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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冯商自报了姓名之后,便不再言语,而我攥着手机也是不敢说什么,站在这里楼洞口久久没有动作。
冯商要和我说什么,应该不难猜想,可是眼下他亲自打来了电话就是在一次印证事态的严重性。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和冯商虽没有面对面,但是那种压迫感早就在无形中压在了我身上,心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冯商终于开口,语气已是怒不可遏,“你是不是以为有了易康的一点点喜爱就可以一步登天,攀上高枝?”
我低下头,没有辩驳。
电话那头的冯商轻哼了一声,又和我说:“你若是为了钱,大可以来找沈总。我想你这样的女人应该是‘通透’得很,不会不知道沈总对你有几分意思吧?”
冯商这话说的轻蔑不屑,是毫不掩饰的羞辱,意在表明我就是个唯钱是图,不动廉耻的下贱女人。
我心有愤恨,可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尤其想着沈易康为着我走到了这一地步,那愧疚之情已经压过了羞辱之伤。
“现在,易康迷途不知返,将事情闹得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你要是还有一点脑子,就趁着沈总对你还有些兴味,捞些好处便收手。否则这事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冯商愤愤的说了这些就挂断了电话。
举着电话的手一点点垂下,我抬头看着夜空那悬挂着的月牙,只觉得这天怎么就变了呢?不是才入秋不久吗?怎的就会这般的冷。
站了许久,我低下头转身上了楼。
回去以后,我直径进入浴室并且打开了水龙头,然后就把浴室的门关上,直接躺进了浴缸里,连衣服也没有脱下。
如果那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该多好啊!
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也不会走到眼下这么决绝的地步,我失身于沈易康,沈易康毁于我,我们这是两清了吗?
不是的。
说到底,还是我欠沈易康的太多。
若不是我一开始就抱着目的接近他,一再给他希望,又怎么会有人安排了生日派对上的这一幕呢?
现在,沈易康苦不堪言,郁郁寡欢,蒋涵也是每日胆战心惊,不知所措,我犯下的罪孽在这一刻可能再也赎不清。
可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痛苦、不忍和无奈呢?
我爱的男人威胁我,逼我去为他达成目的,我一边放不下对他的感情,也极其畏惧他对丽儿不利,一边又对无辜的沈易康愧疚不已,每日纠结煎熬。
又有谁来为我想想呢?又有谁呢?
我就这样失了魂魄的躺在水中,感受着水由热变凉,我不想这么冷,就一直开着热水,让热水源源不断的浸泡着我的身体,这样就会暖了。
浴室里的水汽越来越大,眼前也变得越来越迷蒙,我也分不清是我要失了意识,还是要被这水汽带到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去。
我只觉得身子开始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飘出了浴室,然后又一直飘啊飘啊的,乘着这秋日的清风飘向远方,飘回了朋来春,飘回我家后面的院子……只有在那里我是真的笑,真的快乐,而且快乐的没有一点点后顾之忧。
我推开了足浴店后院的小厨房的门,发现我妈正在里面包包子,一见我来了,立刻说:“怎么来厨房了?油大又有味儿,快出去。”
脸上顿时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笑着向她跑过去,从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我说:“妈,您回来了!”
她拍拍我的手,说:“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妈不是一直陪着你了吗?去外面等着我,包子一会儿就好,有你这馋娃娃吃的!”
我摇着头,把她抱得更紧,脑袋用力的压在她的肩膀上,撒娇的说:“我不!我要陪着我妈,永远陪着!”
她听后笑了笑,问我:“女大不中留的,你迟早要嫁人的,到时候……”
“没有那一天,我要一直跟着我妈!”我抬起脑袋认真的说,“妈,你去哪儿就带着我去哪儿,好不好?好不好!”
我妈听了以后转过了身子,笑着和我说:“好,妈带你走,我们永远一起。”
看着我妈又露出了那慈爱温暖的笑容,我流出了眼泪,冲她不住的点头,刚要扑进他的怀里,却听得“砰”一声巨响。
顷刻间,我妈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我赶紧伸手去抓,喊着:“妈,你去哪里了?妈,别丢下我!”
