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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执云到达正厅的时候,才发现他是去的最晚的那一个,其他人早就各自落座,或是静静品茶或是交谈甚欢。
季执云有些羞愧轻咳一声道:“我来得晚了,还请见谅。”
他曾经在边关行军打仗的时候,能连着三天两夜不去休息。可是现在,只是几日晚睡早起,就让他今日一觉睡到了这个时辰。
许是在宫里住久了,也就养成了些不好的习惯,竟让他开始嗜睡起来了。
季父停下了与赵栋年的交谈,摆摆手示意季执云尽快落座,自己则调整姿势正襟危坐起来。
其他人一看季父的架势,也都不由得停下了各自正在做的事情,静坐等着季父开口说正事。
季父见季执云落座后,这才不紧不慢道:“诸位可知晓近日将要举办的‘举齐盛典’?”
季执云隐约记得,这个“举齐盛典”似乎是齐国每五年举行一次的盛大典礼,共举行两日。届时典礼上还会有许多活动、游戏等,供所有人参加。
说起来,上一次的“举齐盛典”,他好像是在军队里训练,所以错过了。
时隔十年之久,能赶上这么大的一次盛典。季执云想要参与的心,忍不住跃跃欲试。
季父见众人都明白这“举齐盛典”是什么,也就不再做介绍,而是直接切入正题道:“此次盛典隆重,参加的人肯定也是鱼龙混杂。以漂儿现在的情况……恐怕只能生生错过去了。”
赵漂回来的消息一日未被齐槿俞公布,他就一日不得被别人看到。这样虽然对他有失公平,可为了不被人说成是敌国故意放走的奸细,他也只能委屈待在这将军府里,寸步不得出。
赵栋年抢着替赵漂道:“我侄儿如何不碍事,多谢季老将军还替他着想。”
“赵兄客气了。”季父的视线从赵栋年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赵漂,见他也同样没什么异议,才又说起今日最主要的事情来:“这场盛大的庆典,不光有齐国的人参加,比照以往几届,都会有别国皇子同来参与。近些年有的人已经安稳不住了,所以你们要多多留心。”
不是季父杞人忧天,想起来金、隋、梁三国的铁骑,不也是毫无征兆的就踏向齐国?现在三国虽已经与齐国缔结友好协议,但难保他们不会多生事端。
除了外敌之外,内患也有可能在盛典上做出些对齐槿俞不利的事情。他们季家世代守护着齐国的王朝,断不可能允许齐国易主。
宫月铃野心勃勃,季父是知道一些的。也正是因为他对先皇的忠诚,才会被宫月铃惦记上。齐槿俞一登台,宫月铃就迫不及待在背后操控着齐槿俞,给他下了告老还乡令。
这些年明着暗着,季父都在支持齐槿俞,等着他羽翼渐满。宫月铃却好似再也无心权势,常年居住在庙宇之中,青灯伴古佛。
可是季父知道,宫月铃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淡然,反而一直放不下她的荣华富贵。享受过高高在上的生活,哪里还有人愿意主动舍下这一切,去学僧人们诵经念佛。
她这次回来长住,多半也是因为齐槿俞的动作越来越大,她已经不能做到坐视不管了。
既然要管,那就势必得弄出什么事来,这次“举齐盛典”,正好是一个鱼龙混杂且方便下手的时候。
季执云和季鸿毅同声道:“孩儿明白。”
两个人现在都是齐国的大将军,防御外敌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这次盛典人多眼杂,不用说他们也知道应该有所防范。季父话中有话,两个人都听得出来。
这“有的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宫里头的那些事情,两个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季执云更是清楚,宫月铃决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作乱的机会,他必须多加留心。这不仅是为了齐国百姓,更是为了齐槿俞的安危。
今日起床时,他在枕头旁边发现了一封信。没有署名,季执云却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齐槿俞的字迹。
恰巧婢女敲门,他没来得及细看就把信压在了床铺下面。虽然不知道信上内容,可他多少能猜到,齐槿俞是如何对他甜言蜜语倾诉思念的。
赵栋年虽然不是季家的人,却也是齐国的一员。季父就是在给他们提醒,他当然也要多放在心上。毕竟这事关百姓是否得以安生,他虽只是个开酒楼的普通平民,但也知道“国之存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赵漂天性好玩,此刻被迫不能参与盛典,虽然面上应道无碍,眼底却有藏不住的落寞。
恰巧这一抹落寞被季执云瞧在眼里,季执云也清楚赵漂的性子,见他虽有心想去却不说明,知道许是因为他自觉才当上季家的干儿子没几天,不想给季父季母平添麻烦。
可季执云清楚季父的性子,若是赵漂说了想去,季父定是愿意冒着风险让赵漂参加这场盛典的。干儿子和亲儿子之间,只不过是相差一个字而已。
赵漂以为这一个字便隔了万千沟壑,季父却从未将这一字之差看在眼里。
既然赵漂有所顾忌不肯说,他便替赵漂说了又有何妨:“父亲,让堂兄一人在家未免过于孤寂,不如让他乔装一番,随我们一同参与盛典如何?”
