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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宸这样生气的样子很少见,所有人都被他吓得不敢动,只有那摄影师战战兢兢的拿出手机来,给田安楠打了个电话。
一时间,整个摄影棚内只有摄影师的声音在响起:“田……田姐,你来摄影棚一下吧,这边……出了点小状况……啊?多久才能来?……可是倪总监在这里,是他让你过来的……”
一会儿以后,他放下电话,道:“田姐说她马上来。”
倪宸冷冷地道:“她来也一样!你把这里所有拍摄的东西全部都收了,给烨儿清出空间来!”
摄影师看了看团队的其他人,最后落在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吭声的郭冬珍身上,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便应了声“是”,回身去进行收拾了。
虞烨儿在林丹妮的帮助下重新系好了绑带,又回到了先前那种美美的状态,艾薇也走过来给她补妆。
田安楠很快就过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一群人杵在那里,没人敢说话的样子。
倪宸冷着一张脸,双手插兜站在更衣室门边,神情不悦地看着摄影师在收拾东西,而她手底下的艺人郭冬珍苍白着一张脸站在角落位置,红着眼眶,脸上的妆也花了。
她也是经验丰富的经纪人,一看这情况,就猜测是自己的艺人哪里惹倪宸不高兴了,笑着上前道:“倪总监,这是什么情况?”
倪宸看到她,略略缓和了下脸色,但还是绷着脸,道:“田姐,你手下艺人换风格了?”
田安楠下意识又朝着郭冬珍看去,刚才就注意到她的服装问题了,微微皱了皱眉,又笑道:“没有啊,今天拍的广告还是一款少女系列的护肤品呢。”
“少女系列?”倪宸淡淡地道,“少女系列穿成这样?”
几个人都朝着郭冬珍看去,她则害怕地低下头去。
“这个……可能有点误会……”田安楠额际滴汗,心里却诧异起来,就算郭冬珍穿着不符合这个广告的设定,但怎么就惹得倪宸生这么大气呢?
“误会?”倪宸十分不悦地道,“自己想要穿成这样不伦不类也就算了,有什么资格在烨儿面前指手画脚?!”
田安楠愣了下,原来虞烨儿在里面吗?双眼下意识就朝着更衣室里面看去,不过她这个角度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正在这时,更衣室内传出了虞烨儿的声音:“倪宸……”
摄影棚内有些紧张的气氛,被这一个细细的声音缓冲了下,几个人对视一眼,变得有些微妙。
倪宸神色微动,插兜的手拿了出来,转身朝里面走去。
田安楠一看他往里面走,就走向郭冬珍,不悦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郭冬珍讷讷不敢说,她又看向旁边的助理,“你说。”
助理低声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田安楠脸色变了又变,看向郭冬珍的目光是恨铁不成钢的,难怪倪宸会这么生气了。
“倪总监给虞烨儿安排的团队是最专业的,用得着你在旁边班门弄斧吗?”她厉声喝道,“得罪谁不好?得罪倪总监!你不想在星澜待了是吗?”
郭冬珍被骂得眼泪又掉了下来。
“还有,谁让你穿成这样的?准备出去站街吗!”她没好气地道。
郭冬珍抹了抹眼泪,低声喏喏道:“田姐,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让倪总监别生气,别把这广告取消?我……我好不容易得到这个广告……”
“他说要给你取消?”田安楠抽了抽眼角。
“……嗯。”
田安楠抬手揉了揉眉间,转身朝着更衣室门边走去,心里想着该怎么跟倪宸说,站在门边朝里头望去,只一眼,她就怔住了。
虞烨儿的助理化妆师造型师坐在一旁整理物品。
倪宸和虞烨儿站在一起——不,不仅仅是站在一起,两人靠得很近,倪宸凑到虞烨儿耳边在低声说些什么,虞烨儿仰着头微微噘着嘴听着,脸有些窘意,听完倪宸的话后瞪圆了眼睛仰视他,脸红了,抬手握拳捶了下他的胸口,而他则轻笑着站直身体,不痛不痒地受了这一拳,满脸宠溺的样子,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很亲密的行为了,田安楠在星澜待了很多年,当然也常见倪宸,对他的印象就是处事待人清冷疏远,从未见他对哪个女的这样亲昵过。
她想起这两天网上关于这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绯闻,现在看来是真的无疑了,心头一惊,看倪宸对虞烨儿这种纵容程度,若虞烨儿再较真一点,郭冬珍的事情估计是没法补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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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宸走向虞烨儿,深邃的黑眸看着她柔美的样子,俊脸神色缓和下来,已不见刚才的紧绷。
艾薇等人看到倪宸走过来,纷纷识相地走到一旁去做自己的事情,不敢打扰他们。
倪宸走到虞烨儿面前站定,低头审视着她,问道:“弄好了?”
