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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霆突入而来的出现,无疑像是一颗哑弹,把原本就有些火苗的气氛给点燃了。
吴绍先是震惊,而我是不解,我二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因为他的出现真的需要好好消化才可以。
沈亦霆看着吴绍先单膝跪地,一只手握着我的手,一只手捧着戒指,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也没丝毫情绪,甚至连眉头他都没皱一下,但是我却分明感到大事临头。
回过神,我赶紧把吴绍先扶起来,说道:“你先起来。”
话一说完,我手臂就多了一道力量,把我整个人往后扯,直到我撞在了沈亦霆的胸膛上。
“沈亦霆!放开晚之!”吴绍先喊着就要上来抢人。
沈亦霆不肯,环着我腰际的手还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冲吴绍先笑着说:“我抱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吴绍先听后咬咬牙,立刻反驳他:“胡说八道!你是不是没听懂上次晚之和你说的话?你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在他们争吵的功夫里,我一直在奋力抵抗沈亦霆的靠近,可他力气一向都很大,每次我都是费尽力气,却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是吗?”沈亦霆反问一句,手臂骤然收紧,盯着怀中的我,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来告诉他。”
我伸手去掰他的手,喊道:“你又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你喜欢我疯狂的,为你的时候。”
他说着,声音低沉诱惑,语气更是暧昧灼热,我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是那天我们在车子里无比疯狂的一晚。
心跳骤然加快,那种羞耻感再一次油然而生。
我伸手狠狠掐着他的手臂,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放手。”
他勾唇一笑,显得很坏,跟我说:“害羞?还是怕他听到?你本来就是我的,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他的话越来越露骨,再这么说下去,饶是傻子也会知道我们之前做过什么!
实在忍无可忍,我扬手就要打他一巴掌,可沈亦霆却是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说:“脾气变大了。”
这话本来应该是表达他的气愤,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说不明白的暧昧。
咬了咬牙,我猛地抽回手,身体向后踉跄了一步。
吴绍先见了立刻接住我,喊道:“你放尊重些,堂堂沈氏总裁在这里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不怕被人看去笑话吗?”
沈亦霆皱了皱眉,冷声道:“放开她。”
吴绍先笑笑,和沈亦霆说:“这话你最该对自己说。你是最没有资格拥有晚之的人,也是最该放手的人,因为你不配!你把她害成了这样,还敢说晚之是你的,你哪里来的底气?”
我拽了拽吴绍先想要他不要再多说,我们不理沈亦霆就是,可是吴绍先的怒气像是已经被点燃,他把我护在了身后,说:“你知道晚之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清楚吗?”
“绍先!”
我喊了他一声,生怕他多说什么,我的那些事,不需要沈亦霆知道,更不需要他觉得怎么样,一切的一切,我都自己承担。
“你说。”沈亦霆说了一句,目光也变得寒冷。
我看着吴绍先,冲他摇摇头,说道:“我们走吧,不要和他争吵。”
吴绍先看着我,然后握紧我的手,似乎在用这样的办法压抑自己的火气,他咬着牙关,说道:“好,我带你走。”
说完,我和吴绍先就当沈亦霆不存在,牵着手就要离开。
但是没走两步,就听沈亦霆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一个晚上,我就可以让卓朗破产。”
我脚步一顿,刚才想要马上离开这里的动力全都没了,心中的想法只有不能连累吴绍先。
吴绍先转过身,看着沈亦霆说:“除了威胁,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沈亦霆说:“只要手段有用就行,别的我不在乎。”
我抬头看着沈亦霆,他眼中的稳操胜券再次展露无遗,他就是最好的猎手,盯上的猎物就要得到,咬住绝不松口。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和他对视着,颇为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沈亦霆眉心微皱,片刻后说:“我没说结束就不是结束。”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不可理喻!”吴绍先扔下了这句话,抓着我就要离开。
