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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
半夏急的找了一夜也没寻到人,嗓子都喊哑了,还和白术在山里找着那。
楼夫人这边也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说好的捉奸捉双,别说双了人都丢的一个也找不着了。白嬷嬷心上急,反手就给了良辰一巴掌,办事不利,人还丢了,让她速去找那俩个办事不利的废物,问人去哪了。
良辰捂着脸,出来寺院。拿出口哨在暗处一吹,只见一个黑影跪地抱拳出现:“主子,有什么吩咐。”
良辰上去就是一脚:“废物,瞧你找的什么人,给你创造了俩次机会都不成。现在赶快去把那俩个男人和小尼姑杀了。世子得知了这事,势必会刨根问底,查出来可就麻烦了。”
黑衣人犹豫:“可是那俩个人,就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种事属实正常。在说二人胆小不能将你我等供出来的,不值得一杀,反道有些做贼心虚,杀人免口的嫌疑啊。”
良辰冷哼一声:“你是在小看楼世子,还是在小看楼渊拷问的手段。给他们人抓住了,死人都能问出话来。这次你手脚不用很干净,我要让他们互相猜忌,闹的侯府不得安生。”
“是。”黑衣人抱拳告退。
良辰深吸一口气,笑盈盈的往后山去寻人了。
俞百桦昨晚疼痛难挨,几度昏厥。透过杂草,依稀看到眼前有个背竹篓的人,拿着小药锄挖了什么扔到背篓里,瞧着侧脸也分外眼熟。
“救救我!”
那人一听见,有人说话,吓的失声大叫:“啊——有鬼啊。”
俞百桦抬起一直手,在洞口晃了晃,竭尽全力喊:“别走。”
那人拾起一根棍子,仗着胆子扒开杂草,远远的往里瞧了一眼:“咦——小师妹?”
俞百桦极度虚弱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由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长卿师兄,救救我。”
徐长卿将她拽了出来,见她脸上被蚊虫叮起了,十几个红肿的包,将她放平在地上。又找了些能水分足的草药,先让她吃着解解渴。
“你这掉里多久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
徐长卿抬头瞧着高升到半空的太阳,到现在这都足足十二个时辰了。
“小师妹你也是命大,我刚巧看到这有一株重楼,因为稀缺才过来取的。原本想着往东去的。你不是在侯府吗?怎么落到这半山腰了。”
俞百桦躺了一会,明显觉的自己活过来了,腰上疼的要命的骨头,也得到了舒缓。
“数十日前,我同婆婆来栖霞寺上香,就在这上头。昨天晚上,夜色太暗,我一失足从上面掉了下来。”
徐长卿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粗略的看了看情况,身体有些虚,并无上面致命的伤。
瞧着衣衫也划破,脸上手上都有伤,不诊治是不行的。这么高滚下来,身上免不了磕磕碰碰,现在孤男寡女,擅自治疗,传出去也不大好听。
徐长卿寻思出去找人,可这山头太大,他不一定能寻的回来,那她可就命悬一线了,背着她山路崎岖,又太过危险。
只得拿着药杵砍了根粗实的木头做拐杖,又砍了几个细树枝,姑且将她断了的胳膊,包起来挂在脖子前,免得她情况恶化。
徐长卿爬到一株树杈上,往远处眺望,依稀能看到建筑的房屋。大致辨别了方向,就向着那边走。
俞百桦一手拄着拐杖,一只个脚一跛一跛的跟着。周身疼痛,就这么走走停停,走了足足一上午,也还是没到。
徐长卿找了片空地,从竹篓里拿出俩个馒头来给她,又去附近的树上摘了些果子。
“小师妹你先忍着点,这山上要什么没什么,也不好给你看病。等回到庙里,喝些药,歇一歇就好了。你说你大半夜的往山上跑什么。”
俞百香吃了些东西,感觉身上有些力气了:“不是的,是有个小尼姑骗我上了山,我听见她带着俩个男的来寻我。着急往林子里跑,踩脱了,没想到这是一个大陡坡。”
徐长卿心上,对此事有了个大致的了然。“日后就算是有人寻,你也万万不能往山里跑。晚上山里可都是猛兽,得亏你命大。”
俞百桦点了点头:“长卿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啊?”