“好了,”虞烨儿朝外面看了看,压低声音问,“是田姐过来了吗?”
“嗯,”倪宸淡淡地应了声,“等外面收拾好,你就可以开拍了。”
虞烨儿咬着下唇问:“你真的要把她的广告取消掉?”
倪宸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不动声色地道:“你刚才不都听到了吗?”
“可是……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给自己做些改变,这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呀,就这么把一个广告给弄没了,是不是对她有点残忍?”
倪宸双手插兜,淡淡地道:“做改变无可厚非,但要按照步骤,一步一步跟着公司制定的策略进行,这在公司签她的时候就是双方洽谈好的,她现在无视公司合约规定,擅自改变风格,往小了说崩人设,往大了说就是跟公司对着干,你还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吗?当然,合约到期了,她不想再继续签星澜,那又另说。”
他说这段话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冷酷,虞烨儿看着,心里又酸又涩,明知他说的并不是她,明知他这是在为公司规章制度说话,可还是觉得他有点过于不近人情了。
便敛下眸,轻蹙眉心,不再说什么。
她的沮丧被他看在眼里,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为她抱不平?”
虞烨儿轻声道:“只是觉得并没有严重到要作出这种处罚的地步,可以警告一次,她记住了教训,下次也就会收敛了。”
她没有抬眸看倪宸,说完后等了一会儿未见他回话,才忍不住抬头偷看了一眼,倪宸幽深黑眸若有所思地回视着她,顿时让她心头一漾。
“本来,我已经说出口的话不会再改变,”倪宸慢条斯理地道,接着嘲讽地一勾唇,很不以为然,“可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是多恶霸的小人,在剥夺他人的生存空间一样。”
虞烨儿听明白他话中的不满之意后,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并不是这样,你要考虑到她做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已经影响到了公司的名誉,我觉得现在只是发生在内部,并没有往外传,算不上有多恶劣。你刚才已经够严厉了,算是警告了她,你总监的身份,我相信她会引以为戒的,把广告机会还给她,她会记你的好,这样你在公司里也就更能得人心。”
倪宸微讶地挑眉,满脸戏谑,“原来,你是为我在公司的声望做考虑?”
虞烨儿俏脸一红,嗔道:“为你考虑你还有意见了?!”
倪宸勾着唇轻笑,刚才还压抑的心情突然就轻松起来,他倾身向她,凑在她耳边坏坏地轻语:“你刚才被她胡闹弄成的样子虽然不能出现在镜头前,但不得不说确实很性感,以后只有我们俩私下的时候,不妨那么穿给我看,增加点情趣~”
虞烨儿顿时脸红得像要烧起来般,微启双唇“啊?”了一声,心虚地瞧了瞧刻意躲到一边去于筝等人,见她们并没有看过来,才稍稍放了心,抬眸又见倪宸眉含浅笑的俊逸模样,忍不住抬手捶了他胸前一下,轻声抗议:“你瞎说什么呢!”
倪宸生生受了她一记拳头,直起身子,被她羞窘的娇俏模样勾得喉间滚动,一伸手,将她纤长五指包裹在掌心,捏了捏。
田安楠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是很震惊的,心里想着一般女孩子受了委屈肯定是要跟男朋友撒娇要出气的,估计郭冬珍的广告八成是要黄了,心里正不是滋味,就看到倪宸牵着虞烨儿的手走过来了。
虞烨儿见田安楠眼睛直盯着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微微瑟缩了下往回抽。
倪宸倒也没勉强,顺着她的意就松开了。
田安楠也收回目光,看着倪宸,见他这会儿神色已不如刚才那般紧绷,“倪总监……”
看倪宸走过来,她便后退着出了更衣室的门,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尽管知道机会渺茫,但还是想为手下艺人争取一次,如果真的挽回不了也没办法,“听小珍说,你刚才说了要把这个广告取消?”她看了一眼虞烨儿,道,“我知道她刚才的做法不对,我也批评过了,她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你看,是不是可以重新给她一次机会?这女孩也挺努力的,好不容易得接到了这个广告……”
倪宸习惯性地双手插兜,淡淡地说了句:“行,下不为例。”
田安楠正打算用更多的言语来打动倪宸,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松了口,反而让她傻了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啊?”
