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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汹望着脸色阴寒的卓离郁,心知他烦躁,便连忙把宣旨太监打发走了。
“殿下,圣旨上写了什么?让您如此不开心。”
卓离郁不回话,只是把手中的圣旨朝着席汹一丢。
席汹连忙接住,拿到眼前一看,也愣了。
难怪殿下不高兴了,这竟是一份赐婚的圣旨。
“殿下,烟花盛会不是还没到吗?怎么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原本还以为,即将来临的烟花盛会,才是定下婚约的关键时机,在宴会之上,名门贵女们都会相互较量,为自己争取机会,齐王妃的位置花落谁家,在烟花盛会来临之前,应该是未知的。
可现在,突然降临的一份圣旨,却打乱了他们的思路。
太突然了。
“竟然连个选妃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定了下来,这位姑娘莫非有什么不一般的本事。”席汹说着,视线落在‘护国公’这三个字上面,又有些诧异,“护国公?殿下,这位护国公离开朝廷至少十几年了,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属下忽然想起,从未见过他,而他的独女,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了。”
“本王年纪很小的时候,见过他几回,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他的印象早已模糊。”卓离郁面无表情道,“外界都说他退隐了,他离开朝廷十几年,又突然回来,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或许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又想重拾荣华富贵?听说这位国公爷十分年轻,隐居的时候,也不过才双十年华,如今算算岁数依旧不大,大概是重新燃起了雄心壮志,想要回归朝廷?陛下是爱才之人,这位护国公年少有为,要是想回归,陛下定会接纳。”
“大概会。”卓离郁道,“他年少有为,在最风光的时候,非但没有积极向上,反而选择退隐,一定有十分重要的理由或者苦衷,双十年华的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放弃了权势富贵?他消失了十几年,一现身,就能让父皇把他的女儿塞给本王,可见他的能耐着实不小,父皇兴许挺看重他的能力。”
卓离郁说到这,想起了一个事。
阿星曾经向他打听过护国公这个人物。
阿星当时并未说明原因,只是希望他能帮她挖掘护国公的往事。
他当初答应下来了,也派了人在宫里头询问,结果得到的讯息很少,几乎都是称赞护国公年少时如何受皇帝器重,至于他突然退隐的理由,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探听不到详细的内容,再加上这一年都没见到妙星冷,他也就渐渐忘记了这回事,许久不曾再想起这号人物。
阿星想要了解此人,而此人如今也出现了,那么,阿星有什么疑惑,都应该能够解答了。
至于那个护国公的女儿……
他连这女子的脸是圆是扁,年纪多大都不知道,一份赐婚圣旨就传了下来,令他心情十分不爽。
毫无心理准备。
还以为至少要等到烟花盛会。
“殿下,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席汹在他身后问道,“是否需要属下去帮您打听这位护国公之女?”
“需要,你先去打听,若有机会,本王要跟她约见,与她沟通,看看能否让这婚事作废。”
“要是那姑娘不同意呢?”
“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敬酒不吃,自然只能喂罚酒了。
……
妙星冷回到白桦林的时候,没有见到白湖幺的影子,便随意拉了个人询问。
“阿鸡,老狐狸你去哪了?”
“主子去赴宴了,小姐,主子今夜可能不会太早回来,您要是有什么事,明早再和他说吧,早点歇着。”
“赴宴?”妙星冷顿时好奇,“去谁家赴宴?”
“赵老将军家,是主子以前的旧友,但凡是朝廷里的老臣,都能认得出主子,主子在朝为官的期间,结交过几个大臣,赵将军就是其中的一位,主子离开朝廷之后,与所有的旧友都断了联系。”
妙星冷闻言,没有接话。
老狐狸离开朝廷,是因为伤心,和所有朋友断了联络,是为了断情。
妻子离世,就没了爱情,不与朋友来往,是因为他在尝试着做一个绝情之人,因此,连友情都抛却了。
时隔多年,再见到那些旧友,想必也没剩什么感情了,也就只能是喝酒聊天的交情,再随便拉扯些客套话。
他消失了这么多年,让朝廷里的人都找不到他,乍一现身,铁定会给人造成惊吓。
妙星冷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由于没有睡意,便在桌边坐了下来,继续翻看秘籍。
没过多久,听见不远处响起人声。
“主子,您回来了。”
“阿星呢?”
