人的鼻腔。
码头的风似乎吹得比市区内的大很多，禹诺长长的马尾被吹得飞扬，她拉了拉衣领，每一步都走得毫不迟疑。
站在约定好的地点，禹诺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可以被狙击的中心点。
“我来了！”她提高了声音喊道，“出来！”
伊玲从旁边的一个货柜箱上一跃而下，站在了禹诺面前。
伊玲一身黑衣，和一身白色练功服的禹诺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
“我来了，你可以放了云清他们。”禹诺迎光而站，光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洁白圣洁的光芒。
伊玲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上帝的原罪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
她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视频：“他们很安全，我只是想引你出来，并不想伤害他们。”
视频里，薛云清还昏迷着，但齐昊在薛云清身边。
他们被关在一个货柜箱里。
“视频是几分钟前的，我保证他们还活着。”伊玲解释。
禹诺目光平淡：“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伊玲一晒：“也对，我如今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可你不相信又能怎么样？”
禹诺蹙眉，握紧了拳头。
“想和我动手？”伊玲瞧见她的动作，笑了笑，“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禹诺不知道，但是见到此时的伊玲，不知怎么她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词：“杀手。”
伊玲眸光闪了闪：“对，你被离家收养过上了童话公主一样的生活，而我，则走上了你死我活的道路。”
“伊玲，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实话。”禹诺上前了一步。
伊玲微敛眼睑：“什么事。”
“我从出生就认识离家的所有人。”在伊玲错愕的表情下，禹诺又上前了一步，继续道，“我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在七岁那年，我家里所有人都被人杀害，包括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一个不留。而凶手一直在追杀我。”
伊玲脸上的表情渐渐从错愕变成了震惊，随即她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什么。
“十二，如果你还念在我们曾经在一个孤儿院里有过几天的情谊，请告诉我，让你来杀我的人到底是谁。”禹诺又朝前走了一步，话音一落，瞬间出手去抢伊玲手里的枪。
伊玲没想到禹诺会突然动手，因为震惊之下，动作竟然迟钝了那么一秒，被禹诺占了先机。
禹诺夺下手枪，对准了伊玲：“告诉我，你的幕后是谁。”
伊玲目光颤动，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刚想说什么，倏地发现一个红外线渐渐逼近了禹诺的心脏。
“十七！”
禹诺握枪的手一抖，却始终没能扣动扳机。
视野霎那间天旋地转，哐啷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子弹破空的声响噗地一声射入身体。
伊玲拽住禹诺，就地拾起手枪，奔向货柜箱后面。
砰砰的枪声连续射击到了货柜箱上，却没能打中禹诺。
躲在货柜箱后的伊玲眼神凌厉：“呆在这里！”
禹诺一把握住她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别动，别动……”
伊玲扭头看她，发现禹诺白色的衣服上满是鲜红的血迹，右胸口的位置嵌着一颗子弹，却并没有再深入。
防弹衣，还好……
她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噗地喷出一口血，眼底的色彩竟飞快地失去，咚地跌在地上。
她僵直着低下头，直愣愣地过了两秒才意识到，她的胸口被打穿了。
“十二！”禹诺扑上去，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按着她的伤口，声音干涩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伊玲抬起手，按在禹诺的手背上，凄惨地笑了一下，咳出一团血：“我、我很羡慕你，禹诺……也很、嫉妒你……”
禹诺哽咽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别说话，别说了，我的人就在不远处，他们会来救你的。”
伊玲微微握紧了禹诺的手，继续开口：“我没有……朋友，只有、你和七号……”
“从我第一次、杀人开始，我就……没救了。”她咳出的鲜血沾在眼角，一滴晶莹的眼泪滑落，混着鲜血犹如一滴血泪。
她十九年的生命在这一刻快速地在脑海中掠过，回忆到最后笑得开怀的却只有一个画面。
那是他们三个人悄悄爬进孤儿院的厨房，她打掩护，七号当底座撑起胆子最大的十七，从厨房里偷出一个煮鸡蛋。
他们三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开怀大笑。
如果十七被关禁闭的那天晚上她勇敢一点，像七号那样也偷溜出去给十七送吃的，是不是就可以一起被带走了？
可是她不敢，她不敢……
天空好像越来越黑，伊玲恍惚中想到，这次她勇敢了，结束了自己没有希望的生命，救了曾经帮过她的十七。
她睁开的眼睛却几乎看不见禹诺，她用力握住禹诺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竟然清醒了一些。
“我没有见、见过那个人。他戴着一个面具，从来只是通过变声器说话，但我直觉他是个男人。”
禹诺怔了怔，瞳孔骤然一紧。
伊玲的回光返照让她不忍心听下去：“别说话了，十二别说了，他们就要来了，澈叔叔快来了。”
“你听我说！”伊玲紧紧地按住她，目光如炬地盯着禹诺，“那是一个很庞大的犯罪组织，世界各地都有他们犯罪的痕迹。所有、所有的犯罪，他们都有一份！十七，十七，你一定要抓住他们，一定要抓住他们的首领！他是个恶魔！是个恶魔！！！”
胸口的血泊泊地流出，禹诺白色的衣服全染成了血红。
“十二！十二你别死！醒醒！十二！！”禹诺眼泪汹涌而出，怀里的身体却再也听不见她说话，渐渐闭上了眼睛。
梦里，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七号握着半截小小的面包，悄声问：“十二，你要去看十七吗？”
她脸上挂着明显的巴掌印犹豫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要。”
“走。”七号牵着她的手，走出了他们的房间。
伊玲唇角挂上了一抹浅笑，她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