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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家的案子已结束,现在章云两人的计划,仍是前往天险山,寻找何宽的下落。
去天险山寻人,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情。那里山高林茂,遍布荆棘,各种蜿蜒的小路错综复杂,若是不熟悉路径的人去了,十有八九都会迷路。
但章羽枫与云画雨却是丝毫不惧,两人并辔弛行,一路飞奔,过了五六日后,已逐渐接近了天险山的地界。
此时他们来到了一处小镇,极是偏僻荒凉,见多识广如章羽枫,也不知这个小镇的名字,已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两人投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准备歇息一晚。
夜风骤起,客栈的招牌在风中摇摇晃晃,发出嘎嘎吱吱的声音,门口挂着一盏昏暗的灯笼,映出黯淡的惨光。
当章云两人跨入店门时,才发觉里面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整个大堂空荡荡的,几排破桌椅上斑驳破烂,积了一层薄灰。
云画雨觉得气氛不对,又回想起刚才进镇之时,街道上亦是冷冷清清的渺无人烟,她心里有点发毛,轻轻扯了下章羽枫的衣袖,“大哥,这家店好古怪,不会是黑店吧?”
章羽枫胆子却极大,语气轻松地一笑,“甚么黑店?难道里面还有个孙二娘,将咱俩做成人肉包子不成?”
云画雨愣了愣,心中却仍惴惴不安,章羽枫已握住她的手,大步流星的跨入店中,扬声叫道:“老板,住店!!”
却无人应答。
章羽枫又喊了两声,才见到有个人影从后面的小弄子里钻出来,手忙脚乱地作了个揖,“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这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身褐色布衣,他年纪并不算老,眼角却布满皱纹,目光沉重,满脸的愁苦之色。
章羽枫道:“老板,我要两间靠南的上房。”
“有有有,”店老板苦笑了下,“我这里全是空房,您随便挑。”
云画雨愈加困惑,脱口就问:“老板,为什么你这客栈如此冷清啊?”
店老板摇了摇头,皱起了眉毛,眼角的皱纹越发深刻了。
“何止是我这家店冷清,我们这个镇子,也都越来越冷清了。这三个月里,你俩是唯一进来的客人,照这样下去,我这客栈,只怕很快就要关门了。”
云画雨更是诧异,还想再问,突然看见从侧门里跑出一个满脸菜色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模样,长得很瘦弱,一张小脸黄黄的,显得病恹恹的样子。
“爹爹,爹爹,我饿了。”孩子用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从后面拉住店老板的衣角,小声地哀求。
店老板大惊失色,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压着嗓子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出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乖乖躲在地窖里,一步也不能跑出来!”
孩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爹爹,我饿了,又渴了,我把地窖里水壶的水都喝光了,可还是很渴。”
“哦,哦,果果乖,爹爹现在去给你拿吃的。”店老板摸了摸女孩的小脸,一把抱起她,急匆匆的往后堂去了,走到门口,他才“啊”了声,回头对着章云两人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两位了,您两位先去楼上选房间吧,我照顾好孩子,马上就将晚饭送上来。”
章羽枫一笑,“好的,你先去忙吧。”
拉着云画雨上了二楼,选了两间靠南的房间,云画雨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只觉这家客栈处处透着一股诡异,她有点紧张,“大哥,要不咱们就在附近找个树林或是寺庙歇息一下,别在这里住了吧。”
“云儿,你闯荡江湖这点胆量都没有,怎么当女侠呢?”章羽枫一边笑,一边在屋里四下转悠,这房间也很破旧,床帐顶上打了几个补丁,空气里有一股隐隐的灰尘味道,床上只有褥子,连床单被套都没有。
云画雨素来爱洁,于是对这里更加嫌弃,“这家客栈也太寒酸了,我不想住。”
章羽枫犹豫了下,云画雨不喜欢这里,他便不想拂了她的意,正想说那咱们换个地方吧,就见那个店老板已经提着一个大布包,气喘吁吁的奔到二楼来了,“两位客官等急了吧,我马上来给你们整理床铺。”
打开布包,里面是两套干净的床单被套,店老板手脚很麻利,片刻功夫就将两间客房整理好了,铺得整整齐齐。
云画雨见他这样殷勤,想退房的话就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正迟疑着,章羽枫已笑着问道:“老板,你们这个镇子为什么会这样冷清啊?”
“唉——”
店老板望着章羽枫,神情忧虑,满脸愁苦地叹了口气。
“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镇子,原本也是很热闹的,年年风调雨顺,地里的收成很好,往来的商人也非常多。”
“但是在三个月以前,这里却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
“每到夜里,镇上就有小孩子失踪,家里人到处找都找不着,隔了几日,才发现孩子的尸体就躺在附近的小树林里,而且——”
“而且什么?”云画雨急忙问。
店老板顿了下,神情极痛苦,“而且那些孩子情状恐怖,被人开膛破肚,连内脏都被掏空了,死得真是可怜极了。”
“什么!?”云画雨惊得几乎要跳起来,“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是谁?是谁干的??”
店老板唉声叹气地摇头,“不知道啊!我们报了官,官府的公差赶来查了几个月,都没有头绪。附近几个门派会拳脚的人物也来了好几趟,却还是查不出什么原因。他们在这镇子里前前后后都巡查了个遍,仍然没抓着凶手。”
章羽枫微微皱眉,“难道整个镇上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吗?”
店老板一拍脑袋,“有的有的!头两个月我听到有几个街坊说,他们在夜里曾经发现有个惨白的人影从窗户旁边一闪而过,白渗渗的,快得像风一样,他们都认为是妖神鬼魅,吓得半死,缩在屋里不敢出声。”
“于是镇上的一些人还凑了不少银钱,请了几个法师来开坛作法,驱鬼降妖。可是法师们念了几日的咒语,到处洒狗血贴黄符,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镇上的小孩子还是在一天天的减少,都是一样的死法,血肉模糊的,内脏被掏空了,简直让人不忍心看,那情形实在是太惨了!”
店老板说着话,眼角不禁潮湿起来,他抹着泪水,脸色越发愁苦,额头和面容全是一道道的深刻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