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刺杀令

乐琳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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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宁然的面,李玑似醉非醉,眯着眼、猝然摔杯而起:“不够格的人,还总爱出风头,什么文韬武略压众皇子一筹?皇姐还要效仿巾帼宰相,执掌政令文告,堂而皇之踏足金銮殿!可就算是这样吧,你争得过我们么?父皇决心立储,贵妃眼看着你争不过皇子们了,一眨眼,她就像变戏法似的,把失踪近十年的皇长子给变出来了!呵!如意宫的贵妃娘娘,可真是能耐啊!”

    “二二二二……二哥!”李茂吓白了脸,眼角余光瞄着皇姐,两手却拼命拽住似在酒后吐真言的二哥,抖着嗓子劝:“你喝醉了,就少说几句吧!”

    “醉?本王喝醉了吗?”猛地甩开四弟的手,李玑一根手指头戳过去,指准了宁然道:“你说要帮我们对付太子?让说书的‘无过虫’散播流言,毁坏太子名声?我呸!你当我们是傻子?现在外头哪个平头百姓不在交口称赞储君仁厚?天下子民都说储君心系百姓安危,正是他们翘首以盼的盛世明君!你这算是帮的哪门子的忙?明着帮我们,暗地里是在帮你的太子哥哥吧!”

    “二二二二……二哥!”李褚也慌了神,忙不迭压低了声儿劝道:“这事可怨不得皇姐呀!原本我们就想把太子的所作所为传出风声,让领兵在外的父皇知晓太子做了什么‘好事’,皇姐也确实帮着咱们做到了!不管百姓怎么想,只要父皇与他们想的不一样,那么,离太子倒大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没错!”李玑笑着拍拍五弟的肩膀,一转头,又不依不饶地将矛头对准了宁然:“太子自作自受,储君之位岌岌可危,倘若东宫易主,本王受父皇器重的机会最大!可是偏偏,贵妃娘娘将本王的生母打入掖庭狱!”

    说到此处,他咬牙切齿、狰狞一笑:“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就在本王看到一线希望时,贵妃娘娘竟然说、说本王的生母……她与宰相勾搭成奸?!哈!这太可笑!滑天下之大稽啊哈哈哈——”

    看着仰头狂笑不止的李玑,李茂与李褚只觉得他是真的喝高了,醉糊涂了,连这些话都敢说出口来,看来德妃这次落难,对祁王的打击不小,莫说成为东宫储君的第二人选的希望破灭,怕是连翻身都无望了!

    “二哥,您就少说几句吧。”德妃落难,祁王理应闭门尽量保持低调,哪有生母昨夜出事,他今儿晚上就来买醉胡闹的道理?李茂平日里再怎么恶习缠身、油滑毛躁,此刻也正经了脸色,沉声劝阻。

    “你们让她自个说说——”李玑已然不知收敛,两眼通红地瞪着宁然,质问道:“是不是贵妃让你今晚来应邀,趁机来听本王会说些什么?”

    由始至终,宁然都冷眼看着祁王装醉撒酒疯,往日里端在他脸上的仁厚温良之态尽失,心中狭隘与阴暗暴露无遗,他就像是被人逼到了穷巷的一头丧家犬,冲人狂吠着,近乎疯狂地奋起反扑,垂死挣扎!

    逼到绝境,不知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而面对快要丧失理智的他,宁然反倒显得异常冷静,饶是被他猜中了她应邀而来的目的,宁然仍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小口酒,搁下酒盏,抬眼看他时,弯眸巧笑道:“德妃娘娘做了什么,若无真凭实据,母妃断然不敢处置了她!父皇不在宫中,后宫大小事务,都由母妃一力担着,我却帮不上什么忙,对德妃的事,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在太子这件事上,本公主确实是诚心来帮你们的,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话落,她起身就往门口走。

    “站住!”李玑勃然怒喝,砰然一拳捶在桌面,他似是豁出去了,赌命一般地道:“今天晚上,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宁然走到房门口,伸手一推,房门纹丝不动。

    门开不了,连离开此间的所有路径,似乎都被李玑的人堵上了,窗格子外人影憧憧,跨刀而立,房里头的人,果然已成笼中之鸟!

