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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年心情畅快的转身往外,忽然又停住脚步,向前迈步两下,站在了蓝烁方才站着的位置,左右前后的瞧了瞧,也没什么特别的,那家伙是抽风?居然站了那么久。
忽然,魏延年想起什么,高深莫测的瞧着那枯草之中,不曾添堵收拾的一个洞,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哦,狗洞。
关于这个狗洞,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精彩的故事,对于亲眼目睹前后事情的魏延年来说,那是再清楚不过的,虽然那个女子当时灰头土脸看不清楚样貌,但那双眼睛却大的出奇也亮的出奇,必定是少见的美人,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魏延年和蓝烁算是自小的交情,两人这么多年来,哪有什么秘密可言?说的难听点,几岁还尿床相互之间都是知道的,可偏生对于那个女子,蓝烁三缄其口,魏延年曾试探过多次,都探问不出任何消息来,反倒是被蓝烁公报私仇,摊派了许多的工作下来,可没累死他。
这今日,那家伙到底站在这里想什么?今日可是除夕啊。
难不成……蓝烁那家伙是想通了吗?
……
回到府中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到底是过年,即便是因为大丧不曾大肆的布置装点,府中也充满了过节的气氛,整个王府灯火通明,小厮下人们也是各司其职。
蓝漓和白月笙回到水阁的时候,肃亲王还没睡,正在水阁的院子里抱着小思儿玩闹,小思儿的手中还拿着一只不知哪来的莲花灯。
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肃亲王头也没抬道:“宴会吃酒也能吃的这么晚,今儿是不是好戏连连?”
白月笙上前,将小思儿抱起,道:“嗯。”
肃亲王皱眉,“抱什么抱,多事!”
“地面上有些冷。”
肃亲王瞪他一眼,“老夫早让人暖过地面还铺了上好的羊毛毯,就是让她好好玩,你怕什么?老夫还能虐待你闺女不成?”
白月笙动作滞了滞,肃亲王索性也懒得和他多说,直接上前将小思儿接过来,摸了摸地面,还温着,又放到了羊毛毯上,这次自己也坐了上去,一老一少一起玩着莲花灯。
白月笙瞧瞧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也是无奈,道:“那好,我先去更衣了。”
肃亲王不厌其烦,“滚吧。”
白月笙没吱声,直接离开了,蓝漓也道:“我也去,很快过来。”
肃亲王挑眉看了蓝漓一眼,却见蓝漓已经转身进了水阁,面上露出一抹意外,怎么他感觉,蓝漓那句“很快过来”倒似乎包含了什么别的意思在其中?
果然,蓝漓换了轻便的衣服之后,便直接找上了肃亲王,也没藏着掖着,将今日宫中的事情直接告知肃亲王知道,对肃亲王,她还是十分信任的,所以便想着请肃亲王帮忙想想办法。
正说着,白月笙也换好衣服出来,“老王爷怎么看这件事?”
“这个么……”肃亲王皱着眉头,“老夫还以为宴会上好戏连连是那卫老头和靖国公呢,没想到……”
“我们也没想到。”白月笙将孩子抱起,放在自己怀中,“这件事情看似突然,其实好像也并非那么突兀,赵太傅已经托病好几日了,连除夕年宴也没有参加,恰逢就是今日宣布圣旨,小笛还应承了下来……”
白月笙滞了滞,蓝漓接了过去,迟疑的将弃子之说说了出来,心中很不是滋味,“赵太傅不是那么喜欢汝阳公主么?为什么会让她——”
“你就那么确定,是赵太傅为了不和太后靖国公等人同流合污,所以将白笛做了弃子吗?”肃亲王看了夫妇二人一眼,“你这小子,自小长在皇家,习惯了权谋算计,也习惯了凡事以更坏的眼光去看待。”
白月笙一怔,一时无话。
蓝漓忙道:“那会是为了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上次白笛被传赐婚梅弈宁的时候,只因知道白笛不乐意,这位赵太傅背后可没少动作,就算没有你们当初搞得那一出,白笛也不可能和梅弈宁有所牵连,赵家在大周根深蒂固,就算不愿意和太后靖国公同流合污,靖国公也不敢如何明面上还是要敬着赵太傅三分,那老头可精着呢,至于这除夕年宴不出现,我看是给白月川那小子和太后甩脸子看,跟弃子有什么关系?至于为什么还是会出现圣旨,多半跟太后找小白笛又关系,要是弄清楚了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倒是也可以做做文章。”
肃亲王一面说着,一面抬手直接将孩子从白月笙怀中抱了过来,“你对自己人的时候倒是还很有些人情味,看待别人的时候便太冷漠了一些,这可不是好习惯,得改。”
白月笙飞快的看了蓝漓一眼,有些尴尬,这也是他多年的下意识,不专门留意实在是……
蓝漓无奈的瞧了她一眼,这肃亲王的话,倒是稍微安慰了她一下,只是……
“要怎么知道,太后到底和白笛说了什么?”
