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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言林说道,“而且居属下来看,此人跟踪手法并不十分高明,不是那些专事跟踪尾随之人。”
言林接着说道:“侯爷,您说是谁尾随您,是不是朝堂上的政敌?近日,您和卢修远在朝堂上有不少矛盾,您说会不会是卢修远派人尾随你?”
乔安龄思忖片刻,说道:“应该不是,若是卢修远想对付我,手法必定更高明一些,他若是想找人跟踪我,定会找一个训练有素的行家。”
“那究竟是谁会跟踪侯爷?”言林疑惑道。
乔安龄摇了摇头,说道:“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谁会跟踪我。
现在这跟踪之人,还跟在马车后面?”
“没有再跟了,”言林说道,“侯爷离开金店的时候,那跟踪之人,就不再跟踪了,他没有跟着侯爷走回马车。
我见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就没有惊动他,免得打草惊蛇。”
侯爷,我们该怎么做?”
乔安龄低头思考了片刻,突然抬头说道:“你说那跟踪之人,从我离开金店之后,就不再跟踪?”
“正是。”言林答道。
“他自行离开了?”乔安龄问道。
“回侯爷,他没有立刻离开,当时,我看到他站在金店大门的旁边。”
乔安龄突然眸子一缩,说道:“言林,让马车立刻掉头回金店。”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宁仪韵进了金店,找了金店中的伙计,报了苏芝如的名字。
金店的小二,查验了宁仪韵手中的单子,把苏芝如定制的三根金簪,交给了宁仪韵。
宁仪韵按照苏芝如的要求,把这些发簪仔细检查了一遍,没见到什么瑕疵,每一件都制的十分精美,就付了剩下的银子。
宁仪韵将发簪放进了袖袋里,出了金店的门。
走出金店没多久,突然觉得有人贴近了她,随后脑后一阵剧痛,紧接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
过了一会儿,宁仪韵醒了过来,她睁开了眼。
颈后依旧很疼,宁仪韵转了转了脖子,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看看天色,现在还是白天,没有什么变化,日头也没有西斜,她应该昏迷了没多久。
她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小胡同中,胡同的一个尽头是一个拐角,看不出来拐到了哪里,另一个尽头则是一堵墙。
这是一个死胡同。
宁仪韵隐隐约约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心中猜想到这里应该离隆升街不远,应该是在隆升街附近的某个死胡同里。
宁仪韵站了起来,正想从这死胡同里逃出去,突然听到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你醒的倒是快,我找块布蒙个面的功夫,你就醒了。”
随即,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胡同口处的一堆杂物后面,转了出来。
这条胡同十分狭小,男子挡在了胡同口,几乎把整个通道都堵住了。
宁仪韵的去路被挡,她不可能越过这个男子,逃离这条死胡同。
宁仪韵一惊,看着这个身形高大、身材魁梧的男子,心里有些恐惧。
她咬了咬牙根,握了握拳头,喊道:“你究竟是谁,把我抓到这里是什么?”
她心里慌乱,咬着牙,强稳心神,盘算起来。这男子把自己击晕,带到了这个死胡同里,大概是想对她做些什么,又怕自己万一突然醒来,认出了他,所以就在杂物堆里,找了快旧布料蒙在脸上。
他刚好蒙脸,她就醒来了。
既然,他会蒙面,就是不想她看清他的脸。
既如此,那他应该并不是想取她性命,如果他是要杀了她,就不会怕她看到他的脸,直接杀了她就是,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人死了,就算看清了他的脸也没有关系。
这么看来,她应该是性命无忧的。
这么一想,宁仪韵心里的害怕慌乱稍稍好了些。
至少死不了。
她吐出一口气,朝那高大的男子看去。
这男子用一块旧布料,把自己面部眼睛以下全部蒙了起来。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总觉得这魁梧的身材,她看着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哪里看到过的。
这身形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的?宁仪韵用力想了想,却还是想不出来。
他抓她击究竟是为了什么,劫财?劫色?
就在这时,男子往前走了一步。
“站住,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宁仪韵厉声道。
男子开了口:“害人终害己,你既然害了别人,就要想到别人会找你报复?”