“小姐在自己的屋子里。”
妙星冷合上了手中的秘籍,站起了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正好看见白湖幺走上前来。
“老狐狸,听说你今天去见一个老朋友了。”
“赵将军六十大寿,送了几坛酒给他,现如今,朝廷里所有还在任职的武将当中,就属他功绩最高,除了他之外,我还认识两位老将,一位已经辞退在家颐养天年,一位已经过世。”
白湖幺说着,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赵将军这把年纪,也不知还有没有福气再过七八十的大寿,我索性慷慨一些,送他几大坛子我亲手酿的‘十五香’,他好酒,心中一定感激我,你将来要是有需要他的地方,可以去找他提一个要求,他必会答应。”
妙星冷听闻此话,挑了挑眉。
老狐狸送人家一个寿辰礼物都不是白送的,还要人家记着人情呢。
不过话说回来,‘十五香’只有老狐狸会酿,此酒的配方,似乎是他自己钻研出来的,喝过的人都称赞,在市面上又买不到,想喝上一杯都不是容易的。
但凡是酒鬼,喝过这样的好酒都不会轻易忘记,喝一口想第二口,他一次送了人家几大坛子,够喝许久了。
“老狐狸,这位赵将军应该不会泄露你的行踪吧?”
“不需要他泄露,我已经自己现身了。”白湖幺慢条斯理道,“我出席了他的寿辰宴,并不只是与他暗中见面,在朝廷里为官多年的元老都记得我,年轻的官员自然不认识我,也都听说过我了,我今日现身,令不少人都大感诧异,人们的目光,或是好奇、或是敬仰、或是羡慕,阿星,你体会过被人仰望的感觉吗?这种感觉很不赖。”
“你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现身了……我并不觉得你出现就只是为了拉风,你一直隐藏踪迹不愿被人找到,今日借着赵将军的寿辰宴,让官员们都亲眼见到了你,有什么用意?”
他十几年前就够拉风,够光鲜了,几乎成为史官笔下传奇般的人物,这让初入官场的新人们对他都抱有好奇和景仰,而那些跟他同朝为官的元老们,目睹过他的风采和本领,也是打心里认可他的,他一出现,必然成为焦点。
“阿星,我的出现有什么用意,你难道还猜不到吗?”白湖幺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都要成亲了,我自然要为你精打细算,你应该记得,你和你亲娘长相有多相似,作为皇家的儿媳,皇帝要是见了你,必定能猜到你是我的女儿,他会追问你我的下落,既然我已经藏不住了,索性自己现身。”
妙星冷闻言,立即明白了。
起初听说他去赴宴,只以为他是和老友私底下见面,哪知道他会现身在众人眼前。
护国公的名声,哪怕过了十几年,在昭国依旧具有一定的影响力,朝廷的元老,没有人会不记得他。
他曾经说过,他在朝做官的时候,把妻女藏得很好,因为这是他的弱点,他不想让自己的弱点暴露人前,便要藏起来,哪怕是他的朋友,也不一定见过他的妻子女儿。
所以,她嫁入齐王府,以后的日子里,总会见到一些朝廷官员,作为皇家的媳妇,也要和皇家人来往,没有人知道她是护国公的女儿,那么,在所有人眼中,她就只是一个低微的民女,一个攀龙附凤的平凡人。
这个世道,没有家世背景,在王公贵族面前就注定低人一等,他们最爱看家世,无论你有多大的本领,只要你没有权力和富贵作为仪仗,他们就瞧不上你,甚至奚落你。
作为一个平凡人身份嫁给齐王,她注定会接收到许多异样的眼神,虽然她并不在意,可老狐狸在意。
老狐狸心比天高,极其傲慢,因为他这辈子都在被人仰望,哪怕他在朝廷里无故消失,他的名声也被包裹得极好,在史官的笔下,护国公就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是文武百官中的佼佼者,是需要被仰望的。
一个能被帝王重视的人,就是强者。
而他的女儿,自然也是上等人,与皇家子弟匹配,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没有人敢奚落她,嘲笑她。
从一个平凡的女子转变成名门贵女,这是老狐狸送给她的礼物。
“我的阿星,绝不能让人瞧不起。”白湖幺的声音传入耳膜,“你应该看清楚这个世道了,弱肉强食,多数人都欺软怕硬,依附于权贵势力,阿星,你要嫁的是一个皇子,一入皇家,你更会看清许多人的嘴脸,如果你平凡,他们只会嘲笑你奚落你试图践踏你,可如果你高贵,他们只会拼命地讨好你奉承你试图攀附你,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世道。”
“老狐狸,你不是喜欢做闲云野鹤吗?”妙星冷叹息了一声,“你一旦现身,许多人就要拉你回归朝廷,又要回到这个权力与斗争的漩涡,外人都不知道你跟皇帝的恩怨,那些元老级的官员,定会轮番来劝说你回去报效朝廷,我知道你有多厌恶朝廷,何必因为我再回归?”