可我却没有动,我知道沈亦霆向来说到做到,现在不把一切讲开,他不会放过卓朗。
挣开吴绍先的手,我向着他走了几步,说道:“放过卓朗,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是道歉?服软?还是什么,你说出来。我做到了之后,你别再来找我,我们彻彻底底断干净。”
沈亦霆双手成了拳状,那丑陋的青筋盘旋在他那素白的手上,显得很是可怕。
他看着我,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蕴藏了千言万语,可是他什么也不说,就是那样的看着我。
“晚之,你不要傻了!我们走。”吴绍先过来抓住我就往外带。
我看着沈亦霆,感觉他明明是个那么强大的存在,却像是顿时失了力气,失了气势一样的无力。
他说:“你踏出这里半步,我就毁了卓朗。”
脚步又是一顿,我真的不明白沈亦霆到底要什么,忽然,蒋涵上午的话回响在耳边,我有了个可笑的想法。
那就是他还想我给他做情人。
微微转头,我说:“沈总,你马上就要结婚,对于妻子最好的礼物是什么,你知道吗?那就是别再和别的女人有瓜葛。我们已经结束,若你也要参与收购,那么就请公平竞争,不要用什么手段来打击卓朗,那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卑鄙无耻。”
这话一说完,包间里顿时安静了。
我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到他结婚的事情,但是今天蒋涵的话确实给我造成了影响,我只知道此刻不吐不快。
过了几秒,包间里一直没有动静,我看了一眼吴绍先,说:“我们走吧。”
“刚才的话,你觉得你有资格说吗?”沈亦霆忽然开口,“你和你的旧情人逍遥快活两年,在包间里卿卿我我,这才是恶心。”
我猛地回头看向他,有些难以相信从沈亦霆的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该不会忘了那天你和我在车里做过的事情吧?还是说你天生下贱,一刻也不能没有男人?我稍稍离开,你就急不可耐的投入别人的怀抱?”沈亦霆又补了一刀。
他一说完,吴绍先就忍不住了,推开我就要过去打他,可我却一把抓住了吴绍先的手。
“晚之!”
我摇摇头,然后看向了沈亦霆,面上维持着淡然的笑容,我说:“既然沈总这么认为,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又转头看向了吴绍先,维持着笑意的嘴角有些颤抖,说道:“我们走。”
我不心痛,还有什么可痛的,他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好了,我不心痛,不心痛……就是疼,特别的疼。
吴绍先泄气的收回了拳头,拉着我离开了包间。
正在大厅吃饭的薛紫安看见我和吴绍先这样子出来,吓了一跳,急忙结了帐就赶了过来。
她没有问怎么了,只是和我说:“回酒店,我陪你。”
我的笑容还在,只是嘴角抖的更厉害了,可我仍在笑,对着薛紫安说了句:“好。”
……
回到酒店时,已经快八点了。
吴绍先想和我一起回房间,可是薛紫安拦住了他,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吴绍先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那夜空中的一轮残月,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就是生生的疼。
“我刚才在餐厅都没有吃饱,你陪我去厨房下碗面怎么样?”薛紫安说,显得很自然,也很稀松平常。
我收回目光,低着头看自己的脚面,刚才沈亦霆说过的话,声声在耳。
他说我天生下贱。
“晚之,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薛紫安又喊了我一声。
我抬起头,笑了笑,说到:“酒店二楼的书店旁就是一个酒吧,我们去吃点儿什么薯条和炸鸡,怎么样?”
薛紫安皱了下眉,但随后还是点头答应了我。
我们乘电梯到了二楼,我直接挽着她进了酒吧,里面灯光昏暗,但是并不嘈杂,只有一个男歌手在小舞台上唱着民谣。
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刚一坐下,薛紫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吴绍先。
我说:“你去安静的地方接吧,就说我很好,别让他担心。”
薛紫安点点头,拿着手机又出了酒吧。
我向服务生点了些零食,然后又催促他赶紧先给我来一杯加冰的威士忌,要最烈的那种。
服务生听后犹豫了一下,但是我马上给他五十块小费,他就照着办了。
我趁薛紫安还没有回来,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威士忌,的确够烈,够辣,也够刺激,弄的我都有些想流泪,可心里却有种快慰。
嘴角上扬,我想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吧,看来以后找不到安眠药,用这个也不错。
薛紫安回来之后,就和我说:“放心吧,今晚就咱们俩,有什么话你就说。”说完,她又动了动鼻子,“你喝酒了吗?”