宁仪韵眼一缩:“什么?你是说我害了人,把话说清楚,我从未害过人,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莫要抓错了人,耽误了正事?”
男子说道:“我且问你,你可是姓宁,是珍珑棋馆苏掌柜的外甥女?”
“这……”宁仪韵眉心皱了皱,这么说来,这个男子既不是劫色,也不是劫财,而是报仇来了,还是指名道姓的。
可是她穿越过来连半年都不到,先是忙着想法子离开宁府,出了宁府又想法子开棋馆,她能害什么人。
至于原主,那也不可能,原主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能跟人结出什么深仇大恨来。
“既然是你,那就错不了。”男子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
“等等,我从未害过人,莫不是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是搞错了,误会了我,我究竟是怎么害人了?”宁仪韵急急忙忙。
“不用套我的话。”
男子喝了一声,突然从袖带怀中拿出一把带着刀鞘的短刀。
他朝宁仪韵看了一眼,从刀鞘中,把短刀拔出来,把刀鞘随手扔到了地上。
他单手握着刀,一步一步慢慢向宁仪韵走去。
宁仪韵看着那刀,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慢慢的接近着她。
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吓得突突的跳了起来,她攥紧了拳头,闭了下眼,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条死胡同,她的身后是一堵墙,走不过去,她的身前是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而她确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宁仪韵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不是手无存铁,在她的袖带里有三根金簪。
簪子虽不上刀,但是簪子的订端十分尖锐,一簪子扎下去,人必然会受伤。
这么想着,宁仪韵悄悄的把双手放到了背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只金簪。
她握紧簪子,手负在身后。
男子一步一步的走进,宁仪韵心跳极快,咬着牙,等待时机。
突然那男子举起短刀,就往宁仪韵的脸上划去。
宁仪韵只见短刀寒光一闪,朝她面门而来,她迅速一躲,避开了那把短刀。
她眼睛一闭,拿出身后的簪子,胡乱往前向男子的身上一扎,只听“噗嗤”一声。
是簪子入肉的声音。
宁仪韵睁了眼,只见自己握着一把簪子插入了那男子握着短刀的手臂,血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男子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他刚才一刀失手,正想下第二刀,一时疏忽大意,竟然被簪子戳中了,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手里拿着一根簪子。
宁仪韵见这男子分神,立刻松了手,侧过身,从男子的侧面,错身经过他高大的身材,拔腿就往外跑。
刚刚跑了几步,手臂一紧,她又被那男子擒住了。
男子一手抓住宁仪韵的手臂,眼一睁,露出凶恶之色:“还想跑。”
他还顾四周,看到地上有一根绳子,便道:“想跑,看来要把你绑起来,我也好伤你的脸,免得你挣扎,我也费事。”
宁仪韵暗道,原来是要伤她的脸,毁她的容貌。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恨她,这么恶毒,会做出毁人容貌的事情。
一瞬间,宁仪韵的脑中浮现出苏芝如额头狰狞的疤痕。
男子擒着宁仪韵的手臂,拖着她走到绳索所在的位置。
而宁仪韵悄无声息的,将自己那只还自由着的手,凑到被控制住的那只手旁边,从袖带里,又摸出了一根簪子。
簪子被握在手心里,等待着随时出击。
男子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绳子。
若是一般的打斗,他必然不会把自己的整个后背都暴露给敌人,可现在他抓在手里的只是一个弱女子。
一个弱女子,能如何?
他如何能想得到,宁仪韵竟然还有金簪?