“蠢货。”肃亲王忍耐的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当然只有太后和白笛两人知道,太后自然不可能跑来告诉你。”那么想要知道,当然只有问白笛。
可。
白笛会告诉别人吗?
蓝漓有些踌躇。
白月笙道:“别担心,今日虽不知道太后到底说了什么,但小笛能应承这种事情,想必太后所说也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小事,所以才能将小笛震慑住,等这几日过来,小笛回过神来,我们再找合适的时机,再加上赵太傅,相信小笛会重新考量这件事情,自然也会将和太后的谈话告诉我们。”
“嗯。”蓝漓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肃亲王一面逗着孩子,一面漫不经心的道:“你们这么上心,到底是为了救小白笛,还是为了帮你大哥撮合?”
蓝漓道:“都有。”她还是挺喜欢白笛的,就算是不能成为大哥的良配,她也不想看到白笛远嫁北狄。
“哎……”肃亲王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蓝烁那小子,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要是能像陆泛舟那么圆滑,哪有如今的事情?”
只要他但凡表达一点主动的意思,无论是白月笙,还是赵太傅,或者肃亲王,只要有人出面,难道白月川还敢不给面子不成?就算中间颇废一些波折,总好过如今这样,还得白笛远嫁北狄,真是傻子!
蓝漓沉默不语。
白月笙则是不想与肃亲王多说,锲而不舍的从肃亲王怀中将小思儿接了过去。
肃亲王恼了,“说话就说话,你老抢什么孩子?早的时候不见你要抱,如今你想来抱,晚了!滚开滚开。”
蓝漓这才注意到二人的动作,一时间哭笑不得。
肃亲王索性直接将小思儿抱过来,还让睿涯将椅子搬得远了一些,确定了安全距离,才道:“还有啊,今日和亲的人是白笛,你着急忙慌想帮忙,等以后和亲的若是别人呢?是陆丹衣,是安玉霞呢?你平素和这两个也走的算是近的,到了那时候,你又要怎么办?”
蓝漓僵住。
肃亲王意味深长的道:“和亲是从前朝开始就有的,要维护邦交,和亲无可避免,不是白笛也会是别人,老夫劝你不要善心泛滥,看什么都看不过眼。”
蓝漓沉默些许,“我知道。”她不是观世音,救不了苦难,但她却不想看自己关心的人走上那条路。
肃亲王多看了她一眼,“你知道那就好,白笛这件事情先停几日吧,不必着急。”
“嗯。”
……
年节下,三日休沐。
所有的朝廷机构除了专门负责值守的官员之外,其余人都处在休沐状态。
白月笙也休沐在家,好好陪着蓝漓和孩子们,算是享了几日天伦之乐。
蓝漓也派人瞧瞧去蓝府打探,得到的结果却是,蓝烁一切如常,该怎样还是怎样,埋头在工部官所的时间越来越场了。
蓝漓闻言,不禁叹息一声,可宫中战琼也没传来白笛什么特别的消息,这些事情也只得暂且搁置。
初三清晨,天还未亮,白月笙忽然坐起身子,将本就将醒的蓝漓也惊醒了。
蓝漓瞧着他愣愣的看着屋内的屏风不言语,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说着握了握他的手,倒还好,暖和的。
白月笙回过神,“我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多久以前的?”
“十多岁的时候吧,和三哥……”他说着,忽然下意识的住口,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你不知道,往年的初三,我都会和三哥聚在一起,小酌一杯,连续兄弟友情,二十多年未曾间断,他昏迷的那些年,也不曾间断过。”
蓝漓点点头,她的确曾听闻,白月笙那五年时间,每年过年的时候几乎都不在京中,他们成亲的那一年巧得很,是在京中过的,但那一年白月辰也在京中,而且就在这王府水阁,她似乎隐约记得有一日白月笙去看白月辰,待了许久,出来的时候已经微醺。
这兄弟二人之间的交情,如今蓝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迟疑了一下,蓝漓道:“既是过年,不如去看看三哥吧……”
白月笙下意识便想说好,但话到了嘴边儿,却硬生生的收了回去,“算了吧,长青舍的东西虽然已经送到了沁阳王府去,但到了今日为止,长青舍依旧处在停滞状态,这一段时间根本没人过问……这就证明,三哥压根不愿接收,只怕也是心结难解还是什么,还是等过一阵子吧。”
蓝漓道:“也好。”她握住白月笙的手微微用力,道:“你不要想太多了,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也不是一下两下就会折了去,时间是最好的解药,等过些时候,春暖花开,总会有好机会将这些事情都说了开去。”
“嗯。”
两人洗漱之后,家轩便找了过来,抱着小思儿一起用早膳,早膳一半的时候,战英忽然来报:“王妃,蓝大人身边的春蝉来了。”
蓝漓一怔,“请她进来吧。”
“是。”
战英出去,很快,春蝉便进了水阁内厅,她浑身上下都是白霜,看来在雪地里站了许久,睫毛和发丝上也是。
蓝漓站起身来,“你这是怎么了?战英,快去端杯热茶过来。”
“是!”
