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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牙人笑而不语。
熊大年转头看了眼秦牙人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看着,不消几天,我让他们求着我收下他们的地!”
秦牙人笑道,“那倒是省了小的事了!”
望亭童宅
卢宝柱从店铺里快速的跑了回来,“小锦,小锦……”
童玉锦正在后院练箭,见卢宝柱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知道事情不妙,“别急,慢慢说!”
“据叫花子的小道消息,熊大年要找人整我们童、卢两家,怎么办?”卢宝柱心突突的跳着,熊家不好惹他是知道的。
“他会怎么整呢?”童玉锦自言自语道,想了一会儿,“赶紧通知道小垛村的黄娘子,一方面让村人备战,另一方面让人保护爹娘等人!”
卢宝柱点头:“好”
“其次,望亭的小铺子全部放假!”童玉锦边想边说。
“好”
“最后,让我想想……大哥,从小吏那里打听到什么消息了没有”童玉锦着急的问道。
童家书回道:“有几条,但不知有没有用。”
“说说看——”
童家书回道:“因为天热,京城富贵人家都到望亭避暑来了!”
“都有哪些?”
“有吏部的、有礼部的,还有九寺里一些品极较低的官员。”
“有具体的吗?”
“有,我大概整理了一些,你看看——”童家书把自己整理好的东西给童玉锦。
看完童家书整理的资料后,童玉锦随口问道,“大哥,看出什么来了吗”
“看出些,望亭的田地基本上都集中到京都的权贵手中了!”了解事情过后,童家书更加愁怅了。
童玉锦却问道:“大哥还记得五年前,我受伤前的案子吗?”
“记得,但是我不明白!”童家书不解的说道。
“贺家的财产和田地最后怎么处置的?”童玉锦反问道。
“归还于民了!”
童玉锦点了点头,“为了保住这些田地,我需要借助一些力量!”
童家书眼前一亮:“谁?”
童玉锦挥了挥手中的纸张说道:“翰林院编修宋广和”
“有什么特别吗?”童家书没看出什么明堂出来。
“三年前的探花郎,翰林院编修——一个正七品的小官,关于他家的流言飞语,哥哥听过吧!”童玉锦用问答的方式分析着问题。
“听过一些,可是京城里的大家族不都是这样吗?”京城里继室夺元配嫁妆的事,童家书听得太多了,没觉得有什么可以借助的。
“我想赌一赌!”童玉锦却说道,“他家的别院在哪里?”
“海棠胡同!”
宋广和对于童玉锦的求见着实吃惊不小,虽然他只是京城里一个正七品小京官,可是自己这个翰林院七品小京官弄不好就是储相,跟平民的童玉锦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她竟然敢来找自己,觉得她有点可笑,不过当她听完童玉锦的话后,震惊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之后,宋广和才说了句,“让我想想!”
“好,宋大人!”童玉锦见对方确实需要思考,觉得事情成了五成。
宋广和见童玉锦要告辞,开口确认道:“你真得一两银子都不要?”
“是,只要这些地还属于现在的村民,我就心满意足了!”童玉锦点点头,微笑着回道。
宋广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谢宋大人!”
宋广和笑笑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事情最后会成什么样。
从宋家宅院出来后,童家书有点担心,“小锦……”
“哥哥别担心!”童玉锦安慰道:“只能这样了!”
童家书感到深深的无奈,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明年的春试一定要上,一定要走上仕途,给式微的童、卢两家以依靠。
夏小开看到童玉锦竟然从宋家别院出来,讶异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家公子。
夏子淳正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了正从宋家别院出来的童玉锦,站在马车旁边一动不动。
童玉锦暗暗翻了个白眼,带着哥哥行礼回避。
夏子淳看着回避在一旁的童玉锦踱了过来,“作为一个小娘子,为何成日里抛头露面?”
童玉锦被这样的问话搞懵了,心想碍你事了,莫名其妙,嘴上却说,“家境贫寒,不得以罢了!”
“哼!”夏子淳冷嗤“家境宽裕,何来贫寒?”
