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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又是一个梦境。
我置身于一片深海之中,身体似乎很轻,又似乎很沉,我就这样沉沉浮浮,一点也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这就像是我这二十五年的人生,就像一颗浮萍,飘飘荡荡的,找不到归宿,找不到心安。
有时候,我会拼命往前游,用力的游,不顾一切的游,可阻碍着我的不是自然的力量,而是心灵上的撞击;所以有时候,我又会放任自己,任由着外力将我带到任何地方,放弃所有的可能。
这样的人生,真的让我有些感到心力交瘁,直到我遇到了沈亦霆。
他是我快乐的原罪,也是我痛苦的根源。
可我爱着,痛着,追着,抓着,哪怕浑身是伤也不会放弃他,因为我想我应该是透支了我的运气才会遇见他,所以我要接受那么多的磨难,来偿还上天给了我一个沈亦霆。
以前的事,我后悔,我愧疚。
丽儿的死,沈易康的昏迷,孩子的死……这些都是我的心魔,缠绕在我的心头,勒的我很疼很疼,但我可以熬着,我也不想离开沈亦霆。
当我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发现深海的不远处闪着一个光点,很小很小的一点,但就是这一点,给了我方向,我开始向它奋力游去……
当我好不容易触摸到那一点光点时,立刻感到从指尖开始,一股缠绵的热顺着我的血脉,我的细胞,直接涌向到了我的心脏。
我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点着昏黄的灯,而我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体感到的是放松,即便那下腹的坠痛伴随着我意识的恢复而越发清晰。
可也因为意识的逐渐清醒,我发现我肚子那里暖暖的,垂眸看去,我竟发现我身边趴着一个人。
微微惊了一下,但我马上意识到这熟悉的感觉是谁。
只有他。
沈亦霆应该是睡着了,可是他的手穿过被子,一直放在我的肚子上,暖烘烘的,像个发热的小太阳。
心底也暖了,甚至是发烫。
我以为他这次真的是气急了,不想理会我,甚至是厌倦了我,要和我分手。
在家里的这一天等待,我表面上很镇定,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多么的害怕,害怕因为我自己的缘故,失去他。
吸了下鼻子,滚烫的心又变得酸酸的,可我马上又想这不对啊,我记得我是痛经痛到昏了过去,而沈亦霆是去出差了,怎么会回来?
一想到这点,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这个举动惊到了沈亦霆,可他在睡梦中竟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大喊了一声:“快来人,她疼!”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又一次喊叫,沈亦霆这才扭头看向了我。
他似乎是很疲惫,恍惚了那么一下,隔了几秒,他才说了句:“你醒了。”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用另一只手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微微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有痛感,这不是梦,是真的。
沈亦霆见我皱眉,却是慌张了起来,他搓搓自己的手,然后一下子坐在我的身边,把手又放在了我的肚子上,轻轻的揉着,还在我耳边问:“疼吗?我去给你拿红糖水。”
心,漏了一拍,明明才一天而已,我却在这一刻思念决堤。
一个扭身,我便死死抱住了沈亦霆,嘴里喊道:“我什么也不要,就要你。”
沈亦霆身体僵住,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掰开了我的手,说道:“我去叫薛紫安。”
说完,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站了起来,然后就快步走到了门口那边,我掀开被子就追了过去,说道:“亦霆,你别生气好吗?我可以改!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
沈亦霆愣了愣,高大的身躯轻颤了一下,静默对这几秒,于我而言就像是在凌迟处死,“亦霆,别不要我……”
我话音刚断,沈亦霆就猛的转身把我扯进了怀中,那力道像是把我要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你比我狠。”他咬牙说,双手还在不停的缩紧,生怕我会消失一般。
我也愣了,回味着他刚才的话,可也顾不得仔细分析他的意思,只是立刻抱住他,又说:“亦霆,是我错了,我太自以为是,我……”
“沈总,把这药给晚之服下,她就不会那么疼了。”我话没说完,薛紫安端着药进来了。
她看见我们抱在一起也是懵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但转而又继续了她医生的本分。
“沈总,晚之不能受凉,你不知道吗?”她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丝的责备。
沈亦霆一听,马上松开了我。
他皱着眉头看我光着脚站在地上,二话不说就把我抱起来放回了床上,而我赶紧抓住他的衣角,害怕他会离开我半步。
薛紫安瞧见了,说道:“你打死他,他也不会走的。”
我还是头一次听有人和沈亦霆这样说话,可看着沈亦霆,他倒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从我身后抱住了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对薛紫安说:“药。”
薛紫安努努嘴,把碗给了沈亦霆,他接过去,就在一旁吹了起来。
我见沈亦霆没有走的意思,心底不由得稍稍松口气,这才开始注意起了别的,第一眼就是看表,才发现竟然是晚上九点!
我记得我昏过去的时是凌晨一点左右,要是这么说的话,难道我……
坐在床边的薛紫安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肯定了我的疑惑,她说:“你已经昏了一天了。我上次就和你说你在冷冻室又伤了身子,这次生理期肯定遭罪,你怎么不放在心上?”
