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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忍不住哭诉:“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想着若是能生米煮成熟饭,小姐也能心意顺遂。”
周玉淳脑子里回荡葵花说的那句生米做成熟饭,苍白的脸颊蓦然又染上了红晕。
是了,是了,若自己这身子给了百里冽,便算不嫁给百里冽,那也是不成了。
周家虽然会怪罪自己,可是也只能这样子。父母想来疼爱自个儿,哥哥也是对她千依百顺。百里冽是宣王府的嫡长孙,就算不如豫王世子身份尊贵,那也是配得上自己。自己名声受损,周家也只能如此。至于百里冽,宣王府不会允他不娶自己的。
不错,百里冽最初会有一些见怪,可是日子久了,只要自己温温柔柔待他,百里冽也是必定会心软,更会被自己一番深情所动。
自己纵然是做错了什么,可那也是因为太爱百里冽了。无论如何,百里冽也应该原谅自己。
更何况百里冽说他贪慕权势,自己也是会帮着他。
周家就她一个娇娇女,只要她开口,必定能帮衬百里冽斗宣王府那些妖魔鬼怪。
这一瞬间,周玉淳脑子里面流转了若干念头。
她嗓音变得沙哑而甜蜜:“葵花,你,你先出去。”
周玉淳没有呵斥葵花,葵花顿时也是心神领会。
周玉淳一颗心砰砰的跳,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子的事情。如此大胆,长辈口中的浪荡事,如今让着自个儿做出来,她并不怎么习惯,甚至不由得面红耳赤。可是就算如此,周玉淳却也是没没有打算停下来。
她手指头轻轻一抹,轻轻的摘开了衣襟。
周玉淳灵巧的手指头将身侧的衣结一根根的解开,褪下了绣花绿袄衫。
少女的身子婀娜多姿,套着葱绿色的肚兜,掩住了胸口的鼓起,遮掩住最后的春色。
周玉淳轻轻的喘气,胸口也是轻轻的起伏。
少女的眼睛里面流转了淡淡的妩媚之意,娇嫩得好似能滴出水来了。
可就在这时候,却见百里冽拔出了匕首。
周玉淳吃了一惊,她从来没面对这样子的锋锐之物,吓得退了一步。周玉淳心中却也是一阵子酸楚不平,百里冽对自己厌恶到了如此地步?
百里冽喘了几口气,玉色面颊却也是艳色更浓。他手指头轻轻的颤抖,蓦然在自己手臂上颤抖着割着。那手臂之上添了伤口,鲜血一滴滴的滴落,染红了百里冽的衣袖。
百里冽的脑子如今好似被热意给糊住了,如今这样子的刺痛,似稍稍让百里冽清醒了几许。
可染满鲜血的手掌却再拿捏不住匕首,让匕首咚的滚在了地上。
周玉淳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股子想要得到百里冽的欲望却也是更加强烈了。
百里冽越是这样子拒绝她,周玉淳越是想要得到。
她轻柔的走过去,将匕首踢开,才怜爱无限的说道:“冽哥哥,为何对自己这样子的凶狠?从今以后,就由我疼你、爱你。我周玉淳发誓,此生此世,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周玉淳慢慢的将自己脸颊贴着百里冽的脸蛋,百里冽拒绝不了她,而周玉淳却已经是意乱情迷。
元月砂瞧着眼前春色无边的一幕,暗中不觉轻挑眉头。原本以为周玉淳只是示爱而已,想不到最后居然有如此香艳刺激的一幕。
可见百里冽果真是艳福不浅。
不过显而易见,百里冽自己是并不想拥有这样子的艳福的。他身躯轻轻的颤抖,一双眸子虽然沾染了几许情欲的光彩,却同时流转了极度厌憎的光芒。仿若再用些力,这个少年就会生生脆掉,就此崩溃。
只不过情热的周玉淳却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她与百里冽耳鬓厮磨,心神俱醉,如今只想得到这个心里爱慕多年的男子,却也是并没有想到其他。
周玉淳唇瓣轻轻的吻着百里冽的脸颊,百里冽那一双眸子竟似全黑透了,黑得不见一缕阳光,瞧着竟似有几分堕落之后近乎绝望的味道。
可元月砂只是看着,却是迟疑未觉。
不同于上一次急切无比身子都不顾惜急切相救,如今元月砂却并不能下定决心。
和百里冽接触多了些,元月砂对百里冽也没那么在意了。百里冽刻薄寡恩,善于心计,实在是普通得紧。
不错,百里冽会算计,而且样子很好看,有时候还会有一些暧昧的小动作。比如哄别的女孩子为自己解围,又或者会刻意吃醋。
可是这一些,有什么特别的?
