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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们先吃吧。”
易碎犹豫着哪些食物能给周至言吃，把牛排掠夺之后，在鸡肉浓汤上犹豫不决。
周岚突然说：“不能吃，在手术2-3天后，只能吃少量流质食物，忌食带鸡肉、火腿以及各种蔬菜的汤类，即使这些食品已经煮得很烂，也须等到手术后10天才能酌情给予。”
易碎知道周岚爸妈都是医生，没有太多惊讶，倒是秦林诧异的望着周岚。
周至言低着头笑了下，也不知道笑什么。
易碎猛然想起：“谁让你这么快出院的？”
周至言微笑：“医生啊。”
易碎问他：“哪个医生，把他电话给我。”
语气大有如果他不给他会立马冲到医院去意思。
周至言撇了下嘴，真觉得一个小手术没这么夸张。
顺口报出一串数字：“15279879883。”
易碎脸一黑：“你当我三岁么？”
周至言眨眨眼，很是无辜：“真打得通的。”
易碎：“那是你号码当然打得通。”
“唔。”周至言笑了，“是么？”
易碎：“。。。”
他突然感觉周至言不是死在手术上就是死在他手上。
易碎平静下来，“我后天回A城，明天你跟我去一趟医院。”
周至言的重点果然不在后半句而在前半句，“你要回去？”
易碎嗯了一声。
后面几个人都有些沉默，陈楼还没有来。
易碎切了一块牛排搁在周岚盘子里，说：“多吃点，我这有两份。”
周岚：“。。。”
周至言咧嘴笑了，对周岚说：“别客气，请慢用。”
周岚：“。。。”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
秦林蹙着眉，突然问：“有什么他能吃的么？”
周岚点头。
秦林一喜，“什么？”
周岚一本正经的说：“水和粥。”
秦林：“。。。”
这还用你说……
“砰！”
突然一声响，瓷碗摔在地上分了几块。
那是周至言从景德镇请人专门定制的，所有花样都是名师设计，就这一个小碗就抵了这全场一半的消费。
然后就是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看看你们做得都是什么，还有蟑螂，我花这么多钱就是这样的水准？？”
旁边的服务员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虽然内部乱成一团，但餐厅表面环境氛围一向做得不错，特别是今晚还有BOSS坐镇，难得会像现在这么吵闹。
吵得周至言有些头晕。
面前的热粥一口都没动过，水喝了三分之一，如果不是这是早就答应了易碎的事，他今天是不会来的。
女人还在叫嚷着，“你看看！这么大一只蟑螂，万一我要是没看到吃进去了谁负责？？啊！你说谁负责？”
服务员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周围的客人也都停下，有的看热闹有的看自己桌上的食物，他们能在这种地方消费得起都是有一定素质的，要不然早有人冲上去一起骂了。
只有易碎还悠哉悠哉吃着，时不时给周岚盘子里添东西。
周岚没说话，对面的秦林是真担心，虽然他只是兼职，但早就把自己当着这的一份子了。
易碎以为周岚担心食物不干净，宽慰道：“别怕，这家老板有洁癖，他什么都可能不管，但卫生是绝对过关的。”
周岚：“。。。”
为什么易碎总是一副跟老板很熟但又从来没看他见过传说中的老板？？
秦林肯定的点头，说：“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
他一直在后厨工作，在卫生方面的确相当的严格。
女人掐着腰说道：“我说小姑娘你这服务态度不行啊！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给我个解决的办法，不行就找你经理来。”
服务员颤着声音：“可是经理他…他不在…”
女人丝毫没有要放过服务员的意思：“那就叫你们官更大的过来！”
服务员有些为难的看向周至言。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刚好周至言是背对着他们的，服务员看不到老板的表情，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处理。
最后是领班走了过来，服务员终于舒了口气，乖乖跟在领班身旁，恨不得直接抱紧这颗救命稻草的大腿。
女人上下打量领班一眼，说：“你是什么职务的？”
语气有些轻蔑。
领班很客气，多少比小女孩多经历了点事，“你好，女士，我是这里的领班。”
女人皱了下画得细长的眉，阴阳怪气：“领班啊。”眉一舒，“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啊？”
领班微笑：“这样吧，您今天的所有费用我都给您全包了，以和为贵嘛……”
