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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镇,四面环山,虽说是镇子,可更像是南方的村子,镇上一共才二十多家厂子,唯一卖东西的‘街道’,从头到尾不过百米,有粮油店、早餐店、配钥匙顺带磨剪刀和修鞋的小店,这家小店的店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他倒是多才多艺,不但会配钥匙,还会磨剪刀和修鞋,据说,年轻的时候还干过自行车补胎的活计,绝对的能人一枚。
除此之外,八卦镇还有三家饭馆,两家都是苍蝇小馆子,只有一家‘醉云居’,三层楼的饭店,在八卦镇而言,是绝对的‘大酒店’了。
不过,醉云居还算不得是八卦镇最牛逼的建筑,连第二都排不上,排在第二的,是本镇最大土豪,艾米斯家具有限公司董事长王总的住宅,三层的洋房别墅,还有一个很洋气的大花园,这在八卦镇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儿!
当然,最牛逼的还是八卦镇的镇政府,仿照的是米国白宫,以一比一的比例还原,在这穷乡僻壤的山城小镇,在这人口不到两万、普遍低矮建筑的镇子上,显得那么鹤立鸡群......不合时宜、不伦不类!
如同一名穿着燕尾服打着领结,装扮极为优雅的绅士,去到喧闹狂舞的酒吧,与周边的大环境,格格不入!
......
以江小武的脚程,与舅舅、舅妈分别之后,是用‘跑酷’的节奏,近乎‘凌波微步’的步伐,翻山越岭,走出了青牛村,走出了那片大山。
即便如此,从清早出发,来到八卦镇上,也已经是下午一点钟,江小武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叫‘好再来’的苍蝇小馆子,店里的卫生和环境,都非常差,只有三张小长桌和一张小圆桌,桌椅都是油腻腻的,泛着黑亮的油光,在不到十五平米的店内,显得杂乱而拥挤。
或许是早已过了饭点的缘故,店内一个用餐的客人都没有,一名穿着乌黑油腻,已经看不出雪白底色厨师袍的干瘦小胡子,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江小武一走进店内,嗅了嗅鼻子,便皱起了眉头。那股地沟油爆炒发霉辣椒的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
可当他看到打瞌睡的‘大厨’时,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都说厨师肥头大耳,都跟范伟似的,可眼前的这位,留着两撇鼠须,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瘦得跟猴一样,江小武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苗条’的厨子,这家伙要不是身体有病,就是这家店生意惨淡,连厨师都吃不饱饭,饿瘦了……
“咳咳……”
江小武假咳了两声。
正打瞌睡的瘦厨师,一下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睁眼瞧了瞧站在自己面前,笑呵呵的娃娃脸,似乎有些困惑。
“有事吗?”瘦厨师揉了揉眼睛,问道。
江小武笑道:“真是奇了怪,我到你这饭馆来,不吃东西还能干嘛,打劫呀?!”
瘦厨师似也被江小武逗乐了:“打劫?厨房里有几只破铁锅,你要是感兴趣,劫去卖废铁好了。”
说完,便起身朝后厨走去,边走边问道:“这么晚吃饭?一个人?想吃点什么,墙上自己看。”
江小武一抬头,就看到墙上贴着一张宽半米,长一米的‘大菜单’,上面不但有‘回锅肉’、‘油爆肥肠’等炒菜,还有水饺和各色盖浇饭。
“老板,给我来个番茄炒蛋盖浇饭。”江小武说道。
此刻,他早已饥肠辘辘,随便点了一个,填饱肚子再说。
“不好意思,鸡蛋没了,只有番茄了。”瘦厨师道。
江小武挠了挠头,好一阵无语。
“算了,那就青椒肉丝盖浇饭吧。”江小武道。
瘦厨师道:“不好意思……”
“别告诉我,青椒也没了!!!”江小武顿觉不妙。
“不,青椒还有。”瘦厨师道:“……肉丝用完了。”
“那就来一份水饺吧。”
“不好意思,最后一份水饺,被一个邋遢胖子打包带走了……”瘦厨师很无奈地说道。
“那就来个蛋炒饭吧!别磨蹭了,我都快饿死了。你……你别告诉我,连蛋炒饭都没有!”江小武万念俱灰地说道。
对方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江小武一眼,说道:“当然没有啊!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没有蛋吗,要是有蛋,无论是鸡蛋还是鸭蛋,我都能给你做出一份番茄炒蛋盖浇饭了。”
叉叉你个蛋蛋!
江小武心底,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卧槽,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可以吃的?”江小武饿得眼冒金星,只想随便吃点,先填饱肚子,不料遇到这么一家不靠谱的小饭馆,江小武也是醉了。
他早已发现,这家店只有一个人,眼前的‘瘦厨师’,他不但是厨师,还是老板、服务员……江小武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店的生意这么冷清,这家伙开饭店自己还饿得皮包骨了,这么不靠谱的家伙开的店,生意能兴隆,那才真叫见了鬼呢!
“这位先生,实在对不起得很,今天囤货正巧用完,下午正准备去菜市场买菜的,所以……除了白米饭,别的什么都没了。”
不靠谱的瘦厨师、也是这家‘好再来’饭馆的老板说道。
江小武听到这句话,又气又饿,差点没昏过去。
“你……你刚才不是说,还有……番茄,还有青椒吗?”江小武吧唧着嘴,有些饥不择食了。
瘦厨师一拍手掌,哈哈一笑,像是受到了江小武的启发,似有所悟:“哈哈哈,小兄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高见,实属高见!”
“啊?我高什么见了我,我好像什么也没说吧?!”江小武一脸懵逼的样子,很傻很呆萌。
瘦厨师却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了厨房,一会儿,江小武就听到了油锅爆炒的声音。
五分钟过后,一盘……江小武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食物,总之就是一盘红不红、绿不绿,红中带绿的玩意儿,铺在米饭上端了出来。
江小武行走在枪林弹雨中,亦如闲庭信步,可今天,他却被一盘‘食物’给吓坏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江小武突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远远躲开了这盘玩意儿,避之如蛇蝎。
“你眼睛瞎吗?这当然是盖浇饭啊!”瘦厨师很生气地说道,仿佛一个艺术大师创作出一件得意的作品,却遇到了不懂欣赏的人,实在可气可恼。
江小武看着装在盘里的这一坨玩意儿,虽不愿承认,可‘它’确实是盖浇饭,就是不知道盖在米饭上的,到底是什么恶心玩意儿。
“这是什么盖浇饭?”江小武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
“还能是什么,店里就剩下两只番茄,三只青椒了,这是西红柿青椒盖浇饭!”瘦厨师道。
“西红柿青椒盖浇饭?!”
江小武咋舌不已,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一坨红绿交杂的粘稠物体,是什么玩意儿了——是用地沟油炒烂的番茄西红柿,以及青椒丝!江小武还看到了几只很辣的朝天椒,作为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