元月砂的耐心,已然是渐渐的被百里冽消耗干净了。
更何况这一次,分明是有人算计。
待元月砂现身,不但会毁掉自己好不容易经营的温婉忠贞的名声,还会得罪周玉淳。
周玉淳也许真的很单纯,可没一个女人能容忍这样子的羞辱。
元月砂的手指头轻轻的擦过了自己的手掌心,一双眼底闪动了冷漠的光彩。
说到底,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她可以千般维护。可是对于算不得自己的人,她却管他去死。
元月砂一双眸子流转了森森的冷光。
她眼尖,却也是忽而瞧见了百里冽腰间滑出来的如意玉。
周玉淳正情热如沸时候,却也是听到了一阵子动静。
她如绷紧弓弦,下意识的跳起来。
可当周玉淳瞧着走出来的元月砂时候,却不觉为之一怔。
周玉淳一股子羞恼之中,忽而流转了森森的恼怒。
她咬牙切齿:“元月砂——”
元月砂娇柔柔的说道:“周小姐,如此行事,却也是不合礼数。”
周玉淳方才胆子很大,可是一旦真让人瞧见自己污秽一面,一股子羞惭之意却也是顿时涌上来。打小所守的教导一下子涌上心头,让周玉淳一时之间,甚至想着就这样子跑出去。
可一股子奇特的力量阻止了周玉淳,让周玉淳生生留在了原地。
周玉淳俏丽面颊之上流转了浓浓的嫉妒之意:“元月砂,你非得要跟我去争冽公子。你将我逐走,是不是,你想要?”
一想到自己要是走了,元月砂便以身代之,与百里冽水乳交融,腻在一处,她便嫉火中烧。
“你怎么能这样子的下贱,你凭什么跟我争。”
周玉淳的眼睛里面恨意浓浓。
眼瞧着元月砂置若罔闻,向着百里冽过去,周玉淳更是要将元月砂推开。
可她一伸手,手腕被元月砂一捏,似也没多大的力气,可周玉淳身子却是生生带得一歪。
元月砂虽然封住了内力,可对付周玉淳这样子的弱女子却并不怎么难。她稍稍用了些个巧劲儿,顿时推倒了周玉淳,并且带伤了周玉淳的手臂。
待她走近了百里冽,略一犹豫,微微冰凉的手掌轻轻的抚上了百里冽火热的面颊。
百里冽眼前流转了奇异的光彩,似是极为激动,又似极为欢喜。方才他极力忍耐,整个人也是冷冰冰的。可是如今,百里冽却忽而伸出手,轻轻的揽住了元月砂的身躯。
那日自己差些被火烧死时候,被人捏住了手掌。他记得那湖水色的衣衫,更记得被轻轻拥住的感觉。那日清醒过,这一切好似变得如梦幻一样,好似晚上花朵之上的露珠,等醒来时候就不见了。
可是如今,百里冽又寻觅到了这样子的感觉。他虽被药物蛊惑了神智,可到底脑海里面清明了许多了。
百里冽觉得自己好像是找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手臂缠绵的围着元月砂,有些欢喜说道:“是你,是你。”
周玉淳瞧见了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子难以言喻恼恨传来。百里冽的反应那样子的不同,可见百里冽是喜欢元月砂的。
所以,那日北静侯府的温存,难得一见的温柔,不过是故意为之。
他太可恨了,居然让自己这位高贵的周家嫡女,做南府郡乡下丫头的踏脚石。
辱人太甚!
