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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就是族长,果然有些气场!
柳清妍心里向柳族长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蹬蹬”跑回堂屋搬了张方凳出来,“族长爷爷,你站在这上面讲话,会更有气势一些。”
柳族长瞅了瞅方凳,从善如流地站了上去。居高临下,院内的情形尽数看得清楚,甚好。
满意地点了下头,便开始动员大会的演讲。
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简明扼要将今天的目的阐述清楚,再就是慷慨激昂地展望了一番未来。
他说话条理清晰,嗓音醇厚,中气外露,极有感染力,大伙的情绪很快就被煽动起来。
当说到户户住大院子,家家的伢子有书读,顿时群情鼎沸,个个激动得面红颈赤,场面热闹得赛过菜市场。
“安静,安静”
柳族长威严十足的扬声大吼,院子里嘈杂的说话声又渐渐小了下去。
“咱把丑话说在前头,想学腌鸭蛋的方子,得遵从两条规矩,若有违反,祖宗家法处治,这个是要签字据的。”
“族长,有甚规矩你就说吧,只要能赚到银子,莫说两条规矩,就是二十条也守得。”
人群中间有汉子高声嚷道,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第一条,以后咸鸭蛋的价格不得低于三文钱一个卖给外人;第二条,不得把方子泄露给村子外头的血亲姻亲,以上两条若有违反,一律视为叛族。”
此话一出,大伙又开始议论起来。
郭氏坐在她房门口刺绣瞧热闹,听见这话,心“咯噔”往下沉。
如果让人知道她已经把方子告诉了娘家人,她就死定了。祖宗家法可不比上次挨的竹片子,那是用棒子打的,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其实这两项附加协议是柳清妍想出来的,第一条是为了防止恶性竞争起内斗,第二条是为短期内保障村里人的收益。
“族长,这两条规矩都是为了大伙好,谁要是坏了规矩,就是在挡大伙的财路,绝不能放过他。”
“对,不能放。”
“坚决不能放,我第一个不饶他。”
群情激荡之声冲进郭氏的耳膜,她心情顿时变得急躁起来,进屋关上门,在屋里咬着唇坐立难安。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下,我把具体事宜说一说。”
接着,柳族长将这次要腌制多少鸭蛋和腌鸭蛋需要准备的东西都一一公布了出来。
有些人听后打起了退堂鼓,一部分是因家中房屋狭窄,摆放不下那么多大瓦缸。另有一部分是因投入资金购买鸭蛋和一应所需的事下不了决定,想观望观望再说。
“族长,这事我可否先回去跟屋里的婆娘商量商量再定。”一个汉子脸色讪讪,上前来说道。
汉子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刚刚还说别个夫纲不振,这会自打自脸了吧。”
“原来也是个怂货。”
柳族长黑了脸,不悦地道:“走吧,走吧,别杵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那汉子走后,又有一些人悄悄地溜走了。
对于这些人的离去,柳清妍早已料中,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习惯了在土里刨食,让他们接受并尝试去做一样前所未见的事情需要时间和过程,何况这次腌制鸭蛋也用不了这么多户人家。
至于以后,她便不管了,路已经给他们指明,怎么走,就看个人的造化。
这次咸鸭蛋和松花蛋的订单一共六万个,自己家生产六千,原来那五家还是一万,剩下的就需要其他族人来共同完成,每户上限为两千个。
“想要学腌鸭蛋的都来秀才公这里报上大名,自家能腌多少个说一说,然后画押。老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会养鸭子的人家赶紧多养些,省得以后咱还要到外面去收鸭蛋。”
“族长,我家有间空屋子,是否可以多腌些鸭蛋?”一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畏畏缩缩的问道。
柳族长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真是个猪脑壳,腌多少是自个家的事,多余的你不会拿到镇上和城里去卖?”