徐长卿指了指身后的背篓:“这一处山上常有重楼,我便来山上采一些。有半个多月了吧,你三七师兄也跟着来了,不过他昨天被蛇咬了,在家里歇着那。”
“三七师兄被蛇咬了,是毒蛇吗?”
徐长卿摇了摇头:“是条野鸡脖子,毒性不强,正好抓了回去制药。”
俞百桦放心道:“感觉你们什么东西都可以制了药。”
徐长卿挠了挠头:“那不能,就恰巧野鸡脖子是位药材。歇的缓过来没有,缓过来我们继续上路。”
俩人吃了一口略作休息便继续上路,因着俞百桦走的慢,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算走了一半的路程,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红瓦。
“小师妹,瞧着不远了,你在这里歇一歇。我去寻了人来,你可要小心莫要在掉下去了,不然我们可爬不上来喽。”
徐长卿快步走着,不时的回望她的情况。正巧看见前面有几个人,灰色一样的衣服,夹杂着几个亮快颜色,寻思八成是庙里来寻的尼姑。
徐长卿挥着手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人在这。”
半夏一听,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世子妃啊。
“白术,白术好像要找到世子妃了。”
白术擦了擦磕头的汗,从山凹里直起腰来:“什么?太好了,我还正愁的该怎么给世子送信那,先过去看看。”
半夏高抬着腿从杂草从里跳了出来,驱赶着身边的蚊虫,循着那人影的方向跑了过去。
“啊,你是府上老侯爷的学生徐长卿。”
徐长卿点了点头:“正是小生。我上山采药,在山凹下面见到了小师妹。她伤的很重,在那边休息。”
半夏和白术看向世子妃,摇摇晃晃的住着一根木杖,一拐一拐的往过挪。心里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可算找到世子妃了,可是急死我们了。”
俞百桦被俩个丫环搀扶的回了寺庙,屁股还没坐热,楼夫人便和白嬷嬷等人都来了屋中。
楼夫人看着她浑身是伤,哀呼道:“哎呦,天可怜见的,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啊。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啊。”
俞百桦忙劝慰道:“婆婆放心,没什么的?也都是些皮外伤,是我不小心一脚踩空滚到山下了。”
楼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没什么伤,我这就放心了,担心的我一宿都没合眼啊。”
白嬷嬷却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世子妃你大半夜的,没什么事跑到那山上做什么。这一宿都没回来,还衣衫不整的跟着个男人,这让别人瞧见了,成什么样子吗?”
楼夫人恍然看着身边背着竹篓的年前人:“哎呦,这又是谁,到是个生面孔那。儿媳妇伤的不重,你这一晚上都去哪了?”
明里暗里都在说她晚上出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俞百桦只觉的胸口又怄气,又冤的慌。赌气解开脖子上的吊巾,胳膊兀的就不受控制的垂了下来,瘫在身侧。撩起裙脚,脚踝肿的,顶起袜子一大块。
俞百桦眼眶猩红,强忍着:“婆婆,白嬷嬷我也没有。伤的不重,这胳膊断了脚也扭了。掉到了一处兽穴里面,这后脊梁现在都是淤青了。出也出不来,就在那洞里窝了一宿。要不是长卿师兄上山采药,无意中救了我,恐怕我就要窝死在那洞中了。
我被人好心救下,有什么不能被人瞧的啊。”
白术又是心疼又是窝火:“就是啊。白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失足掉下山崖,还是世子妃的错了不成。”
白嬷嬷瞥眼:“这话我可没说,你们要往此处想,我能怎么办。在说我也是凭眼睛说话,原本世子妃见着日头落下,还上山就古怪的很吗。”
半夏冷声:“白嬷嬷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违心了。欢脂不是说了吗,是有小尼姑叫世子妃上山的。”
白嬷嬷摇了摇头:“这谁能说的好,欢脂可是陪嫁丫环。平日里,你们那个时辰早就再院中收拾的歇下了,偏夫人叫吃饭的时候。世子妃就不在了,若是不叫,不是谁?都不知道世子妃去了那了吗?”