元月砂却不怎么动情,一把将百里冽推开。
她解下了腰间针囊,扎了百里冽几个穴道,一番施针,百里冽也是清醒了不少。
元月砂再掏出一枚清心的药丹,塞入了百里冽的唇中。
舌尖传来了苦苦的味道,百里冽只觉得那要弄得头晕的炙热却也是淡了不少。可那样子的感觉,其实却也是并不如何的美妙。
他总是冷静自持,极少会失去理智。
伴随药性渐去,百里冽神色也是渐渐恢复了清明。
元月砂转身,轻轻的为周玉淳接好了自己的手臂。
周玉淳眼睛里却没什么感激之色,反而流转了幽幽怨怼。
只不过事到如今,周玉淳也不觉流转了几许羞惭之色。
她轻轻整理了衣衫,咬住了唇瓣,却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匆匆离去。
元月砂收拾了匕首,又慢有条理的为百里冽处理了伤口。
她从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面摸出了针和线,为百里冽缝补衫儿上的破损。
百里冽衣衫破了一处,一时又寻不到替换的,要是被人瞧见百里冽衣衫上有带血污的破损,自然会显得很突兀。
元月砂将血污折住了,匆匆缝在了一起,便也不如何能瞧得出来。
自始至终,元月砂也没有和百里冽说什么话儿。可她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百里冽乖巧的听话,任由元月砂为他缝补衣衫之上的破损。
看着元月砂为自己补袖子,百里冽心里忽而有些甜甜的味道。
正在这时候,元月砂却也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竟似有不少的人在。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却也是忽而微微冷笑。
有这样子的动静,却也是并不奇怪。有人引了自己来这儿,又对百里冽下了药酒,自然是早有预谋。
百里冽从意乱情迷之中清醒过来,却容色微变,面容竟似添了几许的凝重。
一抬头,却瞧见元月砂身子婀娜而轻盈,竟似去翻窗户。
这个女子总是出奇的聪慧,元月砂灵巧的身段儿更好似一只灵猫。而这京城的贵族小姐,没有哪一个会像元月砂这样子,是会爬窗户的。
元月砂翻出了窗户,似乎是有什么动静,仔细一听,却又似没有了。
百里冽合上了眸子,定了定神,又重新捡起了那支笔,沾染了墨汁。
元月砂出窗之际,却也是极为小心的。
今日之局无论是谁布下来的,可谓是费尽心思。既然是如此,必定是安排了人,不容自己逃走。元月砂手指间,也是蕴藏了些个迷药粉末。
可当她方才越出了窗,手腕似被石子之类东西打了一下子,竟微微有些麻痹,动也不能动。
旋即一条手臂揽住了元月砂的腰身,耳边听到了一道饱含磁性的嗓音:“小丫头,可不要乱动手,我帮你的。”
那嗓音竟有些耳熟,元月砂唇瓣一动,却到底没叫出声。她轻轻的抬起头,下颚尖尖,一双眸子黑漆漆水润润,竟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她将这个人瞧得很仔细,而对方英俊的脸蛋也是映在了元月砂的眼睛里面。
长眉轻挑,蜜色肌肤,唇瓣流转了一缕迷人的笑容。
而这个男子,正是周玉淳的亲哥哥周世澜。
周世澜名声并不怎么好,可是却似并没有资料提点,周世澜武功竟然是很好。
纵然元月砂恢复了武功,周世澜也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周世澜轻轻揽住了元月砂的腰身,掠动让元月砂上了树梢。
“替元二小姐打发走了些藏着的苍蝇,又该怎么感谢于我?”