“自家吃也行的。”有人打趣道。
“你家真富裕,几文钱一个的鸭蛋也舍得拿来吃,我可是一文钱一个的鸡蛋都舍不得吃。”马上有人揶揄他。
“这么精贵的东西谁舍得吃,也只有城里的富贵人家才吃得起。”
汉子们七嘴八舌地又讨论开了。
待人全部离去后,已经是晌午饭时,谢氏已经备好了饭菜。
柳族长也心情愉悦地回家吃晌午饭去了,能为族里办成一件大好事,脸上倍添光彩。
下午,沈氏送了两条鱼过来。
柳清妍将那一坛豆瓣酱打开来瞅瞅,决定就用鱼来做过节的主打菜式。
当太阳渐渐从西边的山头沉下,夜色倾巢而出,柳家的堂屋里早已是灯烛摇晃,满室欢声笑语。
水煮鱼、豆瓣鱼、剁椒鱼头,如同柳家的日子一般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用完饭,在院内设桌摆上月饼、糕点、瓜果,大伙围桌而坐,谈笑赏月。
几缕淡云簇拥一轮皓月冉冉升起,青烟般的新月光辉把周围映成一圈彩色光晕,由深而浅,若有似无。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村庒在月色下愈发显得清越空濛,意蕴宁融。
今晚的月亮十分白胖圆满,天伦之乐,其乐融融,日子过得也很是圆满,桌上同样圆满的月饼却被分成了几块,有点遗憾。
柳清妍手里拿着块月饼瞅来瞅去,迟迟下不去口。
月饼是镇上糕点铺子里卖的,斗碗口大的一个,外表看上去跟前世的五仁月饼极为相似,味道也的确是五仁口味的,不过是“缺心眼”版的五仁月饼。
此刻在前世十分受嫌弃的莲蓉咸蛋黄月饼,被深深怀念起来。
可惜她只会做菜,不会做糕点,毕竟穿越人士也不是万能的嘛!
村子东边这家热热闹闹,除了个把有心事的外,其他皆是眉开眼笑。村子西边那家却是冷冷清清,愁眉苦脸。
石家小院内,枣树下,石磊和石老太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食物却毫食欲。
“祖母。”石磊趴在桌上,瞅着石老太幽怨地唤了一声。
石老太被瞅的心里发毛,拿块月饼递给他,轻言细语地道:“乖孙,来吃块月饼,今儿中秋,不吃月饼哪行。”
石磊接过月饼,咬一口,蹙眉道:“难吃,苦的。”
石老太怀疑地瞅他一眼,自己拿一块尝了尝,吐了出来,“是难吃,那咱不吃了。”然后仰头去望天上的月亮。
石磊也去望天上的月亮。
祖孙二人就这么望啊望,一直望到月上中天才起身回屋歇息。
第二天,大清早郭氏就起身急急忙忙地往娘家去。
郭老汉和儿子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只有她娘和嫂子。
“你这回害咱家赔了一两多银子的本,还有脸来问鸭蛋的事。”郭氏的嫂子冷眼瞅着郭氏,把郭氏赌在门口不让进。
郭氏急得红了眼,道:“怎么会赔本呢,柳家一堆一堆的银子往家搬,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等爹回来,你自己跟爹说去。”郭氏的嫂子嫌恶的撇撇嘴,转身回自己屋砰地关上门,把郭氏晾在外头。
“娘,到底怎么回事嘛?”郭氏着急地问郭婆子。
郭婆子大骂道:“你这个蠢东西,被老柳家骗了都不知道,按那方子腌出来的鸭蛋比粪坑里的大粪还臭,给你吃,你吃得下去?”
郭氏呆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那个短命丫头腌鸭蛋的时候,我在旁边瞧的一清二楚的。”
“哼,肯定是还有秘方瞒着你呗。”
郭氏咬牙恨道:“怪不得昨天那个赔钱货说谁把方子泄露出去,就用族规来处治,感情是防着我的。”
接着,郭氏将昨日柳家院子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郭婆子听。
郭婆子听完后,一拍大腿骂道:“缺心烂肝的小娼妇,这老柳家没一个好的,宁愿把赚钱的方子给教别人,也不照顾亲家,丧天良的东西。”
郭老汉回来更是暴跳如雷,目光狠厉森寒,面上尽是狰狞之色。
“柳老头肯定还在记恨当初五十两聘礼的事,故意针对咱们的。闺女,越是这样你越要想法子把方子弄到手。”
“爹啊,要是让人知道了怎么办,我可就没命了。”
郭老汉眼里闪过狡诈,轻声对郭氏道:“有了那方子咱家能赚着大钱,还怕他姓柳的作甚,到时你就跟柳家那个呆瓜和离。回家来,爹再给你寻门好亲。你脸盘子长得好,身段也好,还怕没男人要。”
和离?
听闻此言,郭氏心中一动,和离后她就可以跟货郎双宿双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货郎识情识趣,比柳博裕强得多。
想到此,郭氏坚定地点头应承下来,“爹,到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可不想再跟榆木疙瘩一起过日子了。”
“放心,你是爹的亲闺女,爹还能害你不成,保准给你寻个好男人。”
“行,爹,我这就回去想法子。”
郭氏喜滋滋地回去了。