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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稀奇玩意儿,人们闻所未闻,但研究院的人出来解说后,人们发现这些东西若真如所说的那样,那确实在海贸上用得上。
这些东西不算便宜,但能自己组建商队的,也没几个缺这这些钱,为了买个心安,大部分都买了。研究院一直是靠周颐自己在支撑,不像大越时报,火铳基地虽然实际上是他在掌控,但还是挂在朝廷的名下,若有一天皇帝兴起了,要拿回这些产业的控制权,只要周颐
没造反的心思,那他就得乖乖还回去。而商业书院不一样,朝臣们包括崇正帝都没有意识到这书院与别的书院有何别的本质区别,就算是为了培养商业人才而开设的,在他们眼里也就那么回事,这样一个无关
紧要的商业书院他们自然是看不上的,所以商业书院才是和下湾村的作坊一样,是他真正的自己的产业。研究院里虽然成果喜人,但一直是靠周颐在喂养,现在可算是赚了第一桶金了。研究院才是真正会下金蛋的母鸡,可以预见只要他的政令不息,以后研究院会为他带来多
么可观的财富。
崇正二十七年九月初十,大越时报公开宣扬京海港建成,届时由商业书院研究院制造的大越号船将下水。
很多人听了都不以为然,觉得船还不是就那么回事,甚至在大越没开海禁之前,许多家族还专门从事造船行业。但当看到这艘名为大越号的船只后,大家才知道自己之前想的有多么天真,那个黑森森的泛着冷光的无比巨大的家伙当真是船?是用什么材质造的?人站在其面前竟然会
生出望而生畏的感觉。这时候被研究院的人又出来吆喝了:“这是研究院众位大师们历经大半年的呕心沥血之作,大家可以看到,它体积无比庞大,无比坚固,水火不侵,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都来买呀,为了各位着想,我们研究院还有小型,中型船号供各位选择。一条在海上,无论历经怎样的风雨,都不会散架的船有多重要相信大家也应该清楚吧!”这人说
完,便一脸笑意的站在原地。自从在大越时报上打了广告后,专门赶到京海港来看这大越号船的人便络绎不绝,看过的人无比惊叹,为它庞大的体积,森严的气势所折服。口口相传,这几天来看的人
更多了。
被周颐任命为研究院的产品推广员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这些人,知道今天又会收到不少的订单了。一开始还有些不在意的人看了这条船后,都动了心思,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海上风险大,买了这船,至少心里也会安稳一些,至于这船会不会没这么大的实际效果,他们还是没怎么怀疑的,毕竟商业书院在周颐名下,周颐这个人吧,虽然做得有些事让人格外冒火,但至少从没说过大话空话,再说他自己这么鼓吹海贸,若这船质量不堪
一击,在海上出了什么意外,这不是给他自己找不自在吗。
京海港这边已经建了研究院造船处,商业部也迅速在这里开了分部,而且这个分部比其他任何地方的分部配备都要高许多。有意向购船的人想买也很简单,只要到造船处去谈购买事宜即可,不过一问价钱,所有人都搓了搓牙花,周颐这个死要钱的,果然还是改不了本性啊,这是拿他们当冤大
头呢!正巧这时候,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出现了卖船的消息,都是以前的造船世家,其实在之前,朝廷刚刚放出有意开放海贸的消息,京海港还在建的时候,就有想的长远的人
惦记着造船这一块了,千方百计想拿到京海港的地皮,准备大干一场。
这些周颐统统准了,当然这里即将成为港口,地皮费自然是不便宜的,连这些造船世家掏钱的时候都觉得无比肉疼。当开海贸的时间确定,这些人差点就载歌载舞了,他们投资了这么多,就怕海贸又出个什么意外,还好,还好,只要开海贸,这船总是卖的出去的,谁知还没等他们高兴
多久呢,商业书院就直接在这里建了造船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们造的船和研究院造船处的出品光从气势上看就输了一大截。
这几家造船的立刻就惶惶然了,东西的好坏,是可以看到感受到的,有了造船处的金玉在前,那些意欲组建商队的人又怎会看得起他们造的船?