童玉锦惊呃的抬起头来,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是,但是马上就要贫寒了!”
夏子淳锐利的眼光扫过来,“没规没矩就罢了,还一派胡言!”
对着莫然其妙的冷血动物,童玉锦懒得跟他说什么,低头道:“是,是一派胡言!”
“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
妈的,娘的,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权贵怎么了,权贵了不起啊!
“是……是,我会尽量不让贵人看到!”童玉锦憋着气,低低的回道。
夏子淳瞟了她一眼,漠然的走开了。
童玉锦站在原因打了几个圈,吸气、吐气后才觉得好多了。
宋家海棠别院内,二十四岁的宋广和卧榻倚窗,手里的书跌落在榻边上也浑然不觉,窗外成片的海棠树在八月的阳光下生机勃勃,圆润通翠的海棠叶比起三、四月份的海棠花丝毫不逊色。
‘惊才绝艳、才华横溢’吗?宋广和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母亲,你的东西纵然给不相干的人,我也绝不会让蛇蝎妇人得到。
京城中山郡王府王妃内室
熊嬷嬷小心翼翼地给铜熏香炉添加香饼,倾时,乌沉香的烟气从炉盖的漏孔中缓缓逸出,稍倾溢满整个房间,?纱幔低垂,精雕细琢的沉香木阔步床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极尽奢华。
小丫头们穿梭其中,铺床折被,端茶送水无一丝声响。
中山郡王妃准备午睡了,坐到床边准备休息时问了一句,“博儿正哪儿?”
“回王妃,世子爷此刻在望亭别院!”熊嬷嬷躬身回道。
“哦,什么时候回来?”
“回王妃,大概十几日后!”
“这孩子,让他去相看,就是不肯听,这次回来饶不了他!”人到中年的中山郡王妃怒瞪着美目一脸气愤的说道。
熊嬷嬷半弯着腰没敢吭声。
正在休息的王妃又转身问道,“你说买了瓜果园子,买好了吗?”
“回王妃,差不多了!”熊嬷嬷一脸谄媚的笑道。
“多大点事,怎么到现在还没办好”郡王妃把儿子的气撒到了这件事上。
“是……是,奴婢尽快让他们办好!”熊嬷嬷的老腰又弯了弯。
“行了,出去吧!”
“是,王妃!”
小垛村
黄氏对着村人说道,“瓜果蔬菜都收得差不多了吗?”
“黄娘子,能收的都收得差不多了,可是不能收的怎么办?”其中有村民不忍心糟蹋自己的辛勤劳动成果。
黄氏叹气:“能怎么办,只能让贼人糟蹋了!”
村人一脸不甘:“都是我们的心血啊!”
“我知道,三娘说了,对于权贵我们只能退避!”黄氏耐心的劝着村人。
“唉,什么世道啊!”
就此时,守在村子口的村民急匆匆的跑过来,“黄娘子,他们来了!”
“好,按说好的行事!”黄氏立马进入紧急状态。
“好”村人们一起答道。
两天后,小垛村田地被人践踏破坏的消息不径而走,这消息不是童玉锦刻意散播的,这是来这里买菜的酒楼管事们散播的,不过当知道是谁家践踏破坏后立马禁了嘴,所以这个消息并没有大范围的流转。
熊大认为已经给童、卢两家敲过警钟了,结果等了两天,还不见对方过来卖田,又派人去了小垛村,童秀庄等人在曾经是猎户的耿家村人保护下,受了轻伤。
而在小垛村避暑的一些低品极官员直接撤了,他们惹不起中山郡王府的人,为何?其一,中山郡王府是皇亲国戚;其二,谁都知道现在炙手可热的夏小候爷是中山郡王妃一手带大的,他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垛村,黄氏一脸苦笑,“还指望着今年能收回本钱呢,现在……”长叹了一口气,为何世道如些艰难呢!
童玉锦一方面让小垛村的人耐心避让,一方面焦急等待着宋广和的消息,都七、八天过去了,他的折子有递到京里了吗?
