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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5 章 棋子
晚上十点，乐都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街上随处可见辗转各处酒局的年轻人和应酬者，忙碌的夜生活总是比白天更加丰富多彩，形形色色的人和奔流不息的车流让乐都市二十四小时都显得喧嚣繁华。
有些喜欢纸醉金迷，有人喜欢清平寡淡。
有人钟爱沉迷过瘾，有人情—迷夜场游离。
总之越是繁华的都市，夜晚越是热闹。
此时卓颜叼着烟静坐副驾驶位置，睡了一整天，体力重新充裕，钟瑞琦驾驶着车辆远离了闹市区，随着路上的车辆减少，路人也变得熙熙攘攘，周围的高楼也渐渐消失，钟瑞琦驾驶的车辆开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即便周围鬼影都没有，钟瑞琦依旧没有停车的打算。
“你这未免也太小心了吧？”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山林，完全不见附近有人家的踪影，卓颜无奈的对钟瑞琦说道，他知道钟瑞琦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棋子”的身份，然而也不至于这么偏僻吧。
钟瑞琦虽然面无表情，但手心里早已全是汗水了，不知道怎么了，经过上次的交流后，钟瑞琦见到卓颜会产生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想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车辆继续行驶在漆黑的山路上，狭窄的山路满是泥泞，车窗外就是悬崖峭壁，显然这条路根本就不是给轿车准备的，转过拐角，钟瑞琦终于停车了，并且还关闭了车灯，周围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从乌云中偶尔洒下的月光提供短暂的视野。
朦胧月光下，卓颜透过车前窗注意到不远处的山林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奇怪的轮廓，和周围笔直的树干轮廓不同，这个黑影更像是一辆摩托车，上面还有影子在晃动，钟瑞琦将手伸出了窗外，在车门上敲打着不同规律的响动，听着钟瑞琦的敲打声，卓颜笑着说道：“摩斯密码？不过似乎又有一点不同。”
“这是我与他之间特有的暗号，改良了摩斯密码中的一些细节，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能熟练的掌握摩斯密码，再使用这样的暗号联系只会露出破绽。”
安静的山林中，敲打声显得与众不同，声音不大，但因为与环境格格不入，很容易让人捕捉，一阵敲打完后，山林中传来树干被击倒的声音，同样是类似的摩斯密码，显然对方正在利用同样经过改良后的摩斯密码在回复钟瑞琦。
听见对话的回应后，钟瑞琦并未着急下车，再次敲打着车门，第二次得到对方回应后钟瑞琦这才转头看着卓颜：“走吧。”拉开车门，卓颜跟着钟瑞琦走入了更加漆黑的丛林之中，靠近人影，卓颜注意到对方此时正坐在一辆摩托车上，嘴里叼着烟，对着钟瑞琦挥着手，月光恰到好处的从树冠缝隙中落下，照在人影的脸上，正是“沙狗”最喜爱的手下，阿力。
“钟警官，你出卖我啊。”阿力第一句话就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钟瑞琦面无表情并未回答，阿力抬手随意的指了指卓颜，看着钟瑞琦缓缓说道：“你这是打算害死我？”
“这位叫卓颜，他不会泄露你的任何信息。”
阿力咬着烟嘴，双手揣进裤子口袋，吊儿郎当的走到了卓颜面前，上下打量后偏过头“呸”的一声吐出了嘴边的烟，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卓颜对钟瑞琦说道：“人心隔肚皮，这句话可是你教我的，你拿什么保证他可靠？”
钟瑞琦毫不犹豫的说道：“拿命。”
阿力轻哼一声侧着头盯着钟瑞琦：“哦？命？哈哈哈，算了吧，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能相信，更别说一个诺言了，说吧，这次找我干嘛？”阿力回到了摩托车旁，纵身一跃直接坐在了车上。
“我需要你告诉我“沙狗”最近落脚的地方。”
阿力顿时抬头盯着钟瑞琦：“怎么？要收网了？你找到唐全林的证据了？”
“没有。”
“那你要“沙狗”的行踪干什么？”
“这件事你不用过问，只需要告诉我“沙狗”在哪。”
阿力轻哼一声不削的说道：“钟警官啊，当初我们是怎么说的？任何关于“沙狗”的行动我都有权知晓，你若不提供这次行动的情报，我是不会交出我所知道的线索，这毕竟是关系到我的性命，不是你！”
