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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康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我把话题突然就转移到了这上面。
他慢慢低下了头,问了句:“你很讨厌他是不是?”
其实,直到现在,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也是肯定沈易康应该是知道沈良伦和叶清瑜之间的关系,哪怕是不知道他们曾经深爱过,也知道沈良伦对叶清瑜有特殊的感情。
否则,他不会在沈良伦面前那样保护我,因为他知道我和叶清瑜长得像,会引起沈良伦的注意。
要是这么说的话,叶清瑜真的是我见过最奇怪的母亲,她不会觉得沈良伦、沈易康,以及她自己,在同一屋檐下会很尴尬吗?
这么想了一小会儿,我又看向了沈易康,和他说:“你不要顾虑我,我和他之间到底是没有什么交集的。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他?”
沈易康那澄澈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就像是个纯真的孩子,然后真诚的点了下头。
他告诉我:“他、他是我的二、二叔,我的亲人。”
我看到他的眼底有些湿润,心下算是明白了他这份感情的特殊性。
对于沈易康而言,他从心里是抗拒沈良伦的,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沈良伦和自己母亲曾经的恋人关系,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沈良伦把他培养到这么大,这都是亲情的一点点累积,沈易康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不会无动于衷。
“我知道、知道我哥和他,和他关系……不好。可是,那、那也是我们的亲人。”沈易康又说。
事实确实本该如此。
但我见了昨天沈亦霆在得知事情和沈良伦有关系之后的暴怒,对于这一观点就有所保留了。
我不知道沈亦霆和沈良伦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晚之……”沈易康忽然握住了我的手,“你、你怎么不说话呢?”
沈易康的触碰让我心里小小惊了一下,就好比是沈亦霆的话在身体里下了条件反射一样,我略显不自然的缩了缩手,然后顺势把手抽了出来,别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马上就该做复健了吧,我把护工叫进来。”我说。
沈易康的眼神有些受伤,我赶紧站了起来就要出去叫护工,却在一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手捧鲜花的董管家。
“您怎么来了?”我吃惊的问道。
董管家微微一笑,说道:“来看看二少爷。”
我和她一前一后又返回了病房里,沈易康看到了董管家一下子露出来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亲切的喊了一句:“董姨。”
我一怔,从不知道沈易康和董管家的关系这么亲密。
董管家露出了一个充满慈爱的微笑,将花放在了茶几上,接着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他,说:“绿豆饼,希望你还能喜欢这个味道。”
沈易康笑着接过了盒子,开心的说:“董姨做的,我都爱吃。”
董管家笑着摇摇头,就像在面对一个撒娇的大孩子,而沈易康端着盒子,已经迫不及待拿出一块儿绿豆饼咬了一口。
我见状就去一旁给沈易康斟了杯温水。
沈易康的目光和我对对接上,又是开心一笑,真的很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我这么晚才来看你,不会生董姨的气吧?”董管家问道。
沈易康嘴里都是绿豆饼,冲着董管家摇头,口齿不清的说着不会。
董管家又是无奈一笑,说道:“慢些吃,喜欢的话,我遣人每天给你送来。”
沈易康听了嘿嘿直笑,而我则看向了董管家,还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何如此亲密,因为在我的意识里,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董管家也看了一眼我,倒是没有传达什么信息,只是在不久后和我陪同沈易康一起做了复健。
……
时间转眼到了中午的时候,沈易康的营养餐送了过来。
就是在这时,董管家很自然的说:“今天日头毒,我开车的来,不如把陆小姐送回去吧,省得受罪。”
沈易康看向了董管家,问道:“您这就要走了吗?”
董管家点点头,回答道:“还有事情要处理,我改日再来。”
沈易康垂下眼眸,显得有些失望,我见状便有意逗逗他,希望他心情好起来,就说:“你还有好多绿豆饼呢。等一吃没了,董姨就来了不是?”