宁仪韵见这男子背对着自己,不再迟疑,举起簪子,狠狠的往往男子背心之处,扎了进去。
顿时,鲜血从簪子入肉之处,流了出来。
男子吃痛的哼了一声。
然而,簪子毕竟不是刀,男子身形又十分健壮,宁仪韵这一簪子下去,并不能要了这男子的命,不过却也让他伤得不轻。
宁仪韵不再迟疑,立刻松开簪子,提步就往胡同外跑。
眼看就要跑出胡同了。
突然,脚被绊了一下,宁仪韵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胆子倒是不小,”男子说道,眼中划过狠戾之气,“竟然敢伤我。”
宁仪韵低头一看,原来是这伸出的脚,将她绊倒在地。
宁仪韵吐出一口气,心里直道晦气。
这一回她已经走到胡同口了,眼看成功跑走了,没想竟然被他用脚绊倒。
她试着站起来,脚踝一痛。
她的脚崴了,站不起来。
她只能跌坐在地上。
那男子一手拿着短刀,一手拿着绳索,一步一步向宁仪韵走过来。
宁仪韵脚崴了,只能坐在地上,眼看着那男子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过来。
失去了刚才最好的机会,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又究竟该如何脱困。
而她的袖袋里,只剩下最后一根簪子了。
她将双手背到背后,从袖袋里摸出最后一根簪子。
不管如何,这是她最后的武器,她握着武器,等待时机。
男子走到她跟前,正要府下身将宁仪韵绑起来。
就在此时,从胡同外面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侯爷,这里的胡同纵横交错,寻找起来有些难。”
“仔细找,一条条胡同,仔仔细细的搜索,不要漏过任何一条。”
“言林,把人都喊过来。”
宁仪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喜。
是乔安龄的声音,定是他知道了什么,过来寻她了。
宁仪韵想大喊一声把他们喊过来。
她刚刚张嘴,又被人用手捂住了嘴。
她发不得声,双眼瞪着眼前的男子。
胡同口传来的说话声越来越轻,宁仪韵暗道不好,既然这里胡同多,又纵横交错,寻起来一定很麻烦,更何况她所在的这条胡同又小又憋仄,等他们寻到这里,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若是来晚了,她就已经被人伤了。
宁仪韵心思回转,她想到了自己手里还握着最后一支金簪。
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用力将手中的金簪从胡同口,向乔安龄说话的方向,扔了出去。
“铮”金簪落地。
宁仪韵手里已经没有任何武器了,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就在此时,宁仪韵突然听到金簪扔出去的方向,有人大喊了一声:
“在这里。”
“在这里,这里有金簪被扔出来。”
“快走。”乔安龄喝道。
旋即,宁仪韵便看到,从胡同口,跑来了几个人,几个短打孔武的男子,其中有一个是她见过几面的言林。
还有同她刚刚分别不久的乔安龄。
宁仪韵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里突然浮起一阵委屈之意,眼框涌上了一层泪水。
她忍了忍泪水,把眼泪忍了回去。
男子见来人众多,而且一看就知都是练家子,他自知敌不过,便松开宁仪韵,转身向死胡同那条堵死的墙逃去。
他一脚踩到那墙上的一个裂缝之处,翻身就要逃走。
“追!”乔安龄下令道。
几个短打的青年,便追了出去。
胡同里,转眼只剩下宁仪韵和乔安龄。
乔安龄走到宁仪韵跟前,弯下腰,柔声道:“没事了,不用怕。”
宁仪韵听她温柔的言辞,心里委屈之意又犯了起来,眼眶里瞬间蒙上一层雾气,她别过头,忍了忍泪,点了下头:“恩,谢谢你救我。”
乔安龄在宁仪韵身边坐了下来,同她并肩坐在地上。
乔安龄看到地上的几丝血迹,一蹙眉,说道:“你受伤了?”
宁仪韵摇摇头:“没有受伤,那血迹不是我的,是那人的。我用簪子伤了他。”
“你伤了他?”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不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乔安龄偏头,见宁仪韵眼里一层雾气还没有消散,里头带着淡淡的委屈,嘴紧紧抿着,满是倔将之意。
他心中一动,便想身边的女子揽进怀里来。
终是不敢真的唐突,便又凑近了一些,柔声说道:“别怕了,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宁仪韵点点头:“谢谢侯爷相救。”
他朝宁仪韵温柔的一笑:“莫谢我,你自己救了自己。”
“侯爷,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我?”宁仪韵讶异道。
“之前,我属下向我禀告,说是刚才有人在隆升街上跟踪我们。自从我离开金店之后,那跟踪之人,就没有继续跟着我,而是停在了金店门口。
我就猜着,这跟踪之人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
所以,就匆匆赶回来找你。”
乔安龄接着说道:“等我赶回金店的时候,金店的小二告诉我,你已经离开金店了。
我派人在隆升街一路找你,又派人去了珍珑棋馆找你,都没有找你,我便猜想,你必然还在金店附近,便在金店附近的胡同里找。”
乔安龄一笑:“幸亏你聪明,将簪子扔了出来。”
“看来,这个人是一路从珍珑棋馆跟过来的,怪不得他知道我是谁?”宁仪韵说道。
“他知道你是谁?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乔安龄说道。
宁仪韵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人知道我姓宁,还知道我珍珑棋馆苏掌柜的女儿。
他说我害了人,又说是来来报仇的,不过我不记得我害过什么人。
他也不是要杀我,却想伤了我的脸,我想他大约是要毁了我的容貌?”