周世澜定定的看着如今倒入自己怀中的女孩子。
他原本想要捂住元月砂的唇瓣,可是元月砂并没有叫,故而也是省下了这个手段。
周世澜不觉柔柔低语:“宣王府的清夫人,倒也有些本事,居然招了些个真正会武功的江湖中人,潜入寺中,瞧着自己的继子。元二小姐,这样子悄悄的打发了,也是护着你的阿冽。”
元月砂瞧着周世澜,周世澜嗓音在阳光下化作了朦胧又模糊的韵味,使得周围空气变得温暖而暧昧。
元月砂一双眸子流转了点点的锋锐,却也是眯起了眼珠子,流转了几许狐疑。
“既然周侯爷运筹帷幄,早有成算,那就眼睁睁瞧着自己亲妹妹演这样子好戏?”
周玉淳有意私奔,并且对百里冽宽衣解带,周世澜便是这样子瞧着。
周世澜听罢,却不以为意,那长长的眉毛轻拢间,竟似有一股子淡淡的邪气。
“什么叫应该不应该?百里昕虽然是豫王世子,周家虽然想要阿淳嫁给他,可难道便一定要欢天喜地的接受?否则便是大逆不道。就算礼数不容,离经叛道。做哥哥的,见到妹妹不欢喜,总是忍不住顺了她的意。”
元月砂不以为意:“周侯爷果真是爱妹情深。”
周世澜的嗓音很近,近得好似在元月砂耳边提及。
“不过我只是支持亲妹妹和冽儿互诉衷肠。阿淳这样子长进,想要非礼男人,我也是没想到的。纵然元二小姐不出手,我也是会阻止于她。毕竟男女之情,要两情相悦,勉强起来,却也是没什么意思。”
元月砂似笑非笑,心中却忍不住冷哼,周世澜若快些出手,就不必让自己得罪他那个宝贝妹妹。
元月砂还欲说什么,却被周世澜的手掌轻轻的按住了脑袋。
对方手掌的力量并没有多重,却莫名让元月砂升起了几许不悦之意。
只不过透过片片树叶,瞧着踏入此处的队伍,元月砂轻轻的咬住了唇瓣,却也是没有多加言语。
旋即头顶一热,竟然是周世澜故意将下巴给蹭到了元月砂的头上。
耳边却听着周世澜低语:“可不要乱动。皇后娘娘要过来了,倘若瞧着我们在这儿,逼得你嫁给我,那我可怎么办?就算做小妾,你又这么凶,我怕你咬我。”
周世澜清淡的言语润入风中,带来了淡淡的戏谑。
却不觉悄悄打量怀中女子的容颜。
元月砂面颊流转了浅浅的淡漠,既没有羞怯,也没有恼怒。
这让周世澜放荡不羁的眸子的眸子之中却也是不觉浮起了缕缕的深邃。
他忽而有了一种直觉,眼前的少女娇美柔弱的外表之下,隐匿着深深的凶悍与冷静。
这样子的岁数,百里冽已然是像一个怪胎,而元月砂的怪异之处却远远胜过了百里冽。
这亦是让周世澜容色微沉,若有所思。
他忍不住想到了那个人的提点,只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也是没那般简单。
院中,周皇后垂头,轻轻转了转指尖套的宝石指甲套儿,美眸盼顾,流转艳色。
“这藏经阁倒是清清静静,绿水遮阴,凉爽宜人。”
北静侯夫人不觉笑道:“是了,这佛家典籍,总要放个清静些的地方,方才能更沾些灵润秀气。”
周氏赔笑:“臣妇也是偶尔听闻,才知晓静安寺中添了一卷西域来的迦叶经,据闻还是梵文写的。瞧着,也能添些佛性。”
这样子说着,周氏却也是不动声色轻扫了赫连清一眼。
赫连清柔柔的站在一边,显得是本分低调。触及周氏的眸光,却不觉向着周氏笑了笑。
周氏心中发狠,不觉心忖,赫连清只说让自己引了周皇后来藏经阁,便能除掉元月砂这小蹄子。至于究竟是什么手段,赫连清却不肯松口说了。
当真能除掉元月砂才好。
只不过赫连清这失宠的世子妃,也不知晓有没有这个本事。
饶是如此,周氏还是应了下来。
只需有半分伤及元月砂的机会,周氏定是不依不饶,怎么也不肯放过。