这天下午,天有些阴沉,没有太阳,童玉锦给从小垛村回来的爹娘去拿药,顺便准备再去一下海棠胡同探探情况。
丫头兰花跟着她。哦,对了,兰花就是当年的彭大丫,她叫她丫姐,不过兰花这个名字不是童玉锦取的,这是为了纪念她死去的妹妹而取的名字,她妹妹生前酷爱兰花。
主仆二人从药店买了跌打损伤药之后,准备去海棠胡同。没走一会儿,就发现有一伙人跟着她们。
“三娘”彭大丫有点紧张,低声叫着童玉锦。
“别慌!”
“好”
海棠胡同在城东,城东是富贵人家避暑的宅院,闲杂人等比较少,宽阔的石板道上几乎没什么人。
童玉锦心想,这伙人不会在这地界上动手吧。
也许是中山郡王府家奴带来的人太嚣张,太没有顾忌,也许是他们背靠的人太给力,他们居然真得敢动手。
不愧为中山郡王府家奴请来的人,身手果然不错。童玉锦在和对方数十人对战后,明白,今天这一战凶多吉少。
兰花身体壮实,身手不错,她跟童玉锦配合,竟抵挡了一阵。
童玉锦发现对方想拿了自己,逼自己就范,一边打一边想着对策。
胡同周围有好奇的人从门缝伸头出来看,看到领头的那个,都知道是谁家了,都纷纷关上了门。
大概对持了十分钟后,童玉锦觉得这样不行,悄声对大丫说道,“我们分头!”
“三娘……”彭大丫不想,她担心童玉锦的安危。
“听我的!”童玉锦话语简短而有力。
“不,三娘……”
“放心,我命大死不了!”
“三娘……”
“快点,分头逃!”童玉锦推着彭大丫往另一边去。
兰花没法,只得跟童玉锦分开,边打边往胡同另一端跑去。
童玉锦见小部分去追兰花,大部分还是围攻自己,明白,他们势在必得。她蜷起身子,在地上一边伸脚踹一边往小胡同的后院小门滚过去。
贼人见她居然这样逃,手中的刀凶猛起来,童玉锦的胳膊被划了一刀,顿时疼到心骨,咬着牙,反跑两步后,转身用力一跃,跳进了小门内。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谁家的别院?”
“郑国公家的!”熊大年知道主人和郑世子等人都在望亭,想了想挥了一下手,“撤了!”
“不叫门……”有手下人不解问道。
“我怕扰了贵人清静!”熊大年摆了摆手,不打算继续追人。
“是!”
熊大年不愧为职业仆人,摸主人心思果然厉害,这里的‘清静’,可不是字面上的清静,这是下对上的尊重、奴从。
童玉锦跃进门来之后,就靠在门边,她以为他们会敲门,结果等了一会儿,竟走了,她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按着受伤的手臂,瘫倒在门边歇气。
这是后院的门,守门的婆子见外面的人走了,看着瘫倒在地的童玉锦摇了摇头,倒是没赶她。
有个丫头倒是吓了一跳,对着守门婆子说道,“快快让她离开!”
“知道,知道!”守门婆婆笑眯眯的回道,但就是不动作。
丫头一边说一边用帕子半遮着脸离开了。
童玉锦疼得冷汗直冒,闭着眼对守门的婆子说道,“大娘,我……再歇口气!”
婆子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懂的,她是在等外面的人离开呢,点了点头,“行!”
童玉锦用力的按着胳膊,让血凝固,疼痛的虚汗早就把她的头发都打湿了。
正在闭眼养神的童玉锦感觉有人在看她,睁开虚弱的眼睛。
“芳儿说有人女扮男装还挺好看,看来还真是如此!”
童玉锦看到一个美女正半弯着腰看向自己,吃力的说道,“对不起,把你家的地弄脏了!”
美女这才注意到,女扮男装的女人坐的地方,都是血,吓了一跳,避到一个男人身后。
几个男人出现在童玉锦的眼中,竟是中山郡王世子等人,她讽刺的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竟到了贼人的窝里,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挣扎着起来,对守门婆子说道,“脏了的地面,有劳大娘了!”说完,掏出一个二两碎银,“麻烦开一下门!”