“阿星,我回来做这个护国公,并不仅仅是为了你。”白湖幺悠悠开口,“你不必烦恼,其实,我已经清闲太久了,我还没老呢,许多强者都是年过半百之后才隐居,我如今这年纪,并不是过清闲日子的年纪,人生百味我都已经尝遍了,人一旦太清闲,能力就会逐渐降低,我在考验自己,在朝廷的这个漩涡里,还能不能像十几年前那样如鱼得水?”
“你不是憎恨皇帝吗?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我对他的憎恨,并不影响我回归朝廷,十几年前我对他忠心耿耿,十几年后,我将不再对任何人忠诚,只忠于自己,我如今活着,就是为了自己和你,不为国为民为君,我只是想重新体验那种风生水起的感觉,阿星,我也该让你体验体验,那种风光无限,被人敬畏的乐趣。”
“那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她并不拒绝老狐狸给予她的这种乐趣。
她从来都不慕名利,不刻意追求财富与权利,更不愿意高攀权贵,可如果不费劲就能得到名利,又为何要拒绝?
其实她跟老狐狸一样,心高气傲,从不服输,他们渴望的不是富贵权力,要的是受人尊敬,想做强者,不甘做弱小。
作为老狐狸的女儿,她挺幸运,她体会到了,父母为子女精打细算的那种思想,许多年轻人生活风光,都是倚仗生养他们的父母,投胎到了好人家,可以少奋斗多少年。
“阿星,这次去赴宴,我见到皇帝了,我在现身之前就试探了皇帝,我能够猜测到,我一旦回归朝廷,依旧会得到他的器重。我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他亲口说过,欠下我一个人情,君无戏言,那么,我自然可以管他讨回这个人情,我已经管他要了赐婚的圣旨,把你赐婚给齐王做正妃了。”
白湖幺此话一出,让妙星冷微微惊了一下。
“皇帝赐婚?”
“不错。卓离郁不是很喜欢你吗?我把这事告诉皇帝了,皇帝并没有迟疑,就同意了婚事,圣旨已经传到齐王府去了。”白湖幺说到这儿,唇角轻勾,“我跟卓离郁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圣旨上面写的是——护国公之独女白星赐婚齐王。”
妙星冷的眼皮子跳了一下,“白星?”
“你应该还没有把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吧?”
“没有啊。”
“这就对了。他肯定不知道白湖幺是护国公,也不会知道白星就是妙星冷,这份圣旨到了他手上,他只会觉得心烦,想要搅了这场婚事。”
“……”
老狐狸怪爱捉弄人的。
“只不过是开个小玩笑,他应该不会记恨我吧。”白湖幺挑了挑眉,“阿星,今夜早点睡,明天早晨起来,咱们要搬家了。”
妙星冷闻言,猜测到了原因,“皇帝赐了你府邸吗?”