沈易康听后故作生气的看了我一眼,说:“我才、才没那么爱吃。”
我们几个人都笑了,之后就和沈易康道了别。
我随董管家出了病房,走廊上,我忍不住说道:“没想到您和易康关系这么好,他很敬爱您。”
董管家没接着这话说下去,而是说:“这医院附近有家不错鲁菜馆,去吃顿便饭吧。”
我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
和董管家进入包间前,我们一直没再开口说过话。
我现在已经明白董管家的到来并不是偶然,应该是刻意而为之,最终的目的就是和我说些什么。
董管家自己做主点了菜,合上菜单的时候,她说:“有不少你爱吃的,一会儿多吃些。你似乎是瘦了。”
我点了下头,看了一眼董管家,就转头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里平静,也不平静。
我知道我们的话题一定是沈亦霆。
“菜还要等会再上,我们现在聊聊天?”董管家这句算是询问我的意见。
我转过头看向她,说道:“好的。”
董管家抿了一口茶,然后盯着手中的茶水,说:“不知道易康带没带你喝过茶,他会一些茶道,是我教给他的。”
我想起了两年前沈易康从美国回来后,带我去的就是家中餐馆,然后为我泡了杯茶。
“易康之所以和我挺亲,是因为在他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是我一直照顾他。”董管家说。
“是您?可是易康他……”
董管家点点头,继续道:“老爷在易康不到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而叶清瑜也被大老爷驱赶到了新西兰,所以易康就由沈良伦养着。”
提及沈良伦的时候,董管家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和沈亦霆的有些像,那是种仇恨。
“有一次,易康发高烧了,而沈良伦在欧洲那边出差,照顾易康的佣人怕出事担责任,就来老宅求大老爷。大老爷给易康指派了一个医生,也就不管了。”董管家说。
这番话令我心里有很深的疑问,不明白沈易康明明是沈家的二少爷,为什么这么不受沈战,也就是沈亦霆祖父的重视,难道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叶清瑜的身份?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董管家忽然打断了我的思路,“豪门里的事情,你没经历过,是不会完全明白的。你以为易康很苦,不受重视和宠爱,可你又知不知道他一直被沈良伦宠爱着,呵护着,而先生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我心里一动,默默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似乎对于沈亦霆的过去,我想了解,又害怕了解,因为我抗拒知道这样冰冷的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因为任谁都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先生被大老爷抚养,看似像是获得了沈家无尚的荣耀,可谁又知道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在人吃人的沈家老宅如何生存下去?大老爷没有亲情可言的,对先生除了训练就是责备,先生有一点儿做不好,换来的就是家法伺候。”董管家说着,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攥紧,微微张着嘴,我想问问沈亦霆都遭受过什么,可是董管家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她再次看向我,说:“罢了,这些没什么好说的,先生从来也没觉得这些怎么样。我再说回易康吧。”她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当时,易康住在老宅里,虽然有医生照料,可是高烧反反复复,就是好不彻底。先生有次发现照顾易康的佣人在背后说易康不受宠,以后在沈家也存活不了,还不如死了舒服。”
我倒吸了一口气,不禁问道:“连下人也就如此现实吗?”
董管家不屑一笑,说道:“这算什么,为了权力地位,手足相残,父子反目,这在豪门里从不是什么新鲜的戏码。”
思绪一下子飘回了那日我和沈亦霆站在颜嫮墓前的情景,沈亦霆那坚毅而冰冷的侧脸,还有他坚硬的心,许就是这样形成的吧。
“先生听了佣人的话以后,就派我去照顾易康,直到他康复。”董管家说完,一口喝完了杯子里仅剩的茶水。
沈亦霆果然是在乎这个弟弟的。
“你可能觉得先生的心狠,当年不顾你的意愿,利用你达成的他自己的目的。但你又知不知道因为你,他殚精竭虑二十几年的计划差点儿毁于一旦?”董管家问我。
“我已经不怨恨亦霆当时的决定了,我和他……”
“你不必解释。”董管家打断了我,“你对易康的无微不至和一再退让,不就是在怪先生吗?但是易康除了没有得到你的爱,他有什么损失?是,他成了植物人两年,但是这是谁造成的?不是先生!”
董管家激动了起来,握着空杯子的手微微颤动着,她站起来说:“昨晚先生喝醉了,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夜。我从他出生就在照顾他,所以我明白他是被伤到了,才会去那里求得宁静,因为那里有他的妈妈!”
当董管家喊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昨天的争吵给沈亦霆带来的是什么,竟然需要他如此。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哭着说。
董管家抿住了嘴巴,似乎也觉得刚才有些激动了,所以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坐回了椅子上。
她稍稍放缓了语气,和我说:“我不该对你喊的,可是先生是小姐的命,我必须一直守护他。”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是我太自私了,总是自以为是。”
董管家叹了口气,又说:“这也怪不得你,因为先生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什么也不肯让你知道。”
我咬着嘴唇,无言以对,只想着沈亦霆一个人坐在画室里,看着那一抹他记不起容颜的背影,心里就是绞着疼。
“你们之间,身份悬殊是很大,但是先生已经精准的选择了你,你就不要再总是自卑,胡思乱想。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如果先生不爱,任你是谁却也没有用。所以既然你要和先生走下去,就不能一直是个内心柔柔弱弱的女人。”
我点头,闷声说:“对,我的自卑又开始作祟了。我觉得配不上亦霆……我和他相差太远……而且我以前流产伤了身体,我很有可能生不出来孩子,我怕亦霆会嫌弃我!”