倪宸没吭声,懒懒地瞟了眼摄影师的方向,那边已经被清空得差不多了,他嘲讽地勾了勾唇,取出烟含在唇上,掏出火来点燃。
他不说话,气氛略有些尴尬,虞烨儿跟在旁边,看了看田安楠,又看看另一边红着眼偷瞧过来的郭冬珍,心里对于倪宸的不理睬很无语,一个大男人至于跟小姑娘置气吗?
她决定帮着开这个口,笑着对田安楠道:“田姐,我刚跟倪宸说了,小珍没什么恶意,也没造成不好的影响,稍微说下她就行了,下次别擅自改变自己的风格,有意向还是应该跟公司先商量再说,这次的广告不会被取消,你们可以继续拍摄。”
郭冬珍听到这番话,双眼一亮。
田安楠也有些意外,原来虞烨儿刚才和倪宸说话的内容,是在叫他收回成命吗?
她很快反应过来,正想回应,就听倪宸含着烟开口了:“警告!”
话是对虞烨儿说的,所以虞烨儿回头去看他,“……什么?”
“刚才说好了是‘警告’,而不是‘说她’这么简单,”倪宸凉凉地道。
说只是口头性质,警告是要计入公司艺人考核项目的,超过三次就直接冷藏至期满,程度不一样。
虞烨儿囧囧地道:“……那你干嘛不自己说?省得我用错字眼……”
倪宸淡淡地道:“我懒得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
“……”
倪宸吐了口烟圈,对田安楠道:“既然这里都收拾出来了,那就直接给烨儿用,你带着人去其它空着的摄影棚吧。”
田安楠这才真正松了口气,道:“谢谢倪总监……”
“别谢我,应该谢烨儿,”倪宸颇有深意地道,“我到现在还是挺想坚持自己的决定~”他冷冷地睨了郭冬珍一眼,“记住,下不为例!”
郭冬珍被他瞪着,慌乱的点头,“知道了,倪总监。”
田安楠有些无奈,但至少艺人的广告保住了,便从善如流地对虞烨儿笑道:“谢谢烨儿。”
“田姐别客气。”虞烨儿腼腆一笑。
田安楠和陈烁之前关系比较好,连带着和她也很熟,彼此同属一间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也算是卖个人情给她,日后好相处。
~
郭冬珍的小插曲之后,虞烨儿的定妆照拍摄很顺利,第一组服装拍好了,又换了第二身拍了半个小时。
倪宸在过程中一直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拍摄进程,那双深邃幽黑的目光一直投射过来,虞烨儿想当没看见也不行,她整个人窘窘地无法完全放开自我,摄影师卓海尝试了好几次才总算把需要的镜头拍到。
终于拍完了照,虞烨儿松了口气,回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出来。
长时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还要应卓海的需求摆出各种不同的造型,虞烨儿觉得腰酸背疼,她一边走一边用手捏捏肩。
走到她身后帮忙提着衣服的于筝看到她的动作,正想上前帮忙,旁边却快速走过来一个颀长身影,抢在她前面揽住了虞烨儿,在她肩膀上揉捏起来。
是倪宸。
于筝识趣地退后了两步。
倪宸修长的手指在给虞烨儿肩头按摩,偏头看着她疲倦的脸蛋,问道:“累了?”
虞烨儿舒服得眯起眼,道:“还好,这是公司内部的拍照,不像拍悦神的广告那次,连着拍了几个钟头,一拍就是三天,那次更累。”
听到她提起悦神品牌,倪宸眼眸闪了闪,没说什么。
虞烨儿抬眸看着他,抱怨道:“你呀~下次我拍广告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在现场?”
倪宸挑眉,“为什么?”
虞烨儿脸颊晕红,无辜地道:“你在现场看一下,我就一直分心,表情动作都做不好~”
倪宸莞尔,“这是你的问题,怎么赖在我身上?”
“可是如果你不在旁边的话,我可以表现得更好的!”
倪宸斜睨道:“是吗?那以后拍电影的时候怎么办?需要我监拍的时候怎么办?也让我避开吗?”