周皇后轻点头:“本宫来这静安寺,便就是为了诵经念佛,以可清心。”
她余光轻扫,瞧着周氏面颊上有那几许戾气,心中渐有不快。
自己这个亲妹妹,虽然有儿有女,却也是未免娇惯了些。
好似元月砂这档子事,周氏就是做得并不如何的妥帖。
闹得满城风雨,损及周家名声。
周家是外戚,就算是以势压人,可那也需润物细无声,不必闹得这样子满城风雨。
若求得经书,周皇后觉得周氏实在应该读一读。
而赫连清看似柔顺淡然,却竟似隐隐有些紧张。
她一双素手拢入袖中,狠狠的扯着手帕,又将手帕搅成一条条的。
这京中的女眷圈子其实也没什么秘密。
赫连清失宠,让着慕容姨娘主持中馈之事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人家面子上对赫连清客客气气的,实则却忍不住冷待几分。
赫连清心里也不是滋味,更增要对付元月砂的心思。
她让宁儿对百里冽下药,百里冽中了招,周玉淳又被百里纤和婢女葵花唆使,必定做到一处。
可如今周玉淳却是豫王世子的未婚妻子。
这名分虽未正式定下来,双方家中也心内有数。
百里冽做出了这样子的事儿,那就必定会惹恼豫王和周皇后。
好一些,便娶了周玉淳遮羞,前途尽毁。
若是豫王府真生气了,百里炎震怒,咽不下这口气,那百里冽还不知道怎么死。
至于元月砂,大可扣一个与百里冽一并算计周玉淳的罪名。
只要元月砂人在那儿,这桩事情就是说不清楚。
周家必定将怒火尽数发泄在元月砂身上,而这丫头也会失去了豫王的欢心。
到时候,元家自会逼着元月砂去死遮丑。
只盼,这次一箭双雕,将这两根刺心的毒刺生生拔走。
便在这时候,一名婢女向前,却在赫连清耳边低语了几句。
赫连清面色微变,一阵子气恼。
周玉淳居然离开了那处藏经阁,让原本等在外边的百里纤遇着。
今日周玉淳连受打击,绷着一张脸,任由百里纤询问,却也是什么话儿都没有说。
百里纤也不知晓发生何事,只打发下人将此事告知赫连清。
赫连清拢眉,眼见周玉淳那痴样儿,她以为周玉淳会意乱神迷,献出处女贞操。却不料,周玉淳居然是走了。
若是如此,便不能令百里冽得罪豫王府,这自然是让赫连清有些不快的。
不过这般情景,赫连清也不是没预料到。
元月砂可还留在那儿,而且百里冽中了药。
赫连清早瞧出来了,元月砂那贱婢,必定是与百里冽有私情。
她更令人看住院落,不允元月砂离去。
元月砂可不是周玉淳,赫连清不敢硬拦住周家嫡女,可对元月砂没顾忌。
而如今赫连清的人,并没有看到元月砂离去。
没有周玉淳,这固然是有些遗憾,更不能让百里冽损及豫王府的尊严。
可是此处是佛门清静之地,百里冽在这里白日宣淫,也足以将百里冽的名声给生生毁掉了。
更何况,百里策虽口口声声说自个儿挑拨,可百里策早就瞧中了元月砂。
元月砂和百里冽做到一处,百里策自然会厌恶这个儿子。
而元月砂口口声声,只说为唐文藻守贞,如今撕破画皮,自然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无论是豫王府还是北静侯府,元月砂都别想再嫁进去。
赫连清捉摸着,让元月砂进宣王府当妾。
自己这个婆婆,那可得好生立立规矩。
遥想当初,赫连清初入宣王府的时候,可是在鸢王妃的手底下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些折磨人的手腕,如今更可用在元月砂身上。
将元月砂作践成了地上泥!