春蝉忙道:“不必了,我没事的……我……”
战英倒是动作迅速,很快将热茶送到了春蝉手边,春蝉不好意思推拒,接了过去。
蓝漓道:“慢慢喝,不着急。”
春蝉将那热茶喝了,浑身冷意也褪去不少。
蓝漓让战英拿了干的毛巾来,让她擦拭了额头和脸上的霜雪,才问道:“你在外面到底多久了?”
这样子的霜雪,分明不是一时半会会有的。
春蝉道:“到王府这边来也没很久,这些霜雪,是在工部的时候,王妃……您想想办法吧,蓝大人不知怎么了,这几日每日都在工部忙的昏天暗地,废寝忘食,连着好几日都只是睡一两个时辰就起来,属下劝过一二次,但蓝大人根本不听属下的,属下没办法只得陪着,昨夜蓝大人又是那样,而且整夜都没休息,一直站在外面站了一整夜,早上却又什么都没说继续督促官所内的工匠们做事,再这样下去,属下怕他支撑不住……”
“站在外面一整夜?”蓝漓蹙眉,“哪个外面?”
“就是工部官所长廊那里,蓝大人也不去廊下坐着,就是站在长廊之外,那里……”春蝉滞了滞,才道:“就是那个狗洞那里。”
蓝漓一怔,一时无话。
春蝉沉默了一会儿,:“还请王妃一定想想办法,蓝大人虽是男子,但到底也是文弱书生,身子可禁不住折腾,再这么下去,必然是要病倒了去,冬日里的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属下真怕……”她瞧着蓝漓看她,忽然噤声,“属下也是为蓝大人的身体和大局考虑。”
后面这一句,说的十分的恭敬。
蓝漓道:“我知道了,你先过去盯着点,我马上就去工部官所那里,还有,你自己也要注意你自己的身子,大哥的安危还要仰仗你。”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蓝漓望着春蝉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这个丫头啊,对蓝烁的关心,似乎已经超乎主仆之间了……
肩头被人轻轻一握,白月笙上前,道:“怎么了?是大哥的事情?”
“嗯。”
蓝漓便将方才春蝉说的告知白月笙。
白月笙听着,沉吟道:“看来大哥并非无动于衷,只是太过内敛了,他到底怎么想的,咱们如今也是不知道,你是要过去工部官所一趟?”
“嗯。”蓝漓点头。
白月笙微微皱眉,“西山大营那边出了点琐事,我得即刻去处理,你在府中等我一下,我回来陪你一起去。”
“没事,西山大营是军机要地,能要你亲自去处理的事情,必定也不是琐事,你便去忙你的吧,我这里只是小事,我去看看,将他劝回去也就是了。”
“可……”白月笙眉毛紧皱,天气到底太冷了。
蓝漓安慰道:“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走这么一点路,周围还有人跟着,你怕什么?你快去快回,我和孩子在家里等着你,嗯?”
白月笙叹息一声,“那好吧,你小心,穿暖和一点,手炉一定要记得抱着,可别冷着自己了。”
“嗯。”
收拾停当之后,二人便各自出发,白月笙骑马出了城,蓝漓则带着战狂和战英,朝着工部官所过去,到了官所门口,战英率先下车,转身扶持蓝漓下车,正要进去,却见官所内的小亭子下,两个男子对立而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两个人,蓝漓都是认得的,灰色衣衫穿着工部官服的是魏延年,他对面那姿态飘然,将官服穿出几分落拓潇洒之感的,则是陆泛舟。
自从孤岛那次回来之后,蓝漓和陆泛舟虽有几次照面,但几乎没说过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泛舟,蓝漓觉得有些尴尬,而且下意识的就想躲着走。
只是魏延年眼尖,他们刚下马车,魏延年便看到了。
魏延年几步上前行了个礼,“王妃,您可算来了,您是为了蓝兄的事情吧?”
不等蓝漓说什么,魏延年便道:“下官和陆大人正在这里商议,王妃不如一起来合计合计?”他是蓝烁的至交好友,也顾不得那些礼数什么,一切只为蓝烁好。
蓝漓滞了滞,“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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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觉得大哥也是不坚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