“不需要再赐府邸,我原本在城东就有一个府邸,我离开了之后,皇帝就把那宅子查封了,下令任何人不准动那宅子,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间府邸还没有易主,依然是我的宅子,占地的区域还挺大,明天我们搬过去,想必已经清扫收拾妥帖了。”
“原来如此。”
“快些睡吧,别再看秘籍了,白天的时候总看也就罢了,夜里是休息的时候。”
“知道了,我这就去睡。”
……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上午,妙星冷醒过来的时候,听见门外边有动静,起床开门一看,是众人把收拾好的东西搬上马车。
“小姐醒了?我们就快收拾好了。”
“我也去收拾收拾。”
行李不多,收拾起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东西整理完毕之后,白湖幺把园子上了锁,带着妙星冷和十二名随从,去往新家。
马车穿过一条条街道,最终在一个宽敞气派的府邸门前停了下来。
“主子,小姐,我们到了。”
妙星冷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的府邸。
连牌匾都是新的,金丝楠木制,书写工整的大字:护国公府。
妙星冷走上前,推开了大门。
果真宽敞又干净,看不见蛛丝和灰尘,只有地上几片落叶,想必是今早风吹过后刚刚留下的痕迹。
妙星冷一路走过,双眼扫视四周。
亭台楼阁池塘花圃,随意的一眼都是好景致。
“老狐狸,这府里似乎没有一个人,我还以为推开门之后会有人前来迎接,坐下之后会有人上茶。”
“本来是应该有的,可我告诉皇帝,府里的下人我要自己安排,一个都用不着赐给我,他赐给我的人,我哪能放心用?咱们这府里需要用到的人,必须经过检验,不能混入任何人的眼线,一旦有他人安插的眼线潜入,发现就立即杖毙。”
白湖幺的语气毫无起伏,“我绝不会允许我们生活在他人的监视之中。”
妙星冷点了点头。
“阿星,你一向是个没有架子的人,但是从今往后,作为这府里的小主人,就得有个主人的样子,对于犯错的下人,不可纵容姑息。”
“你还当我是从前那个容易心软的小姑娘?”
“不是就好。”白湖幺朝她笑了笑,“这府邸里有很多房屋,喜欢哪间就去挑,挑间大的。”
“好啊。”
妙星冷迈出了脚步,前去挑选满意的屋子。
“主子,这府里需要守卫,您拒绝了陛下赐的人,那么,要从哪里找人来?”十二随从之首的阿鸡朝白湖幺询问着。
“去赵老将军那里调过来。”白湖幺淡淡道,“他从前就与我有私交,也欠过我的人情,昨日他就答应我,说他手底下的兵多,要分一些过来给我,并且,他不会指定哪些人过来,而是让我亲自去选,从新兵里面选,这么一来,这些人里就不会有他的心腹,他这么做是为了不让我怀疑他的企图,而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安插眼线这种事,他是个大老粗,心计不深。”
“这倒是个好办法,那咱们就从这些人里挑选身手好的。”
“挑一批身手好的出来,再让他们抽签决定谁留下,你亲眼看着他们抽,这么一来,减少卧底混进府里的机会。”
“是。除了守卫之外,咱们也需要一些手脚麻利的普通下人。”
“去黑市里面买奴隶来。被贩卖的奴隶饱经风霜,只要给他们吃穿,他们就不会犯懒了,这两天就把下人安排好,再去打听一下皇城之内有哪几家最热闹的酒楼,喊几个大厨过来,让他们分别做阿星喜欢吃的菜,谁的让阿星满意,就留下来,工钱丰厚。”
“是。”
二人正说着话,又有一人急匆匆的跑上前来。
“主子,我刚才去栓马,就看见宫里来人了,陛下派人拉了一车东西过来,我去看了看,两箱名贵药材以及三箱绫罗绸缎。”
白湖幺闻言,不冷不热道:“搬进来吧,这府里确实太空了,需要一些东西填充。”
……
齐王府内,卓离郁坐在书房里听着席汹的汇报。
“殿下,昨日我派人去打探消息,那国公府里还没人住,只有人在打扫,今日我又派人去打探消息,听说今早护国公带着女儿以及一些随从入住了府邸,街道边上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只不过,他们父女被十几个随从簇拥着,寻常人不敢靠近,也就没看清楚他们的模样,他们才进府不久,陛下的赏赐就到了,一箱接着一箱地进了国公府。”
“这护国公果然不简单,父皇是真的想留住他。”卓离郁的面色毫无波澜,“听说他挺会打仗,颇有城府,曾经用不足三千人马,破了敌军上万人的队伍,是个很有脑子的人,还擅长医术和机关术,国库的机关都是他设的,这样的人,哪个君主不稀罕呢。”
“殿下,容许属下多嘴一句,和护国公做亲家,并不吃亏啊。”席汹道,“您不喜欢这门婚事,其他的皇子没准很稀罕呢,能被陛下器重的人,必定有很多人想要拉拢,娶他的女儿,等同于和他也建立了关系,有利无弊。”
卓离郁听着这话,冷眼瞥了席汹一眼,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有利无弊?
