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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她是你阿姐！
申时，正是学堂结业之时。
莫阿九望了一眼身上灰褐麻布衣裳，这还是她与一平民用锦缎置换而来，毕竟……出宫一时，得来实属不易。
“娘娘，您定要在圣上察觉前回宫，万不可多生事端。”一旁，一小厮装扮的宫人悄然提醒。
莫阿九点头，目光却始终望向学堂处。
已有不少孩童鱼贯而出，倒不乏有沉着冷静的孩子，但大都在家人或自家下人那一瞬破功。
却唯有一孩童，沉稳而大气，样貌偏生的格外华丽，面色沉着，晶亮的眼神中竟满是坚定。
“小北……”莫阿九兴奋的挥挥手，“这里这里！”
莫小北愣了愣，却还是朝她走来，目光冷静：“阿姐！”他安静叫了一声。
“诶诶！”莫阿九连连点头，轻轻牵着他的小手，“咱们回宫……回家！”最后硬生生改了语调。
莫小北似乎微有不自然，轻轻挣扎了一下，却很快稳定下来。
“快看，那不是先生常称赞的怪人吗？怪人怪人……”身后，三五孩童对着小北指指点点，身上锦缎丝绸，倒是名贵的紧，可偏生那模样，十足纨绔子弟的模样。
莫阿九微微蹙眉，却看在那些尽是孩童的份上认真解释：“小北不是怪人！”她格外严肃。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人敢同我大呼小叫，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莫小北就是怪人！”几个孩童依旧在肆无忌惮的说着，脸上笑作一团。
尽管莫阿九知晓，这些半大孩子不过被宠坏罢了，心底却仍旧难掩愤怒：“你们才是怪人，可悲的愚蠢怪人，小北不知道比你们聪慧多少……”
话音未落，却见一抹黑影朝小北砸去。
莫阿九蹙眉，匆忙将小北护于怀中，任由那黑影砸到自己后背，定睛一看，只是一个七巧木板，巧合的是，刚好是那三角木板尖触到后背，有些刺痛。
怀中，莫小北眼底有讶色闪过。
“你们……”莫阿九心中恼怒，刚要上前。
“娘娘，万不可多生事端，忍一时风平浪静。”身后，宫人低声拦住了她。
莫阿九一顿，最终生生将怒火咽下：“打人是不对的！”她很认真……而凶狠的望着那群孩童，以及……那些孩童身后撑腰的下人。
“哈哈，我们打她她都没反应，果然这个女人是个傻子……”
傻子……莫阿九心中一阵怒火，可却没等她发作，怀中陡然一松，身前的小小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失。
等到莫阿九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小北已然和那些孩子打作一团。
她蓦然感动起来，本以为小北并不喜自己，却没想到，他竟会为了自己而出头。
“小北--”再不顾宫人阻挡，莫阿九直接上前，抓小鸡仔般抓住其中两个小孩，却见小北的额头和双颊均已被抓破。
“谁弄得？”莫阿九第一次这般愤怒，那些孩童竟敢下手这般狠。
“小孩子小打小闹怎么了？”周围有下人围上前来，“至于这么较真……”众人窃窃私语。
莫阿九定定立于人群中，蓦然觉得怀中温软，却见小北将受伤的小脸扎进了她的怀中。
她心底莫名酸涩了一下：“何时没教养都能被说成小打小闹？”她的看着周围那些人，“我较真又如何？你这些顽童，父亲即便是天王老子又如何……”
“你竟敢如此诋毁我家老爷和少爷……”周围隐有人话中含怒。
莫阿九却不曾后退半分，怒目回视。
却在此刻……
“发生何事？”人群之外，让出一个通道，一袭黑色轿撵已然行出，轿帘没有打开，唯有声音传来：“小北！”声音醇厚而冷静。
莫阿九感觉小北的身躯一震，下瞬已然平静的从她的怀中站立起来，又是之前那副冷静的模样，让人心疼。
“还有……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一只修长手终于将轿帘掀开，隐约露出一双华丽眸，眸光直直望向莫阿九，“这外面，可是好玩的紧？”
