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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昂首挺胸,说话做事都有理有据,行事光明磊落,热情助人的虎子哥,其实你只要真心对珍珠姐姐,就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
“可我……”
“你什么?你是乡下泥腿子,珍珠姐姐是镇上的千金小姐?若你一直拘泥这些,那么我可以很肯的告诉你,这一辈子,你和珍珠姐姐都不会有机会在一起!”
虎子沉默了。
舒薪也不急着劝说。
许久之后,虎子才说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大胆的往前走,把眼光放开阔些!”
多的,舒薪也就不说了吗,还得由虎子自己领悟。
兄妹两就这么默默坐着,一个心里有事,一个心里挂念着人。
而此时此刻,沈多旺抹黑进了土匪窝,确认这些土匪都是一些极其凶恶之人,也没有手软,几个大当家直接朱砂,至于那些喽啰,则是砍去右手,用绳子捆绑拉着下山。
一支利箭飞射过来,沈多旺快速闪开,拔剑朝利箭飞来的方向迎了上去,和那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黑衣人不止一个,是三个。
一对三。
一轮打下来,沈多旺退后好几步,看着面前的三人。
他明白,这三人并无杀他之心,只是想擒住他,带他去见他们的主子,当今皇帝。
利用他诱出那二十人来。
而他不想去,那么就只有杀了他们三个。
“一起上吧!”沈多旺沉沉出声,快速出招,招招狠辣无情,那三人先是一愣,随即也开始反击。
主子说了,人带不回去,尸体也要带回去。
都是从暗卫出来的,沈多旺知道他们的套路,他们也知道沈多旺的套路,唯一不同就是沈多旺虚长几岁,经历杀戮多一些。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的时候,沈多旺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大树上。
抬手捂住自己伤口,凄凉笑出声。
这就是他曾经誓死追随的人啊。
“呵呵!”
也幸亏把人引到了这里来杀掉。
沈多旺身子一软,跪坐在地。
真想就这么死去,从此什么都不想。
可莫名的想到了舒薪,想到了她温柔的小脸,想到她认真的邀请。
她许他新衣裳他没穿上,他也没有真真正正认认真真的看过她一眼。
从来都是一扫便错开了眼,怕她看清楚他眸中的情绪,嫌弃他比她大十岁,嫌弃他脸上丑陋的伤疤,嫌弃他生在那样一个家中。
想到这里,沈多旺觉得满心苦楚。
靠在大树上有些昏昏欲睡。
“沈大哥……”
“沈大哥……”
沈多旺忽地睁开眼睛,虚弱喊了一声,“阿薪?”
只是四周一片火海,而他置身于火海间,他听到了马儿嘶鸣。
那是他问舒薪借来的马,他答应她,会活着回去。
强撑着朝那马儿着急嘶鸣的方向而去,头发都被烤焦了,才看见了拿乌黑如墨的马。
沈多旺加快了脚步,上前费了老大劲才爬上去,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走!”
马儿顿时撒丫子跑了起来。
沈多旺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这马儿要去哪里,至少在他的心目中,这不是他的疾风,不会那么灵性,记得来时的路。
马儿跑的很快,好几次差点把沈多旺颠簸下去。
也似乎知道沈多旺这样子不适合白天行走,白天的时候就带着沈多旺进了山淋,把他丢在了小溪边,自己在一边吃着野草。
沈多旺好几次醒来,都能喝到水。
看着在一边的黑马,苦笑道,“你跟你主子一样,都是心眼极好的!”