想到了这儿,赫连清眼底竟似有些恶狠狠的味道。
不知不觉,藏经阁却是到了。
那守门的老妪似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尊贵的女子,一时竟跪伏在地上,瑟瑟打抖。
她竟颤声嚷嚷:“皇后娘娘恕罪,老婆子也管不住这,这清静。里头的公子非得,非得在这地方幽会,打搅佛门清静。”
一时之间,众女顿时愕然!
皇后莅临此处,是何等大事,想不到这佛门清静之处,居然还有人宣淫?
这些贵族女郎神色各异,就连周皇后面上却也是浮起了一缕异色。
周氏更跳出来,大声道:“这等地方,居然也有不知礼数的畜生野合私会,不但是打搅了佛门的清静,更是对皇后娘娘不尊重。皇后娘娘,可不能轻饶了去,必定是要狠狠惩戒才是。”
这一切正如赫连清所计划一般,如今更是让赫连清的唇角浮起了一缕冷笑。
可当赫连清抬起头来时候,她却是一脸诚惶诚恐之色。
她匆匆出列,伏在地上,凄婉说道:“这,这藏经阁中之人必定是冽儿无疑。这孩子每次到静安寺,必定会寻这个偏僻的地方,为太后抄经。我只当他恭顺,知晓敬重杨太后。却不料,这孩子居然是趁机做出此等不堪之事——”
赫连清抬头,一张脸孔之上顿时浮起了浓浓歉疚:“臣妇平素对他教导,尽心尽力,这孩子人前瞧着也是乖顺听话。臣妇也是没想到,他面上看着恭顺,可是却如此顽劣不堪,玷污神明,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宣王府怎么会养出此等不知羞耻的人物?臣妇也有错,错在没有将他好生管教。”
还未踏足其中,赫连清居然就将百里冽的罪过给定下来了。
这不但是有罪,还是重罪。
十恶不赦,饶不得他。
周皇后不易察觉的轻皱眉头,她娇艳无双的脸蛋之上,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隐隐有些深邃。
她做这个后宫之主多年,自认并不是蠢物。如今赫连清一番话,却惹起了周皇后内心一缕疑窦。
赫连清难道不觉得,她的姿态未免是显得太急切了?
