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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胡闹,”乌达拓拓又气又无奈,拿苏日娜简直没有办法,作为他的子孙,铁血是应该的,可作为女子,有如此残性嗜血的一面,这以后谁还敢娶她?
“父汗也未免大惊小怪的太迟了,”苏日娜拿过身边伺候着的丫鬟拿过来的冰敷包,贴在自己肿成一条线的眼睛上,仅剩的一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转向一边沉默不语的乌达格多:“皇兄,你说是吧?”
乌达格多沉沉的望她一眼,背着手走到贺兰音的面前,伸手自怀里掏出块手帕,那一直低着头给贺兰音处理伤口的君未染突地仰起头看着他。
她一双冰目清澈澄净,眉眼平平,脸上无太大的情绪,漆黑的瞳眸里折出淡淡的光,似是寒夜里卷着雪花飞过来的刀,冷冽异常。
乌达格多有些微怔,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生气的君未染,未说一话,那一股子清冷的气势就叫人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贺兰音正闭着眼睛由君未染折腾,睁开眼睛看见脸上染着复杂神色的乌达格多拿着帕子站在旁边,她笑着接过:“多谢皇兄。”
乌达格多似反应了过来,看着她道:“若是苏日娜还这般胡闹放肆,你便不用看在我们的面子上,直接折了她的双腿便是。”
另一边也在疗伤的苏日娜急了:“皇兄!”
乌达格多转过身来看她:“没的商量。”
君未染这个小姑娘因贺兰音的关系与他们也还算有一点的交情,他们虽见惯了她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但他知道,这个小姑娘的骨子里,倨傲的厉害。
毕竟胆敢单枪匹马闯进夜沧冥的寝宫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他乌达格多自诩在这个世界上,还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而他们君氏一族对于贺兰音的感情,也并不比他们差到哪里去,只不过君氏含蓄,他们为人豪爽而已。
可若要论心目中的地位,他们怕是及不上那姓君的一家,所以今天的君未染才会第一次表露出生气的情绪。
苏日娜被架了下去疗伤,贺兰音也被君未染拉到了她的蒙古包里,当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君未染终于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贺兰音白她一眼,揉着已经消肿的脸颊,轻叹一声:“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我这张脸可还能看?”
君未染笑的眼睛都飙出来了,大大咧咧的往屋子里的椅子上一坐,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二姐这会儿子紧张了?打的时候那么尽兴!”
贺兰音有些郁闷的坐在她对面,叹了一口气:“苏日娜跟我之间的约定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一年前的那一次还是你做的裁判。不过这两年她到底成长了,下手还真他娘的狠,嘶。”
她没忍住爆了一句粗话,君未染垂下眼帘,将杯子放下,突然严肃的看着贺兰音道:“二姐,我瞧的出来,今天那苏日娜的确是想打断你的两条腿。”
以往她们打架虽凶,但基本上都会留一条后路给对方,但今日的苏日娜不同,她的每一招都是朝着贺兰音的死穴上招呼的,那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根本就是下了死手。
所以她才生气,若非亲眼见证过她们之间的交情,保不定苏日娜的小命就要交待在她的手上。
毕竟,二姐是家人,一切胆敢动她君家人的人,必死。
贺兰音也奇怪的‘恩’了一声,支着脑袋作冥思苦想状:“你别说,我也觉得苏日娜今天不对劲,好象有一股子的火气,还是专门对着我发的。”
君未染蹙了眉头,小心翼翼的瞄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
贺兰音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她:“没有吧?”
她都出来近两个月了,以往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在与塞罕之间的拉锯战度过,用乌达格多的话来说,他们之间都是过命的交情,整天累的跟狗一样,哪里有时间做对不起苏日娜的事情?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贺兰音瘫在椅子上:“苏日娜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她若心里真对我有意见,经过刚刚的角逐,她一准儿还得来找我。”
君未染翻了个白眼:“恕我说一句,明天晚上就是那达慕的日子了,你们再打一架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出席了。而且,我觉得,这次苏日娜并不会来找你。”
贺兰音一收:“为何?”