我摆摆手,说:“你可真的是讨厌,鼻子怎么那么灵?不过你说,既然来了酒吧,不喝酒怎么行?”
“你的身体不能喝这些。”薛紫安十分严厉的说,“看来你不能享受什么福利,和我回房间吧。”
我立刻摇头,抓住了她的手,我说:“你不听我的心里话了吗?”
薛紫安看看我,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又坐回了沙发上,嗔怪道:“你啊,真的是不让我省心。”
我咧嘴笑了笑,然后拿起桌上的薯条,说道:“我特别喜欢,不,是爱沈亦霆。爱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还爱他了。”说着,我就寻找服务生想再要杯酒喝,可薛紫安怎么也不允许。
无奈下,我往嘴里又塞了一根薯条。
我继续道:“你看我们的相遇是不是挺浪漫的?大雨里,他突然抱住了我,四目相对,一眼一生。可是这都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他就是看中了我的脸,让我去勾引他二叔……二叔不行,就勾引他弟弟……什么皇子和皇帝,全都是狗屁!不要我就是不要我了……哪有那么多破理由!”
“晚之,你醉了。”薛紫安说。
我马上否认,我真的没醉,头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一般清醒,我就是疼,心疼,浑身都疼。
“你说我这样的,怎么配的上沈亦霆呢?我连自己的亲生爸妈是谁都不知道……诺澜公馆里的佣人都比我出身好……我凭什么留在他身边?所以我们的结局也就这样了,什么都没了,孩子也没了……”
薛紫安见状走了过来,坐到了我的身边轻轻抱住了我,说道:“我没恋爱过,但是也明白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没那么容易放下。”
“不是的,”我摇头,“不是的,我放下了,真的放下了。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还有那么些疼……他怎么能说我下贱呢?说我没有男人就活不了,我明明只爱过他一个……”
薛紫安叹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刚才到底喝的什么?”
我又笑了笑,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仰起头,我说:“他们好多人都和我说沈亦霆这两年过得不好,他在等我。可是等我什么呢?孩子死了,而我……我也不是个完整女人,我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你说他在等什么?我又在期盼什么?明明结局是那么明显。”
薛紫安一听我这么说,立刻和我解释道:“我说了多少次,那次的流产确实伤了你的根本,可是这不是绝育,只是怀孕的概率会变小。而且用中药调理身体,也会慢慢恢复的。你不许胡说八道!”
“是吗?”我耸了耸肩膀,“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流产那晚下的雨很冷,我不仅被捅了一刀,而且还流掉了孩子,身体染了大寒。
起初的时候,薛紫安成日成日的给我查找资料想帮我,可后来,她不查了,就是每天给我熬中药,让我安心服下。
我虽然对医术一窍不通,但是也明白流产最伤女人的身子,更何况我是在那种情况下流产的。
“晚之,你相信我的医术吗?”薛紫安问道,神情很是认真。
点了下头,我知道如果还有什么人可以让我无条件信任,薛紫安肯定名列其中。
“那好,你听我的,收起来你那些多愁善感和胡思乱想,我会治好你,让你再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她向我保证。
我笑笑,说了句:“紫安,你真好,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她也笑了,回答:“彼此彼此。”
之后,我们之间安静了一会儿。
耳听着酒吧里的歌曲换了一首又一首,眼看着零食被我们一点点吃光,薛紫安忍不住问我:“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沈亦霆,对吗?”