婆子避在一边,没敢动。
赵翼博吼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童玉锦微笑着看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喂,你聋了,我问你话呢?”赵翼博又担心又急燥的吼道,可是对方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喊话,急得想上去扯人,可是表哥在身边,他不敢造次。
童玉锦见老仆不给她开门,准备自己去开门。
赵翼博走到她旁边,大叫,“你敢不回我的话?”
童玉锦转头微笑着看向他,“你是准备一刀杀了我,还是一脚踹死我?”
“你……”赵翼博从未看过一个女人,一个受了这么大伤的女人还微笑,他感到……是心痛还是悚然,他说不清楚,“你说什么?”
“世子爷,把你家的地弄脏,对不起,请让大娘给我开门,让我出去可好?”童玉锦心力绞粹,无力跟这些想夺她家产的权贵说话。
“哦,啊,……那个……”赵翼博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她开门!”夏子淳的声音清朗和润,可是身姿却英武肃然,目光中含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
“是,候爷!”婆子小碎步快速开了门。
童玉锦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捂着仍在滴血的胳膊出了这个不知名的别院后门。
躲在萧焕然身后的女人见女人走了,捂着心口说了一句,“好奇怪的女人!”
萧焕然等人看着门边的一摊血,“竟有女人受伤后如此镇定,可真让人匪夷所思!”
“居然还有心情说把地‘弄脏’了,这得有多大的心境!”万继玉感慨到,作为皇城司的禁军,他有些阅历,看过不少人,从没有看过一个女人比男人还镇定自若。
萧焕然沉思道:“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赵翼博的无名火仍然很旺:“看到对眼的女人你都是这么说的!”
萧焕然有些生气:“呸,这次是真的,我总觉得她那双眼在什么地方见过?”
乔子沛无所谓的说道:“丹凤眼嘛,又不是她一个人有,记得五、六年前,我看过一个小黑丫头,她的那双眼比这还漂亮呢!”
“你还记得哪?”萧焕然也想起有这么一双眼睛。
“记得,让你吐了几天没吃好饭,你忘记了?”乔子沛促狭的说道。
萧焕然感慨道:“没忘,不知道那个小黑丫现在怎么样了?”
赵翼博哼了一声,“不就是那个我一脚没有踹死的黑丑丫头!”
翟云飞说道:“对,对,我记得她老子说是你王妃!”
赵翼博冷嗤:“呸,贱民一个,还敢痴心妄想!”
万继玉见他们说得没完没了,打断道:“好了,不说了,赶紧去前面喝消暑汤吧!”
几个人边走边感慨。
夏子淳站着没动,他微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萧焕然觉得夏子淳有异样,试着叫了一声:“子淳……”
夏子淳动了一下头,垂眼又看了一下地面上的血,面无表情的转身向前院走去。
童玉锦捂着受伤的胳膊到医馆包扎了一下,又重新拿了药回家。
童秀庄看到女儿受伤,跛着腿站到女儿身边,“三儿,三儿……”眼中都是担心、心疼。
“没事,爹,你别看了,已经包扎好了!”
“三儿,三儿,那些东西,他们要拿,就让他们拿去好了,你要是有个好歹,让爹可怎么活呀!”童秀庄一个老男人抹涕抹泪。
“爹,你烦不烦?”坏脾气都留给了爱自己的人,童玉锦也不例外,心中窝着的火气,全撒在了关心她的童秀庄身上。
“臭丫头,爹就不能唠叨几句了!”
童玉锦问向其他人,“兰花回来了没有?”
“刚回来,到后院换衣服了!”童玉绣声音有点发抖,双手不知所措的动着,仿佛要把童玉锦身上的伤移到自己身上才好。
“那就好”童玉锦松了一口气。
林山长摸着山羊胡叹气,“小锦……”
童玉锦摇头:“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
童玉绣对着众人说道,“爹,山长,我先带小锦去休息吧!”
“行,赶紧休息去吧!”