“白嬷嬷,为什么要血口喷人那?那小尼姑确实叫我上山,说婆婆寻我,这我才去的。”
良辰也是填嘴:“夫人不是第一次来着栖霞山了,自然是知道规矩的。这山上的寺院是师太们闭关参禅的地方,夫人要叫你,也不能叫你到哪里去啊。”
白嬷嬷冷笑道:“谁说不是那。别是世子妃心里耐不住想做点什么,才偷偷跑出去吧。”
俞百桦只觉的满肚子火:“你们常来知道,我确实第一次来,错信了又有何错。难道你们要我这儿媳妇,不管婆婆的叫唤,将她放置一旁吗。半夏你去打,那个为老不尊以下犯上,满口胡言猜忌的奴才。”
半夏撸起袖子,白嬷嬷不自觉的看向夫人。楼夫人拍桌:“不要闹了。”
半夏攒足了劲上去就是俩耳光,打的白嬷嬷头晕眼花。楼夫人再次喝止:“不要闹了,是不是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啊。”
半夏收手:“奴婢不敢。”
“婆婆,莫不说我现在有伤在身,就是我没伤。白嬷嬷这话就是在故意泼我脏水。我瞧见了小尼姑的摸样,欢脂你也瞧见了是吧。”
欢脂点头:“奴婢绝不敢撒谎,瞧的是一清二楚。当着这众多的菩萨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且不说我俩的话,是不是串通一气,现在只将那小尼姑寻来对质,便可问个清楚。我俞百是桦问心无愧,一定要当着面问问她,为何骗我上山,引得嬷嬷这般说我。”
楼夫人指使:“良辰,你去寻寻可有这样的小尼姑。”
欢脂也忙着跟上:“我同良辰一起去。世子妃下落不明,我就觉的是这小尼姑捣的鬼,已经凭着她的样貌,打问到了那个小尼姑是在厨房里准备斋食的。前几天他赌博的老爹追到庙里还闹着要钱,不然就将她卖了。这俩天她那老爹可是消停了,是不是得了钱了。反正这庙里的师傅们都知道。”
静音师太竖掌:“阿弥陀佛,却又其事。想来寻着问问,便可还世子妃一个清白。”
欢脂和良辰前后脚出去寻那尼姑。
俞百桦看着白嬷嬷还是觉的怨气难平:“婆婆,像白嬷嬷这等搬弄是非之人,只会坏了这府上的规矩。莫不说是不是这小尼姑受到金钱的诱惑故意害我。就是我这一身的淤伤,爷爷就能看出我是何时受的伤。我这一晚上,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在那山凹里躺着的,不然我这胳膊能让蚊虫叮咬成这样。”
俞百桦撸起袖子,原想她脸上包多,没想到胳膊更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
楼夫人脸色有些难堪:“白嬷嬷也就那么一说,婆婆知道你是清白的,赶快着人查看一下伤口吧,免得落了病。”
静音师太也帮腔道:“就是,就是。寺里出了这等事情,是贫尼的失察,这位背药篓的大夫,还请帮世子妃看看病吧。”
徐长卿见卷入这等事,已然是不耐烦,独善其身的抱拳:“小生才疏学浅,只会抓药,不会医人。恐怕世子妃得回到楼府,让侯爷世子爷瞧看了。”
静音师太看向楼夫人:“这庙里也就我会一些药草,不过是治头疼风寒这种小毛病的,像世子妃摔成这样的却是治不了的。”
楼夫人想到闹僵起来惹到老侯爷不悦,就有些麻烦。
“师太就别谦虚了,就帮着看看吧,总不能这么伤着吧。”
静音师太犹豫一番:“那贫尼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长卿却是插了一嘴:“庸医是会害死人的。世子妃身娇体弱可经不起这种折腾。我侍从息乡侯楼护楼太医都不敢接下这病人,难道说师太可以吗?”
