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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歌静静地听着,本不想接话,但她突然想到那玉佩,在田豆子捡起来之前,那穗子着实像是经历了许多年的样子,便说出了心底的疑惑:“你怀疑那个房间里的场景是布置好引我们去的?”
“这倒不是,布置好引我们去没什么作用,这个事情,与我们也没有直接的关系,只不过我断定齐恪在此之前已经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了。”
瑾歌一听,实有惊讶,撤回身看着桓生问道:“啊?他怎么了解……的……他若是有那个能力的话,之前还需要跟着我们上京吗?”
“关键就在这儿了,说明他是来到京城后,才知晓的。”桓生顿了顿,又道:“一路上,我们遇到过杀手吧?他们的目的是谁?”
“七……齐恪。”瑾歌配合的回答着桓生的话。
“对了,我们都能看到玉佩猜出他的身世关联,那试问得到过这个玉佩的人还会不知道吗?再说了,在暗中的人想怎么查都可以,也许对方了解的比我们多得多,而我们不仅在明,还蒙在鼓里,还无从查起。”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难道你指的是蓬香?或者凌墨?”
“也不尽是了,我哪儿知道这块玉佩在这近十年里到过哪些人的手里,还有,你还记得蓬香用假玉佩陷害彦诗那次吧?”
“嗯,记得啊,还是我机智化解的!”瑾歌说到那事儿好不得意。
“你觉得谁会傻到把一块龙纹玉佩当掉?还闹上公堂?闹大了,会怎么样呢?”桓生敛眉看了看瑾歌,也没期待她能回答,接着道:“会放出消息,那么认识这块玉佩的人自然会出现。”
听完桓生的话,瑾歌蓦地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可我觉得蓬香不太像啊,他应该是被人指使的吧?”
桓生勾唇一笑,答道:“利用。”
“哦……”
不得不承认,指使和利用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的,瑾歌内心也不相信蓬香能牵扯到那么复杂的局里面,相信桓生也是知晓的,不然的话,他不会把行痴交给蓬香。
“那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齐恪来京城后,便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可是他好像也没有接触什么人啊?”
“你看见了?他又不是时刻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经桓生这么一提醒,瑾歌想起来也确实,来到京城后,他确实多次和田豆子一起出去过,只说是去逛街市,可也没在身边,怎么知晓真假,再说了,田豆子是他的属下,也说得过去。
看着瑾歌皱眉思索,一会儿又点点头,好似是明白了,他又道:“在你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你也从没往心里去过。”
“啊?”
看桓生带笑的眉眼,瑾歌使劲的想着,可是就是想不起什么疑点……许久她才如梦初醒,惊道:“你说香满楼的姜七公?确实啊……我们怀疑过有人想寻太子后人造反,姜七公那些蕴含着特殊意义的菜肴,意有暗指,可是……可是……”
见瑾歌欲言又止,桓生替她说了下去:“可是你觉得齐恪并不能理解到那些含义是吧?那你还真是错了,以当时齐恪的反应来看,已经有些意识到了,加之我们在进京城之前遇到过的那位说书先生对他说的那些话,还有他问我以后的反应,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他异于平常孩子的沉稳和心智,或许是他的命运给予的。”
听到这儿,瑾歌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好像越来越不认识七狗了,可是她心里清楚,桓生说的每一件事在她心里都有印证。
命格自生而定,不管历经坎坷,还是独享富贵,结果都同矣。富贵命,勇而谋,奋起则归,归则必起。
“原来,那位说书先生的意思是这样,是断定齐恪今后会……”瑾歌目光复杂的抬头看向桓生,她无法描述心中的滋味,她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却五味陈杂。无法想象到齐恪那天真无邪的模样里住着一个巨大能量的灵魂,可她也想,或许是他不愿与命抗争?是他们逼他的呢?
但这些都只是她心中的想法罢了。
桓生还是说了那句话:“不管他今后如何,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他从出生就注定的命运,我们做不了什么,左右不了他,也没资格左右他。”
“嗯……”瑾歌低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或许你身边的人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但是这就是他的样子,你能做的选择只是你自己的行为,不是他人。”见瑾歌好似有些被影响,他便提起刚刚那事儿,“你不是问我查了什么吗?”