君未染抿了一口茶,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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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君未染所言,直到那达慕的夜晚降临,苏日娜果然没有来找她,这与她平日里的性格完全不同不说,贺兰音总觉得今儿个来往的人瞧她的眼神里怪怪的。
不说苏日娜,连乌达格多和乌达兰她也没有瞧见。
而此时,她正坐在镜子前,由皇兄派过来的两个侍女给自己着装净容,今天不仅是一年一次的那达慕,也是皇兄选妃之日,所以一早的时候草原里就忙开了,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贺兰音自然也跟着到处帮忙,她先是去跟皇后乌兰叙了会儿话,接着便被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屁孩们拖着去清点晚间宴火会需要准备的东西清单了。
寻一排排已经宰杀好的牛羊,琳琅满目的各种水果,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各类零食零嘴,让她瞧的眼花缭乱。
等都清点完了,篝火木堆也已经堆好了,剩下的就是等今天晚上的选妃大宴开始,太子妃应着上天祝福而来,这也是振奋民心的一种方式了。
侍女在仔细的给贺兰音化着妆,与苏日娜一身耀眼红色不同,她今日着了嫩绿,侧摆开衩,高高的束腰带缀满了蓝红宝石,乌达拓拓怕她不习惯,围箍便没有给她戴上。
君未染拿着一个苹果在啃着,不时的指点着两个小侍女编头发,那坐在上方的姿势,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就在贺兰音要睡着的时候,君未染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二姐,你再睡下去,你大嫂都被你皇兄睡完了。”
贺兰音打了个激灵,一睁眼就瞧见站在旁边捂着嘴偷笑的两个小侍女,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她:“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这些话就不觉得害臊吗?”
君未染咔嚓咬了一大口苹果,嚼巴嚼巴,嘿嘿一笑:“也总比二姐拖到这个年纪,没法子了只能靠战绩来放豪言纳尽天下美男了。”
贺兰音要内伤,无奈的抚住额头,示意那两个小侍女出去,盯着君未染道:“你应该猜到这次皇兄为什么选妃,他就是怕会折在战场上,所以才想要提前留下血脉。”
君未染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他们到底哪儿来的自信?睡一次就会有孩子了?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贺兰音嘴角微微一抽:“你们君家四兄妹,不都是睡过一次得来的?”
“哎有吗?”君未染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那也只能说明我娘的这块地比较好,我爹打靶又准,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因素,才能生出像我们这般的孩儿来。”
贺兰音有些无语,这些人夸起自己来毫不扭捏也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厚脸皮。
想想干爹和干娘那一个比一个都冷的性子,她甚至在想,这莫不是隔代遗传?或者是因为有一群不正经的人在旁边给教歪的?
“公主,”蒙古包的厚帘被撩,是方才伺候她的其中一个小侍女:“太子殿下来了命令,说是可以出席了。”
“好,”贺兰音应了一声,“我马上就去。”
小侍女躬了个身,放下了帘子。贺兰音道:“这次战争非同小可,也并非像以往那样的小打小闹,未染,这次你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去。”
别看君家一家子都高冷似乎什么都不为所动的模样,可她心里明白,君未染能长成这样的性子,完全就是被宠出来的。
她是君家最小的孩子,亦是唯一一个女孩子,全家都当个宝似的,以前小打小闹的贺兰音还能让她跟着,或者有能力保护她,但这次她并不确定。
一来,她与那塞罕打的难分上下,知根知底,所以她的弱点以及塞罕的弱点都是暴露在人前之下,加上乌达格多,胜利的天秤才向他们倾斜了一点。
但这次不同,纳兰尉已经回归,她不知道他到底带了什么东西回去帮助塞罕,夜沧冥不肯说,夜玉轩自然也不可能告诉她。
这样一来,塞罕的胜算也就大了好几倍,所以乌达格多才会留一手,留下自己的子嗣,以防不测。
若她猜的没有,这次乌达兰也不会允许随军而行。
她说的认真,表情凝重,君未染盯着她半晌,将那剩下的苹果啃了个干净,用手帕将那果核包了起来放在一边,“二姐,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儿比较好。”
贺兰音眉头都拧起来了:“君未染。”
“好啦我的二姐,”君未染抱着她的胳膊撒起了娇,小鼻子皱了皱,突然低低一笑:“篝火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先把今天过了再说明天,成吗?”
她话落,屋外也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通传声:“公主。”
“阿音,”那小侍女的话音刚落,贺兰音的帘子便被护在腕上绣着雄鹰金纹护袖的手撩开:“走吧。”
来人正是乌达格多,他今日着了吉祥如意的盛装,肩搭皮毛,帽顶缀缨子,丝质帽带垂在耳侧,更显他英雄威猛。
皇太子亲自来请,可见他们耽搁的时间有些长,贺兰音走到他的身边,将黑啄今天叼到她手上的东西拿给他,面上带上一丝揶揄:“皇兄,一个晚上可够?”
黑啄是个灵性的雄鹰,这些年来跟着他们东奔西跑,对于塞罕一方也有着天性的嫌恶,它今日叼来的东西便是塞罕那方的兵服面料。
黑啄高傲,但不任性,飞行距离不会离他们超过百里之地,也就是说,塞罕很有可能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偷袭他们。
乌达格多脸上没什么表情,将那面料塞进怀里,望了她一眼,不言不语的便离开了。
贺兰音的笑意僵在脸上,望着乌达格多的背影有些疑惑。
她怎么觉得刚刚乌达格多看她的眼神里,跟今天所有看她的人一样,有点儿怪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