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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歇下,落溪数了无数只绵羊,还是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冒出贾明宣深情款款的样子,不停变换着以往相处的点点滴滴。
也有认真思考他说的话,他说要带她远离是非地。这正是她所想的,若非迫不得已,她不愿卷入皇权之争。
待这一切结束之后,待她为爹娘报了仇,也许就可以与他一起浪迹天涯,走过万水千山,走过四季轮回,恣意随性,一辈子都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想的太多,睡的太少,导致第二日顶着个熊猫眼出来。凤羽蝶蟲乍一看她,眼圈泛黑,脸色苍白,还以为她是中毒了,忙跳到她肩膀上,凑近她嗅啊嗅的,还张嘴就想替
她吸出毒素。
落溪拍开凤羽蝶蟲,把它拎到窝里,“好好待着,别捣乱。”
凤羽蝶蟲委屈地撇撇嘴,人家也是担心你嘛!
落溪没精打采吃了点早膳,听到门外有动静,以为是贾明宣,没想到是云瑶。
云瑶像小云雀般,欢快地跑进采薇院,跑到了屋里,“落溪姐姐,落溪姐姐,在哪儿呢?”
落溪听到云瑶的声音,忙迎出来,“云瑶,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啊,所以就来了。”云瑶脚下生风,携着一股热情扑向落溪。
“你一回到京城,我就想看你了,可我那老爹看得严,怎么也不让我出门。今日好不容易才溜出来。”为了见一见落溪姐姐,她也是拼了,老爹逮到她免不了一番教训。
落溪毫不客气地道:“你如此鬼灵精怪,就是八方神仙都看不住你,早晚得被你糊弄晕了。”“就要到中秋佳节了,我不溜出来,难道还在那四方宅院里,冷冷清清地过?我要与落溪姐姐一起过,到时候我变戏法给你们看。”家中到了她这一代,子息凋零,弟弟年
幼,没人陪她玩耍。
“好,一起过中秋!”
“哎,落溪姐姐,你精神似乎不太好,怎么了?”云瑶见了落溪的脸色,不免一番询问。
“最近要忙的事情多,压力太大了,昨夜失眠所以脸色才不太好。”
落溪回到闺房里,取出红胭脂青螺黛,仔细给自己画了个淡妆,这才看起来好些。
云瑶衷心道:“落溪姐姐真好看,明日中秋佳节,你也这么打扮,整个京城的女子都要被你比下去。”
有了云瑶在旁边,一点也不会烦闷。她喜欢变戏法,喜欢与落溪聊天,见到凤羽蝶蟲,也十分喜欢,想着法儿逗它玩。
虽然宫中发生了如此大事,要过中秋佳节了,各门各户都在准备着。为了迎接中秋佳节,敬国侯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落溪也没什么事,就等着中秋节后的旧案重审了。贾明宣反倒是忙起来了,在侯爷的书房里一待就是半天。贾高成仍旧是处处防着贾明宣,大少奶奶吴凤清则给他出点子
,让他在侯爷面前表现得更勤奋上进些。中秋是团圆佳节,盛大的家宴喜庆热闹,就连安尘居的杜芷芸也出席了,与侯爷并肩坐在桌前,高兴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向来与贾明宣不和的贾高成,见了他也是笑嘻嘻
的,二弟叫得亲热。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在长辈们面前,贾明宣便也客气地回话。
大少奶奶殷勤热情,对落溪也十分友善,似乎以前的过节都烟消云散了。先前她被剥夺了掌家之权,萎靡了一段时间,而后似乎看开了,做好分内的事,不再事事争强好胜。这一次中秋家宴,便是她在帮忙操办。老夫人对她,也渐渐改变了看
法,琢磨着再观察她一段时间,有合适的机会了,再将掌家之权交与她。
中秋节家宴,只有落溪一个是外人,她原是不想参加的,但耐不住老夫人的再三邀请,还有云瑶一再劝说,还是去了。其实她更愿意一个人待着,大家的热闹,只会显得她的落寞。在这个团圆的节日氛围下,她忍不住会想起家乡,会想到爹娘,还有故去的含心,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一切
都好吗?
也会想到师父与师兄,他们在族里情况如何了?中秋节有没有空闲坐下来,赏一赏月光?
家宴的氛围很热闹,也很轻松,有说有笑的,哪怕平日里,彼此之间有嫌隙的,在这时也都抛之脑后,开心地吃吃喝喝。老夫人对每个人都是笑呵呵的,关切地问起落溪一些生活里的事,同时嗔怪贾明宣,“不要总是没规没矩的,让落溪姑娘看了笑话,你也到成婚的年纪了,在姑娘家面前要
注意自己的形象。”
“是是是,祖母教训得是!”贾明宣忙不迭点头,让老夫人又好笑,又拿他没办法。
苏茉离一袭湖蓝色的迤逦长裙,入席后,见过各位长辈,便安静地端坐着,不再主动开口说话。侯爷给夫人杜芷芸夹她喜欢吃的菜,都是素的,不吃荤腥菜。而杜芷芸也十分贴心,侯爷的酒杯一空,她就亲自为他斟酒。夫妻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如果落溪先前不是
知道了,他们夫妻俩长久分居,落溪也会认为他们是一对羡煞旁人的夫妻。
侯爷还向落溪敬酒,却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中秋佳节快乐!
落溪忙站起来回敬,祝侯爷中秋佳节快乐!尽管侯爷什么也没说,但是落溪从他赞扬的眼神里,知道侯爷为何只对她敬酒。祭天大礼上,落溪说出凝贵妃与小太子的死因,确定他们是被谋杀,当时侯爷尽管隐忍着
自己的情绪,眼睛里却泛着激动的光。
其实,从侯爷把那条黑色罂粟花的手帕交给落溪时,落溪就隐约知道,侯爷希望她能查出真相。
热闹的氛围顿时静了下来,因为这一杯酒,落溪收到了各种别有深意的目光,宴席上绝大部分人都不明白为何侯爷只独独敬落溪?
云瑶咋咋呼呼的,“这个肉丸子真好吃,落溪姐姐你尝尝。”夹了一个到落溪的碗里。
大家这才一笑掩饰方才的失礼,边吃边聊了起来。云瑶与落溪坐邻近的两个位子,一直都很照顾她的感受,不时与她说一些自己与老爹斗智斗勇的事儿,让落溪没有机会觉得“自己是外人”。最后,云瑶喝到微醺,告诉落
溪说,是贾明宣让她多照顾着点落溪。
落溪心中一动,朝贾明宣看去,他坐在落溪的斜对面,朝落溪举了举酒杯,仰头饮尽。
盛大的家宴结束后,便可以自由嬉闹,放许愿灯。没有长辈们在场,小辈们便各自与亲近的人,选一处好地方,继续玩耍。这一天不必守规矩,可以玩到通宵达旦。
月上柳梢头,让夜幕染上了光芒,贾明宣命人在庭院湖边的空地上,摆上矮桌子,还有各种美食佳酿与月饼。
门外的小厮进来通报,有两位贵客光临。中秋团圆节,人人都与家人团圆的节日,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