从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前提是:他不想娶阿星。
要是放弃了对阿星的感情,的确可以随便娶一个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女子,护国公之女,按照身份看来,是完全配得上他的,娶了的确不亏。
然,对他而言,得到阿星高于一切利益。
再大的利益和他的情感比起来,都不可比。
他自认为他的感情才是最珍贵的,拿利益来衡量,岂不就变得庸俗了。
他身边的人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席汹,如果你不懂本王的想法,就闭嘴吧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卓离郁冷声道,“跟着本王这么久了,连本王的想法都领会不到,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只懂考虑利益的脑子,俗不可耐。”
“属下不该多嘴,属下只是觉得……罢了,属下还是不说了,免得又惹殿下不高兴。”
“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本王这么喜欢阿星,她却好像不拿本王当回事,你认为不值得对不对?你认为本王吃亏了,你觉得娶护国公之女,至少能得到利益,使得本王的势力有所壮大,而娶阿星,什么利益都得不到,就连她的感情,都那么难抓住。”
“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看不惯殿下吃亏,殿下从前可是从来都不吃亏的。”
“如果你看上一个女子,在追求她的过程中,还要考虑吃亏不吃亏,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参杂着利益的感情,是本王不需要的。”
“属下只是希望,殿下能有所收获,可目前为止,殿下没有任何收获。”
“也许你们觉得阿星不识抬举,可本王觉得,她只是太独立倔强了,她其实也有脆弱,这种脆弱,是身边的人给予她的,你觉得本王吃亏,其实她吃的亏比本王还多,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和出卖,你们不喜欢她,所以不心疼她,你们不懂她,就不要评判了,你们也没有资格说她。”
席汹怔了怔。
殿下所言,还真的有道理。
“殿下,我以后不会多嘴了。”
“知道就好。”
他从没有被亲信出卖过,他身边的人对他都是十足的忠诚,光是这一点,他就已经比阿星幸运。
谁也不是天生坚强,谁也不是天生薄情。
有时他在想,要是能早一些出现在阿星的生命里就好了。
在她最天真烂漫的年纪,与她相识,追求她就不是那么难了。
如今的她不单纯,人情味也慢慢被磨没了,可这并不是她的错。
他不责怪她的凉薄,只是希望,她终有一日能够接纳他,对他可以卸下防备,能够信得过他。
“席汹,派人去国公府送一张请帖。”卓离郁说着,便提笔蘸墨,“本王要宴请那位白姑娘,傍晚时分在云来酒楼见个面。”
“是。”
……
国公府大堂之内,妙星冷望着桌上的那些绸缎,进行点评。
“这布料花花绿绿的,拿来做衣服多不好看?做窗帘吧。”
“小姐,这可是上好的绸缎,皇城内的贵女都喜欢拿这样的料子做衣裳,拿来做窗帘岂不是浪费?”
“桃红色,太艳俗了!阿牛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做件袍子?”
“小姐,你别取笑我了,你肤白貌美,天生丽质,穿桃红色肯定好看啊!”
“拉倒吧。留下白色、黑色、天蓝色这些色系的绸缎做些新衣,其余的料子收起来,这么艳的颜色,到时候看看有哪几个丫鬟表现好的,赏给她们。”
正说着话,大堂外边有一道人影跑了进来,妙星冷抬头一看,是阿羊。
“小姐,齐王府的人送来了帖子,说是齐王要约见您,就在云来酒楼,您要不要去?”
“齐王约见我?”
妙星冷挑了挑眉,接过了帖子,打开。
开头‘白姑娘’三个字,就让她觉得有些想笑了。
这样的称呼,还有这一本正经的邀请言辞,可见卓离郁压根就不知道白姑娘就是她。
也是,她从来就没告诉过他老狐狸的秘密,突然降临的一份赐婚圣旨,让他错愕又心烦。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首先要解决的事情,肯定就是婚约,他想废了这个婚约。
约她出去,大概是想先谈判谈判,要是谈判不成,肯定就要对她不客气了。
想到这,妙星冷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他会怎么谈判?她很想知道。
“小姐,您看,要不要去?”
