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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借口说自己病了吗?结果连病都懒得装。江词静静地观望,可惜美人纵然美艳至斯,却是蛇蝎心肠。
而美人秦茜谣专心地拈花折柳,似乎没注意到江词的到来。
江词屈身恭谨地道了声:“见过表小姐。”
秦茜谣没听见,衔来树上的细碎花瓣,在手心里不住地把玩,末了嘱咐腊月,“把这些花瓣摘一些,待会儿留着沐浴。”
腊月应了声是,遣来院子里的其他丫鬟一同摘花,对江词熟视无睹,俨然她是一个透明人。
江词在心中默念,没关系没关系,她就是想要刁难刁难我,忍一下就过去了。
秦茜谣坐在石桌前摆弄着手中的团扇,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瞧我这记性。”
江词心想,这是注意到自己了?
“纪表哥前日才向我要了个荷包,我这还没绣完,可要赶紧了。腊月,随我进屋去。”
腊月闻言,即刻上前尾随着秦茜谣的步子走进卧房,末了,吱呀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江词无奈之余,回味着秦茜谣那句纪表哥前日才向我要了个荷包,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只好站在原处看着不远处的丫鬟们收集花瓣。
纪楚含最近忙得时常和自己见不上面,却能腾出时间和秦茜谣讨要荷包,又有时间告诉自己不要忤逆秦茜谣的意思。
对谁更好,似乎高低立现。
是不是他都忘了,她随他来到京城的初衷。
江词心中一时千回百转,摘花的丫鬟们刻意压低的耳语也不时传入耳中。
“表小姐本就是内定的夫人,这是在给咱们立下马威呢,可不敢再亲近大少爷了。”
“你看那江词,表小姐不喜欢她,大少爷又如何保她了?咱们做丫鬟的,还是老老实实恪守本分得好。”
“是啊是啊,大少爷钟意表小姐,咱们服侍表小姐尽心极力,将来表小姐嫁过来了,亏待不了咱们的。”
……
声声入耳,就像把刀子似的扎进江词心里。
不过一瞬,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骤然变色,黑漆漆的乌云不知何时悄然来临。
变天了,江词抬首,摘花的丫鬟们惊慌失措地护住篮子里的花瓣,伫立在院中的海棠花随风飘散,肆虐地狂舞。
开始有稀稀落落得而小雨滴落在脸上,腊月出来吩咐了一声,“小姐说了,摘花的丫鬟们,快快去避雨吧,别淋坏了身子。”
几个丫鬟匆忙地作揖道谢,慌慌张张地捂着头离开了。
摘花的丫鬟们,没算上江词。
江词想,也许自己现在可以和那群丫鬟们一起离开,不过又是被安上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而已,好歹不会淋到雨。
但是她忽然不是很想这么做,她想到纪楚含那天的谈话,房中秦茜谣绣着的荷包,觉得不舒服。
大雨滂沱,也许更让人容易清醒。
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拍打在江词单薄的身躯上,大风刮过,带来彻骨的寒意。
房内,秦茜谣正专注于手上的女红,冷不防,银针戳到了纤纤玉手上,留下一段触目惊心的红。
腊月瞧见,赶忙找来药膏为她包扎。
秦茜谣一无所动,眼望着窗外,大雨拍打着一动不动的江词,她嘴角浮起爽快的恨意。
“她倒是识趣,还知道待在院子里。”
腊月小心翼翼地拿起她流血的手,秦茜谣不耐烦地推开她,“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
“小姐千金之躯岂能受损?还是让腊月来——”
“蠢货!”秦茜谣打断腊月的话,猛地扇了她一巴掌,腊月捂着右脸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很是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呀,就是太蠢。”秦茜谣望着江词单薄的身躯心情大好,手上挤压着不起眼的小伤口,不时冒出一块血珠。
腊月胆战心惊地看着她的举动,不敢说话。
“瞧瞧,我这双手为了给纪表哥绣荷包而伤痕累累,你说纪表哥会如何?”
腊月了然,秦茜谣却不需要她来回答,转头粲然一笑,美艳动人得不可比拟,只是皮相之下却掩藏着一颗不一样的心。
秦茜谣扶起瑟瑟发抖的腊月,揉着她发红的脸颊,动作轻柔,“瞧我,方才实属太冲动了,你对我一片忠心耿耿,我怎么能欺侮你呢?”