可手却被人一把抓住,接着我就有听见有人在喊我,一声又是一声的,一直叫的都是“晚晚”。
皱了皱眉,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唤我,这人是我的缘,也是我的孽,是我用了好久时间都无法触及的一个梦。
睁开眼睛,我看到了沈亦霆。
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我看到沈亦霆眉头紧锁,很是慌张,就好像是在害怕。
笑了笑,我伸手要去摸他的脸,心道沈亦霆也会害怕?他不会的,他有最硬的心肠,是不会感到害怕的。
沈亦霆抱起了我,冲我喊着:“你和我说说话!快!说话啊!”
眨眨眼睛,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便说了句:“大概是个梦,一直都是梦,你从来不会这么在意我。”
话一说完,我就又觉得好困,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可这时耳边又传来沈亦霆的嘶吼,他大喊着:“晚晚,不许睡!我不许你睡!”
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听着他这样紧张不已的语气,我心道这还是个美梦呢。
……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脑袋的中心传来阵阵疼痛,然后迅速遍布整个大脑,头痛欲裂。
想抬手按一按脑袋,却又被人给拦下。
接着我就听到了琳达的声音,她语气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我一样,和我说:“别乱动,我现在给你叫医生来。”
慢慢睁开眼睛,除了眼前的琳达,剩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这是在医院吗?
可我不记得我出事了,我只记得我接了冯商的电话,然后去浴室洗澡,再然后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妈,又好像看到了沈亦霆,一直都在梦境里,那现在也是做梦吗?
没过一会儿,一位女医生向我走了过来,拿着小手电筒照我的眼睛,然后又问我:“来回答我的问题,日本的首都是哪里?”
“东京。”
“万有引力是谁提出来的?”
“牛顿。”
女医生点点头,收回了手电筒,然后又把手放在了我的手腕上,看着手表,似乎是在数着我的心跳。
我越发疑惑,这种真实的触感可不像什么梦境,所以我转而看向了琳达,问她:“我这是怎么了?”
琳达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啊,把自己关在里浴室里,中度一氧化碳中毒。”
中毒?我只是想洗洗澡,怎么会中毒呢?
“身体机能已经开始恢复了。”女医生说,“而且头脑很清晰,这说明施救及时,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不过鉴于送来时,情况不是很好,所以好好养着吧,在医院多住些日子,观察一下总归稳妥些。”
琳达听后立刻道谢,并且把医生送了出去。
可我还是觉得奇怪,我怎么会中毒呢?我明明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啊。
动了动身子,我试图坐起来看看,可是折回来的琳达立刻又把我按住,对我说:“没听医生说要好好养着吗?”
我抓住琳达的手,问道:“我怎么会中毒呢?我只是在浴室里洗澡。”
琳达听后皱了下眉,似乎在斟酌用词,半天才说了句:“真的只是洗澡吗?你知道发现你的时候,你几乎已经虚脱昏迷了吗?浴室全是水,水汽弥漫得叫人看不清楚方向。”
听了琳达的话,我开始去回忆当时的情景,可是我真的没有印象,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我用力去回忆就又觉得头疼的要命。
“别想了,不要想了。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真是阿弥陀佛。”琳达说着,就轻轻帮我按着太阳穴。
我又问:“琳达,是你救了我吗?”
她笑了一下,告诉我:“不是的,应该是你的一个朋友。我好像看见他去过你家,个子很高,长相不凡的,而且貌似一直都在穿黑衣服。”
琳达话中的这个人,是沈亦霆。
原来最后我看见沈亦霆的时候,可能不是梦,而是他真的出现了,及时发现并且救了我。
“晚之啊,我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但是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有事情你可以和我说说。”琳达又道。
我看着琳达心疼中略带担忧的表情,心里恍然大悟,我说:“你以为我要自杀吗?”
琳达尴尬一笑,没有接话。
“我不会的,我还有个孩子要照顾,我不会死的。”我说道。
哪怕我真的觉得我现在的人生也是一死百了,可是这生命可贵,我还有个肩负着照顾丽儿的责任,只能是身不由己的咬牙坚持下去。
“无论如何,你都要坚强,再大的困难都会有解决的一天。”琳达说。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就听门被人推开,然后就是沈易康神色惊惧的向我跑来。
“晚之,你怎么了?怎么了!”他紧张又害怕的冲我喊着。
我张张嘴想和他解释一下,告诉他别担心我,就听琳达说:“大帅哥,你小声一点,晚之刚刚醒。”
沈易康瞧了琳达一眼,立刻点点头,声音降低了好多,问我:“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受罪?”