黑马看了沈多旺一眼,继续吃着草。
似懂非懂。
好几次,沈多旺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又舍不得死,他想着舒薪,想着舒薪煮的面,想着舒薪给他做的衣裳,想着要是能把舒薪娶回家做媳妇,这一辈子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等到天黑,沈多旺再次艰难的爬上了马背。
又饿又累的他再一次倒在地上的时候,恍惚间看见了舒薪惊慌失措,喊他沈大哥。
沈多旺顿时便落下了泪。
他知道,他这是要死了,回光返照,不然这几日浑浑噩噩,为什么都不见舒薪入他梦来,这会子瞧见……
死期已到。
“虎子哥,你快点,快点!”舒薪让虎子快些把沈多旺抬进屋子去,又让菜花、葱花赶紧烧热水。
喂了袁氏留下来的药。
舒薪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就喂了沈多旺三粒。
阿爷、虎子在屋子给沈多旺擦洗、包扎,舒薪端水进去的时候就着油灯看了一眼,伤的很是严重。
一刀一刀,交错纵横,好多地方都发炎腐烂。
“还是得请大夫来看看才行!”舒薪嘀咕。
虎子赞同点头,“等天亮了,我就去请罗大夫来!”
“嗯!”
舒薪给沈多旺盖上被子,给他盖脚的时候,感觉他脚冷冰冰的,便去拿了一个汤婆子来,放在沈多旺脚边暖和着。
柳氏过来瞧了一眼,心里十分不赞同,“阿薪,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来了!”
舒薪出了房间,到了柳氏屋子,“娘,什么事情?”
“阿薪啊,你一个大姑娘,这般照顾一个男子,不太好!”
舒薪笑了出声,“娘,沈大哥是我们的恩人,如今他受了伤,我照顾他是应该的,再说了贴身之事都是虎子哥做的,我可没动手!”
“……”柳氏张了张嘴,最终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舒薪瞧着,也明白柳氏的一番苦心,“娘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等罗大夫来给沈大哥看过之后,咱们就把他搬到虎子哥屋子去,到时候让虎子哥照顾他!”
“好!”
天一亮,虎子就去请罗大夫,想着马儿累了几天,虎子到底舍不得再劳累它,便走过去。
到了罗大夫家,虎子说是外伤,罗大夫就带了一些外伤药驾驶马车过来。
一见是沈多旺,罗大夫不免感慨,到底还是十分认真的给沈多旺把脉看病。
“这是命大啊!”罗大夫叹息一声。
浑身都是伤,硬是熬了过来。
这性子着实坚毅。
“虎子,你帮我一把,先给去了腐肉上药,接下来可得好生养着!”
“是!”
罗大夫给沈多旺割去伤口的腐肉,又撒了伤药,用纱布包好,又开了药让虎子跟他去拿药。
虎子路上委婉的希望罗大夫不要说出去,罗大夫点头表示明白。
等拿了药回来,几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沈多旺抬到门板上,给抬到了虎子房间里,又费了好大劲才把沈多旺放到了床上。
舒薪把药煎好,端过来喂沈多旺吃。
只是沈多旺怎么也喝不下去。
“怎么办?”虎子问。
灌肯定是不行的。
舒薪想了想,“虎子哥,你去找一根细长的竹子来,要中间空心的那种!”
“好!”
很快虎子把竹子找了来,舒薪让虎子含了药,用竹子喂沈多旺喝。
舒薪便捏着竹管,免得药流出去。
“虎子哥,你慢点,慢点!”