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女人的否定：“就这样啊，看来你也负不了什么责，换人，经理不在是吧，那我找你们老板！”
服务员一脸忍耐，上前说：“老板他……”
又被女人截住话，抢先说：“又不在是啊，哎呦，你们一个这么大的餐厅找个都处理事的人都没有，果然是败絮其中，连蟑螂都能吃出来。”
“我在。”
突然一声，所有人都看向这个突然插话的少年。
周至言起身，迈步走来。
领班鞠了一躬，说：“老板好。”
服务员跟着：“老板好。”
咦！！！
老板！！！
秦林还不相信：“他们叫周至言什么？？”
易碎抬了下眼，没太在意：“老板啊。”
秦林有些受不了，“你是说周至言是这家店的老板？？”
易碎点头，“你给他打了这么久工你都不知道。”易碎朝周至言一抬下巴，“喏，他就是你的大债主。”
秦林现在满脑子的感叹号。
信息量太大，他有些接受无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周至言的出现无疑把事情推向了另一个高点。
女人狐疑的看着周至言，说：“你是老板？”
周至言面容温和，就算不笑看起来也是个温柔少年。
“我是。”
女人也不管了，反正领班都承认了这个小孩就是老板，她指着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强说：“既然你是老板，那你说说这事怎么解决。”
周至言低头看了一眼那只蟑螂，淡淡说道：“我不会养这么丑的蟑螂。”
女人：“。。。”
周围的人：“。。。”
奄奄一息的蟑螂：“。。。”
临死还要被人插上一刀……
一时间鸦雀无声。
女人反应过来，往桌上一拍，说：“你现在是想抵赖是么？”
周至言只笑不语。
他长得实在太乖了，一笑起来实在让人骂不下去。
女人气焰小了点，继续说：“刚刚那个领班都说了今天我的费用全免。”
周至言微笑：“当然。”
女人轻松了些。
“又不是狗咬狗，我们总得做一些人应该做的事，比如诚信。”
女人眼眶蓦然睁大，“你说谁是狗！”
周至言没接她话，直接对领班说：“为这位女士算算她打烂的东西的价格，还有需要给服务员出的医药费。”
服务员一愣，才觉得脚裸发疼，刚才太紧张根本没去在意，现在一看，脚腕还在流血，是被瓷碗碎片割的。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只有老板看到了。
服务员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感动。
颤着声音说：“老板…谢谢你。”
周至言对她笑了下，说：“没事，你明天放假，等伤口好了再来上班吧。”
服务员顿时感觉自家老板的笑容真是跟春风般的温暖。
周至言低了下眼，想走回座位，后面是女人争执不休的辱骂声。
这类声音，他一路走来听了太多。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拼，也从来没去想过，累了的时候心里就想：都答应了，那就再坚持一下吧。
反正过得都不会太好，走哪条路都是一样的。
只是，突然觉得好像有点累了。
肩突然被一搭，周至言身体一僵，愣愣抬起头，看到秦林正揽着他。
看起来像兄弟之间的勾肩搭背，其实他一直暗暗用力撑着他。
秦林见周至言愣愣的看着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笑，这么近的接触他也有些不自然。
直到被搂到坐回座位，周至言还有些怔然，第一次没有顺着笑着说一句谢谢。
因为周至言先坐下的关系，位置变成了周至言坐在里面，秦林则在外面。
秦林把搁在外边的粥端到周至言面前。
周至言低了眼，看了会，然后乖乖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勺。
粥里放了点盐，还有点味道。
周至言皱了下眉，在秦林的目光下又吃了一勺。
连续喝了几勺，有些撑了，不太想继续吃了。
周至言侧着脑袋看向秦林，睫毛扇了扇，阴影在泪痣上飞舞。
秦林看着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突然想起了学校门口的那只大狗，好像要吃的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他。
但现在周至言不是要吃的而是希望不要再吃了。
直到那只手触到他唇角的时候，周至言还有些怔。
好热。
他的手。
带着茧子粗糙还有些重的划过皮肤，像小时候玩的擦炮擦过点燃的那一瞬间一样，周至言感觉心里好像什么点燃了。
就像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征求他的意见一样，吃不吃难道不是他自己的自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