“现在已经没事了,这次是我疏忽,以后肯定不会。”我说。
沈易康鼻头有些发红,那种心疼由内而外的表现了出来,他说:“你真的是要把我吓死,我去你家找你,就听到你被送进了医院里,真的是……”
“大帅哥,你别担心。晚之是洗澡的时候不注意,导致了一氧化碳中毒,现在已经没事了。”琳达替我解释道。
沈易康听后也没再细究具体的来龙去脉,只是重重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们聊聊吧,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琳达说着就离开了病房,剩下我和沈易康二人。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听得输液瓶那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许久,沈易康忽然握住了我的手,那动作显得十分小心翼翼,连同表情也变得很是严肃谨慎。
他说:“晚之,事情已经发生,我对你不再只是单单的感情,更多了一份责任。”说完,他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我,“我会对你负责,你必须给我这个机会。”
一听沈易康说了这样的话,我这颗心一下子又是变成了冰火两重天,一边是为着我和沈易康发生关系的伤心痛苦,一边是为着沈易康的用情至深而感到的愧疚自责。
沈易康看着我,干净的眼睛眨都不眨,里面是我满脸的憔悴和忧愁。
他眉心微动,转而又和我说:“你现在身子还虚,是我太急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我给你倒杯水。”
沈易康因为心疼我而产生的体贴让我心里更加不好受,眼看他要站起来,我却是及时抓住了他的手。
我说:“易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那晚的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你不要解除和蒋家的婚约。”
沈易康听后一惊,先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接着又有些伤心,他说:“在你心里以为我什么人?不要说我们两个发生那晚的事情,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娶蒋涵!”
我看着他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想着冯商和蒋涵的话,我知道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徘徊在危险边缘了,稍有不慎,他就会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摇着头,我心里真的是万分焦急,我不想看沈易康出事!
情急之下,我说了重话,我大声道:“你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开玩笑,好不好?即便这些你都不顾了,你也总该要在乎你在沈家的地位吧?”
沈易康听完又是一惊,瞪着眼睛看着我,半天说不出来话。
我不知道我的话是不是奏效了,是不是戳中了他心里的点,可瞧他的表情,这话多多少少是有分量的。
“你是不是见了什么人又或者是听了什么话?”他突然问我。
我立刻说:“没有,我说的这一切都是我作为朋友对你的真心话。从头至尾,我一直拿你当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好,你幸福。蒋涵会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千万不能放弃!”
听完我的话,沈易康没有生气,只是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只见他双拳紧握,上面的青筋一点点暴露了出来,他似乎是在生气,也似乎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最后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在说:“难道要一辈子受制于人?走别人安排给自己的路吗?”
“易康,你……”
他猛地抬起头,大喊了一声:“不可能!”
沈易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完这三个字便愤然离去。
我起身想要阻拦他,就怕他一时冲动又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可无奈我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微微起了一下身子,就又倒了回去,我挣扎又要再起来,还是失败……
就在我反反复复,已经觉得头晕眼花的时候,琳达跑了回来,立刻按住了不停动作的我,说道:“干什么呢?你现在身体虚得很,折腾什么?”