听到自己的情况,我心里多少有些惊讶,而在我身边吹药的沈亦霆动作一顿,什么也没说。
“我经期不准,就没在意……可没想到我居然昏了这么久……那我是怎么得救的?”我问。
薛紫安看了一眼沈亦霆,说道:“幸亏某人有良心,还知道回来。不然这次可真的是太危险了。”
我一怔,转头看着和我近在咫尺的沈亦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在那里吹药。
他不是五天之后才会回来吗?杜礼是这么和我说的啊。
“温度正好,把药喝了。”我正想着,他突然插了句话。
只见沈亦霆舀了一勺药,送到了我的嘴边,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和我说:“不苦的,我尝了,而且我准备了蜜饯。”
我看了看沈亦霆,又看了看汤药,低声问了一句:“喝完药,你还会留下吗?”
沈亦霆还未说什么,薛紫安就站了起来,说:“既然晚之已经醒了,我还要去医院处理一些事情,就先走了。”
沈亦霆点了下头,说:“让杜礼送你去。”
薛紫安没说什么,但似乎对沈亦霆一直有些不满,最终看了一眼我,离开。
当房间了剩下了我和沈亦霆,气氛变的沉静和凝重。
他一直举着碗,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来,喝药。”
我扭过头不配合,问他:“你是不是一会儿就离开?”
沈亦霆听后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发出了声响,像是在以此发泄。
我心里一紧,忍着眼泪说道:“能不能再给我我一次机会?我现在都想通了……我不会再……”
“你疼的时候为什么不打电话求救?就这么自己忍着!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沈亦霆突然激动了起来,冲着我严厉的喊道。
我懵了一下,马上又抓着他的手,说:“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的……我也会、我也会再有受孕的能力……可是你别生气了,我真的……”我语无伦次的说着,本来想了很多话要和他说,可现在却章法大乱,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晚晚。”沈亦霆从我身后紧紧拥住了我,他的这一声呼唤变的很轻,像是一阵微风飘进我的耳朵里,“当我回来看到你躺在地上,身下还有血,我觉得我眼前都变黑了。什么冷静,什么求救,我都记不起来了,我只是想要是我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
听到沈亦霆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诉说这样的一句话,我的心像是被他生生撕走了一块儿,放进了他的心里。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如此胆小的人,”他继续说,声音竟有一丝哽咽,他慢慢低下了头,凉凉的唇轻触着我的颈间,“晚晚,别离开我,一步也不可以。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亦霆……”我轻轻唤着他,忍不住哭了起来,转身把头扎进他的怀中,“亦霆……”
他抱着我,伸手抚顺着我的后背,轻声道:“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下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摇着头,想说这次发生的不愉快我占了大部分的责任,可我眼见着一向强大的沈亦霆在我面前变得这样柔软,我的心也软的一塌糊涂。
我告诉他:“我也很胆小,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我怕你爱我是因为我很可怜,我也怕我们自己的差距永远也填不满,更怕那看似真挚却又飘渺的爱情,早晚会淡了……我怕的很多,可我从没有害怕爱你,也从没有想过离开你。”
沈亦霆呼吸一滞,随机拥紧了我,让我的身体和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缝隙的贴着,我可以清晰感受得到在我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心脏剧烈的跳动,一声声的,似乎要蹦出来,蹦到我的心里。
这样的心贴心的相拥,持续了很久,很久。
“说你爱我,晚晚。”沈亦霆打破了这份静谧,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不是什么命令,只是一个陈述句。
我顿时就笑了,睁开眼睛看到窗外天空中的一片繁星,不见那轮明月。
他曾经和我在树屋说过,让我永远记住我说过夜晚是由星星点亮,而非月亮。现在我懂了,我就是他的星星,虽然渺小,却可以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而他是我的月亮,光芒万丈,却只属于我一个人,为我变得柔情。
“我爱你。”我再次加紧力道抱住了他,“而且我爱你已经很久很久了,永不能忘。”
沈亦霆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呼了出来,像是一种释放。
他一点点的松开我,然后用双手捧住了我的脸,和我说:“你对我而言,刻入骨髓血肉,深至内心灵魂,永不放手。”
此刻,沈亦霆的眼睛沉静的宛如深海,茫茫一片,看不见底,望不到边,而这一片浩瀚之中,偏偏只有我才可以占据,拥有他的全部。
几乎是同时,两个悸动不已的人,两颗相爱已久的心,在慢慢靠近,每一点距离的缩短,都是在让这二人去合二为一……
眼看着就要两唇相接,沈亦霆却忽然蹙眉,看着我说道:“别想不喝药。”
我一怔,眼睛转而看向了那碗黑黢黢的汤药,有些撒娇的继续往他的身边凑,说:“你回来了,我就不疼了。”
沈亦霆没说话,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上面是一层薄汗,他马上又搓搓手,把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小腹上,一只手去端起了药碗。
“听话,把药喝了。”他说。
我瞧他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就起了玩心,把他放在我小腹上的手拿开,然后扎进他怀里,双手缠住了他。
“你不是五天后才会回来的吗?”我问。
沈亦霆垂眸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把碗放到了床头柜上,“待会儿热一下再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说。
沈亦霆揽住了我的腰,下巴顶着我的脑顶,轻声道:“想你。”
我笑了,又说:“那你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怎么办?”
“交给杜礼了。”他说的轻巧,但马上又变的有些懊悔,“只是我回来的还是晚了,让你受罪。”
我微微摇头,告诉他:“你别担心,不过是女人的痛经而已,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疼到晕倒吗?”他有些生气的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的痛经确实有病态的因素在里面。
沈亦霆见我不语,将我轻轻拉开,跟我说:“什么也没有你,还有你的身体重要。”
我快速的看了一眼他,又马上低下了头,酝酿了半天才问一句:“那我很难受孕的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