兴许是寒风吹进房中,腊月突如其来身上一阵严寒,面上强撑出一丝笑意,却再说不出一句奉承的话语。
雨终于是停了。
江词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衣裳湿答答地贴在身上,风一吹,本就寒冷的身体冰凉更甚。
吱呀——木门推开,腊月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紧随其后的秦茜谣换了一身衣裳,慢悠悠地踏过门槛。
“小姐,这雨停了。”
秦茜谣像是才刚看见江词似的,一脸惊讶,“哎呀,江词妹妹,你是何时赶过来的?下雨了,我正想叫腊月撑伞去接你呢。”
江词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发上滴着水珠,死气沉沉地说:“没有多久,表小姐。”
秦茜谣殷切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淋成这个样子?江词妹妹出门不带伞吗?”
江词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听闻表小姐生病了,不知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怎么腊月说的这么严重?”秦茜谣嗔怪地瞟了一眼腊月,“就是我这个手,给纪表哥绣荷包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不过我想这么一点小伤,还是不要这么娇气得好,谁料腊月还是把你叫过来了。”
江词看向秦茜谣手上蚊子叮似的伤口,没有答话。
“江词妹妹出门怎么不带伞,淋了雨生了病,侍候纪表哥的时候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江词觉得有些冷了,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表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也好,腊月,送送江词妹妹。”
“不用了。”江词转头就走,脚步匆匆。
冷风呼啸而过,打在江词单薄的身躯上更为肆意,江词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是回到了住处。
江词颤栗着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躺在榻上,用力地裹紧被子,不知不觉,在寒冷中竟是睡着了。
大山和二虎子近来都在后院忙着,没什么机会能见到江词,这天却听到几个小丫鬟议论说是江词浑身是水地在她们面前走过,面色苍白,像个索命的水鬼似的。
大山怒不可谒地损了那几个丫鬟一通,手上的活也不干了,转身就往纪楚含的院子里赶。
纪楚含还没回来,大山就直奔江词的居所,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回应,大山觉得奇怪,该不会人不在?
正欲离开,里面忽地传来砰地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大山使了浑身力气用力撞开木门。
眼前江词躺在地上,身上裹着一层单薄的棉被,许是刚才从床榻上掉下来的。
大山走上前,江词还不住地把被褥往自己身上揽,大山急忙将江词抱到床榻上,江词的脸颊上异常绯红,大山碰了一把她的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大山连忙到厨房去吩咐二虎子煮一碗姜汤,男女有别,他不好直接照顾江词,正急得焦头烂额的呢。
前院的管家说,纪楚含回来了。
大山正急着见他,好把江词发烧这件事和他说一声,安排个丫鬟照顾她。二虎子急急忙忙地来找大山,管事发现他旷工,扬言要把他赶出府去。
大山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子,递给一个眼生的丫鬟,“你去找纪大少爷,就说江词现在病了需要人照顾。”
那丫鬟乖巧地应了,大山不放心,又反复确认了几次,直到丫鬟都不耐烦了,才跟随二虎子回到后院去。
到了后院,又是一通好说歹说,管事才松了口,不赶出去可以,只是这几天延长工期,没什么时间休息。
大山赶忙做工,这下子没办法再去看江词,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钱袋子沦落到了秦茜谣的手中,秦茜谣不屑地笑笑,随手把这个钱袋子扔到地上,“这么个把玩意,还好意思买人家跑腿。”
腊月看着地下四处乱窜的碎银子,没吭声。
秦茜谣摆弄着手中的白玉簪子,烛火下散发着明亮的色泽,“好看吗?”
腊月恭谨地答道:“好看。”
“好看就赏你了。”秦茜谣满不在乎地捻起,腊月呆愣了片刻,忙上前接过,“多谢表小姐赏赐。”
“听说表哥回来了,走,带上织好的荷包,随我去看看。”
“是。”
纪楚含才刚到院子里,江词却没像往常一般在庭院中等候,正寻着江词的踪迹,门口的侍卫通报了一声,秦茜谣来了。
纪楚含便先放下了去江词房中的念头,到正房中迎接秦茜谣。
此时的江词发烧发的有些昏了头,神志却依旧清醒着。她朦胧中察觉到大山来过,但是身上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
忽而听到正房中不断传来对话,一时有些怔愣。
她的房间和纪楚含的正房紧挨着,因此不十分隔音,能将对面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