不过还没等他们急多久呢,那边造船处直接就解决他们的难题,娘哎,造船处那些船的价格同等级的相比,都要贵六成。
几个造船世家立刻大大松了一口气,都在心里说周颐这周扒皮,真当买船的人是傻子啊!
于是松下了一口气的同时,便赶紧推出自己家的船。
一时间,临近港口的地方无比热闹。
京海临近元平府,元平府到京城走官道直道的话,只要大半天的时间,由于京海港的建成,将元平府和京城更加紧密的联系了起来,每天都无数人往返在两个城市之间。
而京海港不过开港一月有余,便以肉眼可见的繁华起来,自然让本就繁荣的元平府更加热闹了。
为了方便管理,周颐规定暂时的出港处只有这一个,其他的港口还在选址。
一月的时间过去,周颐在统计造船处买家的时候,发现世家那里,只有三成左右的人买了造船处的船只,而其他商人,却差不多将近八成的人选择了造船处。
周颐看着这一份数据,手指轻轻点了点。
嘴角带着微微的淡笑。这些世家,还是不太“相信”他啊!而在周颐这份数据的时候,四皇子也在崇正帝面前上他的眼药:“父皇,周大人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他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怎么与民争利,让那个什么研究院直接造船
卖,甚至售价还如此之高。而且书院是干什么的?那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却被周大人弄得如此充满铜臭味,那商业书院能交出什么样的学生?”
四皇子不断的在心里给自己提劲,终于才面不改色的说完了这一段话,他看着崇正帝始终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在心里只打鼓。
崇正帝冷着眼将四皇子上下大量一眼。
只这一眼,四皇子腿便软了,要不是记得不能出丑,只怕就要瘫软在地上了:“父……父皇?”这么定定的看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崇正帝闭了闭眼睛,想他聪明一世,却得了几个糊涂蛋儿子,大皇子是,被人稍加蛊惑,害的皇后连命都没了,以前他以为是大儿子最蠢,但现在看来,其他的皇子,比
大皇子还没脑子的大有人在!
就算再不看重儿子,崇正帝也觉得心里一片悲哀,这大好的江山,如果真交到这些蠢货手中,他们能守得住吗?
四皇子越发揣揣不安了,已是九月天,他这会儿额头却冒出细细的汉来。
崇正帝看着四皇子的眼神冰冷:“谁让你来说这些的?”四皇子心里素质也不过关,被崇正帝这么一看,顿时脸色发白:“没……没有啊,是儿臣自己看不……不过……”眼见这崇正帝的脸色更加冰寒,四皇子后面的声音已几近于
无。
崇正帝冷哼一声:“你不说朕也知道,这些日子你拉拢了不少人吧,这些话也是他们撺掇你来说的吧。”语气无比肯定。
四皇子两腿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崇正帝将手里把玩的玉件砰一声扔在地上,忽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四皇子大骂道:“你给朕搞搞清楚,你是大越的皇子,天下间,除了朕,谁有你们尊贵?你要拉拢人,朕不反对,但那些人永远都不能脱离你的掌控,你拉拢他们是为了驱使他们为你办事,你倒好,反倒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到底你是主子还是他们是主子?如此拙劣的计策也
敢到朕跟前来丢人现眼!你如此没脑子,又有什么本事来争大统!”
四皇子听了,即便跪着,身子也摇摇欲坠,心里既惶恐又不委屈,父皇这是厌弃了他了?判他出局了?他干了什么,他不过是说了一点儿周颐的过失而已,那些人,是那么好拉拢的吗,难道他不知道驭人的重要?父皇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他现在是皇帝,那自然是想将底
下的人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你还委屈上了?”崇正帝失望不已,忽然间他也没了训四皇子的欲望,算了,这么蠢,肯定也走不到最后,由他去吧。
崇正帝轻轻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儿臣不敢。”四皇子忙仓皇着答道。
崇正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着声音道:“以后你就呆在你的王府里,少出来走动!”