我看了一眼琳达,心里划过一丝绝望之感。
是啊,还折腾什么,又去挣扎什么,也许这一切早就无法回头了,这就是孽,就是我在造孽。
……
晚上,琳达看着我吃了些东西后,我就劝她赶紧回去休息,她陪我又待上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就向我告别离开。
许是药物的原因,我虽然心里很多事情,可还是抵抗不住沉沉的睡意,琳达走后,我就渐渐睡了过去。
可就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脸颊一凉,顿时令我起了一身的起皮疙瘩,我一下子又睁开了眼睛。
眼前,沈亦霆正在伸手抚摸着我的脸。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小黄灯,这略显鬼魅的色调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来的死神,冰冷而可怕。
我不禁缩了缩脖子,躲开了他的触碰。
沈亦霆这次竟也没有勉强,见我不情愿就把手收了回去,自然的垂在身侧,再也没有动作。
时间又开始了静止的状态。
我和沈亦霆都是各自看着某处,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弹,谁都是各怀心思。
他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的是今天沈易康来找我的模样,他那些真挚的感情,倔强的执着,只要一被我想起就会立刻化作无数只蚂蚁啃噬着我的心脏,很疼很疼。
忽然,沈亦霆迈开了步子,在这样的状态之下显得分外突兀。
我眼瞧着他在我的输液架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伸出了他那修长素白的手一下在握住了调节输液速度的那个滑轮。
他动作停住了一秒,然后将滑轮一点点向下滑去,输液袋子里的药液因为他的动作而加快了输液管里药液的流淌。
随着这液体的加快,我手背那里的血管开始变得很是刺痛,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去触碰,就又觉得一阵心慌,心跳骤然加速,难受不已。
慌忙按住我的心口,我咬着牙说:“你、你、你要……干什么?”说话时,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堪。
沈亦霆表情依旧淡漠,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我输液的手背,然后另一只手的拇指微微一动直接将滑轮滑到了底!
我感觉就是在一瞬间,我的心脏就像个气球被打满了气,可能再多一点点的气体就会马上爆炸!
求生的本能让我开始挣扎,我伸手去抓他的手,但是这距离看起来好远,又看起来好近,我只觉得我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不……不要……放……”
沈亦霆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只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
我眼眶中的泪水开始往外溢,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动动嘴型,眼睛也开始往上翻。
“哗”一声,沈亦霆在最后一刻的时候,扯断了输液管。
他猛地身体前倾,和我的脸挨得很近,咬牙切齿道:“如果这么想死,那我成全你!可是要敢再像这次一样半死不活的,我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生死不过他一念之间,决定的过程也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体虽然在一瞬间得到了释放,可我捂着心脏根本就是惊魂稳定,可还是拼近全力的说了句:“沈亦霆,疯子!”
沈亦霆听后目光一聚,然后坐在了我的身边,再次伸手细细抚摸着我的脸,问我:“这么久了,为什么就是学不聪明?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我,嗯?”
我无力的动了动头,说道:“我什么也没做错,都是你,是你在逼我。”
沈亦霆低笑,说:“看来晚晚倒是学会了表达不满。”
我不理会他的这句带有讽刺意味的调侃,转而又说:“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很有可能已经回不了头了,尤其是我和你。”
话音一落,沈亦霆稍稍用力掐住了我的脸颊,逼我看向他。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有些愤怒,可更多的还是那种稳操胜算的自负,他说:“只要权力掌握在我手里,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说完,他伸手按了护士铃,然后又给我揉着刚刚被他掐过的脸颊。
护士进来后看到的就像是刚刚打过仗的病房,又瞧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沈亦霆,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又找了一个护士来一起收拾。
沈亦霆看到后,似有不满,对护士语气冰冷的说:“先给她输液。”
两个护士听了又是一通手忙脚乱,一个跑去拿新的药液,一个帮我拔出了手背上的针,我这也才看到我手背那里已经肿起了一个老大的包。
护士见了有些同情,也有些无奈,轻声和我说:“一会儿就会消退,没事的。我给你换那只手来输液。”
我点了下头,别过头,不想冲着有沈亦霆在的方位。
两个护士忙前忙后的,很快就为我重新输上了液,并嘱咐道:“不要再有什么大的动作了,否则就要走脚上的血管,到时候又受罪又不方便。”
我没有给出回应,而是看向了一直在盯着护士动作的沈亦霆,心道这话应该和这个恶魔说!
再之后,护士处理好病房里的一切就离开了。
沈亦霆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窗边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送上来。”
我自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反倒是药液里的助眠药物又开始在发挥功效了,可我虽然有了困意,却是不想睡,总觉得眼前的沈亦霆是颗定时炸弹。
沈亦霆挂断电话后,依旧背对着我站在窗边,片刻后冰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死的滋味舒服吗?”