一碗药下去,虎子觉得嘴巴苦得要死,蹬蹬蹬跑出去找糖吃。
舒薪捏着竹管,无奈摇摇头。
收拾好之后伸手探探沈多旺依旧有鼻息,才放心的出了房间。
沈多旺出现的时候,真是吓坏她了。
毕竟一直都健健康康的一个人,一下子浑身是伤倒在她面前。
好在沈多旺福大命大。
这个时候的舒薪,对沈多旺只是单纯的关心,并未往男女情爱那方面去想。
这个世代米有煤饼炉,但是有石头做的炉子,下面可以烧柴火,也可以加木炭。
舒薪让人做了好几个,大大小小不一样的。
烧开水、炖鸡汤、熬粥。
这会子,炉子上就有一陶罐粥,舒薪让虎子盯着,她则帮沈多旺做衣裳,菜花、葱花、豆花打下手。
虎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派了这么个任务,但还是十分认真的盯着炉子,搅拌着粥,别糊了。
这期间虎子又去看了沈多旺几次,如舒薪一般伸手探探他的鼻息,见有气才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舒薪、虎子有一次喂沈多旺喝药。
依旧是舒薪扶着竹管,虎子含了喂沈多旺,最后苦的跑出去。
舒薪觉得好笑,一手捏着竹管,一手拿了湿帕子给沈多旺擦擦脸,看着他脸上的伤疤,暗想当时一定很疼。
给沈多旺检查了一遍,他脚边的汤婆子还暖和着,又走到他身边探了探鼻息,放心的准备离去,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
舒薪错愕的回头,便见沈多旺脸色发白、双眸幽幽的看着自己。
“沈大哥,你醒了!”舒薪欣喜喊了一声。
沈多旺错愕的看了看舒薪,又看了看这屋子,陌生的环境,熟悉的温暖。
又见舒薪满心欢喜,沈多旺眨了眨眼。
他还活着的吧。
应该是还活着的吧!
“沈大哥,你醒了就好,要不要喝点水?家里煮了稀饭,要不要来一碗稀饭,我还是让虎子哥来吧!”舒薪说着,示意沈多旺松手。
沈多旺却紧紧握住舒薪的手腕,大手轻轻一松,滑下去抓住了舒薪的手。
那瞬间,沈多旺觉得吃了那么多苦,好几次撑不下去,都拼了命的回来值得了。
就这样轻轻的拉着她的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了手心一般。
而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曾经所有悲伤都离去,余下的皆是温暖、欢喜。
沈多旺想告诉舒薪,他的心意,可张了张嘴,喉咙涨疼,连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沈大哥,你怎么了?”舒薪不解问。
沈多旺眨了眨眼睛,舒薪实在弄不懂,便猜着,“是想喝水吗?还是嘴巴苦?是不是饿了?我去给端粥去!”
沈多旺闻言,心涩涩胀胀的。
便是此时握住她的手,她也没感觉到他别的心思,满心满眼都是他,真是个好姑娘。
轻轻的松开手,张了张嘴。
舒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沈大哥是要喝水对不对,我这就去给你端!”
蹬蹬蹬跑了出去。
沈多旺深深的吸了口气,虽然浑身都因为这一口气,疼的紧,心却无比的轻松和安逸。
哪怕舒薪不懂他的心思,亦轻轻捏着拉过舒薪手的大手。
闭上眼睛去感受那细腻和温暖。
是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悸动和满足。
不一会舒薪又回来了,身后跟着虎子,两人手里都拿着东西。
“沈大哥真醒了?”虎子问。
“当然,我不骗你!”舒薪肯定道。
沈多旺睁开眼睛,扭头看着两人走进,努力勾起笑。
“……”
“……”
舒薪想说还是别笑了,笑的难看不说,还渗人。
虎子亦觉得,就沈多旺这幅样子,他喜欢的女孩子一定不喜欢他!
但两人都很快把心思藏好,上前抬高沈多旺的头,一人喂水。
“这是蜂蜜水,我问村里人买的,沈大哥稍微多喝一点,粥还有些烫,稍微凉一下!”舒薪轻声轻语的说着,一边喂沈多旺。
沈多旺认真听着,只觉得这声音真是无比的好听。
舒薪喂他什么他就张嘴,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就是觉得好吃,香,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
这屋子的味道也格外好,比任何名贵香料都香。
心情也特别好,曾经的一切得失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这一刻的他是有朋友,亦有心仪的姑娘。
虽不知后路会如何,但希望却是满满的。
喂沈多旺吃下了稀饭,舒薪就把剩下的交给虎子了,虎子待舒薪走了之后才说道,“沈大哥,我去拿尿壶来!”
沈多旺顿时觉得好囧。
虎子一会就拿了个崭新的尿壶来,“这是我阿爷的,没用过,我阿爷舍不得用!”