董管家看着我沉默了,我想她是个女人,会明白生育问题是个什么样的问题。
昨晚当我看到体检报告那一刻的心痛和害怕再一次涌上心头。
我不是想瞒着沈亦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话题太残忍,也太特殊,毕竟我们失去过一个孩子,要是以后我真的不能怀孕了,沈亦霆该怎么办?
“那你会因为你所想的那些事而离开他吗?”董管家忽然淡淡的问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话,让我的心里像是在一刹那打开了一扇窗子,很多压抑在心头的事情也刹那间释放了出去,内心瞬间无限光明。
我想了那么多,却独独忽略了最重要的,那就是我是绝对不会离开沈亦霆的。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苦了自己,也令沈亦霆伤心。
擦了把眼泪,我仰起头,坚定的说:“我会好好调养身体。可董管家,您告诉我亦霆的事好吗?我什么都可以承受的,为了亦霆,我不害怕。昨晚……”我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他知道我要帮沈良伦求情,就生气了,我以为他们是亲人,可是……”
董管家再次叹气,跟我说:“我知道。”
“那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接着问。
董管家冷笑了一声,眼睛看向了窗外,缓缓开口道:“两年前的夏天,一个大雨的夜晚,先生刚下飞机,准备乘车回公馆。他的回国是保密的,除了一些沈家人没人知道。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先生遭到了追杀。他在大雨里奔跑,不停的奔跑,可那杀手却怎么也甩不掉,后来,是一个女孩救了他。”
我完全愣住了。
我一直明白那一夜的沈亦霆是在逃避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是有人要杀他,在他一回国门就迫不及待要杀了他,要不是我出现了……而董管家的话中,她说只有一些少数的沈家人知道沈亦霆的行踪。
双手一点点的攥紧,我低下头,冷声道:“是沈良伦派的人。”
董管家长时间的沉默了。
在这一刻,我彻底意识到豪门里的世界是何等的残忍无情,这是我永远无法理解的,我以为他们是亲人,可沈良伦是怎么做的呢?
我一直都被沈亦霆保护着,不单单是我认为的那些对我朋友上的帮助,而是对我心灵的呵护备至。
他不让我看到这些黑暗龌龊的一面,所以我才拿着我的那一套标准去要求沈亦霆。
许久,我和董管家似乎都回归了平静。
等菜上齐了之后,董管家又是淡淡说了一句:“血海深仇,永世不忘。”
……
和董管家的一席话,让我在一时间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我觉得我最需要的是一种果断。
无论是面对沈易康的愧疚,还是蒋涵的三言两语,甚至是我身体的真实状况,都需要我做出一个决定。
我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每件事情不到了最后的那一刻,我迈不出那一步。
可如果这一次我选择在知道自己心意后的第一时间就主动面对,会不会让我少了很多弯路,也让我和沈亦霆少了很多弯路?
我坐在车子里想了很多,翻来覆去,整个大脑像是不会停歇一般的运转着,可我想的再多,不如立刻去见他一面。
我和他把一切都说出来,最重要是我身体的问题,我想请他再等等,我一定会努力好起来的。
一旦我想通这一点,我便立刻拜托小陈带我去沈氏。
又一次跨入沈氏,还是独自一个人,难免引起了大厅内员工的注意和议论。
我坦然的走在中央,一步步到了沈氏的前台,接待小姐自是知道我的身份,没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恭敬的鞠了一躬,说道:“陆小姐,您好。”
我礼貌性的笑笑,说:“您好,我想麻烦您通报一声,我想见沈总。”
两位接待小姐听后愣了一下,相视一眼,然后都面露了难色,其中一个皱了皱眉,站出来说:“陆小姐,沈总今早便乘坐飞机飞往了勋城……这事……”
另一个接待小姐立刻接话道:“杜助理和沈总一起走的,您不妨联系一下杜助理。”
两个接待小姐像是把这个烫手的香芋抛了出去,顿时都松了口气。
我维持在脸上的笑意僵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不自觉的轻轻抓住了衣角,心情算是很失落。
沈亦霆昨晚一夜未归,现在又这样离开了,连一通电话,一则短信都没给我,他生气到要和我冷战,不管我了吗?