我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而沈亦霆问完这句也是不再言语。
没过几分钟,杜礼拿着电脑和一些文件进入了病房,将它们一一放在了沙发边的茶几上,说:“沈总,今天要处理的都在这里。”
沈亦霆点了下头,然后坐在沙发那里打开了电脑,而杜礼转头看了一眼我,冲我微微点下头算是表现出关心和慰问,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我看着沈亦霆坐在低矮的沙发上有条不紊的处理起工作,时不时会抬一下他工作时才会戴着的那副眼镜,显得很是专注。
一时间,我又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在公馆的那些日子里,他每每工作起来也是这样的,我会给他做一杯咖啡,借着这功夫欣赏一会儿他工作时的样子,然后再依依不舍的离去。
我想着想着,沈亦霆忽然抬眼看向了我,顿时四目相接,刚才在我脑海中的那些回忆烟消云散,有的不过是此刻在病房中的相顾陌生。
他看着我,眼中的情绪我瞧不真切,只是听他最后说了句:“睡吧。”
……
从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沈易康,也得不到他的消息。
每天都是琳达来陪我,沈亦霆在琳达走后一定会出现,只是不再和我说话,除了吩咐杜礼把东西送上来之外,他就会在沙发那里一直处理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我不知道。
今天中午,琳达出去买午饭,而我拿着手机又想给沈易康发消息,我总觉得不安,因为他的电话转接到语音秘书那里,而每次我给他发出的消息,他也是很久之后回我两个字:放心。
他这样连续这么久不见踪影,我怎么放心?
解锁手机,我作势要给他打过去,可这时就听见开门的声音,我以为是琳达,就说了句:“忘拿什么东西了吗?”
话音一落,冯商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顿时如临大敌,一下在坐了起来。
冯商见我局促,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然后环顾了一下病房,说:“住的不错,看来你有些积蓄。”
我没理会他话中的讽刺,而是说:“冯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点点头,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坐下,然后翘起了二郎腿,“我以为陆小姐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却没成想还是屡次犯错。看来上次电话中的一番苦口婆心算是白白浪费了。”
犯错?
我一听这二字,立刻紧张起来,马上问他:“易康出事了吗?他又……又……”
冯商脸色一变,眼中的愤怒也升腾起来,对我恶狠狠的说:“最没资格问他情况的人就是你!”
我张着嘴,却无从反驳。
冯商又说:“其实,你以为易康是真的喜欢你吗?你要是那么觉得的,那就是大错特错,他对你所有的青睐不过是因为你的一张脸。”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奇怪,冯商所指的应该不单单是我的容貌,而是我的容貌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而且这话我怎么感觉和我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有些联系呢?
是哪句?我想不起来了。
“这里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冯商忽然站起来打断了我的思路,并将手中支票放在了茶几上,“出院以后,离开津城,这钱够你的下半辈子了。”
我见冯商这次如此直截了当,只能说明事情的紧迫性,他已经容不得我的存在,那也就是……
“冯先生,请你告诉我易康是不是出事了?请你告诉我!”