这样子的急,却也是未免显得有些不真了。
而赫连清的话儿,却在这些贵妇当众闹起了轩然大波。
若是百里冽,这倒是出人意料之外。
说到底,这些女眷与百里冽并不相干,她们也只图看个热闹,懒得理会孰真孰假。既然是看热闹,自然是事情越离奇越是有趣了。
周氏却在一旁说道:“清夫人未免太笃定了,也许,和冽公子无关呢?还是去瞧一瞧才好。”
周氏自然也是不关心百里冽的清白,可是她对斗倒百里冽没什么兴趣,周氏的目标是元月砂。
唯独看一看,眼见为实,才能让元月砂当众出丑。
赫连清还是有些手腕,将元月砂和百里冽给打包算计了。
让这些龙胤京城最尊贵的女人,瞧见元月砂衣衫不整,和男人在佛门苟合,这可是绝妙之事。
周氏顿时向前,竟有几分急切,匆匆推开了门扇。
一想到范蕊娘死的惨样,周氏可是等不得了。
范蕊娘身败名裂,沦为笑柄。周氏不甘心,元月砂也应当身败名裂才是。
周皇后叹了口气,却也是轻轻向前走了一小步。
静贵妃在一边咳嗽了一声,慢吞吞的说道:“范夫人也是急了,若当真有些人在其中做亵渎神明的事情,这样子鲁莽,岂不是有污凤眸。”
赫连清在一旁柔顺的说道:“范夫人也不过是心中焦急,故而失态。毕竟此事涉及冽儿的名声,总要证据确凿,不能冤枉了他去。”
静贵妃这些年来也是极清冷的性儿,闻言也只是笑笑,也没有再说话儿。
赫连清讨好的到了周皇后的身边,周皇后蓦然眸光锋锐在赫连清清秀面颊逡巡。
这让赫连清面上故意为之的凄然为之一僵。
旋即,周皇后却也是收敛了眸光,踏步进入其中。
亦有人担心进去瞧见了什么不堪的画面,污了自己的眼。
只不过周皇后已经进去了,她们自然也是不好说什么。
一时之间,一群人顿时也是鱼贯而入。
却未曾见到预设的场景。
叠架重重,经书卷卷,几边的少年一身素衣温润,焚香沾墨,桌几上放着一叠叠抄好的佛经。
眼见周皇后等入内,百里冽脸孔之上更不觉流转了几许惊愕之色。
却也没如何多问,向着周皇后见礼。
周氏一时错愕,不觉向着赫连清望去。
赫连清不是说了,会瞧见元月砂的丑事,又怎会没有?
而赫连清容色沉润,心思不定。
周氏一时心中也没有数。
她张口,要说个什么话儿。
正在这时,周皇后身边女官向前,扶住了周氏。
周氏顿时也是知晓周皇后不满自己闹腾。
她引周皇后来这儿,周皇后未必不知。只不过如今,周皇后意思却也是明白了许多了。瞧来周皇后并不乐意自己多口。
这些日子,周氏也是处处不顺,处境也是没多好。
赫连清什么盘算,周氏也并不如何清楚。
一时不知深浅,周氏也不合说什么。周氏心里面也嘀咕,从前只听闻赫连清贤惠,却没听说赫连清有什么十分厉害的手腕。
若真有本事,也不至于有了儿女还失宠,还让个妾管家。
若赫连清没什么本事,自己因赫连清插口说些个不该说的言语,岂不是自己挑了些个罪受。
想到了这儿,周氏不知深浅,也不开口说话。
赫连清面色看上去还算平静,心里却好似火烧似的。
她恨透了百里冽,从百里冽还在苏叶萱肚子里面时候,她只扫苏叶萱隆起的肚子就眸中生出了怨恨。
如今百里策还松口说要将爵位给百里冽,就算是一时气话也已然让赫连清心痛如绞。
这个孽障,以后必定是会害了自个儿的。
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处置这祸胎。
更何况,这一次算计她也未必就落了空。
赫连清一双眸中顿时不觉流转几许算计。
她早拿人看住这藏经阁,元月砂被骗进去,便别想出来。
百里冽不过强做姿态,闹出个样儿给自己看。
这次机会,是绝好的,以后未必会有这样子的机会。
想到了这儿,赫连清眸光流转,不觉向前了一步,痛心疾首:“阿冽,你怎可作出此等事情。”
别人瞧赫连清的眸光顿时有些玩味。
赫连清可是个纯善的嫡母。
想不到如今却不顾忌百里冽的名声,咄咄逼人,这份纯善也是有限。
这京中作伪的人也不止赫连清一个,不过如今赫连清却撕破脸皮了。
赫连清也是顾不得那么多,就算撕破这纯善嫡母面具,她也是要将百里冽置诸死地:“这静安寺是清静的地方,你又是为杨太后抄经的。菩萨面前,你怎可作出这等丑事?这是对菩萨不敬,对太后娘娘不敬,更损及皇后脸面。”
赫连清一副心痛欲绝的样儿:“你亲生母亲是海陵郡来的,是有些不懂礼数。可是打小,我心里也将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我也是盼望着,将你给教好。可想来你必定是心存芥蒂,素来不将我的教导当做一回事儿。”
隐匿的元月砂原本只当看戏,赫连清的表演也是当做取乐。
可当赫连清提及苏叶萱,并且言语贬低苏叶萱时候,元月砂面色顿时冷了冷。
她精致的容貌浮起了一缕淡淡的寒意,竟似有些森森锋锐。
元月砂手指慢慢的划着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赫连清,可是决不能轻轻巧巧的死了。
要给她死得极惨极惨!