静音师太面上讪讪:“道是贫尼小瞧了世子妃的病情了,还望夫人速速送世子妃回府医治吧。”
“你是老侯爷的学生?”
徐长卿抱拳:“禀夫人,小生却是侯爷座下的学生,最近数日在这后山之上采药。”
楼夫人心上有了新盘算,若是旁人。怎么也赖的上,可是公公的学生,那就算了,公公最是护短的。
“半夏和白术赶快给世子妃梳洗一番,回府吧。”
半夏隐隐觉的这事对世子妃,极为不利,就这么伤着或许还能博取些同情,免得她们在将脏水泼上来。
“世子妃这胳膊伤的太重,左右衣服就是脏了点,这换洗一下,手上不知轻重,伤了世子妃可就得不尝失了。”
楼夫人发愁,这样让冬封瞧见了可怎么是好,却又不能硬让丫环换了,就只得受协。
众人收拾一番,半夏和白术搀扶着俞百桦正准备上马车,就见欢脂脸色惨白的走了过来。
“出人命了,那小尼姑死了。”
静音师太:“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俞百桦震惊不已:“怎么死的?昨个见不还好好的吗?”
欢脂显然也受了打击:“看着像是取柜顶上的坛子,踩着小板凳一时踩脱,坛子掉下来砸了头,碎片戳到脑袋里死了。那小板凳有些旧了,一条腿当时断掉了。”
半夏心上狐疑:“真是好巧啊。”
静音师太派人去查,确如二人所说,意外死掉的样子。
静音师太只得趁机奉承:“可能是菩萨开眼,要还世子妃一个公道吧。还望楼夫人世子妃保重身体。”
众人便上了路,虽然马车上铺了好几层的被褥。可俞百桦还是觉的马儿每跑一步,身子骨就是一阵疼。
徐长卿临走前,撒了一把药草,让俞百桦疼的挨不住的时候吃一些,止疼的。
路上半夏忍不住询问:“这小尼姑死的太蹊跷了,世子妃你昨个还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同我们说一说。”
俞百桦便将听到俩个男人说话的事情也说了,半夏和白术不由猜忌起来。
“是谁动了这种心思要贼赃陷害世子妃,陷害世子妃对她能有什么好处那?”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还有白嬷嬷说话也是忒难听了,平时你我都跟着世子妃旁边,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让人钻了空子。虽说世子妃遭了大罪,不过幸好,躲过一劫,真要被那人劫了去,可就麻烦了。”
俞百桦也吓了一身冷汗:“真的也是躲过一劫了。”
半夏犹在琢磨:“不过这,小尼姑也死的太蹊跷了。”
“欢脂你还瞧见什么了?多说一说。”
欢脂脸色苍白的缩在一角:“我……我瞧见,她的眼睛瞪的特别大,凳子腿断面是齐齐整整的。”
俞百桦不解欢脂为什么要说这个。
半夏和白术却是恍然大悟:“难道说,不是意外?”
罐子迎面砸下,是谁都会习惯性闭眼的。除非是看到了真凶,难以置信才死不瞑目吧,凳子既然是老旧,断面怎么可能齐整,这怎么看都是他杀伪装的。
不过更让人费解的是,有必要杀人吗?是谁杀的?仇杀?灭口?
俞百桦蹙眉:“你们说什么那?什么不是意外,不是被坛子砸死的吗。”
半夏笑道:“我们瞎说着玩那,世子妃你快歇一歇吧,昨天不累。瞧着脸上手上被蚊子咬的这包。”
俞百桦笑了笑,闭着眼睛睡着了。她累了,太累了……恨不得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醒来那。
楼冬封接到报信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顿时容光焕发。她要回来了。
楼冬封像一阵风一样,跑到二门,快到大门前的时候,愣是来个个紧急刹车,躲在一旁深吸几个气,摇着扇子装出气定神闲的样子,缓缓来到大门前。然后想象着那个小笨胚欢快的跑到他身边。
他就眼睁睁看着,半夏出来,扶着一身落魄不堪,手也受伤,脚也一拐一拐的俞百桦,不由心上大怒,快步走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