“……”虞烨儿瞪着他,很无语。
好一会儿才气恼地鼓起双颊,“你是经纪人,你说的都对!”偏开头不理他朝外走去。
倪宸的目光跟着她娇俏纤细的背影朝外飘,唇角弯起,回头对另几人道:“你们继续,我们先上去了。啊对了,照片整理好后先发过来给我。”
“是。”卓海应道。
倪宸几步追上烨儿,和她并排往电梯走,一路上遇到一些人,虽然都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但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很不同寻常。
倪宸以前带着人的时候,都是自己走在前头,就算是和宁萱走在一起,宁萱故意和他并排,他也是目不斜视,双手插兜含着烟自己走自己的,但现在很不一样,不仅跟虞烨儿同排,还偏头主动跟她说话,唇角含笑,清冷俊逸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柔和,更惹得公司小姑娘偷眼看他,面红耳赤。
进了电梯,电梯里有另外两个女孩,看到倪宸都是双眼一亮,脸上浮现红晕,恭敬地跟他打招呼:“倪总监好,烨儿姐好。”
倪宸微颔首,先让虞烨儿进去,自己才跟着面色未变地跨进电梯,站到一边空位上。
虞烨儿点头回她们:“你们好。”站定在旁边。
倪宸站在按键旁边,一手插兜,一手抬起按键,修长手指在9字上停了一下,偏头问:“到我办公室喝咖啡?”
虞烨儿眼角余光看到两个小姑娘互视一眼,她顿时脸上一热,应道:“不要!”
倪宸却径自只按下了11楼,收回手,“一个人在工作室多无聊?”
虞烨儿瞪了他一眼,侧过身去伸手按下了9楼,“不会呀,工作室我还没收拾好呢,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它收拾一下。”
倪宸便不再搭话,但脸上的表情很不以为然。
两个女孩在8楼跟他们招呼过后出去了,电梯门合拢之后,虞烨儿囧囧地对倪宸道:“你别当着别人的面叫我上你办公室啦……”
“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让整个公司的人都觉得她有事没事就跟他腻在一起好吗?
虞烨儿心里很腹诽,可是看到他唇角那抹笑,又觉得他这是故意的,气得心里直痒痒。
9楼到了,电梯“叮”一声开启,她正准备要出去。
倪宸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另一手飞快按下了关门键,虞烨儿轻呼一声往他身上侧了一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门关上了。
“……”
倪宸轻笑,一手牵着她,一手插兜,心情愉悦。
就这么乘着电梯到了11楼,两人也没说话,电梯门开启,一起跨出去。
门外有两个人在等电梯,其中一个是沈瑞,看到彼此有些意外,互相打了招呼。
沈瑞一边走进电梯一边对倪宸道:“难怪敲你办公室没人应,今晚……”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虞烨儿猛地挣脱倪宸的手腕,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你们聊,我回工作室了。”
倪宸:“……”
沈瑞:“……”聊什么聊?他都要下去了。
不过,当他看到倪宸脸上那抹黑线时,顿时喷笑出声。
堂堂倪总监,也有被人冷落的一天啊?
倪宸一记眼刀扫过来,不过只来得及在电梯门合拢之前瞄到他,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倪宸有些无奈地看向楼梯口,确实没料到虞烨儿会突然从这里跑掉,总不可能跟着追下去,摇摇头,只能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回到办公室,掏出手机,给她发了短信过去:【下午没有其它安排,真的打算在工作室里收拾?】
虞烨儿其实早就收拾好了,回来后就进了洗手间卸下浓妆,这会儿正在使用洗面奶,听到手机响,她洗干净手点开看,然后按下语音回复:“我在卸妆,一会儿等小筝回来了,打算跟她一起去逛逛。”
就知道她说收拾工作室是假的,倪宸点了支烟,也发语音:“去哪里逛?我陪你。”
“你下午也没事吗?”
“正好有点空。”
“地铁三号线新广场那边,听说新开了家悦神专卖店,我想去领这个月的套装,送给我妈。”
倪宸眯了眯眼,“现在去吗?。”
“我还在卸妆,再过十分钟。”
“好,我下去找你。”
倪宸放下手机,按下内线,“李助理,不用给我泡咖啡了,一会儿我要出去,有事电话联系。”
“好的,倪总。”
倪宸将刚脱下的长款外套又穿上,心情再次愉悦起来。
他没再乘坐电梯,而是顺着虞烨儿刚才走过的楼梯道往下走了两层,很快到了9楼,推门出去。
到了工作室,他敲了敲门,然后很耐心地站在门外等。
很快,虞烨儿就过来开门了,看到他,瞪了瞪,“你怎么……这么快?”
倪宸微微勾唇,倾身向前,近距离凑到她面前,柔声道:“因为我有点迫不及待……想和你约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