林夫人叹气,“我去给你换药!”
“麻烦了!”
“行了,什么麻不烦麻的,一大家子都指着你过着呢,你可得好好的!”林夫人一大把年纪什么事看不明白,伸手摸了一把童玉锦的头,这孩子不容易啊。
童玉锦不曾流下的泪,此刻全汪在眼眶里,她并不是什么女强人,她也很平凡,她也需要肩膀依靠,可是谁得肩膀能让她放心的依靠呢?
童玉绣的泪先留了下来,一把把童玉锦抱在怀里,“吓坏了吧,想哭就哭吧,我的好妹妹,让你受苦了!”
童玉锦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坚强、勇敢,那都是表示给外人看的,在亲人面前,只有害怕、不安还有委屈。
夏子淳书房
夏小开刚才外面打听事回来,他站在自家公子面前一直没有开口。为何?他家公子正在思考事情,他不敢打扰。
夏小同站在边上呶了呶嘴,意思说别等了,公子发呆有一会儿了,估计今天晚上都不会开口问事。
夏小开又等了一会,确信公子会不问话了,正准备抬脚出去。
夏子淳开口了,“怎么回事?”
“那个……”夏小开不敢说。
夏子淳替他说道:“跟中山郡王府有关?”
夏小开假笑一声:“公子,你一猜一个准!”
“别拍马屁,说事!”夏子淳的脸色很不好。
“是,”夏小开说道,“王妃手底下的熊家看上了童家小垛村的田地,想让童家卖给他们,结果童家不愿意!”
夏子淳开口道:“多少银子?”
“五千两”
“嫌少?”
“是,听这里的牙人说是嫌少了!”夏小开回道。
夏子淳眼眸微束:“五千两只多不少!”
“就是,所以熊家人就敲打了她!”夏小开紧跟着自家公子说道。
夏子淳抬眼:“说具体点!”
“是,第一次踏了田里的蔬菜瓜果,第二次打了他们家人,第三次,就是今天追打了童家三娘”夏小开总觉得公子今天问话的情绪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夏子淳没有吭声,对世族大家手下人做事的方式一清二楚,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道,“再打听仔细点,我不要听‘听说’这样的字眼!”
“公子……”
“明天早上给我准确答案!”
“是,公子!”
疼痛让童玉锦失眠了,她披起外套走到庭院里,随意的散着步。
夏天的夜晚是迷人的,尤其在没有工业污染的千年前夜空,天空繁星万点,像一颗颗亮光闪闪的夜明珠,美丽极了。
一轮明月高高的悬挂在天际,仰望星空,月光是那么皎洁,那么温柔,仿佛能抚平人内心深处的种种伤痛,也仿佛能在黑暗的夜空里无拘无束的释放自己,是喜悦也好,是伤痛也罢,广褒的星空仿佛都能接纳包容,哭过、笑过后,仍然要一如往常的迎接新的一天。
在同一星空下,在大陈朝某一不知名的宅院内,同样一个年轻人抬头仰望着星空,许久许久也没有动弹,当他被蛙鸣惊醒时,对着皎洁的月亮灿烂一笑,“活着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夏小开等在练武场,等夏子淳一圈练下来,边帮他递毛巾边说道,“公子,买地是王妃的意思,那个……”
夏子淳严厉的扫了夏小开一眼,夏小开缩了缩脖子说道,“面上是五千两不错,可是落到买家手里的可能两千两还不到……”
“还有呢?”
夏小开愣了一下,“小的,就打听到这些!”
“要你何用!”
“啊……”夏小开从未听到过自家公子对自己说这么重的批评话,一下子愣在哪里,脑子第一反应是,公子想知道什么?他转了N圈也没有想出,公子到底还想知道什么。
赵翼博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停的打转,转得小风和小贵憋得气就差断了。
赵翼博突然停下来不转了:“小贵,”
“小的在!”
“你……到表哥哪里要最好的疗伤药”赵翼博不好意思正眼看小厮目询的眼光。
“世子爷,小的……”小贵不解,心想你没受伤呀,要什么疗伤药?