点了下头,我低声说了句:“谢谢。”
说完,我转身离开沈氏。
周围的员工很显然都在竖着耳朵听我这边的动静,我和接待小姐的对话,绝大部分都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别人的耳朵里,对此,大家议论纷纷。
有人小声说:“我就说她和沈总不可能吧。她是什么家世的,居然还想和沈总怎么样?”
这话一出,马上有人回应道:“可沈总真的是好man啊,那么霸道的宣布自己爱她,这也算是给足了脸面。不过哪就那么容易?这样的女人养在外面可以,想怎么爱都行,但是做我们的总裁夫人,绝对不可能!”
如此的言论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很多女人看我的目光也变成了嘲讽和幸灾乐祸,像是从我的身上得到了安慰。
也是到了这一步,我发现有时候别人的目光不需要去在意,真正要在意的只是我在意的那个人。
迈着步子,我回到了车子上。
小陈没有问我什么,只等着我的命令,而我立刻拿出了手机,拨打了沈亦霆的电话,显示的是语音秘书。
我心里沉了一下,但是没有放弃的意思,又马上给杜礼打了过去,可是他没有接。
心又沉了一分,我竟一时间不知道还能如何找到沈亦霆。
我忽然又想到了琳达,想着她是杜礼的秘书,会不会跟在他的身边?
可这次电话还没拨过去,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杜礼发来的一则短信:沈总在勋城,最快在五天后回来。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下,心中的酸涩扩散的更加迅速,沈亦霆就不愿意和我多说几句吗?哪怕通过杜礼也好啊。
咬着嘴唇,我告诉自己是我有错在先,在这时候就不要有什么委屈和不满,问题总要解决,我不能总让沈亦霆做出让步,所以我直接把电话给杜礼打了过去。
电话等待了有一会儿,杜礼终于接通。
“喂,杜助理!”我赶紧让他听到我的声音,就像是生怕他会挂断电话一样,“我能和亦霆说两句话吗?”
杜礼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所在的环境也是异常的安静,静到我此刻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片刻后,杜礼说:“陆小姐,我会在稍后传达你的意思。”
好官方礼貌的回绝,让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我无力的垂下了头,心里交织了苦涩、无奈、难过、后悔、委屈……我最大的错,可能就是我不应该有太多的顾虑,更不应该总是因为自身的条件太差而变得自苦。
所以,沈亦霆到底是忍受不了我了吧。
“啪嗒”一声,眼泪滴在了我的裙子上,我赶紧伸手抹去,说:“不用那么麻烦了,他很忙的。就请你告诉他,我很抱歉……我、我会在家里等他。”
说完,我也不等杜礼的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
小陈将我送回了海棠湾。
刚要开尽大门的时候,我就看到薛紫安正站在保安室的门口。
我吓了一跳,立刻吩咐小陈停车,就下车向她小步跑去,一边喊道:“紫安,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薛紫安着急的喊了一句。
我垂下眼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我刚才的我几乎连魂魄都没有了,又哪里会注意被我调至到静音的手机呢。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说了一句,然后就赶快转移话题,“你突然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我们上去说。”
薛紫安摆摆手,舒了口气,说道:“不必了。本来早在半个小时前就没事了,可是你电话一直没人接,反而叫我担心了。”
我点点头,轻声说了句:“我没事。”然后就有些心虚的看向了别处。
薛紫安的目光追随着我,我知道她心细如尘,想必又是看出什么来了,可我不愿意再把自己的这些负能量传递给别人,于是立刻道:“那你最开始找我是什么事情?”
薛紫安沉默了一下,打量着我,半天才说:“是绍先的事情,他进医院了。”
“啊?”我不可思议的惊叫了一声,马上又问:“严重吗?住院了?怎么会这样!我陪你去完医院看看!”
薛紫安抓住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他来时浑身是血,吓了我一跳,也没顾得上说话,我就跑来找你了,就怕他万一有个闪失,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可是我刚接到他的电话,那血不是他的,他是送人家去医院。”
听到薛紫安这番解释,我这心就和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的。
“你把我吓到了。我还以为绍先出了什么事情。”我说。
“我也被吓到了,这就是关心则乱吧,我当时也是傻了,忘了问清楚。”说完,她看了一眼表,又说:“我赶紧回医院了,要不我又要写报告。”
我点了点头,跟她说:“让小陈送你去吧。”
“不用那么麻烦,我叫辆车就好。”薛紫安说。
她确实是那种不爱麻烦别人的人,再加上我转而想到要是小陈和她说些什么,到时候她知道了又会担心,于是也没强求,随她走到了马路那里。
把她送上车的时候,我说:“过几天,咱们约上绍先一起吃饭。”
薛紫安笑着说好,可当车门关闭时,她又马上摇下了窗户,跟我说:“晚之,我下班过来陪你吗?”