听到桓生说这个,果然瑾歌就抬起了头,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刚刚的阴霾好似立马不见了。
“呵呵……”桓生轻笑一声,继续道:“我怀疑齐恪也不是毫无凭据的,是因为我之前查太子府当年之事时,听闻当年因为这件事,不仅太子府无人再留下来,还有一座王府遭遇了一样的事,不过那座府邸那一年就拆了,建成了太子府背后的那条热闹的街市。”
“什么府邸?”
“七王爷的府邸,就是太子府正堂上挂着的那副字画的主人,七王爷齐玽。”
闻言,瑾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当年的事远不止那么简单。
“娘子,你想想,结合这些讯息,你会怎么猜想?”
“额……我?”桓生突然把话头接到她的头上,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皱眉思索,继而道:“嗯……我想吧,那齐玽和太子的关系好像非比寻常了,按理说,太子应该是皇帝的儿子,为什么家里挂的是皇叔的字画?诶,对了,齐恪被送走的时候,不就是跟着齐玽吗?那就更奇怪了,这个时候被托付的竟然是皇叔?那他们还真是值得怀疑……桓生,你不会是想跟我说太子其实是七王爷的儿子吧?”
瑾歌再不往这个上面想真的是直肠子了,再说了,先前桓生就说了,齐恪叫自己的爷爷叫七爷爷……
看桓生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瑾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她怎么能消化这件事呢?简直不借她两个胆子都勇气往那边想。
“你瞎说什么呢……太子肯定是皇帝的儿子啊?!难道你想说皇后跟七王爷……”
“我哪瞎说了?刚刚我什么都没说啊,话不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吗?”桓生一本正经的倒打一耙,看起来还真是面不改色。
“……”瑾歌说不过他,只好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
桓生笑了笑,方才说道:“所以,我刚刚查到的事证实了我的想法,当年的仁善帝多年不曾孕得子嗣,但是眼看渐渐上了年纪,便只好在众位皇系血脉里寻找比较优秀且满意的人过寄来养;太子就是当年七王爷过寄给仁善帝的,那么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关系不一般,为什么齐恪会被七王爷带走,为什么七王爷府也会遭遇跟太子府一样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那未必也太残忍了些,为了一个皇位,竟是要害死这么多人……诶,不对啊,那仁善帝没有孩子,那当今圣上是谁的孩子?”
“是先帝的啊,不过是先帝老年得子了,你也知道当今圣上至今还很年轻吧,当年继承皇位的时候尚且年幼。”
“那么说来,争夺皇位的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了。”
桓生本想再说句什么,可是想到这些话说出来,瑾歌又会觉得更加无情残忍,徒生一些莫须有的情绪来,便也就收了话语,没有说出来。
一阵寂静,桓生正想提议歇息了,便替瑾歌拉了拉被子,怕她着凉,瑾歌却还沉浸在刚刚的谈论之中,似是在慢慢理清那些事儿。
突然,她又出声问道:“齐恪不会再跟我们走了吧?他会留在这儿……”
桓生微愣,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事,这才是他的归宿,不管是什么身份,他也不再是渝州乞丐窝里那个小乞丐了,我们呢,他不想我们知道的话,我们就装作不知晓吧。”
齐恪就他的反应和有些隐藏的态度来看,他确实不想让他们知晓,不然为什么要隐瞒他叫齐玽作‘爷爷’这件事,想必他自己也已经知晓这其中的可疑,那他是否知晓太子是不是先帝亲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以齐恪的智慧来看,迟早也能想明白。
“齐恪他什么都知道了吗……”
听到瑾歌低声喃喃,桓生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她这个问题:“也许并不是所有都知道,我们也是,我们也许也只了解了片面而已,无法评价。如果说齐恪知晓了自己的父王不过是过寄给先帝的,那当今圣上继承皇位是理所当然的事,那他会作何判断和抉择呢?”
“那我们为什么不告诉他?!”瑾歌想法一如既往的单纯。
“如果我们告诉他有用的话,那他自己迟早也会发现的。”
“可是……”
“瑾歌,记住我说的话,你左右不了他,也无权左右,他迟早会离我们越来越远,不管他作何选择,我们只要尊重他就足够了,因为这件事上,我们无法判断对错。”
越来越远这句话,着实刺痛着瑾歌,让她一时无言,心情也随之跌落低谷,呆坐在床上,也不觉得冷似的。
“别着凉,睡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瑾歌突然抬头看着桓生,轻声道:“桓生,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我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