莫阿九身躯一颤，直觉告诉她，若她敢点头，那么今日自己很可能死无全尸。
最终，她垂首，默默摇摇头。
“呵……”轿撵中，男人似乎轻嗤一声，“这位女侠可是又惹什么麻烦了？”容陌的声音，在面对女人的时候，似乎多了一分习以为常。
“我才没惹麻烦，是这些人！他们欺负小北！”莫阿九环视四周，咬牙切齿。
“小北？”容陌反问，声音不怒自威。
“他们……说她是……是傻子……”小北的声音，微有迟疑，他从小独立，却第一次有人将他护在怀中。
容陌蹙眉，不为傻子，而是为小北的称呼。他竟唤那个女人为一声疏离的“她”。
他的双眸环视一眼周遭所有人，只消一眼，便已记住全部，他放下轿帘：“随我回……家。”本欲说回宫，终是改了口。
“我才不要就这般算了……”莫阿九眉心微蹙，心有不悦。
“请小少爷和女侠上轿！”容陌声音冰冷下来。
“……”
一路上，莫阿九卧在轿撵一侧闭眸假寐，丝毫不想理会连周边人都保护不了的某个男人。
反观容陌，慵懒靠在轿壁，怡然自得。
只在进得宫门，停在养心殿门口，严嵩要将小北带至他所居之处时，容陌冰冷的声音就已然传来：“小北，随朕去书房！”
而后，越过他们，径自前行而去。
“小北，不要听他的！”莫阿九存心道，可那边容陌脚步连停都未曾停下半分。
“阿姐，我先行离去了……”小北轻轻拉了拉莫阿九的手，莫阿九僵硬了一下，随后无奈。
莫阿九是知道的，小北尊崇容陌。
还真是洗脑的彻底，莫阿九怒视一眼容陌的背影！
而此刻，书房。
容陌安静的坐在书案后上，长久不言语，莫小北站在书案前，同样垂首不敢说话。
“你可知，朕为何唤你前来？”容陌突然开口。
“知道……我未 ……”
“错！”容陌直接否认，“你非不听话，而是你身为男子，却连亲人都无法保护，这是其一；你明知这一场仗你打不赢，却还要上前冲，莽撞失误，这是其二，其三……”
说到这里，容陌静默片刻：“莫小北，就算全天下人都认为你阿姐痴傻，那也是你的阿姐，今日在众人面前，你为何不敢承认？”
他或许不爱莫阿九，却在教诲莫小北之中，下了心思的，即便将来他知道真相，想要夺回皇位，他也绝不后悔，想要这个位置，凭本事来拿，但在这之前，对他的教诲，更像是……对那个女人的示好，三年如一日般的示好！
莫小北安静下来，垂头没有说话。
“记住，朕教出来的人，无需那般虚荣莽撞！”
“我知道了！”莫小北安静的点头，下瞬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皇上……”
……
莫阿九焦躁的在走廊走来走去，这个容陌怎么回事，即便如何训话也不该训这般长时间啊……
“娘娘，您冷静一下……”
张嬷嬷站在一旁，贴心劝着。
“我冷静不下来啊张嬷嬷，谁知道那暴君会对小北怎样……”
“皇上不会对小少爷如何的……”张嬷嬷无奈了。
“你猜我信不信？”莫阿九默默望了张嬷嬷一眼。
“啪--”却在此刻，书房门被人打开，小小身影立在门口。
“小北，他没将你如何吧？”莫阿九飞快冲上前。
“阿姐。”莫小北站定在原地，认真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随后突然伸出短短的胳膊抱住了她。
莫阿九身体僵硬了，为毛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就好像……血液都随之温热的感觉。
“阿姐，谢谢你！”小北的声音闷闷，偏生带着一丝不舍。
“无事！”莫阿九匆忙摇头，摸了摸莫小北的脑袋。
“莫阿九，进来！”书房内，容陌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温馨的场面。
莫阿九迟疑了一下，这容陌似乎听来……心情极为不悦的样子。
“小少爷，我陪您去御花园逛逛吧。”张嬷嬷察言观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