四皇子身子一晃,差点跌坐在当地,虽然没让他禁足,但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以后就让他少来找崇正帝,也和禁足差不多了。四皇子回去发了好大的脾气,他对着面前的人说道:“你们说父皇若知道了一定会处罚周颐,现在怎么样,周颐没怎么样,反倒害的本殿被父皇骂了一顿。”他还是知道不
能透露出自己被崇正帝厌弃的消息的,不然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八成会散个一干二净。
对面的人忙赔罪:“是小的们没想好,以为周颐如此嚣张,皇上肯定会给他处罚,没想到竟连累了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压下心中暴躁,挤出一丝笑意:“各位,你们答应本殿的没忘吧。”
对面的人立刻大笑道:“这是自然,您是皇子,我们都是您的臣下,但有差遣,只要小的们办得到的,一定竭诚为您去办。四皇子殿下,我们不打扰您了,这就走了!”
等这些人一走,四皇子的脸猛地扭曲下来,哗一声,在他手边的一个茶几被他掀到在地“果然没错,父皇说的对,你们都是来利用本皇子的!混账!”全大越周颐唯一没有利用大越时报渗透的便是崇正帝的宫殿了,所以除了崇正帝与四皇子的对话他不知晓外,哪些人在四皇子面子怎么撺掇的,四皇子回去王府又是怎样
的结果。他都很快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着这些消息,周颐好笑的弹了弹膝盖,说他与民争利?更好笑的还是利用皇子去崇正帝面前说,当真不是在制造笑话?且不提他为崇正帝捞了多少银子,只要有他在,国库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财,人们对于有本事的人自然会多一份宽容,崇正帝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崇祯帝再清楚不过,这些世家有多贪婪,周颐在为朝廷赚钱的时候顺带自己赚一点小钱有什么不可以!而更让崇正帝接受不了的是,虽然他的儿子蠢,但那也是他自己的崽,他可以打可以骂,那
些人又是什么东西,竟敢利用皇子!
在崇正帝心里,一个是有本事的自己人,而另一边,却是贪婪的撺掇皇子的居心拨测之人,心偏向哪一边,还用问吗?不过这个四皇子,倒是出乎周颐的预料,之前四皇子上门,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实在有些过,害周颐还以为四皇子是在打造自己毫无心机的人设,现在看来,这四皇子
不是在造假,而是真的蠢啊!四皇子被训斥了一顿,几个皇子或前或后都得到了消息,二皇子只笑了笑:“啧啧,四弟可真是莽撞啊!”然后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了,自从太子被扳倒后,二皇子看过几
个兄弟,竟生出高处不甚寒的感觉,无论从自身的心计,还是背后的支持以及武力,都没有一人能和他相比,二皇子自然不会将这些兄弟看在眼里。
三皇子则是在府里哈哈大笑了一番,摆了桌酒席以示庆祝。
六皇子讥讽着淡淡的了一声:“倒是老四的风采。”白痴一个!
成年的几个皇子唯一没有动静的就是五皇子,他好像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周颐也是后来透过密报才知道,原来这么多皇子中,唯一没有在前太子一倒下后,就着急忙慌四处拉拢人的也就只有他了。
至于他来周府,完全是有人自己找到了他门上,五皇子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才答应到周府走一趟,听周颐说事涉机密后,竟然连忙道歉。周颐摸摸下巴,这五皇子真是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这人不是大愚就是大智。若是大愚,依着他如此温吞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出强制干涉新政的事,而若是大智,他就会
看的足够明白,新政已成大势,与以前相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就更会支持新政了。
这两种帝王上位周颐都不怕,而最担心的就是自以为智计卓绝,实则尽是小心思,又没有容人之度的人。
周颐皱着眉思索一番,摇摇头将这些心思放下,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四皇子如此,也不保证他就不是故意做出来给世人看的。经过前些日子的纠结,他也想明白了,这种将国运全然系在一人身上的政治体制实在太过不确定和危险,若即位的新帝能接受新政,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只要按照当前的形势慢慢发展下去,新政不被中断,给它成长的时间,历史最终自然会做出它正确的选择,他也不用来当那个罪人。不过,若是上位的新帝实在太作,妨碍到了他的新政
,甚至狡兔死走狗烹的话……
周颐眼神一凝,里面泛着坚定的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不了他自己干!虽然名声可能会不好听,但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若干年后,谁还记得这些破烂事。此时的大越朝自然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周颐竟然存了这种心思,就算是崇正帝,心里对周颐的担心也不过是怕他去后,周颐实权过重,他的儿子压不过而已,作为封建王朝
的帝王,他们仿佛真信了君权神授那一套,他们是被上天选中的当这天下的主人,像他这般待周颐,周颐自然应该感恩戴德,为了他们老朱家,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当然,这是周颐万般无奈下的最后计划,这种事情能不发生自然最好,他就想安安稳稳的推行自己的新政而已!