这还是阿薪买来的。
虎子很多时候都十分佩服舒薪,她总是很贴心,把家里每个人都考虑到了。
不一会,屋子里传来了虎子惊奇的声音,“沈大哥,为什么你的这么大,我的这么小?”
“这个有办法锻炼吗?”
“……”
“……”
虎子收拾好到了厨房,舒薪见虎子面红耳赤,关心问道,“虎子哥,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
虎子摇摇头。
拿了碗,从一边桌子上倒了水就要喝,舒薪忙拉住他,“这水刚刚烧开的,小心烫到!”
虎子吓住,想着幸亏阿薪拉了他一下,不然非烫到自己不可。
“我去婶子屋里看看有没有凉的!”虎子说完,一溜烟跑了。
舒薪不解,也没多想,转身忙着给沈多旺煮鸡肉粥。
虎子跑到柳氏屋子里,柳氏和阿奶正在做冬天的棉鞋,见虎子倒了一大杯又喝一大杯水,阿奶才说道,“你这是多渴?阿薪说了,少喝凉水,厨房有开水,自己去倒了慢慢喝!”
虎子应了一声,把杯子拿到厨房去洗,又顺便拿了回来。
便回了屋子,倒在炕上,脑子是里是沈多旺看他那眼神。
好失落。
他还没长大嘛。
虎子如此想着!
舒薪晚上又喂了沈多旺一次鸡肉粥,鸡肉剁碎,再加点青菜,营养又好吃。
沈多旺吃了三大碗,还有点意犹未尽。
“今天不能再吃了,明天一早我再煮给沈大哥吃!”舒薪说完,压根没去想沈多旺要说的不是这些,就让虎子来照顾他。
顺便给他换药。
舒薪则回了房间继续给他做衣裳,希望他好起来能走路的时候能有穿。
外面的人压根不知道舒薪家多了一个沈多旺,舒薪一家子对外面的事情也不那么详细的打听,转眼到了十一月初。
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
阿爷没事的时候就碾点米出来存放起来,虎子也去镇上买了两百多斤精米,三百多斤粗米,听说镇上米价格一天一个样,天天涨价,好在秋收刚刚过去,不知道来年得饿死多少人。
很多人家都开始混着苞谷吃,就怕来年接不上秋收。
村长这几日也是愁,镇上已经召集了各村村长,要每家每户每人征收十斤谷子,这几日告示就会贴出来。
将士们在边疆打战,需要粮食,朝廷没有粮食,就只能从百姓中征收,只是不知道这些粮食,到时候有多少能送到边疆将士手中!
舒家村人得知要征收粮食,家里人口多的恨不得立即死去几个。
舒薪家大大小小十个人,一百斤谷子称了送去村长家,舒薪还好,觉得该为将士们出点力,家里其他人则心疼坏了。
如今就是想卖粮食,别人也不会再买。
至于来拉粮食的,不是朝廷的人,而是丛合镇上面云州云王府的人,据说是个很大的官,来拉粮食的时候十分认真仔细,一个村一个村的称了装上马车,直接派人押送往边疆,不经过朝廷的手。
据说因此边疆将士才吃上了饱饭,而云王在将士中的威望高了很多。
这些身在舒家村的舒薪、虎子、沈多旺都不知道,沈多旺身体倒是好了许多,便开始教虎子打拳。
虎子很努力,打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舒薪在一边瞧着,想了很久才说道,“沈大哥,你有没有适合女孩子练的拳脚功夫,不要特别厉害,就是遇上危险能自保,还能把坏人重伤,有机会逃跑那种!”
沈多旺闻言沉默。
好一会才说道,“有倒是有,但练起来比较辛苦,你确定要学?”
“确定!”
沈多旺让虎子去后院练功,又让舒薪喊了菜花、葱花、豆花来,他准备一起教了。
这个世道越来越乱,女孩子会几招防身功夫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