我笑了,心里觉得很温暖,说:“你下班就好好休息,我这边你尽管放心。”
薛紫安没再说什么,冲我摆摆手,离开。
……
当我一个人回到空旷的大房子时,那种“空”的感觉比我早晨离开的时候更加强烈,这里不是个家,因为没有沈亦霆在。
我脱了鞋,光着脚走到了落地窗旁,看着“沈氏集团”四个字出神。
为了这四个字,沈亦霆付出了很多很多,无论是商场上血雨腥风,还是家族里的尔虞我诈,他都挺过来了。
可能他唯一没算到的就是在他的人生中会有像我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出现。
从来,我都是那个被保护而不自知的那个人,可我却总爱受到别人的影响,心里也总是患得患失,因为我的这一刻心从来没有真正的踏实过,我也没有彻底的放手去爱他,我是有所保留的。
我的保留就是在我面对所有的人和事时,表现出来的那份不自信和懦弱,甚至是对沈易康无限的愧疚。
弥补沈易康的方式有很多,可我却选择了一种最笨,最拖泥带水的办法,我不去告诉他我和沈亦霆相爱了,因为这样的事情令我觉得无从说起,像我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得到沈亦霆的爱呢?
大概这也是我总会后悔,总会愧疚,总会哭泣的原因根本吧,因为我就是个躲在套子里,自卑胆怯的人。
可这样的我被董管家戳破了,那就是我依然不愿意放开沈亦霆的手,我要爱着他,霸占着他,不离开一步。
哪怕,我的生育能力仍旧是个未知数。
我伸手摸着肚子上的伤疤,终于明白有很多事既然改变不了了,那就守住心里的那份执念吧,不要永远做个摇摆不定,犹犹豫豫的人。
转过身,我拿起放在地上的包包,掏出了手机,我给沈亦霆发了条短信:无论多久,我等你回来,我有好多话和你说。
……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还在一直守着手机,等待沈亦霆作出回应,直到我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我梦到了一个夜晚。
风很大,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一个山坡。
我站在山坡的边上,稍有不慎就会滚下去,我很怕,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一直往前走,直到我看见了那熟悉的背影。
我又激动又开心,冲过去,从他身后一把抱住了他,但是他的身体好硬好冷,就像一个冰坨子。
“亦霆……”我喊了一声,然后松开他,跑到了他的面前。
瞬间,我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沈亦霆满脸的血,身上也都是,就像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鬼一样。
我吓得说不出来话,只是机械的喊着他的名字,而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在我面前化成一片片灰烬,随风而逝。
我彻底崩溃了。
在空旷的路上嘶喊着他的名字,然后要去找他,可我迈了一步,就赫然发现我的下腹那里插着一把刀,而我的脚下早已经是血流成河……
“噌”的一声,我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我浑身都是汗,再向下看去,米白色的床单上是点点红色!
我惊了一下,立刻掀开被子就看到我的两腿之间都是血。
流产那晚的记忆向我奔涌而来,那种无助和害怕也是成倍增加。
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要死了!
“扑通”一声,我从床上滚下来,我要去医院,我要救我的孩子!
可没跑两步,下腹那里传来的强烈坠痛把我的清醒一下子又给唤了回来,我扭头看着床单上的血,意识到我这是生理期来了。
一时之间,心里的那种恐惧还是很强烈,那一晚的画面也在脑海里波涛汹涌,可我透彻明白孩子死了就是死了,无论我多么的痛苦,多么的不舍,他都不会再回来。
我只有去面对,才能有新的开始,也才能摒弃自己的心魔。
忍着疼痛,我将床单撤换了,然后给自己穿上了一件开衫,接着又去厨房给自己做了壶热水,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下腹的疼痛随着这点时间的转移而越来越强烈,不过等水开的功夫,我已经疼的满头大汗,连腰也直不起来。
其实,每次生理期的时候,我都会去半条命,只不过不想这次来势如此凶猛。
喝下一杯热水之后,我准备回床上熬过这一晚。可我每一步,都好像是有人在我肚子上捅了一刀似的,疼的我慢慢变的寸步难行。
没办法,我蜷缩在沙发上,后来实在熬不住了,我也不顾时间多晚,就要给薛紫安打电话,让她送止疼药来。
可我一站起来,两眼直冒金星,再来便是腿一软,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