还不等季父回应,赵栋年就抢着否决道:“万万不可!光松现如今情况特殊,实在不能冒这个险。”
季父却笑呵呵挥了挥手示意赵栋年先别急着否决:“其实我总觉得这样对漂儿来说太过残忍,五年得遇一次的盛典,生生错过未免太过可惜。漂儿,我问你,你可想去?”
赵漂错愕抬头对上季执云鼓励的视线,那一双眸子仿若是他黑暗中的点点星光。听得季父问他想不想去,他才把视线从星光上移开,对着季父微微颔首道:“想去。”
旁边的赵栋年似是嫌赵漂不懂事一般,暗暗拍了下赵漂的胳膊。
可是赵漂已经说了想去,这说出去的话,季父当然不会充耳不闻,更何况他本就是在询问赵漂的意见,现下见赵漂的确有参与盛典的心思,便豪气万丈般应允道:“那就去!”
事已至此,自然是皆大欢喜,众人便又各自散去。
盛典举行的日子是固定的,离现在还有不到半月的时日。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会有别国的人进入齐国,倒不失为一个提起观察各国动向的好时机。
除此之外,盛典上一些要举行的活动、游戏,每一次都是一成不变的。季执云小时候大概跟着季家众人参加过那么两三次,时隔十年再细细回想,却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好在季鸿毅比季执云年长七岁,加上上一次的盛典他也有所参与,因此对于参与盛典需要准备些什么,盛典上的活动、游戏有哪些,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有些活动、游戏是需要自行组队进行的。
说起来这也是季鸿毅心头的一道坎,他身居大将军一职多年,原先的好友要么与他渐行渐远,要么就成了他的下属。不管怎么样,这关系都会变了味道。
上一次盛典,季鸿毅就是因为没能找到共同组队的人,以至于无法参与他最擅长的“射奕”游戏。
这次季执云和赵漂都能参与盛典,而且他们二人还都会些武功,在军队里练过弓箭。这样一来,季鸿毅一下子就已经拥有了两名队友。
只要再凑来两人,那么这次盛典上的“射奕”游戏,他定能稳获第一。
知道季鸿毅的所想后,季执云提议道:“我可以叫子书墨和柳漾过来,这样我们就有五个人了。”
说起来他还答应过子书墨,出宫以后就请他们两个去平京最大的酒楼饱腹一顿。只是现在他都已经离宫几日了,却还没见子书墨和柳漾来找他,也不知两人现在正在做什么。
一听到子书墨和柳漾的名字,赵漂立马跃跃欲试道:“这主意不错,正好赵爷我想会会他们两个呢!”
季鸿毅双手撑臂乜斜着看了赵漂一眼道:“嘁。你这手脚还没好利索呢吧?还有,‘赵爷’是个什么自称?”
赵漂蹭蹭鼻尖解释道:“我用这自称用习惯了。”
季鸿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方才回过神来的季执云无心打断道:“我们三个中只有兄长知道,参与盛典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事不宜迟,现在我就带你们去置办盛典上会用的东西。”一提起盛典,季鸿毅瞬间就把想要纠正赵漂自称的这件事抛到了一边。
“等一等!”季执云刚想答应下来,却突然想起赵漂现在这副模样不能直接出府,便拉着赵漂带上季鸿毅一起进了自己的卧房,对着季鸿毅严肃道:“出府之前,我们得给堂兄乔装打扮一番。”
季鸿毅虽然觉得这事麻烦,却还是应了季执云的话:“说的也是,那你打算怎么给我这堂弟‘乔装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