我没说话,基本算是默认。
“晚之,你真的不喜欢绍先吗?他对你是真心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想那些去空中楼阁?”她继续道。
我垂眸,还是没有言语。
对于吴绍先,我多多少少是有些依赖的,毕竟在英国的这一年多,我最糟糕、最无助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对我不离不弃。
可是他越是这样,我对他的感情就越来越偏向亲情,那是一种家人之间的亲密,一种贴心的温暖,绝对不是爱情。
或许,这正应了那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不过,我清楚明白的是,我对沈亦霆不是什么骚动,而是一种戒不掉的毒瘾,但是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那就是远离他,自然也就冲淡了。
“紫安,我们回英国吧。”我说。
薛紫安愣了一下,然后说:“可是你的事情还一点也没办呢,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点点头,我说:“暂时回去。我在这里只会影响卓朗的收购,不如先回避,等吴绍先这边好了,我们再回来。”
薛紫安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这样也好吧,你这次回来身体和情绪波动都有些大,回去静静也不错。”
我一笑,然后招呼了服务生想要结账,可是这一站起来,我就突然感觉腹痛如绞,疼的我一下子咬住了嘴唇。
“怎么了?”薛紫安立刻扶住了我,“刚才我摸了,不发烧啊。”
“肚子……肚、肚子疼。”就这么眨眼的功夫,我说话都有些艰难了。
“是那杯酒!你真的是气死我了。”说着,薛紫安掏出手机想要给吴绍先打电话。
我赶紧拦住她,说:“别,他……他已经够累的了,不要再惊动他。”
她皱了下眉头,然后说:“那我带你去医院。”
我点了下头,没有拒绝,这时候也没办法逞强了,因为肚子真的是好疼。
薛紫安叫了辆车带我去了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
腹痛的感觉和我每次生理期时的疼痛有些像,但是却又比那时再强烈一些,有一种针扎的感觉,密密麻麻的。
薛紫安一直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也不说了什么,好像是她的导师也不怎样的,可是我的意识越来越混沌,人也变得轻飘飘的,这种经历我有过,可能是要休克。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失去了意识。
……
“老师,这次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撞见您实属缘分,您就和我实话实说吧。”是薛紫安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触目就是一片白,冷冷的白,真是讨厌,我最反感的就是医院的白。
“你把她的情况再和我说说,连同她的心理问题。”是个女医生,可能是就是薛紫安之前提到的导师吧。
薛紫安沉默了几秒,说:“她中的那刀靠近肠道位置,不会致命,我发现的也算及时,但是还是失了很多的血。再加上当时她体质特殊,就是处于怀孕初期,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危险性。”
“我看了那个伤口,你处理的不错。不过如你所说,这样的流产确实太伤身子了。”
“而且那晚下大雨,挺冷的,我把她带回诊所时,她已经浑身抽搐,可还是求我救她的孩子……”
听到薛紫安这么说,我默默攥紧了身下的被单。
是,当时的我奄奄一息,也知道孩子是不可能保住了,可是我不想放弃,哪怕有一丝的希望呢?我甚至愿意一命换一命,但最后,活着的还是我。
“老师……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告诉我,她还有没有可能……受孕?”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她还年轻,事无绝对啊,事无绝对。这样小心翼翼的养着,也未必不会有转圜的余地。待会儿她的检查出来,我们再来讨论一下,看是不是改改药方。”
“谢谢!谢谢您,老师!谢谢!”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必这么客气。再说了,救人是咱们的本职,这算不了什么!现在你和我说说她的心理问题。”
咬着嘴唇的力道一点点松开,我有点儿不愿意再去听一个如此狼狈残破的自己。
“是中度的人格精神分裂,刚开始的时候总会幻想孩子还在,自己也是个母亲,会不停扮演母亲的角色……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刺激,她都可以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心理问题可能最大的问题。”
“那您觉得……”
“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薛紫安话没说完,就被门外护士的一句询问打断了。
“小新,是你吗?进来吧。”
门被推开,薛紫安的导师又说:“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是病人还是家属,可能走错的地方。这是部分的化验报告,您看看。”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下去,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手又不自不觉的放在了那道刀疤之上。
我早就没有未来了,只有一段不能放下的仇恨。
闭上眼睛,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