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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至言开始笑的淡淡的,随着手上动作,笑意越来越深,咧嘴笑着露出齐整的白牙,上扬的嘴角衔接着凹陷的酒窝。
终于收回了手,目光略略扫过那个没能成功收入胃中的柿子,他本来也没多想吃,就是看他吃得那么香就想尝尝是不是真的那么甜。
他的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两手十指交握拱成弧形,他说:“你也是空腹吧。”
秦林身体一愣,慢慢抬起头,本来就没多白在微弱的灯光下更是黑得快要成背景板,他的眼珠子朝上转,看着周至言回答:“我胃糙肉厚,不怕。”
周至言直接接话:“我也是啊。”
“你有胃病吧。”
周至言交握的手指一僵,指关节磕着指关节,慢慢的又放松开,他笑:“是啊。”
秦林眼皮垂下,他明白了,周至言这个人说的话只能听一半,他没在意事实,什么顺口就接什么,被揭穿了也毫无尴尬。
“嗯,走吧。”
周至言扯了下嘴角,说:“好啊。”
秦林先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去。
“秦林哥。”
秦林闻声转头。
周至言还坐着那,他眼里好像含了光,琥珀色的,像猫。
他指了指秦林身上,秦林一愣,低下头看自己身上,才反应过来刚才赶着过来,他还没有换下工作服。
秦林只好返回去,“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周至言很乖的点头,“好啊。”
秦林去换衣服后,周至言就坐在那玩手机,手机是最新款,比秦林那个诺基亚屏幕要大了一倍。
他打开QQ,易碎的对话框排在最前面,可上次消息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
易碎的头像还是那艘船,周至言认得,那是海贼王里的梅丽号,头像是灰的,几个小时前他还在QQ空间里发了一张一盘剥了壳的小杏仁的照片,配字是 :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手指抠了抠屏幕,还是点了个赞。
有时候他都佩服自己的潇洒利落。
秦林出来了,周至言歪头问他:“有QQ么?”
秦林一愣,然后点头,说:“有,但是不常用。”
周至言扇了扇眼睫。
他报了一串数字:“982953999。”
周至言边听边输入他的QQ号。
一边还说:“唔,真多9。”
秦林摸摸鼻子,说:“我这是天长地久。”
“嗯。”周至言也不反驳,直接顺着他:“祝你幸福。”
秦林:“。。。”
这祝福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信号不太好,周至言刷了一会才搜到他的资料,网名叫鸵鸟,头像是一个卡通木桩,木桩上面用黑线画着年轮像一个小太阳。
他念了出来:“鸵鸟。”
秦林点头。
周至言抬起眼睑,把目光看向秦林,语气如常:“为什么?”
秦林:“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叫鸵鸟?”
秦林恍然大悟,然后说:“因为鸵鸟最大。”
周至言看着他说,他解释起来特别认真,把自己知道的他认为的统统掏了个尽。
“鸵鸟是世界上最大的鸟,就算它不会飞它依旧还是世界上最大的鸟,就跟人一样,你特么再看不惯我老子就是比你吊!”
周至言没有直接加他为好友,而是先点开了他空间。
没有几条说说,留言板更是不毛之地,有一个相册,周至言点开,发现需要密码。
他微微抬起眼,看了眼秦林,也没问他,又低下头。
他输入0501班。
手机页面直接跳转进了相册。
周至言勾了下嘴角。
还真是这个。
秦林是站着的,眼睛一瞄正好也看到了,惊叹:“我不是设了密码么?”
周至言应:“是啊。”
“那你…怎么……”
周至言直接帮他把话说全了:“我怎么进去的?”
秦林重重点头。
“唔。”周至言左眉一挑,问他:“想知道?”
秦林一愣,还是点头。
周至言一本正经:“在心里默念三声芝麻开门就开了呀。”
秦林:“。。。”
他这是在逗他对么?