    困在房中一时半刻也走不了,她只得转身看向李玑,“你想做什么?”

    “二哥,千万别冲动!”李茂、李褚也傻眼了,惴惴然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李玑的脸色。

    “冲动?”李玑咬牙发笑,“本王冷静得很!不妨告诉你们,今儿晚上,本王就要发动一次暗袭——刺杀东宫太子!”

    什、么?!

    李茂大惊失色。李褚双手一哆嗦,打翻了桌上酒壶,砰的一声,酒水四溅,几个人僵立在那里,五雷轰顶一般,彻底吓呆。

    房中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之后,李玑两眼通红,嘴里头却在阴阴发笑,着了魔似的,紧盯宁然不放:“让本王信你也不难!只要你今晚配合本王的行动,拨出你的人手,一道刺杀太子!”

    “二哥,”不等宁然开口,李茂已颤声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褚躲在四哥背后,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这事急不得呀!一急,可是要坏事的!”

    “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李玑拍了拍这对难兄难弟的肩膀,赶鸭子上架般的,道:“你们今晚赴约,进了这个房间,身上的令牌信物就被我的手下人,火速转交到你们各自府上,借令调派了你们府上的人手,此刻,这些人已经跟随我笼络来的那一批死士,已然在奔赴行刺太子的路上了。”

    李茂、李褚一听此话,忙不迭摸向自个的腰际,没摸到令牌信物,心里头顿时一凉,一屁股跌坐到了圆凳上,呆若木鸡。

    见兄弟二人有这等反应,就知李玑所言不虚,宁然的心,咯噔一下:照此看来,李玑并非临时起意,分明是早有准备,却不知他几时笼络了一批死士?又是谁在背后给他出的主意,看似仓促,实则周详,还能攻其不备,令人措手不及!这一点,绝非李玑一人能办得到的,究竟是谁在暗中帮他?

    “好极!”

    眼底隐着几分狡黠之芒,宁然居然笑了:敢于当着她与李茂李褚的面,直言不讳说要刺杀太子,李玑此意,就是要让他们都参与其中,听者有份,谁也脱不了干系!

    太子若是遭人行刺身亡,参与者都得守口如瓶,不得出卖他,但,若是刺杀失败,东窗事发,李玑还能拉他们当垫背的,看父皇会不会为了太子一人,而将自个的儿子女儿统统处决。

    这一招端的是阴险毒辣!

    仅凭李玑的小心眼,绝难想出这等狠辣阴招!

    他分明是被人当枪使了!——猜不到给李玑出谋划策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宁然缓步走到祁王面前,站定,目光穿透在他的眼底,毫不退缩、也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刺杀太子,不必动用我的人手,本公主亲自出马!你可满意了?”

    “你要亲手杀他?”

    李玑阴阴一笑,猝然转身,上前叩门几声,门板上节奏感的暗号传出,俄顷,此间的门由外而开,仅容得一人进出的空隙微敞,门外还有护卫拔刀出鞘,严阵以待。

    刀光霍霍,李茂与李褚见门开时、脸上的喜色又被这刀光吓得瞬间消失,二人萎靡在房中,不敢冒险冲出去。

    “你出去后,自会有人带你到伏击太子的地点,他的命,就交给你了。”李玑一指门外,爽快地放她走。

    宁然反倒一怔:“你不怕我半路逃走,或者与人通风报信?”

    李玑哼哧一声:“我敢让你走出此间,自是有准备的,不怕你出尔反尔!”

    宁然脸色微变,一咬牙,霍地转身,举步往门外走。

    目送她的背影穿出门去,而后跟随一名跨刀护卫,渐行渐远,李玑嘴边一抹冷笑,心想:即便她半路开溜,急回宫中报信,太子也不在宫里头了,如此一来,她反倒错过了救人的良机。

    而诱使太子出宫的人,即便是狡黠如狐的宁然,也万万料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