距离招商会过去已经一月有余,意欲出海的都在加紧组建商队,朝廷海贸队的成员也招齐了,这段时间正在由以前有过出海经验的人对他们讲解注意事项。
周颐还去过一次,让他比较发毛的是,那些人看见了他全都跟看见了什么似的,有的眼里冒着绿油油的光,有的甚至痛哭流涕……
不得已,周颐去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去了。
离出海的时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周颐有好几次话到喉咙都不好对李应茹开口。
直到第三次,李应茹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摸了摸肚子,“相公,你是不是想说你要跟着出海?”
周颐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李应茹展颜一笑,这也是她特别安心的原因,周颐在对待外人的时候,总是满肚子弯弯绕绕,直把别人坑了还让人反应不过来,但在家人面前,周颐却坦诚的让人心疼,
能不多想的就不多想,“还我怎么知道,你都在我面前好几次想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海贸你看得何其重要,第一次出海,你怎么也要亲自跟去才放心。”李应茹拉住周颐的手:“相公,别的我不强求,我只求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我们一家人都等着你呢!还有孩子,等你的回来的时候,咱们的孩子就已经出生了…
…”她将周颐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忽然间,周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踹了一脚。
“他在跟爹爹打招呼呢!”李应茹笑着道。
周颐喉头滚动:“要不我不去了吧。等孩子再大一些……”李应茹静静的看着周颐:“你若不去,我自然是高兴的,你若去,我也全力支持,我知道全天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第一次出海容不得有差池,反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
我都夫唱妇随。”
“应茹……”周颐的手抚上李应茹的脸颊。
“因为我相信,为了我和孩子,你一定会平安归来!”李应茹看着周颐,一字一顿说的深信不疑。周颐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我肯定会平安回来的。”这件事周颐根本就没有丝毫担心,君子不立危墙,说白了,他可是怕死的很,特别是在老婆孩子热炕头都全乎的情况下,为了这次出海,他不知做了多少重保命保险,如果这都玩儿完了,那也只能说明他的确命该绝了。其实他执意要跟着出海,也不全是李应茹说的这个理由,纸上得
来终觉浅,他实际走一遭,才会更好的制定以后的政策。李应茹能理解周颐,但周老二和王艳却是一听脸都白了,特别是周老二,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六郎,你为啥要跟着出去让那些人自己出去不行吗我听别人说,那海上可危
险了,你要是有个啥情况,你让爹咋办?”周老二说着,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爹,对不住,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周颐噗通一下跪在周老二跟前。
周老二却是第一次在周颐面前狠下心,“你别求我,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的,你以前念书的时候不是读到过高堂在,不远游吗,你这是不孝知不知道!”
“后面不是还有一句游必有方嘛。”周颐小声嘀咕一句。
周老二一瞪眼:“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因为这事,周颐和周老二闹了几天不愉快,不,应该说周老二单方面的对周颐冷战了。
不过他一向在周颐面前狠不下心来,被周颐缠磨了十几天,最终还是含着泪答应了。
出海的这一天,无数的船只停在京海港,旌旗伸展,遮天蔽日。崇正帝派二皇子带着众臣来给周颐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