冯商不回答我的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又说:“如果你想要的更多,可以找沈总。上次我也和你说了,沈总对你的意思……做得好,你自然可以得到的更多。”
冯商略带暗示性的话让我心中一阵恶心,一想起之前和沈良伦之间的接触,我胃里就不舒服。
淡淡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支票,它对而言就是一张废纸,甚至还是一张很脏的废纸。
我说:“这不需要钱。”
冯商顺着我的目光,然后伸手拿起了支票,跟我说:“你可知道多少人动用关系、权力去讨沈总的欢心吗?只要沈总高兴,下面的人什么都敢做,就算取一个人的性命也不在话下。”
这话中的威胁,我听得明白。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在沈亦霆身边久了,胆子也越发了大了起来,面对他口中的威胁,我一点儿也不胆怯,只是淡淡说了句:“这些和我没有关系,我对沈良伦的那些好处没兴趣。”
“你!”冯商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直呼沈良伦的名字,所以惊了一下。
我继续道:“我只想知道易康现在如何了,这才是我关心的。”
冯商气急,将支票随手那么一扔,然后说:“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否则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说完,他摔门离去。
而我在他走后,又赶紧给沈易康打电话,依旧是语音秘书,我心里的不安又加深了。
……
陪我出院的是一直在医院照顾我的琳达。
对于她,我心里真的是感激万分,能遇到一个这么热情善良,乐于助人的邻居是我的福气。
我和琳达这么说,可她却道除了邻居,我们还是朋友。
听到她提到“朋友”二字,我心里有些暖意,但是转而也想起了阿美,想来我和她的友谊是真的结束了吧。
和琳达一同回到温悦园,一打开门,我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紧接着就是丽儿从里面飞奔了出来。
“姐姐,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丽儿穿着一身的粉色小套装,显得喜庆又可爱。
玲玲也跟了过来,笑道:“陆小姐,您回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我说。
“陪你玩啊。”丽儿笑嘻嘻的说。
我有些疑惑她们是怎么进来的,可是没来得及询问就被丽儿拽了进去。
我们一同进入房间,琳达和丽儿倒是熟悉得快,二人说了好几句话,然后丽儿就拿出了一个奖状给我。
“送给你,姐姐!”丽儿把它递给了我。
一时间,我的心情有种说不来的感觉,欣慰、高兴、感动,很复杂,尤其接过去一看,上面写着“赵丽儿同学获得乙组绘画比赛一等奖”时,我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长大了,变得越来越优秀了。
“瞧给晚之高兴的!”琳达说着也看了看奖状,接着又对丽儿说:“真的是好棒啊!一等奖呢!”
丽儿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说:“姐姐开心吗?也觉得丽儿很棒吗?”
我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姐姐特别特别的开心,也觉得丽儿真的是太厉害了!以后一定要再接再厉!”
丽儿听后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又说:“那姐姐以后多笑笑好吗?我好久没看到姐姐笑了。”
听到孩子这么说,我心里泛起了一阵疼痛,是我一直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疏忽了她,其实因为有她,无论遇到什么,我都该振作一些。
“好,姐姐听丽儿的。”我说。
之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了午饭,吃完饭,琳达陪着丽儿玩,而我就去厨房刷碗,和玲玲一起。
我和玲玲的关系一直相处的不错,所以她和我聊天的时候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和我说:“陆小姐,我觉得你现在是不是该走出去,起码应该去上班吧?”
玲玲的这个建议,我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迈出那一步。
如果我去了沈氏,难免要碰到沈易康和沈亦霆,现在事情复杂,一是我应该避免再和沈易康接触而使他动摇,二是我也不想面对他们兄弟二人,特别是我还和沈易康做了那事,我真的没有脸面。
可话又说回来,这段时间我想的另外一件事就是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和沈易康发生了关系?虽然摆在眼前的事实是这样的,可是我每天夜深人静和沈亦霆在病房相处的时候,我总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我是绝对不会感觉错误的,我觉得我在昏迷前见到的那个男人是他,可是……
玲玲见我一直不说话,还愁眉苦脸的,便又说:“我这也是建议而已,陆小姐不要勉强自己。不过有一点,凡事都要看开一些,您还有丽儿呢。”
一提丽儿,我心里就是一揪,转过头看她正和琳达玩的开心,我不自觉的笑了笑,我真的想把她的这种开心一直维持下去,一直。
……
和玲玲的这次谈话之后,我思前想后许久,最终决定还是跨出这一步。
我告诉自己做事情起码要有始有终,至少要在沈氏干满这一个月,然后我就辞职去找新的工作。
然而,当我鼓起勇气来到沈氏楼下时,我就像石化了一般,不再向前一步。
我想起了那天在会所醒来之后,我躺在沈易康的怀里,床上地上全是一片狼藉,还有我身上的那些吻痕……
攥紧了拳头,看来我终究还是太在意这件事情,我没有准备好去面对这兄弟二人。
转过身,我像个逃兵一样赶紧逃离了这里!
我快速跑到了大马路上,喘着粗气就又向着公交车站那边走去,可是没走两步,一辆奢华轿车就停在了我的面前。
紧接着一个打扮讲究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这男人看起来至少得有五十岁了。
他走到我的面前,说道:“陆晚之小姐,我家老爷有请。”
“老爷?”
男人抬起头,昂首挺胸,掷地有声的说了句:“我家老爷是蒋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