“当然去啊!拿纸笔过来,我给他回个信。”
回信的内容自然是:一定按时赴约。
……
临近傍晚,妙星冷率先去了云来酒楼。
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了半个时辰,她就是不想让卓离郁先到。
要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动,恐怕会被穿帮,因为他记得她的身形。
因此,她比他早到,让人在雅间之内搭了个屏风,屏风两端各摆上一张桌子,隔着屏风,他看不到她,她再掐着声音说话,保准让他认不出来。
在等待卓离郁的过程中,她吃了不少菜,喝了一整壶的花茶。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时,卓离郁来了。
她听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眼见着屏风之后一道修长的人影走动,到了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白姑娘。”卓离郁开口,语气清凉,“想不到你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难道殿下很好奇我的长相吗?”妙星冷掐着声音,使得声音变得娇柔细腻,与平时的清朗完全不同。
“丝毫不感兴趣。”卓离郁淡淡道,“白姑娘,你我之间的婚约,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你我素未谋面,却要被一纸婚约捆绑,你心里是不是有些不痛快?”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父亲决定的事,我自然要依从。”妙星冷云淡风轻道,“更何况,听闻殿下容貌极好,风姿卓绝,无不良嗜好,指婚给殿下这样的人物,我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照白姑娘的意思,但凡是相貌俊美,无不良嗜好的男子,都可以做你的夫君了?莫非你自己没有半点主见,都不提提要求?”
“我……”妙星冷想了想,道,“我觉得殿下这样就挺好,可听殿下的意思,似乎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的确不满意,本王想退婚,希望你能够配合。”
“这可是陛下的圣旨啊,怎么能说退就退?”
“只要你愿意配合,本王自然有办法退婚。”
“殿下,即使退婚能成功,对我的名声也有影响啊,就怕外人会说闲话,背后议论我,说我这不好,那不好,这才被殿下嫌弃了,您这么做,让我很没面子啊。”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不难解决,可以由你来提起退婚。本王之所以找你来谈此事,是因为心中装着别人,你的容貌家世品行有多好,本王并没有兴趣知道,本王可以考虑你的颜面,对外宣称,是你不要本王,因为你是护国公之女,你可以有傲气,拒绝一个心里装着其他女子的未婚夫,这么一来,你的颜面还在。”
“殿下考虑得还挺周到。”妙星冷憋着笑意,又道,“我能不能问问,殿下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除了身份不够高等之外,什么都好。本王只能这样告诉你,你要是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你我的婚约必须作废。”
“身份不够高等,那就是个平凡女子了?我堂堂护国公之女,竟然会输给一个平凡女子?这让我怎么能够甘心?这婚我不退,我想见见那个女子。”
卓离郁听着屏风后的话,眸底划过一缕寒光。
这姓白的还挺烦人。
原本想要和平解决,他自以为口气已经足够好,想不到对方压根听不进去他的话。
既然如此……
那就不用太客气了。
想到这,他把手伸到衣袖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盒子,搁在了屏风上,“白姑娘,这是本王送给你的见面礼,乃是稀世珍宝。”
“殿下是想用珠宝来哄我答应你的条件么?”妙星冷轻笑了一声,拿过了那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血橙色的琉璃珠。
这珠子是真的好看,珠身泛着渐变的橙红色光辉,价格一定相当高。
拿这种东西哄女孩子开心,所达到的效果通常都会挺不错。
“白姑娘,这颗珠子可是真正的宝物,你若不信,就拿在手心里,珠子的温度会随着掌心的温度而变化,你的手冷,珠子也冷,你的手温热,珠子也温热,你若喜欢就收下,好好考虑本王跟你说的事。”
“这么神奇吗?”妙星冷一时有些好奇,把那珠子握在掌心里。
珠子是冰冷的,她的手心是温暖的,她等着看珠子会不会变热。
会变化温度的琉璃珠,她是真的没有听说过。
片刻的时间过去,珠子的温度没有丝毫改变,反倒是拿着珠子的那只手,一阵痒感从手心处开始蔓延……
妙星冷立即明白,上当了!
这珠子外边肯定是涂抹了什么药,卓离郁骗她握在手心里,她中计了。
“我的手怎么这么痒,你不是说这珠子会变温度吗?温度一点都没变,我的手却越来越痒。”
说话的期间,她已经痒得开始抓了。
从手心到手腕到胳膊……
“白姑娘,这珠子最奇妙的地方不是会变化温度,而是会让触碰它的人感到奇痒无比,怎么抓痒都没用,越抓越痒,直到抓破一层皮,等到全身的皮都抓烂了,没准就能止痒了。你想要早点解脱其实也不难,只要你答应……”
“我靠!受不了了,卓离郁,你快给我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