周至言一眼扫过相册里的照片,全是一些班上的照片,除了集体照,就剩他们几个糙汉子的照片了。
说糙,真的是一点不冤枉他们。
周至言手点在易碎蹲在地上吃泡面的照片,照片右下角还有一只深蓝色浴拖歪在地上。
秦林也很久没看存在相册里的这样照片了,一看到照片就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笑:“其实当时易碎吃的不是泡面,泡面是陈楼的,他非要用自己的炒河粉换陈楼的泡面,抢来抢去,陈楼先占领了桌子,他就只能在地上吃了。”
“唔,这样啊。”
他退开照片,直接关掉了空间。
他突然明白他跟易碎差的可能不仅仅是两岁的年龄,还有他在他的生活里所经历的一切。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往前跑,一直记得他的承诺。
周至言活到现在都没做过几个承诺,偏偏还有个只有他记得的承诺。
算了,赶不上算了,反正他还得往前走。
他申请了添加鸵鸟为好友,然后就关了手机,随手扔进口袋。
站了起来,走在前面,秦林看着他的背影,听见背影对他说:“走吧。”
秦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跟了上去。
一路上周至言都没有讲话,秦林也没说话,他们走的大路,两排路灯通明,路过的车辆寥寥无几。
周至言走在外侧,目光向前,秦林走在里面看着他。
今天没有下雨,气温依旧零下,周至言好像生怕衣服增加了他体重样的,一件马甲套件衬衫居然全程抖都没抖一下。
他的手跟着走路的动作随意摇晃。
秦林突然想握一握他的手,穿那么少手应该很冰吧。
风一下吹起,卡车沉重的鸣声在耳畔回响。
他拉着他的手腕,板着脸,语气也变得严厉:“你没看到车么?”
周至言难得愣愣的,摇头。
他刚才在想事,真的没注意到有车开来。
秦林看到他发愣好像刚刚才回神的样子,心里一口气上来了,就差跺脚了的说:“你居然没看到!”
三秒钟就够周老板休息充电了,回神回来他立马换上那副随意的表情。
“是啊,没看到。”
那么漫不经心,好像几分钟前差点死在车下的另有其人。
他这样的态度,秦林更是气愤:“你都在想什么啊!你差点就挂了你知不知道,那么大一辆车,秒秒钟就能秒了你!”
“唔 ,我知道啊。”
“你知道个屁!”
骂完秦林自己先愣了。
他已经很久没说过脏话了,这次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周至言还没开口,他就先说:“你走里面吧。”
尽管气极,他说的时候还是在末位带了个“吧”,还是在尊重他的意见。
周至言没反驳。
秦林拉着他的手往里面带,果然,他的手很凉。
还是问出口:“你不冷么?”
周至言原本看着两排的柏树,黑夜让它们看上去像高大的卫士,誓死守卫着道路。
因为根在这,而不得不终生于此。
就算厌倦了讨厌了,他们还是谁也离不开谁,继续相爱相杀。
这才是周至言相信的感情。
可是想要的和得到的却未必一样。
秦林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周至言转头看向秦林,他走在他的外边,身影高大挺拔,可能是夜黑得看不清脸,有那么一瞬间周至言觉得他真像一棵树 。
“还好啊。”
说着还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个。
秦林直接把他的过滤成:他没说不冷。
十二月的寒冬,两个人一个在马路边上脱下外套,另一个才披上外套后眨了眨眼。
周至言想起老爸每天看的那些肥皂剧里,常有彬彬有礼的绅士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娇弱的女主角身上。
又看着肩上那一角粗糙却干净的布料。
他笑了。
撩惯了女人,却第一次被这样对待。
秦林已经走在前面了,周至言兀自摇摇头,不就是件外套么?他实在想太多了。
到了宿舍楼下。
周至言主动把外套脱下还给秦林,秦林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收下,收下后他也没穿,就这么搭在手上,走在周至言前面带着路。
宿舍里亮着灯,秦林一时有点小惊讶,陈楼那货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拍了两下门,门里传来陈楼的声音:“来啦!等下我穿个鞋。”
秦林和周至言在门口等了大约一分钟,就看到穿着紫色内裤的陈楼为他们开启了大门。
陈楼看到周至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适应了新来的雄性生物。
“小周你也来了啊。”
又被换了个称呼的周至言微笑,说:“是啊,又来打扰了。”
陈楼立马接道:“不打扰不打扰。”
秦林觉得如果不是他穿着鞋子现在一定会往陈楼屁股上踹上一脚,说:“不打扰你还不让开。”
陈楼讪讪让开。
周至言先走了进去,秦林随后跟进去。
秦林把外套挂在床栏上,陈楼主动当起了主人招呼起了周至言,把宿舍唯一一张椅子贡献给了周至言。
陈楼搓搓手,问周至言:“你是要我就这样滚到床上去,还是人模人样一点?”
“唔。”周至言一抬眼,“都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