看着阿力那凶神恶煞的眼神，钟瑞琦强忍怒火低声说道：“我知道这几年你辛苦了，这次行动和刑侦队没有关系，我们刑侦队也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没等钟瑞琦说完，阿力愤怒的从摩托车上跳了下去，直接冲向钟瑞琦，卓颜侧身一步挡在了钟瑞琦面前，阿力立即停下了脚步，然而他压根就没理会卓颜，指着钟瑞琦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辛苦？就他妈的只是辛苦？老子为了得到“沙狗”的信任，你知道付出了多少？你们呢！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唐全林的证据，让我迟迟没有归队的机会！”
钟瑞琦无言以对，只能让阿力指着鼻子继续宣泄：“他妈的，这几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你们知道吗？好好的家没了，老婆走了，就连我父亲的葬礼，我他妈都不敢去！刚开始还要为了挣表现和地痞流氓对着干抢地盘，每天不仅要担心被仇家找上门，还要担心被条子抓，我他妈受够了！”
阿力一脚蹬在一旁的树干上，仰着头看着一言不发的钟瑞琦，随后他从裤兜里拿出了白面和注射剂，将白面倒入针管，再到了准备好的蒸馏水，当着钟瑞琦和卓颜的面直接将针头扎入了手腕的血管中，卓颜注意到阿力的手腕上已经有不少针孔了，说明他并不是最近才开始使用静脉注射吸食毒品的。
看着五官从扭曲变得一脸享受的阿力，钟瑞琦咬着牙蹙眉紧锁：“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嘛，那可是毒品，我警告了你多少次，无论如何，不能碰这玩意。”
阿力再次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不碰！不碰这东西老子命没了！你能终止任务让我回去？你能找到唐全林的证据？自从老子有机会接触“沙狗”后，就开始染上这东西，不吸，他会怀疑，他会杀了我，他会知道老子有问题！这些都他妈的是为了任务。”
阿力捂着自己的脸，从指缝中死死的盯着钟瑞琦：“哈哈哈，这些可都是拜你所赐啊，我真应该谢谢你，我的钟队长，好队长啊，要不是你在这么多刑警中选择了我，我也不会享受这么精彩的卧底生活，我也不会有机会尝试这么令人着迷的滋味。”摇晃着手里的注射剂，阿力疯癫的继续笑着：“这东西，你要试试吗？很爽的。”
钟瑞琦面色铁青，缓缓说道：“当年你刚到刑侦队，你的身份是最干净的，社会上没人知道你是刑警，加上你的实力过硬，反应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出众，我才选择了你。”
“你他妈就不该选我！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当初要不是你给我洗脑，我会答应当你的“棋子”？什么狗屁为了社会，什么他妈的这是我的职责，老子要是死了，你们刑侦队除了你谁他妈还知道老子付出了多少？又还能有谁知道老子其实是警察……对了，今天多了一个人知道，有屁用！”
阿力带着邪笑侧着头盯着卓颜：“你啊，也要小心哦，小心被人洗了脑，成为一枚随时都会被抛弃的棋子。”
卓颜一直站在钟瑞琦的身前，面对阿力的话，他并未回答，但他能理解阿力的心情，毕竟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无人知晓，除了“炎黄”，这种不能被认可的感觉，卓颜已经习惯了，并没有阿力这么偏激。
钟瑞琦绕过眼前的卓颜，走到了阿力的面前：“我们会尽快找到唐全林的证据，让你归队，我能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我也知道你很难受，但从你披上这身衣服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别他妈给我讲这些大道理，老子听够了！凭什么你们能名正言顺，老子就要躲躲藏藏，都是同样的一身衣服，我的为什么只能埋在土里，你们破案，老百姓欢呼鼓掌，媒体争相报道，我呢！提心吊胆，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阿力疯狂的撕破了自己的衣服，指着身上的刀伤吼道：“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啊！给“沙狗”卖命换取信任，老子做到了，可你知道这过程有多难吗？老子挨了多少刀吗？这几年中，老子还被警察打击处理过，每次被送进警局，我都他妈想告诉他们，老子是警察！”
阿力往前一步死死的盯着钟瑞琦的眼睛，两人脸与脸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几公分：“你身上有吗？这一身伤痕你们刑警队有人有吗？你们挨过刀吗？能明白命悬一线到底有多恐怖吗？你们没有……”阿力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因为他的眼角余光已经注意到了钟瑞琦身后的卓颜。
看着缓慢脱下上衣的卓颜，阿力原本不以为然，然而当乌云散去，月光落在赤—裸上身的卓颜身上后，阿力顿时呆若木鸡，犹如被雷劈中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与卓颜那身触目惊心的伤痕相比，阿力身上的刀伤最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