“让你去,你就去”看着磨磨叽叽的小贵,赵翼博气得又要踹人。
“世子爷……”
“不去,我踹不死你”
“是,小的马上就去!”
郑国公别院
万继玉无聊的问道:“焕然,你说小博在干嘛?”
萧焕然有气无力的回道:“还能干嘛,跟他表哥要上等的好药,然后去博美人欢心呗!”
乔子沛不以为然:“此路行得通吗?”
翟云飞肯定的说道:“不可能行得通!”
“为何?”
到底是御史的儿子,翟云飞很冷静的回道:“伤人的就是中山郡王府的家奴!”
“不会吧,为了什么?”石铭荣问道。
翟云飞再次回道:“为了小娘子家的田庄!”
“不会吧!”石铭荣眼睛眨了一下,心想,这童家怎么这么倒霉,田产、女儿都被中山郡王府看上眼了,看来一户平民要沦为奴仆了。
“怎么不会,看上小垛村的可不是中山郡王府一家,但是大家都看在子淳的面子上让道了!”万继玉有官职,对这些事情比较了解。
萧焕然对这些庶务不敢兴趣:“不就是二、三百亩洼地嘛!”
翟云飞瞄了一眼在家里居嫡的萧焕然:“可是出产却不小呀,不怪人眼红!”
万继玉摇头说道:“京里置田产的风气真是越来越盛”
“这可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再说谁还嫌家产少呢!”
“说得也是!”
赵小贵硬着头皮到了夏子淳的住处。
夏小同问道,“你家世子爷又出什么妖娥子!”
“没……没……”
“行了,有事快说,我忙着呢?”夏小开破天荒的被自家公子批评了一顿,心里正不爽呢。
“那个……跌打伤痛药有没有?”
“要这个做什么?”夏小开心想没见赵世子受伤呀,要这东西干嘛。
赵小贵眨着眼说着谎话:“我们世子说他练剑折了手,你拿最好的!”
“需得着嘛!”夏小开没劲给他拿。
“反正是世子爷的,你给不给吧?”赵小贵横着说了一句,偷偷看夏小开的脸色。
夏小开想着自家公子对赵世子的爱护,无奈的转身进书房:“行,你等着,我去拿。”
夏小开念念叨叨的到里间拿药了,轻手轻脚的走到旁边的博古架上,刚伸手,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拿那瓶白色的!”
“啊……”夏小开还以为公子不同意呢,那想还告诉自己拿什么,“公子,那是愈合伤口用的!”
“拿给他就是!”夏子淳看书的眼仍停在书上。
“哦”夏小开无奈拿了那白瓶药。
可惜的是,赵小风和赵小贵两人连童家的门都不能进。
童宅后院,童玉锦的房间
“小锦,你说这些权贵什么意思?”童玉绣紧张不安中带出了老实人的怒火。
“管他什么意思,我们不理就是!”童玉锦正在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看书。
“我就是怕他们像小时候村里的地主一样强人所难啊!”童玉绣内心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惶恐。
童玉锦拍拍童玉绣的手道,“所以我才希望大哥和小弟能认真进学,也做个拥有权力的人!”
“能成吗?”
“尽力而为吧!”
“小锦,我听铺子里的人说,他们有客人从南边来,说我们东湖那一带今年大旱,很多人都往京城方向逃了,我们望亭也有不少流民!”
“听说了,你是不是担心爷、奶?”童玉锦问道。
“嗯,你知道的,爹、娘不顶事,我和哥哥是爷、奶养大的,总是希望他们能过得好点”童玉绣眼中含泪点点说道。
“我明白”
赵翼博见小贵药没有送得出去,拿起瓷瓶就往童家闯,守门的周老头被他推了一把,跌倒在地的周老头眼睁睁的看着他闯进去。
“人呢,为何不收药?”赵翼博进了正厅就大吼大叫。
彭大丫见来者不善,赶紧让美珍去后院找三娘,自己站在那里挡了赵翼博,“世子爷,再走就是后院了,请自重!”