乔安龄暗道,毁人容貌,还是一个未出阁才及笄没有多久的姑娘。这份心思,着实歹毒。
“原来如此,”乔安龄安慰道,“已经过去了。”
宁仪韵点点头。
“我送你回珍珑棋馆?”乔安龄道。
“好,”宁仪韵点了个头,正想站起来,但是脚踝之处一阵剧烈疼痛传来。
她“哎哟”一声,又跌坐了回去。
“脚受伤了?”乔安龄问道。
“恩,脚崴了。”宁仪韵说道。
乔安龄站起身,走到宁仪韵面前,他背过身,弯下腰:“来,我背你上马车。”
“恩,”宁仪韵轻声应了一下。
乔安龄背对着宁仪韵勾了一下唇。
宁仪韵勾上了乔安龄的脖子,趴到了乔安龄的上。
乔安龄大手托住了宁仪韵的两条腿。
“走吧,”乔安龄大步向胡同外走去。
宁仪韵趴在乔安龄的背上,看着眼前他头顶一顶玉冠束着黑发,脸颊莫名生出一道红晕。
乔安龄也有些不适应,背上的分量不重,然而软软的,温热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背触到了她身子的何处。
他用手托了托她的腿,女子的腿不同于男子的,没有紧实的肌肉,似乎也是软乎乎的。
乔安龄不敢多想,迅速收了心思。
乔安龄把宁仪韵背上了马车。
他把宁仪韵放在软塌上,让宁仪韵在软榻上坐好,自己则搬了个锦凳,坐在宁仪韵的对面,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小桌子。
“脚踝之处,还疼吗?”乔安龄问道。
宁仪韵摇头道:“不疼,不动就不会疼。”
“脚踝之处最是脆弱,你脚崴了,少不得要歇上几日。这几日,你不要走动,等脚上完全不疼之后,再走动。”乔安龄道。
“嗳,”宁仪韵点头道。
乔安龄从马车的暗隔里取出茶杯,再从一个模样奇怪的小瓶子里给给宁仪韵倒了杯茶水。
“喝口茶。”
“嗳,”宁仪韵接过茶杯。
这茶杯……
宁仪韵发现茶杯竟然是趟的,而茶杯里的茶水竟然还冒着热气,不禁好奇道:“这茶水在瓶子里放了多久了?竟是热的。”
乔安龄笑道:“这盛茶水的器具,名叫暖水釜,是双层的,外面一层是竹篾,里面一层却是由琉璃所制,琉璃之外涂了一层水银。内胆和外皮在瓶口处相连,再用软木堵住瓶口。
茶水放在其中,放置许久都不会凉的。”
宁仪韵惊叹这暖水釜,倒是同她前世的热水瓶很相似,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已经有了。
不过宁仪韵穿越过来许久,却是从未在市面上看到过暖水釜。
想想便也明白了。
琉璃在大楚朝还是贵重物品,用琉璃制成整个瓶身,应该价值不菲,而水银更不是民间轻易可以得到的。
而且这暖水釜,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工艺应该算是十分复杂的。估计这暖水釜也就是大楚朝权贵们能使用的物件。
宁仪韵啜了一小口热茶,听乔安龄说道:“今儿胡同里的事情,莫要多想了,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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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还没有写完,关于卢宁氏和曲封的事情,会在这两日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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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阴谋,让曾经立于云端的她一朝沦落为人人唾弃乞丐头子。
为了生存与复仇,她丢掉尊严、抛弃信仰,在尘世泥潭里摸爬滚打。
她道:世人欺我、辱我、笑我、贱我、恶我。我必还之、揍之、骂之、讽之、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