那样子才能消除自己内心之中的恼恨。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竟然不觉笑了笑。
而房中的百里冽,却似纹丝不动,反而流转了几许好奇急切之色:“母亲这是何意?可是儿子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这般恼怒?”
如此无辜的言语,配合百里冽玉色的容貌,竟生生滋生出几许天真无辜。竟让人极难相信,这样子一个出尘的少年,会在佛门之地翻云覆雨,颠龙倒凤。
赫连清痛心疾首:“事到如今,你还顶着这张脸皮骗人。冽儿,你在此处风流快活,与人私通,可是会令菩萨不满的。”
百里冽面颊生生流转了震惊,厉声说道:“绝无此事,冽儿怎么会如此没廉耻。”
赫连清反而放缓了语调:“事到如今,冽儿何苦抵赖,已然是让人家给看到了。”
一边说着,赫连清还招来那老妪。
“你在皇后跟前,可是所言属实,欺骗皇后娘娘,可是重罪!”
那老妪顿时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并没说谎,这个好看的公子,和漂亮的姑娘,一起,一起风流快活。”
那老妪岁数颇大,说话也是结结巴巴了。
瞧那样儿,实在也是不像说假话。
比之百里冽,人家更不似个说谎的人。
方才百里冽言辞神色并无破绽,令人相信。可是如今,眼见这老妪一说,顿时也有不少人心尖尖浮起了疑惑。
赫连清恨铁不成钢:“事到如今,你还不认了,让皇后娘娘从轻发落。”
百里冽反而淡然:“母亲,念着这老妇年岁大了,就算神智不清,说了些个昏聩臆想的话,也不要责怪于她。菩萨心地仁慈,也不忍见怪。”
百里冽一张口,推个干净。
赫连清恨得牙痒痒,这小孽障,果真满身都是心眼子。
“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将这藏经阁搜一搜,那姑娘必定还在里面。”
赫连清银牙狠咬,干脆连最后一丝脸皮也是生生扯下来了。
她知晓自己做得如此明显,必定也是让人有诸多疑惑。
尤其是,自己非得要在周皇后面前搜人的举动。
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自己当真搜出个女人出来,百里冽的罪状就落到了实处了。
那么百里冽也就这么完了,这辈子都是不能跟自己的孩子争。
赫连清甚至有些恼恨,恼恨百里冽为何不像他亲娘,那可是好对付得多了。
这藏经阁范围不小,可也不大。
赫连清几个心腹搜了搜,也搜完了。
可除了沾染了些个灰尘,也是没搜出个姑娘来。
赫连清脸色变了,周围探寻的目光看过来,其中不乏幸灾乐祸的。
而赫连清不死心,捏着手帕说道:“那院子里去搜一搜。”
却出了一身汗水,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念叨,怎会没有!怎会没有!
赫连清只希望出现奇迹,院子里搜出个人来。
然而终究是一无所获。
那院中大树极高,也没人往上看。树枝很密集,也将周世澜和元月砂遮掩得很好。
而百里冽呢,听说院子里也搜不出人来,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手心满是汗水。
不过,他倒是一直掩饰极好,面上有忿怒之色,却无惊惶之态。
如今百里冽更盯着赫连清,流露出了哀伤的样子:“母亲,你为何如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