“你是什么东西?”
“小的是不是东西小的自己明白,世子爷也是世族大家出来的贵公子,你这样做就是轻视三娘”彭大丫果然跟了童玉锦五年,说话有童大律师的影子。
“你……”赵翼博被彭大丫的话赌得站住不动了。
他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但他的行为确已经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个贫民还要我给面子嘛!
他没想到一个丫头言辞这么犀利,“赶紧叫你主子,我有话对她说!”
“世子爷,如果为京城里的事,对不起,我们三娘当时就说得清清楚楚,我们没错,如果为菜式口味,你已经不住林宅了,所以无从说起,你今天来所谓何事,世子爷?”
“我……”赵翼博没有想到她的丫头跟她一样能言善辨,“我……就是……送给瓶药给她!”说完后,赵翼博感觉自己的脸发烫。
“世子爷对所有人都这样吗,还就是对我们家三娘?”
“……”
“世子爷,如果就是对我们家三娘,对不起,你没有任何义务或理由,还请你自便!”彭大丫说完后伸出左手作请客出的状态。
被一个丫头这样扫地出门,赵翼博脑休成怒,大喝:“放肆!”
“是!”
就在赵翼博要伸脚踹人时,童玉锦从后厅走了出来,“世了爷,我家丫头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
“大胆,爷……爷让你收东西,你就得收,否则爷治你的罪!”看到童玉锦,赵翼博发现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可是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是吗?”童玉锦冷笑道,“以什么名目治罪,擅闯民宅,强授财物,恃强凌弱……”
“你住嘴!”
童玉锦微笑着看向他。
赵翼博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浑沌无措下,把瓷瓶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走。
一向暴燥性戾的中山郡王世子爷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出了童家门后,居然不生气,傻看着刚才触到小娘子手的手,看着看着居然咧嘴笑了。
彭大丫要拿过瓶子准备扔掉,童玉锦摇了摇头,“找机会还回去!”
“是,三娘!”
夏子淳坐在书房里,有时看公文,有时发呆。
夏小同把夏小开拉到门外悄声问道,“于先生什么时候来?”
“好像明天吧!”
“哦”
两天过后,在京里的于文庭赶到了别院,被夏小开拦住了,“先生帮忙”
“什么事?”于文庭看着被小开拉着的袖子,非常不解,难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夏小开苦头苦脸:“公子这几天老是发呆!”
“发呆?”于文庭不解。
“嗯”
“为何?”
“不知!”
“不知你拦我干什么?”于文庭笑道。
“也不知跟不跟这件事有关?”夏小开想了想说道。
“什么事?”
夏小开把中山郡王妃买田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于文庭分析道,“公子生气了!”
“生什么气?”夏小开不明白了,京中那家不买田不买地。
“郡王妃在这节骨眼上买田”于文庭提醒说道。
“什么节骨眼上?”
“公子出来是为皇上解决干旱的事”于文庭摇头叹了口气。
“不会吧!”
“你让熊家先收手,不可碍了公子的事!”
“哦”
还没等夏小开去找熊家奴才,于文庭带来了京里的消息。
“谁捐赠田地?”夏子淳抬眼问向于文庭。
“翰林院编修宋广和赠田给望亭县流民!”
“给望亭县?”夏子淳眉头凝起,自己一直在望亭,居然不知道这件事,真是……
于文庭继续说道:“是,据说他母亲留下的田产,还有在望亭以西改良的小垛村”
“什么?”站在夏子淳边上的夏小同惊叫一声,见于文庭看向他,吓得捂着嘴弯腰后退了几步。
“公子,小同这是……”于文庭指着小同问夏子淳。
夏子淳一脸冷然的回道:“几天前,小垛村还属于一户姓童的人家!”
“何意?”
夏子淳没有开口说话,夏小同叹气道,“郡王妃让他奴仆买这块地,结果童家不从,正在相持,想不到……”
于文庭试着说道:“童家人卖给了宋广和,不对,我听人说,小垛村里也是大山里出来的流民,这些地将由望亭县县令颁布文书赐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